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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均力敌_长宇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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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年的功夫,就从院儿里搬出去了。”
  “再往后,我爸从岛上调回来要接我回去,临走那天我跟着老头儿车屁股后面哭了那么长时间,他也不理我,假装看不见,给我送到广州就坐飞机回去,连头都没回。”
  他弹了弹烟灰,神情开始慢慢落寞下来。“其实老爷子这些年对我付出的心血比对我爸都多。我说我不想当兵想做生意,其实他当时特不高兴,但是也冷着脸同意了,后来生意起来了,结果让谭禹坑了一把,穷的叮当响,又没脸跟我爸借钱,眼看着盛恒就要倒了,老爷子拿出个存折给我,里头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家底儿,甚至他还卖了我奶奶当初陪嫁的一对儿镯子。当时我就想啊,这辈子,我就是砸锅卖铁都得让老头过舒坦了,再也不让他为我操心。”
  烟燃尽了,旁政把烟头碾灭在石桌上。“其实从他去三亚疗养那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他不愿意去,但是为了让我安心,还是去了。那地方人生地不熟,没亲人,没朋友,护士打电话来说他状况不对,时不时的忘事儿,不认人,我还以为他是跟我闹脾气。”
  “我早该想到的……”他越说越哽咽,眼底一片悔恨。“我早就该想到可能是上次手术出了问题,可能如果发现的更早,他就……”
  “旁政。”顾衿沙哑叫他的名字,“这不是你的错。”
  “生老病死,谁也不能免俗。爷爷走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解脱。”
  顾衿走到他面前,低下头,很温柔。“他对你好,一定从来没想过要你回报他,他唯一希望的事情大概就是你能过得更好,一直自始至终放不下这件事,觉得自己亏欠他的人,是你。”
  旁政坐在石凳上,仰头望着她,眼神茫然,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会吗?他会原谅我吗?”
  “会。”顾衿肯定的点头,“这世界上你犯的每一个过错都会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即使不能被原谅,最终也都会释怀。”
  她外面罩着他的大衣,更显的她瘦弱,可是偏偏这样一个人,却在夜里给了他无尽的温暖和安慰。
  他抱着顾衿,把头埋在她怀里,感受着她温热的身体。“那你呢?你原谅我了吗?”
  顾衿沉默半晌,离婚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忍心说出口,她伸手去摸他漆黑精短的头发,声音飘渺。“旁政,我要走了。”
  他低声乞求她。“别走行吗,我答应过爷爷,要好好照顾你。”
  顾衿心里像被千万只手在撕扯着,她特别想抱抱他,但是她知道,这样不行。
  “旁政,放开我吧。”她声音缓慢,像是在陈述一件无法改变的事实。
  顾衿感觉胸前的毛衣有滚烫的眼泪渗进来,温度灼人。
  旁政搂着她的手更加用力的收紧,她听到他笃定的声音,像一个幼稚的孩子。
  “不行。”
  “你哪儿也不能去,你是我的。”
  是我一个人的。
  
  第50章
  
  顾衿还是走了,她走的那天,春风料峭,寒意刺骨,好像熬过这一场寒风,万物都要迎来春暖花开的模样。
  她走的时候没告诉任何人,像是临时起意一样,拿起很早之前就收拾好的行李,穿好衣服,锁上老房子的铁门,然后静静离开。
  为了让自己看上有气色一点,她甚至还精心化了一个淡妆。
  她还记得那天去公司办理辞职手续。
  傅安常站在一楼大堂等她,两人许久未见,一时无话。
  “他们都说你出车祸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公司同事们曾经去看过你,但是都被旁家的人挡在外头了,顾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让你非得要走辞职这一步;工作不要了,家也不要了?”
  窗外的阳光太刺眼了,顾衿转了转身,很平静。“在b市待久了,想出去散散心。”
  傅安常追问,“什么时候回来?”
  “别问了行吗?”顾衿没什么情绪,脸色苍白。“我不想我人生走的每一步都跟人报备,安常,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傅安常坚持着,“可是你现在这样的状态很让人放心不下。”
  “顾衿,以前你一直是一个特别有方向有朝气的女孩子,但是现在呢,你看看你。”他拉她到大堂的一面装饰镜子前,逼她审视自己。
  镜子里的人比之前的顾衿要瘦上很多,似乎是很早以前自己就追求的那种身材,但是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嘴唇没有了口红的装饰,更让人觉得多了几分憔悴。
  傅安常捏着她肩膀,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顾衿,你可以走,也可以去追求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别折磨自己,好吗?”
  “我关心你也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不管是从朋友的角度还是同事的角度,哪怕最后你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也还是希望你好。在我记忆里,顾衿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经历人生几番起落波折,再难回到当初青涩模样。
  “安常。”顾衿淡淡的,抬眼看他。“你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一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傅安常从镜子里也审视自己,忽然来了一句,“可人总得有希望,对吧。”
  “今天不一样,是为了将来能生活的更好。,我们都不可避免的要丢掉身上一些东西,去换对另一些东西的理解。”
  他放开顾衿,往后退了一步。“不管走的多远,走多长时间,你可一定得回来啊。”
  傅安常指着自己,微笑着。“我还欠你钱没还呢。”
  顾衿也朝着他微笑,说。“好。”
  她转身走,逆着阳光跟傅安常大大的招手,像是在跟过去昔日的种种,都温和告别。
  顾衿买了一张去北京的机票,她觉得北京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巨大的中转站,不仅能收容那些从四面八方来的有梦想的年轻人,也能收容像她这样不知方向没有目的的漂泊者。
  她想,不管自己下一站是哪儿,在哪儿生存,总该去这样一个城市看一看。
  带着的行李很少,伴身的只有一只巨大的行李箱和一只随身的小包,顾衿吃力的把箱子办理了托运,一转身,就看到了旁政。
  他和她三四米远的距离,穿着浅色的衬衫和外套,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人来人往,人聚人散,在他眼前一一走过,可他眼里只有一个顾衿。
  他开车跟着她一路来机场,看着她拖着箱子在大厅里穿梭,跟空姐微笑拿自己的登机牌,看着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回头。
  顾衿无措的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
  他定定的看着她,“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顾衿把机票往身后拿了拿,“走到哪儿算哪儿,总有值得停下来的地方。”
  旁政垂眼,“还回来吗?”
  “不一定,也许吧。”
  严格来说,顾衿并不知道这个所谓“回来”的定义,现在b市并没有她的亲人,她的妈妈在国外,她的爸爸去世,而她真正的家乡是远在千里之外的a城。
  旁政执拗,“那我跟你一起走。”说着,他就从外套里面的夹层里去拿钱夹,作势去买机票。“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你不回来我就不回来,什么时候你愿意回来了,我陪着你。”
  “旁政!!”
  顾衿恼怒抓着他的手臂,脸上终于见了多日以来一直没有的波动情绪。“你成熟点行吗!!”
  “我和你不一样。”顾衿望着他,“你有家人,有朋友,有盛恒,你要承担的比原来还要多,这里有你太多割舍不掉的东西,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那你就负责任吗!”他咬牙低吼,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你没有家,没有亲人?那现在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算什么?”
  顾衿慢慢否认,“我没有家,我家不在这里。”
  “你有我。”
  “可你不是我的。”
  顾衿静静站在他对面,一只手还抓在他胳膊上,可脸上依然是那副淡淡的,坚定的样子。
  旁政挫败,心里有一股无处宣泄的恐慌渐渐聚积起来,让他不知所措。
  他猛地伸手去抱她,给她牢牢的禁锢在胸口,像是即将分别的恋人在做最后的道别。
  “不管去哪儿都让我知道行吗,哪怕只有一个字,让我知道你是不是平安。”他喃喃的,像个小孩子。“离婚协议我不会签,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多长时间我都等,我不娶别人,我只要你。”
  他把脸埋在她头发里,熟悉的味道缭绕鼻间,让人眼眶发酸。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坚持要走,但你要走我就给你时间,等你在外面玩儿够了,想开了,不那么恨我了,就回来找我。”
  旁政把手按在她背上,像是做承诺似的。“咱俩是分别,不是分离。”
  分别是即将重逢,分离才是再也不见。
  顾衿放任自己被他这么抱着,等了好久,才迟钝的伸手去回应他,她在他耳边轻缓的说了一句话,旁政身体瞬间僵住。
  顾衿推开他,倒退着往安检口走。
  一边走一边望着他,旁政站在原地,渐渐的,在她视线中变成了一个极小的点。
  离上机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顾衿起的早,也没来得及没吃饭,为了打发时间,她走进一家小小的面馆,点了一份78块的牛肉面。
  没人会在这样冤大头的地方填饱肚子,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自己,年轻的老板坐在前台煮咖啡,浓郁的咖啡香气从四面八方溢出来,大概是察觉气氛不错,他又随手放了一张cd来听。
  空灵动人的女声响起,是顾衿很熟悉的一首歌。
  陈洁仪的《心动》
  有多久没见你以为你在哪里
  原来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的呼吸
  有多远的距离以为闻不到你气息
  谁知道你背影这麽长回头就看到你
  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从头喜欢你
  白云缠绕着蓝天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
  ……
  服务生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上来,顾衿低头吃了两口,忽然就掉了眼泪。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旁政的样子。
  那是她大一上学期的冬天,也是在机场。
  十一假期刚过去没过多久,a城奶奶病重,她从b市赶回家去探病,好在奶奶脱险一切平安,母亲心疼她火车来回奔波,也是为了不让她耽误学业,特地拿钱让她坐飞机回去。
  出了闸口,意外碰上机场大厅骚乱,有身着警服的人在外面维持秩序,在驱赶看热闹的人。
  顾衿背着包,出于好奇,在人群外远远的看了一眼。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男人大打出手,穿白色衬衫的那个狼狈弯腰,喘着粗气盯着地上那个,似乎在忍耐一件极为突破底线的事情。
  周围有几个和他相似的年轻人在拉扯着两人,避免发生更大的争端。
  顾衿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渐渐得出了一个结论。
  大概又是晚上八点档三角恋的故事。
  她退出人群,一个走到外面去拦出租车,走着走着,身后就被人撞了一下,她回头,是刚才在包围圈中和人打架的那个男人,他穿着白衬衫,通红着眼睛,脊背挺的笔直,走的失魂落魄,不为一切所动。
  他就那么一直往前走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那是顾衿第一次对一个异性生出那种陌生的感觉。
  好像整个世界,只有她才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孤独。那是一种共鸣,是一种心动,是一种莫名的疼痛。
  后来她回了学校,渐渐忙碌起来,可是每每提起和机场有关的字眼,她总是不自觉会想起那天下午的那个背影,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孤独男人。
  室友嘲笑她是春心萌动,是想谈恋爱的典型症候,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念念不忘,是痴心妄想。
  顾衿也以为自己是少女怀春的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大多算不得数,可能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直到大四的暑假,学校安排的实习任务,她和几个同学被派到一家广告公司做实习生,说是实习生,其实就是个听使唤的力工,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们去干。
  那天广告公司给一家六星级酒店做推广路演,他们负责去布置展台,b市八月份三十几度的天气,几个女孩子中午没吃饭,硬是在太阳底下挨了几个小时。
  有一块广告布是需要在高处挂起来的,当时四下没有闲人,负责的项目经理便把这个活给了顾衿和几个工人。
  工人负责爬高,顾衿则需要把一块纯金属的广告牌从下面递上去。
  谁知脚手架钉的不牢,工人上去以后晃了几下眼看就要摔下来,广告牌也没拿稳,顾衿下意识伸手去扶梯子抓人,这样一来,还在上头的广告牌摇摇欲坠,直接咣当咣当几声就朝顾衿砸了下来。
  顾衿当时闭上眼,死死蜷着身体,只求千万别砸到脑袋。
  预期剧痛没有袭来,顾衿慢吞吞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广告牌被一个男人用手接住了。
  旁政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两只手高高扶住广告牌的边缘,有点吃力,陈湛北跟在他身后,吓的抹了一把汗,赶紧接了一把。
  “哥?没事儿吧?砸着没有?”
  旁政把广告牌递给门口来帮忙的保安,拍了拍手上的灰。“没事儿,酒店今天有活动?”
  “可能是吧。”陈湛北心有余悸,又端详了旁政一会儿,这才跟负责展台的经理发脾气。“都瞎啊?怎么干的活儿啊?这是今天让咱们旁少爷给接住了,要是接不住呢,砸了胳膊伤了腿,你们罪过就大了知道吗!!!”
  一帮人都过来看旁政手上那几道细小的伤口,众星捧月的,经理点头哈腰跟他赔不是,又忙着让医务室出来送药和创可贴。
  他漫不经心挥挥手,朝正扶着工人起来的顾衿吹了声口哨。“嘿,怎么着,伤着没有啊?”
  他跟陈湛北本来是过来谈个生意的,没想到,连他酒店大门都没进去就碰上了这起子麻烦事儿,那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脑子还挺一根筋,眼瞅着那牌子砸下来也不躲,死命用手护着梯子怕人摔下来,倒是个不要命的主儿。
  顾衿愣愣的看了他半天,才魂儿丢了似的跟他道谢,“没有,刚才谢谢你啊。”
  旁政手里勾着车钥匙,穿着烟灰色的休闲装,一身矜贵模样。和顾衿那天机场见到他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这女孩一圈,不紧不慢的也不知道是夸她还是讽刺她。
  “你可真勇敢。”
  大热的天气,顾衿脸颊被晒的红彤彤的,她自觉狼狈尴尬,尤其是听了这样的话之后,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人已经和他同伴消失在酒店旋转门后面,只留给她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那个背影,顾衿到死都忘不了。
  ……
  往事最经不起推敲和回忆。
  顾衿想起她最开始那一秒的心动,想起在机场时那个孤独的白色背影,想起那个炎炎烈日下,他漫不经心却又确确实实保护了她的举动。她想起两年前那个秋高气爽的夜晚,他和她隔着一张桌子,朝她伸出那只干净温热的手掌。
  他说,你好,我是旁政。
  其实那个时候,他一定不曾记得见过自己,也一定不知道,曾有这样一个女孩在和他仅有过几面之缘后,情根就此深种。
  她相信这世界上的一切巧合重逢,也相信这千回百转的奇妙缘分。她庆幸自己有机会和他得了这样一顿婚姻,也万分感激上天给了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一切还是落得了这样两败俱伤的境地。
  女歌手轻柔婉转的嗓音依然在cd机里唱着。
  那歌词一句一句,直抵人心。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
  拥抱的权利
  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
  一大碗面,已经被她狼吞虎咽的吃空了,顾衿大大咧咧伸手抹了一把脸,手背冰凉一片。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块放在桌上,起身离开,身后的音乐声似乎越来越远,隔着千山万水,她听见她在跟自己说。
  顾衿,不要回头。
  
  第51章
  
  经历了一场变故,好像很多人都成长起来了。
  旁爷爷病逝百天之后,旁磊的工作再度得到调动升迁,举家搬至北京,就住在原来老爷子的故居,这样一来,b市就剩了旁政一个人。
  旁夫人劝他跟着一起走,旁政听见这样的话,不发表意见,也不说去还是不去,始终用沉默跟母亲对抗。最了解儿子的还是老子,最后还是旁磊发了话,好歹b市也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很多老朋友老根基都在,何况盛恒还有那么多员工要靠着他吃饭,既然他坚持不走,那就留他在这儿一个人反省反省也好。
  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候,而立之年,现在又是单身一人,每天半死不活的那个德行,旁夫人心里有千般惦记也是憋在心头不能去说,最后只跟旁政千叮咛万嘱咐的走了。
  旁政一个人在b市,开始专心带着手底下的人做生意投项目,先是把原来半死不活的远洋公司接连签了两个对外出口的大单给盘活了,又趁着风头正盛让之前一直运作的华邑澜湾地产项目全部投入市场,一时间,盛恒身价大增,旁政这个名字更是红透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茶余饭后,院里院外那些子弟祖宗每每提起旁政,第一反应都是哦,不是当初八号院儿那个打架不要命的大旁吗……说完了,才砸吧砸吧嘴儿感慨一句,听说他现在好像离婚了,现在一直单着呢,我有俩堂妹,家里一直撺掇着想给他介绍。
  八卦的人听见这话,都莫讳如深摇头,这可不敢乱说,人家现在如日中天,而且也没听说旁家有再找个儿媳妇的打算,现在打听人家私生活想往上攀高这事儿可真不地道。
  宋方淮和陈湛北他们也曾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跟旁政打听,哎,你和顾衿……真离了?
  当时旁政面沉如水,冷冷问一句谁跟你们说的,就把人都给堵回去了。
  哥儿几个明眼人马上就瞧出来了,得,这是顾衿把他给甩了,心里正过不去这个坎儿呢。每天早八晚五,除了必要不得不去的应酬以外,日子过得就跟小白领似的那么规矩。
  六月中旬了,气温渐渐回暖,天也开始慢慢长了起来。
  那天陈湛北拎了酒店厨子打包好的菜和酒,叫上宋方淮,特地去他家里杀个措手不及,想着喝一顿大酒,宽慰宽慰苦哈哈似的旁政。
  谁知上了楼进了门,才发现他正盘腿坐在阳台的地板上浇花。
  夕阳之下,他穿着灰色的居家服,低着头,认真用毛巾擦着叶子上的水。不知道那是一株什么花,白色的花骨朵在一片绿油油的掩盖中,含苞待放。
  那花是顾衿之前拉着他逛早市的时候花了十块钱的买的,每天早上五点老太太都准时在早市摆上一只小板凳,售卖这些自家养的花花草草。
  她当时脑门一热,蹲地上跟人家老太太聊了半天,指着这个问问拿起那个瞧瞧,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给她讲了好多养花技巧,她典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买了三四盆回来,倒是让他给记住了。
  没想到寒了一冬的花,原本以为快要死了,竟然在这个初夏生出了骨朵。
  陈湛北碰着宋方淮,小声嘀咕。“都说结了婚的人容易性情大变,我看他现在不是性格有问题了,精神好像也有点不太正常。”
  宋方淮环顾着屋子里的摆设,也配合着点头。“是有点不正常。”
  那天兄弟三个喝了很多酒,陈湛北从他爹酒柜里偷出来的两瓶都喝空了之后,旁政又去家里酒柜拿了两瓶特供陈酿出来,最后仨人横七竖八的倒在沙发上,陈湛北搂着宋方淮的脚丫子,大着舌头跟他说话。
  “哎,你还记着他结婚以前,咱一起喝的那顿酒吗?当时这孙子也喝了不少,怎么劝都劝不住,那时候他是什么心思啊,是不乐意结婚,是被家里逼的没办法,他是打心眼儿里排斥顾衿,是用酒消愁,现在呢,你看看……”
  宋方淮仰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旁政,他闭着眼睛,显然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
  “现在他也是借酒消愁。”
  “是啊……”陈湛北叹气,“你说这人怎么变化能这么大呢,刚和顾衿在一起几年啊,现在这模样还不抵当初白梓卿走的时候呢,那时候他也没这么痛苦啊。”
  宋方淮踢了他一脚,陈湛北自知失言,干脆倒在地上不说话了。
  一时屋里只有三个人此起彼伏粗重的呼吸声,一片寂静。
  夜里,因为酒精灼烧,旁政嗓子干哑,下意识嘟囔了句话,说了半天没人回应他,只有粗重恼人的呼噜声,他猛地睁开眼,心里怅然若失的感觉才渐渐涌了出来。
  他绕过地上的陈湛北和宋方淮,拿了烟去阳台,坐在那张美人榻上开始发呆,晚上风大,吹的人冷,旁政想了想,又拿起那条毯子裹在身上。
  一晃,顾衿都走了三个月了。
  起初她走的时候他特不适应,每天在外面恨不得待到天快亮才回来,进屋扎进被子里就睡,什么也不想,可是闭上眼睛又怎么都睡不着。
  他想起有一回搂着她睡觉,可能是伤风着了凉,到了夜里嗓子发痒,不受控制的想咳嗽,她窝在他怀里,怕震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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