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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妇产圣手-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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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有挖空心思的说什么为评价中农服务之类的话,那干部就鼻孔里头出气:“好厉害的,什么时候黑五类子女也能当赤脚医生吗?简直不拿贫下中农的命当命!”
他手一挥,厉声呵斥,“拿下,上台好好接受广大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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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断你的手指头
变故来得又急又快; 李伟明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余秋就被拖出了医院。
等到他们拔脚去追,哪里还追得上。
陈敏吓哭了; 嘴里头一个劲儿的喊着:“干嘛抓小秋; 小秋又不是坏人,她跟她爸爸都不是坏人,他们是好人。他们被冤枉了!”
再说伟大的领袖都说了,即使出生不好; 也不代表就不是好同志。
李伟明立刻催促她:“别哭了,打电话去杨树湾找人帮忙。”
他自己则撒开两条腿; 拼命地朝街上跑。
他要去找刘主任; 这会儿,只有公社革委会出面才有可能保住余秋。
刘主任十之八。九不会待在办公室里; 那就只能去公社广播站; 通过广播找刘主任。
余秋晕头胀脑的,她被人架上台子的时候都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她穿越过后一直没有亲眼目睹过劈斗场景,没想到第一次经历就是自己切身而行。
过了立冬黑的快,吃晚饭的时候天就擦黑了,这会儿更是夜色笼罩大地,然而她眼前一片雪亮; 压根就没有黑暗存在的余地。
大灯开着; 那白晃晃的光刺得人眼睛疼; 因为太亮了; 她反而看不清周围人的脸。
那一张张脸在强烈的灯光照耀下; 全都扭曲变形了,仿佛是哈哈镜里头的世界。
对,那一张张脸上闪烁的全是兴奋的光,个个急不可耐。
人人心中都隐藏着恶之花。荒谬的时代,会将人心底的恶意与暴戾扩大到极致。
纵使无冤无仇,看到旁人倒霉受罪,也要兴奋得哈哈大笑。
也许台子上挂着横幅吧,也许还有更多的人在挨劈斗,不过余秋看不清楚。
一开始是灯太亮了晃花了人眼,等到她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强光刺激,她的脑袋又没办法抬起来了。
余秋不知道自己身后站着谁,她的膝盖后窝挨了重重的一脚,然后她不由自主地被踹得跪倒在地上。
真疼啊,跪倒的瞬间她又担心自己骨裂了。人的膝盖最脆弱,偏偏又承重负担极大。要是膝盖坏了的话,以后她还怎么上手术台开刀啊。
可是她很快就来不及再哀叹自己倒霉的膝盖,因为一根麻绳迅速地从她颈后勒过,然后绕着她的手臂下过来,在她的胳膊上迅速缠了几圈
余秋还没从这种仿佛毒蛇缠身的恐惧中反应过来,她的脊背就被什么东西抵住了,然后两股大力拽着她的胳膊猛力往后。
那绳子绕得极高,又勒得死紧,余秋的两条胳膊几乎被并拢在后背。她感觉自己的上半身被撕裂了,剧烈的痛意让她不由自主地发出被从医院带走后的第一道声音,一声惨烈的痛呼。
太痛了,她怀疑自己的肩膀胳膊都脱臼了。她痛得直接倒在了地下,摔倒的痛意都在这股剧痛下显得不存在了一样。
“装样!”她的头顶上响起炸雷般的呵斥,然后腰上又挨了重重的两脚,“资产阶级的娇小姐,黑五类的狗崽子最会装模作样。”
那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这种声音本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毕竟少女合在一起就是个妙字啊。
可是现在整个世界都不妙,整个世界只有荒谬。
树上架着的大喇叭还在播放公社广播台的稿子:“断掉了手指头接回头,这是我们人民医疗卫生事业的巨大胜利,这是我们伟大的领袖,为我们贫下中农送来的赤脚医生。她妙手回春,他让我们贫下中农也感受到了主席的温暖。”
那是郝建国的声音,那小子从断指再植术后第二天就跑过来要采访她跟穆教授,坚持要大力宣传。
他得让广大社员都知道伟大领袖的阳光笼罩在他们的头顶上。
余秋头上罩着的却是寒光,她只觉得冷,她救回了别人的手指头又怎么样?她大概要失去自己的手了。
在乌鸦嘴这方面,余秋觉得自己真是无比的灵敏,因为那个奇怪的县革委会委员已经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她的手看。
对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始终记不得。这可真是件奇怪的事情,明明她对病人非常敏感,但凡是找她看过病的病人,她基本都有印象,为什么偏偏想不起来这个人呢?
哦,明白了,因为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这不过是团黑烟般的影子,笼罩着人性最残忍的恶意。
余秋觉得自己变成了阿Q,居然依靠精神胜利法来获得心理上短暂的安慰。
“好一双巧手啊!”那团黑烟终于发出了声音,听上去居然像是人在说话,“就是这双罪恶的黑手,在我们贫下中农中兴风作浪。广大革命小将们,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哈哈镜里头那些扭曲变形的脸,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她头顶上的那道声音最大,简直兴奋得难以自抑。
据说有的人施虐时可以达到姓高朝,余秋不知道她头顶上是怎样一张扭曲变形的脸。
或许在这个极度压抑的时代,这些奇怪的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获得兴奋。
广播里头突然传来一声吼叫:“什么?他们抓走了余秋?!他们凭什么抓小秋大夫。”
那团黑影发出了奇怪的笑声,他大声询问他的拥趸们:“我们凭什么?”
“凭我们是革命小将,凭她是黑五类狗崽子!”
头顶上的那道声音又兴奋的嗷嗷叫,她的脚一下接着一下踢着余秋的后背与后腰。
讽刺的是,此刻的余秋居然要感谢那雨点般的踢打,因为它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缓解了她对胳膊的注意力,她的胳膊实在太疼了。
她很害怕,她现在真的非常害怕,她害怕自己的胳膊手都废了,那她以后就再也没办法上台开刀了。
赤脚医生的狼狈痛苦极大的取悦了那团黑影,他高兴地喊着:“我们要怎么办?”
台下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声音,最后还是余秋头顶上的那道声音压倒众筹:“我们要斩断黑五类狗崽子的黑手!”
啊,这是多么美妙的建议。黑乎乎的影子满意地点头:“好,我们就一根根的折断狗崽子的黑手!”
余秋眼前发黑,她不知道自己是痛的还是吓的。她觉得自己要休克了,她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头,又冷又痛,似乎每个细胞都被冻住了,脑袋瓜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跑,她当然知道自己要逃跑。可是她怎么跑?她被绑成了一团,她连挣扎的力道都没有。
那团黑影走近了,越来越近。
余秋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如果可以,她想跪地求饶,求求他们放过她,她不能失去自己的手。
人的骨气是这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它保护不了人,它只能让人在荒谬的世界里更加痛苦。
“小秋大夫。”
那黑影终于在她跟前停下了,余秋甚至看到了黑乎乎的脚。
因为靠的极近,她听到了他声音里头按耐不住的笑意:“真是一双巧手呢,能把断掉的手指头接起来。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自己的手接好。当大夫的,哪里能拿贫下中农做试验呢?先在自己身上练熟了正好。一根不够就来10根,手指头不够用了,那就来脚趾头。不着急,你一根根的慢慢接好。”
余秋浑身颤抖,她拼命地想要缩回手,可是她动不了,她完全动不了,她被人死死压着,她的身上踩了无数只脚。
泪水沿着她的眼角往下流淌,寒风陡峭中似乎已经结成了冰晶,那么脆弱那么无辜又那么的让施暴者兴奋。
他扬起了手上的刀,狠狠地往下斩。
尖刀砸在地上,激起的灰尘与火花铺头盖脸地砸在余秋脸上。
手指上的痛意没有传过来,因为那团黑影子跌坐在了地上。
一群穿着破旧棉袄的农民冲了上来,团团围住了余秋。领头的那人焦急地朝余秋喊:“大夫,求求你,赶紧帮我娃娃把手指头接起来。”
黑影子叫人撅下台去了,人影重重,谁也不晓得到底是谁下的黑手。
一时间群龙无首,那些哈哈镜里头的人都叫眼前的变故吓到了,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倒是余秋头顶上的那个声音还一直尖利着:“不行,这是黑五类的狗崽子。怎么能给贫下中农开刀?”
“啪”的一声脆响,那声音发出一道尖叫,直接被打的跌倒在地,咕噜噜滚到了台下。
领头的那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扬着巴掌,厉声喝骂:“打死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弟弟挖田鼠给你买笔买本子让你上学,就上出你这么个现人眼的东西!给我死回家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说着,他跳下台,又一脚踢在那女学生的腰上,“养头猪都比你强!”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女学生被踢得满地滚,嘴里头淌出血,还吐了颗被打掉的牙出来。
学校虽然已经是红星公社条件最好的建筑物,但操场上还是不平整。她的脸被地上的大片石划破了,口子似乎还不浅。她哭喊着什么,鲜血随着她面颊上的肌肉动作一颗颗地渗出来,然后半边脸血肉模糊一片。
余秋在心中叹气,脸伤成这样,估计是要留疤了。
何东胜已经割掉了余秋身上绑着的绳子,直接背着人在老农们的簇拥下,一溜烟地离开了劈斗大会现场。
那跌在地上打滚的黑影子嘴里头愤怒地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造反吗?你们居然敢包庇反格命分子!”
他发了话,那些被吓懵了的小将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全都围上来,开始挡住去路:“不行,你们不能带黑五类的狗崽子走。”
“滚!”面色黝黑的老农挥舞着从地上捡来的刀子,厉声叱骂,“哪个敢耽误了我娃娃的手指头,我斩断了他的手。”
他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恰似个黑面阎罗,吓得那群家伙都不敢动弹。混在学生队伍当中的几个二流子也只敢嘴上发狠,没胆量上前真硬碰硬。
旁边公社的刘主任赶紧趁机说和:“好了,有什么事情等给孩子看了病再说。娃娃手指头断了,你们赔啊!”
留在公社的男知青们也手挽着手,组成了一道人墙,不许那群人再追上。
何东胜脚步极快,跟阵风似的就把余秋背出了学校。
他旁边的农民们还在抱怨那领头人:“当初你家姑娘冤枉小韩的时候,你就应该把她绑在家里头,不让她再出门。你看看现在哪个不晓得我们大队出了这么个丢人的玩意儿。”
好好的姑娘家,连名声都不要,非得诬赖人家睡了她。
余秋反应过来,哦,原来这位就是当初那三位写举报信的女学生之一,难怪刚才对自己恨之入骨呢。
怎么没把她们抓起来呢?无知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恶毒。
这种人的道德底线极低。就算做错了事被人抓了包,他们也可以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反正他们自己永远是最委屈最无辜的,最可恶的就是抓他们的人。
领头的农民简直要哭出来了:“我哪儿晓得她到学校里头去学了这些东西?早知道这样我打断她的腿也不让她迈出一步门槛。”
现在好咯,小儿子上山去挖田鼠,正在找田鼠窝呢。天发灰了,他堂哥没留神,一锄头下去,刚好锄断了他的手指头。
几个小孩都吓坏了,亏得山上也有喇叭在喊,说卫生院有大夫可以接好小孩的手指头。
堂哥到底年纪大一些,当即有了决断。他背起弟弟,又抓着那断掉的手指头,一溜烟的冲下山找大人去卫生院。
他们好不容易带着小孩跑到公社卫生院,结果就听到广播里头喊,有人在劈斗小秋大夫。
这下子大家伙儿都慌了。穆教授已经回省城,能救娃娃的只有小秋大夫啊。
这群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三拳打不出两个闷屁来。可事情落到了孩子身上,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子呢。
于是他们壮着胆子冲到了开批斗会的学校,跟匆匆而来的民兵队汇合到一处,直接上演了一出劫法场。
余秋人被背进的卫生院。
到了手术室门口,何东胜才放她下来,紧张地上下看她:“你怎么样?”
刚才在劈斗大会上,他根本就不敢耽误时间仔细观察人的模样。
余秋摇摇头,努力坐直了身体,嘴里头招呼听到声音跑过来的王医生:“你去完善术前准备工作,好好冲洗断口。”
她靠腰背撑着自己的身体,示意何东胜,“你帮我推拿,给我把气血都揉开了。我胳膊好像不行了,我现在胳膊动不了,揉开了我才能上台接手指头。”
希望时间来得及吧,希望她的胳膊能快点儿动起来。
哎哟,腰也好疼,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完手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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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欠收拾
将人的双臂并到后背捆绑; 如此□□上一场; 就算不打不骂,人下了台之后; 也得起码有几天功夫两条胳膊都痛到连筷子都抓不起。
余秋算是运气好的; 大家反应快,没让她受多少罪就把她给救了出来。
饶是如此,何东胜帮她做了半个小时的推拿后,她两条胳膊仍旧在颤抖。
太痛了; 她可真是头回这么痛。跟这个一比,当初医闹的殴打简直就是挠痒痒。
估计是现在打死打残不用付出代价; 医闹捅死了医生好歹还是要坐牢的。
孩子的父亲跟伯父探头探脑了好几回; 想问问什么时候大夫才可以做手术。断了手指头的小孩已经痛得快晕过去了。
可每回话到嘴边,两人都缩回了脑袋; 不敢再问。
尽管这样; 李伟民还是气得够呛,完全不想瞧见他们的脸。
他没好气的怼回头:“看什么看,你们家姑娘少踢大夫两脚,少绑医生几回,也不至于现在没人给你家儿子做手术!”
妈的,你个小丫头片子心居然这么狠; 手竟然如此毒; 下的这个死手哦; 余秋的腰跟胳膊上全是淤血印子。
那面色黝黑的农民抱着脑袋蹲在墙角;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能讲什么呢?自己种下的因; 就只能自己吞下苦果。
但凡他要是心再硬一点儿,把女儿栓在家里头,不许她出去再瞎闹腾,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
余秋叹了口气,爬起身来,朝旁边的同事们点头示意:“行吧,准备手术。”
何东胜皱眉:“你的胳膊吃得消吗?”
余秋摇摇头:“没事,应该能撑住。”
她是可以等胳膊慢慢休养,可是那倒霉的孩子等不了。他才12岁,还是个上小学的孩子。
祸不及子女,同样也不及兄弟姐妹。那女学生是有错,可是她的弟弟是无辜的。
还这么小的孩子呢,放学也不是出去瞎玩,还要上山挖田鼠。就是因为懂事,想减轻家里头的经济负担啊。
比起他来,他那个姐姐可真是吃的太饱了,所以才有那么多精神跑来跑去瞎折腾。要是净净透透的饿上几顿,估计就没了精力再惹祸了。
余秋进了手术间,坐在手术台前。亏得断指再植术医生可以坐着手术,否则她的膝盖可真是支撑不下来。
就算是现在坐着,她的后腰上也垫着厚厚的棉花垫子,因为实在太疼了。
余秋想到他们省人民医院曾经有位外科主任下门诊的时候,莫名其妙被人殴打了一顿。结果对方打完了,看清楚了他的脸才冒出一句:“哦,打错了。”
然后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主任擦着满脸血,一瘸一拐去手术室开刀,手术对象就是打人者的父亲。
生活真是讽刺呀,现在她要做同样的事。
余秋一边清创一边给自己的学生上课:“断指再植术成功的关键,一个是适应症选择要得当,指体结构不完整、血管神经从远端抽出,温缺血时间过长以及用刺激性液体比方说消毒液之类的浸泡过的手指头,就不要考虑再植,基本上没希望。”
说着,她还夸奖了一句李伟民,“你上次处理的就不错。”
她还真不是故意要笼络李伟民,才给这孩子戴高帽子。因为其实在2019年,也有些非专科医生不知道该怎样保存转运离体断指。
她看到过浸泡在酒精中、碘伏液以及生理盐水当中送到省人医的手指头。接诊大夫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家属解释才恰当。
家属跑得要疯了,好不容易满足了时间要求,结果这样的手指头压根就不能用。
再问前头接诊医生如此处理的原因,几乎每个人都是为了消毒。
可是他们却犯了一个极为低级的错误,那就是各种消毒液体会经断面渗入组织内,造成血管、神经及其他组织蛋白质凝固等变性改变。这样的手指头还怎么可能再植成功?
类似的错误本不应该犯,可偏偏每年都有。基层医生接触病例少,临床知识日趋狭隘落伍,然后能够处理的病人更少,于是形成恶性循环。
李伟民难得被夸,却想不起来要翘尾巴,反而忧心忡忡:“你还是少说话吧。”
他看她现在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余秋却笑:“好好听着,我没空一遍一遍的说。你们能记多少是多少。等我有空了,我再整理成资料。”
真怀念语音码字的时代呀,就算错别字一大堆,也比她一个一个写在纸上强。
余秋继续说下去:“除了适应症选择外,还有的就是技术层面上的问题。第一桩就是我现在做的清创。不要小看这个步骤,要是做不好做不彻底的话,会造成局部坏死、感染、血管栓塞、瘢痕形成,就算缝好了,手指头也可能坏死或者是活动功能受限。”
她每做一步就会絮絮叨叨地说其中的注意事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强迫自己集中起所有的精力去完成手术。
其实严格来说,她根本不应该上这个手术台手术者过度疲劳会造成手术,尤其是显微手术失败率大幅度升高。
这也是医疗行业其实非常讨厌带病手术之类的宣传的真正原因。
可是没办法,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替她来完成这项手术,她只能自己枯坐在手术台前5个多小时。
等到她完成最后一步,宣布手术结束,送病人回房的时候,她还没站起身,就连人带椅子的摔倒了。
旁边人赶紧伸手过去搀扶她,众人这才发现,她的两条胳膊正神经质的不停挛缩。
正是因为胳膊不受控制了,没办法帮助身体保持平衡,所以她刚才起身时,才跌倒了。
陈敏直接哭了起来,她现在特别恨自己什么都不会,甚至不能帮忙缝哪怕是一针。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余秋非常痛苦,她正承受着身体的巨大疼痛在给人手术。可是他们谁也不能开口喊她停下,因为没有人能替她开这个刀。
李伟民的眼眶红了,他发狠道:“余秋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以后这种手术我们上就行了。”
连续5个多小时,她就窝在那里,除了两条胳膊跟双手手腕之外,她动都没动。
何东胜直接抱起她,把人放到了旁边原本是要用来送病人出去的床上。
他皱着眉头看小赤脚医生:“你就别动了。你的胳膊要是再折腾下去,我估计你以后都开不了刀。”
余秋也不敢再逞强,她的胳膊又累又痛,她也怕过度劳损会有后遗症。
医生跟病人同时被推出了手术间,家属们围过来看的时候吓得不轻。
孩子的父亲眼睛里头含着两泡泪,嘴唇嗫嚅了半天,突然间跪下来朝病床磕了三个响头。
谁都说不清楚,他磕头究竟是为了替女儿表达忏悔,还是为了替儿子道歉。
不过这些对于余秋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跟家属交代清楚,这台手术的完成情况比前一台要差一截。
病人跟医生的状况都不太理想,可能会影响术后恢复。
孩子的大伯赶紧代表家属表明态度:“我们晓得,大夫,我们晓得你尽力了。是我们家对不住你,我们都感激你。”
余秋没有办法撑着手坐起来,就只能这样躺着跟人说话:“那我们后面还要共同努力,一个是要注意观察孩子的手指头情况,另外一个就是不能让孩子有思想负担。要注意开解小孩,鼓励他充满信心,后面积极配合治疗,该复健的时候复健……”
她还没有来得及交代完注意事项,原本夜深人静的医院大厅突然间响起嘈杂的叫喊声:“开完了,刀开完了。”
一群戴着红袖章的人从诊疗室里头冲出来,一边打呵气,一边围上去。
领头的那人20岁上下,一副工人的打扮。他甩甩头,狠狠搓了把脸,然后浮现出一副奇怪的表情:“这刀可算是开完了?”
余秋没吭声。
患者的家属先发了话:“你们想干什么?”
先前这帮人就一直在手术室门口阴阳怪气的。后来因为手术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他们撑不住,都各自找地方睡觉去了。
本来大家以为这帮兔崽子闹腾完了也就了事了,没想到这会儿都深更半夜的了,他们居然连觉都不要睡,还跑过来闹腾。
那年轻工人从鼻孔里头喷气:“干什么?当然是劈斗了。前头拿做手术躲避革命群众的审判,现在我看你这个黑五类分子还有什么借口!”
他两条胳膊往上一挥,大声下令:“来人啊,把这个狗崽子押过去!”
“我押你妈逼的押!”
患者的家属突然间爆发了。那面色黑黑的农民直接上手推攘叫嚣着要押人的年轻工人,“滚你妈的蛋,你们革你们的命,我们看我们的病,井水不犯河水。狗日的,你们不让我们看病,你们就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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