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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至圣-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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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们请到县衙,本县要升堂约谈,并非审案!”
  方运说着踏上自己的马车,驶向县衙。
  敖煌歪着头用龙角磨着车厢壁止痒,同时忧心忡忡道:“方运,昨天你说要抓捕……不,请他们去县衙谈话,本龙就不同意,现在闹这么大,当场死人,怕是要出大事啊。”
  “我就是怕事闹不大。”
  敖煌大声道:“自从到了宁安县,当上土皇帝,本龙发现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你说,本龙还应不应该跟着你学习了?”敖煌的大眼睛盯着方运,不停转悠。
  “若这一县之地也能压住我,我如何踏上圣道?”方运反问。
  “可你只是进士代县令啊,整座密州除了你,还有缩在青乌府衙的蔡禾,就没有别人了!你又不能动用内阁参议、镇国公或虚圣的力量,怎么对付这么多官僚?”
  方运微笑道:“你们自始至终就误会了一件事。”
  “误会了什么?本龙好像听你念叨过,可不知道到底弄错了什么?”
  方运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道:“等春天播种需要雨,你别忘了帮忙。”
  “那没问题,咱俩谁跟谁!”敖煌用宁安县的方言回应。
  还没等到县衙,蔡禾发来紧急传书。
  “你疯了?怎么把所有官有工坊的坊主全抓起来了?甚至还打死了七个人?你难道不清楚那些坊主的身份?有的是世家重要人物的儿时玩伴,有的是姓赵的皇室血脉,有的是当地豪强的亲属,你以为能抢到坊主肥肉的人真是那些底层的能工巧匠?哪里轮得到他们!明天一大早,各地世家豪门、官宦和皇族之人,必然会串联起来前去皇宫大门口告你一状!此事一出,民生与吏治两科必然会降低评等!”
  “他们不敢。”方运的回应轻描淡写。
  “不可能!他们是不敢直接针对你,但可以旁敲侧击,让那些人去警告你!他们担心的不是那些坊主,而是担心你将来地位更高后,会侵害他们的利益!我这话,你能明白吗?”蔡禾的字里行间充满了焦急与关切。
  若是旁人如此说,方运不会详细解释,但蔡禾与他是旧识,蔡禾与他老师文相姜河川相助甚大,于是道:“蔡兄多虑了。若是之前我或许会担心他们串联告御状,但最近这些天,他们去不成。”
  “哦?你莫非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跟你在宁安县的动作有关?是法家会相助,还是医家?听说你最近在工坊里,工家也会相助?”
  “如果不出意外,三家之人都会约束门人子弟。”方运道。
  “是吗?那是我想多了。但就算现在三家门人帮你说话,可这起风波你如何平定?万一解决不了,后来激化矛盾,导致宁安县所有官吏弃你而去,你的吏治一科必然会被降为丁等,成为污点!”
  “嗯,我有办法让他们不走。”
  “那些官吏与这些坊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打击坊主,下一步必然向官吏开刀,他们怎能容你!”
  方运微笑着回复:“我打一棍子后,会给他们一个蜜枣,等他们尝到甜头,我再开刀!”
  “你……看来我们终究是小看你了,你对宁安县吏治恐怕有了自己的打算。既然你胸有成竹,那我便不说什么,只要我在青乌府,凡是由我决定的政事,必然一路畅通!”
  “多谢座师!”方运半开玩笑回复,座师是对主考官的称呼,不过由于圣元大陆的实际主考官是半圣,所以座师的称呼少有人用。
  “少在那里调笑我!对了,最近粮食价格不断上涨,一旦到了危险时刻,马上开仓平价卖粮,一旦稍有问题,必然会引发骚乱!尤其是宁安县,外来人口多,一旦有心人散步谣言,恐怕一发不可收拾。”
  “多谢蔡知府,我会小心行事,这就去仔细查证一下粮仓。”


第868章 猫腻
  和蔡禾结束对话,方运马上命令自己的私兵去检查粮仓,避免出问题。
  买来陈粮替换新粮,赚取其中差价是库使的常用手段,更有甚者直接倒卖大量粮食,在查验之前一把火烧掉。
  虽然刚来的那些天幕僚们亲自参与交接,计知白没有留下丝毫的问题,但现在很有必要重新检查一遍粮库。
  到了县衙,方运坐到大堂之上,并没有立即升堂,而是闭目养神。
  在大堂的一角,堆积着大量的文书和账本。
  敖煌浮在半空中,好奇地问:“方运,你怎么敢抓那么多坊主?你确定他们都有问题?”
  方运随口道:“全杀了肯定有冤枉的,但排成队隔一个杀一个,必然有漏网之鱼。”
  敖煌听着心底发寒,惊道:“宁安县的官吏糜烂至此,为何还能运行?”
  方运冷笑道:“那些有品级的高官吹嘘是他们的功劳,他们是有功不假,但功劳并不大。宁安县之所以还算运行良好,一是仰仗于边军护国守土,二是我景国子民勤劳善良,闹事惹事之人终究是少数,三是那些基层的差役捕快书办等人努力,最后的功劳才能轮到那些官吏。”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你果然一肚子坏水,没有原告,没有罪证,其中问题最大的一些人账目恐怕在你到任前就已经做好,自然只能用约谈,而不能是提审。不过,我总觉得杀那七人过了。”
  方运道:“景国律明文规定,武力对抗手持文书的官差,在闹市或平民众多之地,为避免误伤民众,可就地格杀。再加上煽动工人,罪上加罪。你仔细想想,连官差他们都敢打,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这倒也是。有些人仗着跟皇室和世家有关系,横行霸道惯了,全然忘了王法,是他们自己寻死,怪不得别人。其中一个秀才竟然当着官差的面书写《易水歌》,若不就地斩杀,万一他突然发疯,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不过,反正你这个酷吏的名号是无法摆脱了。”
  方运望着大门外那湛蓝的天空,缓缓道:“若是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会用最温和的手段改良,但,时不我待。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化解一个又一个矛盾,也没有时间与他们一一讲道理。我只能用合法的手段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并且告诉他们做了的代价!”
  敖煌沉默片刻,缓缓道:“你不需要背负如此多。”
  “我只是想尽可能做一些事而已。”方运道。
  “好吧。现在还不约谈他们吗?”
  “再等等,现在他们想的还不够多,他们的恐惧和焦虑也不够多。”方运四平八稳道。
  “也对。那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找到那些坊主的罪证,如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哪里会招。”敖煌道。
  方运道:“这些天我已经把半年内的文书和账本快速看了一遍,全部记在脑海中,发现了不少问题,到时候你自会知晓。”
  “好!”敖煌说着飞到那些文书和账本上空,随便拿出一本账本翻看,仅仅看了十几页,就感到头昏脑胀。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看得龙脑仁儿疼!本龙又不是没学过十三经,可这些都是什么?不看了!”敖煌说着远离那些文书。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方运才请来弹花工坊的坊主。
  那坊主是个木头脸,神色看上去无比镇定,一身华丽的丝绸袍。他用右手不断抚摸腰间的一块龙凤玉佩,方运仔细一看,觉察那玉佩不是凡品,联想到这位坊主的出身,便心中了然。
  “堂下可是赵庸?”
  赵庸向方运一拱手,道:“下官赵庸,见过方大人!数日前,下官跟清阳王府的小郡王传书,小郡王曾说,一定要听县令大人的话,绝不与县令大人为难。下官毕竟是老王爷赐的赵姓,自然要听小郡王的话。所以县令大人说要约谈,下官并无半点反抗,顺从前来。”
  敖煌轻哼一声,连他都看出来,这赵庸表面上是在说听话,实则不然。
  赵庸没有品级,也没有文位,却自称下官,自然是有爵位,哪怕再低,也是官。赵庸说自己是清阳王赐姓,地位自然高人一等。又说与小郡王传书,是在展现自己与小郡王的关系深厚,普通人不可能直接与小郡王传书。
  方运却仿若未闻,问:“去年腊月十五,正是益水河的枯水期,你以轧花工坊轧花缓慢为由,从别处购来十万斤皮棉,然后送入弹花工坊,弹制成絮棉,用来制造棉被。一斤十六两,一床好被子至少用五斤棉花,这十万斤棉花大概可做两万条棉胎用于棉被,我算的可有错?”
  那赵庸愣了一下,然后掰着手指算了好一会儿,才道:“县令大人说的是。”
  敖煌白了赵庸一眼,方运倒觉得很正常,圣元大陆的数学还没有特别受重视,赵庸既不是账房,又没有文位,乍一算自然需要算半天。
  更何况,那赵庸还要想别的事。
  方运道:“弹花工坊八百人,一天能弹棉花一万两千余斤,这十万斤棉花用了八天赶工完成,我说得可对?”
  “此事我倒是不大记得了,不过十万斤皮棉的确需要弹八天左右。”赵庸道。
  方运补充道:“是在八百人全在的情况下,需要八天左右。若只有三百人,需要几天?我算算,八百人一天弹一万两千斤,那三百人一天就是四千五百斤,弹十万斤棉花,需要二十二天左右。我说的可对?”
  赵庸呆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方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运突然猛地一拍惊堂木,道:“赵庸!本官问你,弹花工坊的文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从腊月初一开始,逐渐有工人冬休回家过年,到腊月十五的时候,弹花工坊只有不足三百人入工坊!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开始,每天不足百人!你告诉本官,如此稀少的工人,如何在八天内弹完十万斤的棉花!莫非你们跨越历史长河,进入未来,借用了本圣刚刚研制成功的木鼓弹花机?”
  敖煌一听恍然大悟,看样子是赵庸弄了十万斤质量不好或陈年絮棉,然后以上好皮棉的价格卖给他管理的弹花工坊,然后,在账面上走一个虚假的制造过程,再以高品质絮棉的价格卖出去,他从中赚取了差价。
  由于过程是假的,必须要挑选开工不足的日子当虚假的弹花日期,因为开工充足的日子都在生产真正的棉花,都已经记录在账目上。
  一般查账之人不可能去查其他文书,必然会有忽略,方运却一眼看出其中的猫腻。


第869章 小郡王
  赵庸额头出现细密的汗滴,支支吾吾道:“这……下官并不清楚,都是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可不止这一桩!去年的春耕和秋收时期,工坊一些人离开县城回家务农,可弹花工坊的产量却没有丝毫的减少!另外,去年十月,青乌府府军的棉衣棉被中的棉絮,都出自你的弹花工坊,但就在年后,我看到一份邸报,说京城在去年冬天给青乌府府军调集了大量的冻伤药,是寻常之年的数十倍!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赵庸的手臂轻轻抖了抖。
  敖煌望着方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可不仅是记忆好那么简单,如若不具备强大的分析能力,谁会把一次很普通的官方报道跟劣质棉衣棉被联系起来?
  最后,方运冷笑道:“更让本官奇怪的是,密州的棉花在每年九月收获,所以六七月的时候棉花最贵。去年七月的棉花要比九月收获后足足高三成!但就在临近棉花收获的时候,你的工坊突然以高价收购一百万斤皮棉,并且有详细的入库记录。并且明确说明是松远商行运载。奇怪的是,本官前几日就命人调取松原商行的车马记录,在那几天,松原商行的车马全都用来运粮,也没有借用其他马车的记录,那一百万斤皮棉是如何入库的!莫非松远商行已经可以用饮江贝运货了?”
  赵庸脸色如蜡,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本能地用袖子擦拭额头。
  敖煌眨了眨眼,心道原来如此啊,赵庸先从管理皇家工坊的账房那里提出一笔钱,钱一分没花,但假装购入皮棉,然后在新棉花下来后,用其中一部分钱收购便宜的皮棉,剩下的钱都进入他的腰包。
  方运又道:“如我所料没错,你去年在机关折旧和棉花方面贪下的钱,大概能有三千两。这三千两对我来说不多,但一家小型弹花工坊一年也就赚五六百两而已!怪不得你所管理的工坊年年亏损。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你去年实际所得却不是三千两,最多是五百两!”
  说着,方运的食指按在桌案上的一页纸张上,手指一弹,就见纸页旋转着飞向赵庸。
  赵庸急忙接过,上面清晰地列出他去年在钱庄的存取记录,还有家里人较大的开销,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那么,剩余的两千多两银子到了谁的手里?你可是皇室工坊的坊主,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从你这里虎口夺食?”
  敖煌恍然大悟,立刻想到赵庸的靠山,小郡王赵瀖。
  不出意外,赵庸实际不过是赵瀖的工具,用来从皇室工坊攫取利益。
  景国的赵姓亲王一共有七十余位,扣除绝嗣的,现在还剩四十一位,这四十一位亲王都有封地,除了少数败家的,财富丝毫不下于名门。
  但是,那位小郡王赵瀖既不是将来继承清阳王王位的世子,也不是清阳王的大妇所出,而且因为年纪小,没有被赐予自己的产业,一年的收入不过两千两银子。
  这种亲王之子的郡王皇室给的俸禄并不多,因为若比照真正的王给予俸禄,庞大的数量会成为皇室的负担。
  两千两银子在圣元大陆是一笔巨款,但对于一位声色犬马花天酒地的郡王来说,远远不够。
  赵庸汗如雨下。
  最关键的不是方运查出他和赵瀖的问题,而是清阳王跟康王走得很近,而赵瀖之前还曾帮衬过康王。
  毫无疑问,方运一旦下手深查,别说赵瀖会被重罚,连清阳王的声誉也会受损。
  赵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下官赵庸,欲海难填,贪婪无度,利用弹花工坊赚取非法钱财,但念在下官自首,请大人从轻发落!”
  方运道:“你可是姓赵的,是皇室赐姓,怎能下跪,起身吧。”
  赵庸跪地不起。
  就在此时,方运收到紧急传书,仔细一看,是赵红妆的。
  “你……可有话说?”赵红妆的传书很简单。
  方运一愣,随后微微一笑,明白了缘由。紧急传书,是赵红妆表示关注此事,但只说短短的一句,是不想影响方运,不会像蔡禾那样劝说引导,不给方运任何压力,十分信任方运的能力。
  “不久后自会见分晓。”方运道。
  “嗯,那我去会会那些亲戚们!”
  方运莞尔一笑,赵红妆的亲戚,自然是各地的王爷郡王们,普通的宗亲可不敢在这种时候炸刺,更不值得赵红妆去阻止他们。
  有了赵红妆出面,皇室的压力会减少很多,方运记在心里。
  方运又想到文相姜河川恐怕已经知道此事,但至今却不发传书,比之蔡禾更高明一筹。
  方运本以为自己这时候会收到大量世家豪门或皇室的传书,可没有多少不熟悉的人传书,那些人都很沉得住气。
  这些天的强硬手段起到了效果。
  方运的手离开官印,望着下面的赵庸,道:“若要本官轻判很容易,不过,前提是你要配合本官!”
  赵庸的头深深低下,他年过四十,在王府厮混多年,又在工坊当坊主,很清楚方运所谓的“配合”是指什么,是让他把与赵瀖的所有事项一一交代清楚。
  在方运说完的刹那,赵庸还冒出一个天真的念头,或许可以蒙骗过方运,但转念一想方运此次的手段,心凉了半截,不可能蒙骗得了。
  赵庸一咬牙,道:“一切的罪责都在下官身上,但许多事情下官记不清了!”
  “看来你是不配合了。很好,来人!”
  “是!”就见外面有差役进来。
  方运把令箭扔给那差役,道:“去清阳会馆带清阳王府的赵管事前来!如若敢武力反抗,就地格杀!”
  “是!”差役取了令箭,匆匆离开。
  赵庸一脸的绝望,自己与赵管事的关系无比密切,没想到方运直接请最关键的人物。
  差役先把赵庸押到外面,然后方运点名请来一位县有工坊的坊主。
  那坊主六十出头,头发花白,身子倒硬朗,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恐,只是有一些忧色。
  “学生见过县令大人!”这是一位童生坊主。
  方运却出奇地面带微笑,道:“先请梁坊主就坐。”
  梁坊主一愣,也不知方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就坐,但只敢坐半个屁股,不敢稳坐。
  方运笑着问:“梁坊主,令堂的身体可好?”
  梁坊主又是一愣,本以为方运会如酷吏般严格审问,谁知道竟然聊家常,而且关心他母亲的身体,立刻小心翼翼道:“家慈只是年老,并无大碍。”


第870章 水至清则无鱼
  “那便好。你在宁安多年,又担任染坊的坊主,对染坊有什么看法?”方运问。
  “您……对染坊有什么看法?”梁坊主小心翼翼问。
  方运哈哈一笑,道:“我正是对染坊毫无看法,才让你说。你先说说染坊未来的方向,然后说说染坊的缺陷,最后说说县有工坊盈利为何不如私有工坊,为何不断被迫出售。”
  梁坊主疑惑地问:“您……真想听这些?”
  “那你以为我想听什么?”方运微笑。
  梁坊主没有立即回答,在他看来,方运这次突然抓捕大量坊主,恐怕是排除异己,针对计知白,甚至剑指柳山。
  连宁安城最傻的人都知道,无论是县有工坊还是皇室工坊,都是权贵们随意取钱的钱庄,这些坊主的背景太复杂了。
  梁坊主思索片刻,道:“下官执掌染坊两年,那就说一些吧。染坊的情况比之前好许多,现在每年盈余几乎是我执掌前的五倍!当然,这主要是国君、太后与内阁的功劳……”
  “我要听实话!”方运脸上的笑容消失。
  梁坊主心中一惊,一咬牙,道:“既然县令大人如此说,下官只能如实道来。染坊的未来?染坊不仅需要机关,更需要染料,看似简单实则很难,但偏偏又很能赚钱。下官年老,即将卸任染坊坊主之位,不出三年,染坊必然因为盈利不足而被贱卖。”
  “嗯。”方运面无表情。
  敖煌疑惑不解,染坊的效益明明很好,怎么梁坊主只要卸任就会出问题?为什么会被贱卖?敖煌虽然想不通其中关键,但却意识到“贱卖”两字大有学问。
  “至于染坊的缺陷,下官以为不在机关,而在染料与织染技法……”
  接下来,梁坊主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想法,滔滔不绝聊有关染坊的事项,最后甚至赵管事来了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方运认真聆听,偶尔插嘴问一下请梁坊主解释,对染坊越来越了解。
  两人足足聊了一个时辰,方运点头道:“看来梁坊主的确是工于织染、忠于职守,至于把亲友安排到染坊之事和得来坊主之过程,倒也不算什么。”
  梁坊主身体一震,眼中出现恐慌之色,意识到对方可是连举人说抓就抓的酷吏,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更深层的意思?
  方运随后道:“近日事忙,有些安排可能要延迟。不过,在一个月内,我会请工部来人把你的事安排好。你喜欢当官,还是愿意做一个富家翁?”
  梁坊主一愣,也不敢隐瞒什么,下意识道:“下官年事已高,就算做官也毫无前途,不如做一个富家翁。”
  “很好。那我会请工部与你拟定十年的聘请文书,不仅让你继续当染坊坊主,并且给予你一定的红利,目前暂定每年奖励给你染坊一成的红利。”
  “啊?”梁坊主不由自主轻呼。
  “啊?”敖煌也跟着叫起来。
  至于周围的衙役和门外等待约谈之人,全都目瞪口呆,一个没有太多实权的老童生,本来会被人代替,怎么突然就能得染坊一成的红利?
  梁坊主管的染坊可不小,加上之前的工钱,梁坊主以后一年的收入至少达二百两白银,抵得上一个小工坊半年的收入!
  方运微笑道:“鉴于梁坊主管理染坊有功,但奖赏却迟迟没能跟上,本县补赏梁坊主三百两白银,并向礼部申请爵位。”
  县衙内外的所有人更加惊讶。
  补赏三百两白银已经足够骇人,向礼部申请爵位那更是难以想象!
  虽说那赵庸也有最底层的乡男的封爵,但那是因为他祖父、父亲和他三代为清阳王效力,而清阳王对忠心的属下向来厚待,这才有一个乡男的爵位。
  对普通童生甚至秀才来说,赵庸那是通着天!
  可梁坊主就是个普通童生,之所以能当上坊主,还是因为他处事老辣,与县丞陶定年认识多年,并送了一些钱。连方运之前都暗示知道这些。
  之前染坊不是什么油水工坊,梁坊主自然可以当上,可他变废为宝,自然引起别人眼红,很快就会被调离。
  可就在最后的关头,方运不仅让他继续当坊主,不仅加薪,还为他奏请封爵?
  就算是最低的乡男,那也是爵位,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众人突然意识到,方运和清阳王一样,也是一片天啊!而且是潜力无限的天!
  “老朽何德何能……何德何能……”梁坊主激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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