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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乖-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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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李月寒第一次看到苏星厌是在亲戚的一个饭局上。
十二岁的小男孩安静漂亮,一个人窝在角落里面干巴巴地只吃白饭。
她于心不忍,替他挟了一筷子菜。
好看的小男孩从碗里抬头,黑黝黝的眼睛里面闪着光,他声音极细极轻,捏着筷子说道:“谢谢阿姨。”
李月寒:“……”
*
若干年后,当小男孩长大,会脸红会害羞,会拉着她的手急切告白:李月寒,我喜欢你!
李月寒:呵,之前谁叫我阿姨来着?
苏星厌:……
Ps。1、相差八岁姐弟恋
2、内向脆弱美少年×外冷内热姐姐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月寒,苏星厌 ┃ 配角:新文《小算计》求预收 ┃ 其它:
第1章
从火车站一番辗转,到家已经傍晚六点。
夕阳烧红半边天空,烟紫色的镶边在云层极目处淡淡飘了层雾。
李月寒就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回来,夏□□服没几件,挑挑捡捡只够塞满小半边箱子,另外一边全拿来装书,海岩的《玉观音》《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她是他的忠实读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总要打开他的书翻上两页。
“如果把一个爱你的女孩儿甩了就算是伤害她的话,那伤害女孩儿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目光刚落在第二章开篇的第一句话上,卧室门便被人有规律地敲了三下,李月寒摘下眼镜合上书本,拉开门看到许招娣站在门口。
母女两人有两张极为相似的脸,柳叶眉吊梢眼,没表情的时候淡得像要原地升仙,偏生一张樱桃小嘴中间嵌了粒滚圆的唇珠,似笑非笑的时候总像索吻。
许招娣今天穿了件纯黑镂空花边连衣裙,脖颈上挂了串akoya的珍珠项链,腕上一根碎钻细表哒哒哒地走着时间。女人一旦迈过四十岁,衰老就像地上的影子咬着不放。但许招娣却是个例外,时间把她酿成酒,眼角几道浅淡的鱼尾纹更添风/情。
她的目光不轻不重地从李月寒身上过一遍,然后才开口:“收拾一下,等下去参加个饭局。”
饭局是许招娣的弟媳苏护攒的,为的就是给她年长十岁从镇上迁到梧南的哥哥接风洗尘。
李月寒点了点头,手抓住门把没放,“好。”
她关门换下睡衣,从衣柜里面拿出一件白T和九分长的牛仔裤,就在李月寒站在落地镜前犹豫要不要扎起头发的时候,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听到消息提示音她稍稍怔楞,目光抬起的瞬间就与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眼,红唇黑发,一双眼睛冰冰凉。
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
李月寒捞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最新一条防暑通告,还有服装打折的广告短信。
淡白色的手机光亮了又暗,门外许招娣隔了些距离催促:“月寒,好了吗?”
她握住手机悄然叹了口气。
天色渐暗,暮色沉浮,一两颗碎星在天边闪烁。小区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淡橙的光泼开一地影子。
许招娣习惯在车上准备一双平跟鞋,她做事素来周全,方方面面都能考虑清楚。这也因此形成她强硬的性格,不管在家还是工作场所,都说一不二。
李月寒系上安全带之前下意识又看了眼手机,打开Q/Q,微信,把它们全部划拉一遍。
许招娣不懂声色地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挂挡发动,车子平稳行驶出去,她的声音也不带起伏,“从下楼到现在的十分钟内,你掏出手机总共三次。”
车子驶出小区开向马路,她的语调微微上扬,比起不解更像等待李月寒给她一个解释,“怎么回事?”
手机攥在手里抵着掌心有点疼,李月寒侧头往外看,夹在耳后的头发掉下来,遮住她侧脸的表情,“同学交流。”
许招娣看了她一眼,“你的手机没消息提示。”
她见李月寒不应,握着方向盘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已经二十岁了,有喜欢的人很正常,这可以说出来。毕竟比起其他,我更讨厌隐瞒。”
窗外霓虹绿的红的,亮的闪的,乱七八糟从地上烧到天上。李月寒手指扒着车窗缝,冷气直冲脑门顶上吹。
头有点疼。
她打开手机点到淘宝软件,直接从橘色框中输入关键字词,页面很快蹦出一堆同类型的商品。李月寒往销量最高里点,也不看评论,下单付款一气呵成。
许招娣问她,“你买什么?”
李月寒表情极淡:“手机防窥膜。”
视线从宽阔的马路转到一条破旧的街道上,又粗又黑的电线蛮横地把天空划分成不均等的一块一块。仅能容纳两辆车宽的水泥路破碎颠簸,光线昏暗,电线杆旁边的路灯破了个罩子。
李月寒做事素来表面不显,往往都是闷声不吭地暗地解决。有话她也不说,搁在肚里藏在心上,闷出黄莲苦的脓疮暗汁来,哼都不哼一气。
孩子越大,就越像飘飘荡荡踪迹难觅的风筝,许招娣仅靠血缘做的一根线牵着,拉扯,她不喜欢这样抓不透的感觉,谁知道哪天这根线就断了。
她踩下刹车,挂上空档。车子停在一处小饭馆后面的露天停车场上。
脏水,菜渣,后厨帮工蹲坐在马扎上,拿水管冲刷泡在澡盆洗洁精里的脏碗。污水汇成一小股的溪流,顺着地势弧度流到臭水沟里去。
许招娣捻开车灯,她解开安全带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车背上,浓橙色的光落在她的眼睛里面,幽幽闪着蝌蚪般点漆的亮。她试着放缓口气,可做了那么多年的领导,当了那么多年的家长,一时半会儿的松软显得毫无真诚。
“我没有要窥探你生活的意思,只是想关心你。”
车内冷气无所不在,阴冷尖刻地往骨头缝里钻。李月寒按下车窗,八月夜风还带着热,一波一波吹进来。
她摸了摸露在袖子口外面的胳膊,总算找回自己。副驾驶座的安全带绑着她不能动弹,解开,李月寒对上许招娣的眼。
“我也没有说你在窥探我的生活。”
她成功看见许招娣的笑脸出现裂痕。
今生的母女前生的债,说不清楚谁欠谁的。
许招娣的出生就跟她的名字一样讽刺。农村家庭,排行老三。面朝田地背朝天,东躲西藏的许父许母为的就是想在第三胎生个男孩。
谁知道又是个没带把的。除了名字,许招娣从小到大就不受父母待见。
这样的境况直到五年以后幺弟的出生才有所好转。
但对她而言,也没好到哪去。
很多日子,人能熬过来靠的全是一口气。但这些日子不能回头望,一看就是触目惊心的鲜血淋漓。
母女两人谁也不开口说话,这时候突然的电话铃声打破空白的静默,李月寒看到许招娣按下接听键。
嗯嗯啊啊应了几句,她的嘴角边上始终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电话掐断,她对李月寒说道:“下车吧,你舅妈刚才打电话催我们了。”
从停车场往前走,就看到一间两层高的小餐厅。店面一旧就显破,白瓷砖水泥墙的面上淋着一层又一层的铁锈印。
餐厅里面简陋油腻,老板躲在柜台后面问她们要吃什么。
许招娣说不用,带着李月寒上二楼。
楼道狭窄,光线昏暗,李月寒不得不摸着扶手往上走,厚重油腻的灰蹭了她一手。
走廊也窄,米白色的瓷砖在光晕不明的灯下显脏。
她们顺着苏护给的房间号找。
这里门板不隔音,隐约见能听到男人和女人的谈话声。
粗糙,高昂,几声急促的笑像划破口的塑料袋,胡咧咧扯着嘴的丑。
“嗐!有钱算什么呀?没个儿子以后黄泉地里见祖宗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扣桌子的声音刺耳,“毕竟断子绝孙了都。”
“是生不出来还怎么样?”
“谁知道?估计命不好才给人养媳妇。”后面搭着几声奚落的笑。
李月寒看到许招娣没动,她刚要推门进去,手却被拦了下来。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跟在后面就好。”她的脸落在阴影里面,看不清表情。
再然后门被推开,李月寒看到许招娣的脸上瞬间跃上了笑,油墨重彩,白牙森森。
“在聊谁呀那么热闹,站走廊上都能听你们的声音。诶,哪家断子绝孙了?快说来听听。”
第2章
在初中以前,李月寒对于外婆的理解仅限于课本描绘的抽象概念之上。
一根脐带建立的共生关系,但却随着分离切断。
许招娣很少在她面前提到过去的事情,日子苦到一定程度连回忆也是残忍。
她第一次见到外婆是初三那年,外公归西。路途几个小时的颠簸让她疲惫不堪,到地方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被一群人挤着攘着带进一间破旧的房子里面。
房子的大堂中间挂了根子/宫状的卵形灯泡,视线压得暗沉,连带屋子也显得低矮。她跟在许招娣后面跪下,但膝盖还没挨到蒲团就被一群粗声粗气的男人给拉了起来,他们满嘴黄牙,烟雾从鼻腔施云布雨般喷出。
“你不能跪!不能跪!”
她懵懵懂懂站起来,又被推向大堂角落的一个小房间,那里暗沉,唯一的光源便是进门右边墙壁上的一扇小窗子。
太阳光是散的,厚重的尘埃在视线里漂浮。
“许娘,你看你外孙女来看你啦!”
“这姑娘长得白净,又斯文,跟招娣当初一样,看着就是个大学生的样子。”
有人在她旁边耳语,刺鼻的烟臭味吓得李月寒想逃,然而脚步还没迈开,手腕却被人先一把捉住。
“乖,去给你外婆打招呼。你妈以前跟你外婆吵架闹别扭,现在还没说话。你是晚辈,在中间牵桥搭线乖一点。”
她还没有弄清楚这中间毫无根据的逻辑结构,就被人一把推到墙角前面。
那里更暗,李月寒分辨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人影轮廓。
瘦小,干枯,花白的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枯草堆般散着,像年岁经久快要腐烂的植物。
他们说——“这是你的外婆。”
房间外面大堂中央,幽闪的烛火伴随念经声腾腾燃起。
念咒声,碎语声,杂乱熙攘地混在一起。
房间里面没有光,或者说唯一一束光源正照透了黑暗,衰老颓败,念经拜佛,渡的是无量地狱。
他们说——“这是你外婆。”
一老一少相互对望,彼此不言。许大娘却突然伸手摸了把李月寒的后脑勺。
她咧开嘴笑:“这孩子的脑袋后面长反骨。”
笑报应轮回,“得累苦了父母。”
*
李月寒刚从记忆中抽回神来,就看到许招娣跟苏护已经半真半假地聊上。
苏护今年三十有六,一头细软的长发由一根菜市场两块二的橡皮筋简单绑着。她瘦得过分,锁骨一块骨头连着骨头,老旧的掐腰短衫套在身上还有多余空间;她也干得过分,浑身水分似被抽空,余下一具皮包骨,皮肤黝黑倒也不显人老花黄。
但苏护从不承认自己黑,她不知从哪听来的叫法,说自己的皮肤是沥青色。
一种介于黑和黄之间的颜色。
李月寒给自己和许招娣分别倒了杯热茶,破开餐具的塑料膜,放筷子进杯里洗漱,哗哗哗地几声响,掩在苏护和许招娣热闹的谈话声下。
“姐,你最近可真是一天比一天漂亮。”
“你就别恭维我了,生来劳苦命。家里公司连转轴一样转。比不得你福厚,闲有闲的舒服。”
倒也神奇,没见面的两人恨得咬牙切齿,等再见上的瞬间又亲热得恨不能合为一体。然而总有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在暗地里来回,柔成化骨绵掌招招往性命上取。
在杀人不见血这方面,苏护跟许招娣比起来可就差太远。她小学没毕业为了家里的装修钱就辍学打工,刚满十八为了长兄彩礼钱又紧紧地嫁进许家。一张嘴巴凶悍不足,笨拙有余,话一说到激动处,嗓子就像被敲坏的漏风锣鼓。
前菜一道一道上来,花生瓜子,凉菜卤料,桌上的饮料没人动。
苏护的哥哥苏强抓了把花生,他从许招娣李月寒进来以后就不再说话,连眼睛都没敢抬一下。
苏护说干了嘴,饮下半杯热茶,她的视线从餐桌上转过,最后定格在李月寒的身上,似忘记之前笑许招娣给人养儿媳的事情,她挤眉弄眼地问道:“月寒现在可真是漂亮得扎眼,这在学校得有多少男孩追啊?”
李月寒笑而不语。因为许招娣曾经跟娘家断过联系的原因,她对面前的这个舅妈没记忆也没感情,逢年过节不得不走动一把,关系仅停留在礼貌表面。
可谁知道这位没眼力见的舅妈抓起把瓜子追问下去,“看这样子就是有人在追。有喜欢的吗?我跟你说女生可不能挑。你别仗着自己现在条件好这样看不上,那也看不中,挑来挑去最后剩下的还是自己。诶,你今年多大?要二十一了吧?呦——我二十一岁那会,小孩都三岁了……”
凉菜盘被撤下。辣炒牛肉,上海青……一道一道按着顺序端上来。服务员一面听苏护满嘴叨叨叨个不停,一面又带着微笑布菜。
她嘴角卡得弧度微妙,乍一看似乎也同自己一样在忍受苏护通篇满嘴的愚蠢。
李月寒捏住筷子顺着苏护的话接,听不出嘲讽奚落,“舅妈说得对,总不能让我妈继续给别人家养儿媳。”
苏护笑得发干,连带嗑瓜子的声音也跟着熄火,“话不能这么说。”
旁边的许招娣并没有开口帮腔的打算,她给李月寒挟了一筷子的菜,催促她多吃点。
服务员端着菜盘离开,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跟门后面突然跑进来,萝卜头大的小人撞个满怀。
她惯性后退几步,再看清来人后无奈地笑着说道:“小弟弟,你慢一点。”
李月寒从碗里抬头。
最开始的第一眼,她以为是哪个精灵迷了路——纯黑柔软的锅盖头稍稍中分,一双黝黑的眼睛水汪汪得像布满蓝色雾气的林间清泉。
老街的饭馆大多呈现一股旧日的颓败之象,发黄的墙面,黏腻的餐桌,还有不知道被辗转用过多少次的餐具,一样一样连带食客都跟着染上沉重的暮气。
然而他的出现太过突然,莽撞又迷茫,还有被搭话时不言语的怯弱感,鲜嫩得脆弱。
他是个孩子,一个漂亮得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孩子。
小男孩低头,垂眸,攥着手下意识后退几步。
李月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他的时间有点久。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苏强这时候开口招呼:“星厌过来!怎么去买一包烟那么久?楼下没有吗?”
“楼下没有。”他摇了摇头,从口袋掏出一包黄鹤楼的香烟给苏强,声音细小,“我出去找商店买了。”
苏护见到苏星厌,一张干巴枯瘦的脸顿时笑成一朵花,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叫他过来,“星厌,坐小姨旁边。”
许招娣对他的名字来了兴趣,“这名字奇怪,是星星的星,厌烦的厌吗?”
“对。”苏护舀了碗排骨汤给小男孩,巴掌大的瓷碗里面堆满了骨头和肉。
李月寒看到小男孩脸躲在碗后面,小心翼翼捏着筷子夹起一块骨头肉安静啃着,腮帮一动一动,黝黑的眼睛偶尔从碗后面钻出来,大概因为光线原因,他看着像小仓鼠。
苏护坐他旁边,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对许招娣解释:“原本名字叫星宇的,但这孩子压不住,索性就把最后一个字给改掉。”
许招娣:“他妈妈怎么没跟着一块过来?”
说到苏星厌的妈妈,苏护没开口就先翻了个白眼,张嘴即来就是抱怨:“嗐!别说了,那个女人上不了台面,小家子气又扭捏。说什么在外面吃饭浪费钱,又没花她一分,算得那么精细干什么?生来就是个败兴的。”
李月寒的座位巧妙,刚好就坐在苏星厌的斜对面,她稍稍抬眼便能看到小男孩一丝一毫的细微举动。
苏护说话从来都是过嘴不过脑,她给苏星厌夹了只大虾,还没放下筷子对他妈妈又是一阵奚落:“真的,我就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小家子气又没用。生了星厌以后不能干活,天天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好,就算说你大龄生产身体吃不消,但你在家里至少得做点什么吧。其他不谈,最基本你也得管好男人吧?结果她呢——我哥出去打牌拦也不拦一下,全家老小生活费说没就没。”
苏强一边眯着眼睛吞云吐雾,一边笑呵呵听自家妹子数落老婆不是,半分辩驳都没有。
小男孩偷偷地把红烧虾从碗里拨出去,汤也不碰,干巴巴地攥住筷子往嘴里赶饭。
他把身子缩得更紧,小心翼翼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包厢里面的空气并不好闻,沉闷压抑。苏星厌想自己不该回来那么早的,至少马路街边带着汽车尾气的夜风,还带着股舒心的自由味道。
碗里突然多了些青菜。
苏星厌感到猝不及防,他顺着筷子退离的方向抬头看去,看到对面坐着一个比舅妈要年轻许多的女孩。
她对上他的目光,“多吃点青菜。”
热气倏忽间蒸腾到脸上,包厢里的空调似乎不太制冷。
苏星厌埋头,连菜包饭一起赶,咀嚼,咽下,嘴巴终于能腾出空间说话:“好,谢谢阿姨。”
第3章
晚上九点,李月寒等的电话还没打来。
许招娣在包厢里面喝了几杯啤酒,应付苏护一晚上,出来的时候明显兴致不高。
她把车钥匙丢给李月寒,自己打开副驾驶座的门钻进去。
月光清寒,冷水般浇头盖脸泼下一地影子,虚虚妄妄,李月寒站在车外吹了会儿风。
手机还没消息,Q/Q,微信,她甚至连短信记录都翻了一遍,然而界面安静,连10086都忘记催她缴费。
她真切地活在这个世间,却又好似被这个世间遗忘。
许招娣坐在车内喊她:“走吧,站在那里做什么?”
从街口拐弯再往前一段就是市中心,夏天的暑假城市是座不夜城,天上的星星一路乱七八糟地烧到地上,街口喇叭彻夜不消放着流行乐,或者是各类打折促销的广告宣传。
商家说他今天跳楼大甩卖,明天就歇业大吉找跟小姨子跑了的老板黄鹤聚头;电影院的门口一张巨型海报劈头盖脸,跳出来嚷我们又欠某某某一张电影票……
李月寒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从街道穿过,从车流穿过。这个世界太忙,霓虹彩灯闪花人眼,饮食男女各自奔波。
许是车内环境太静,刚好又碰到路口红灯。李月寒调转电台,随手播开一个音乐节目。她看了一眼许招娣,后者正靠在车窗假寐,人能藏住苍老,却藏不住疲态,但肌肤纹理又因为疲惫而变得深沉,一道道深成沟壑,时间比刀无情。
歌声继续——
“有没有那么一种永远
永远不改变
拥抱过的美丽
都再也不破碎
让险峻岁月不能
在脸上撒野……”
“喂——”许招娣从手提包里面掏出手机,刚好这时候红灯转绿,李月寒关掉电台。歌声一下被掐断,许招娣的声音徒然放大,像墨染宣纸,深浅轻重皆留印记。
汽车开动。
“今天怎么没来吃饭?厂里临时有事。好,我知道。没事没事,这不怪你,你也没办法。”她保持原来靠在车窗的姿势没动,腕表秒针竞走,滴滴答答,许久许久,李月寒看到许招娣稍稍动了下身子。
“那个……”
前方道路堵塞,安全警示牌反着刺眼的光,辆辆汽车被迫挤成长龙,尾气喷出一头热。
隔着车窗隐约能听见几声抱怨的脏话传来,粗鄙的言语之中大概能顺出故事的大概——汽车追尾,才知道是母女对峙,为情为钱,为那一分的爱偏要掰开一大半给弟弟用。撕破脸,哭泣,柏油马路做舞台,拉着众生一起唱。
爱的换算方式是钱,特别是在没钱的时候。
真稀罕!李月寒侧目望去,食指有规律地敲着方向盘,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许招娣竟然也有开不了口的时候。
“妈怎么样?”她捏紧安全带,“我听大姐说上星期她在田里干活摔断了腿。本来打算今天跟你当面聊聊的,现在她这样,总不能真把她丢村里面,大姐二姐也有自己的生活,隔三差五是能回去看看,帮忙照料些把,但夜里怎么办?还有穿衣换裤,七十多的人一个人生活,手脚又不便,你难道就没跟苏护谈过这些问题吗?很多话在她面前我不方便说,毕竟婆婆不是亲妈,中间差的可不止一层。”
红蓝警灯交替闪烁,穿着制服的男警长化身街头居委会大妈,但奈何母女两人不认账,扯着嗓子哭喊数落彼此。
当妈的风度全无,“我从小对你哪不好了?是少你一口饭还是缺你一件衣服?要补习给你补习,要学琴送你去上兴趣班,从小到大你花我的钱难道还少了?!喂喂喂,做人要讲良心,现在跟我要车子房子,就不怕出门天打雷劈?”
做女儿的只知道哭,“一样要给你们养老,为什么房子车子全把我摘出去,口口声声叫我对家感恩戴德,为什么弟弟什么都不用?他闯祸你们跟着后面擦屁/股,嫌你们做不好劈头一顿骂,你们声都不敢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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