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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玄铁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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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飘已说不出话来,他只想放声大哭。

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如此脆弱、如此多愁善感了?

水儿哆嗦着将他扯倒,紧紧抱着他,哭着道:“原谅我没告诉你实情,……你不要问,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只希望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都是为了你。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没做……”

疯狂的一夜似乎很快就过去了。

天明的时候,水儿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浑身酸软得动都不能动。

慕容飘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眼巴巴地凝视着她,看见她醒了,才松了一大口气。

水儿的声音飘忽忽的,如无根的浮萍:‘你这个鬼,……”

慕容飘拥着她娇弱柔软的身子,微笑道:“谁叫你这些天一直冷落我?该!”

水儿疲惫地微笑道:“又嘴硬了!……你这活鬼,你差点弄死我你知不知道?”

慕容飘求饶似的吻她。

水儿恨声道:“我那么央求,你就……你就不肯饶了我!……你……你是想我死呢!”

慕容飘柔声道;“我还舍不得呢!”

水儿娇娇痴痴地歇息了许久,等他替她洗完澡穿好衣裳才开始自己走路。

她今天好像没有出门的意思。慕容飘很奇怪,但又不好开口询问。

水儿显得格外高兴,格外婉娈柔顺,格外容光焕发。

她挡开了那些登门拜访大英雄的人,和他单独呆在屋里,陪他饮酒,陪他下棋,陪他赏菊,陪他睡午觉。

她似乎又变回到原来那个不肯离开他半步的水儿了。

黄昏的时候,慕容飘终于忍不住了:“喂,你今儿不出去了?”

水儿微笑道:“不出去了。”

“明天呢?”

“明天也不出去了。”

“后天呢?”

“陪你玩。”

“以后呢?”

“以后?”水儿忽然板起脸,冷冷道:“以后怎么了?”

慕容飘小心翼翼地道:“以后你还会离开我吗?”

水儿冷冷道:“你想我离开你?”

慕容飘忙笑道:“当然不想。”

水儿道:“以后你就是想赶我走,我也不走。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怀里。”

说完这句话,水儿就哭了。

慕容飘连忙楼紧她,在她耳边悄悄道:“我才不要你死在我怀里哩!我要你死在我……”

水儿破涕为笑,接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拧得他直求饶。

九月初九。

慕容飘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万里飞霜李殿军被上百武林高手追赶得精疲力尽,将所盗之玄铁扔进了黄河壶口瀑布中,李殿军本人也随后被逼跳进壶口,自杀身亡。

慕容飘吃惊之余,很快就想起这消息有一点不确一李殿军绝不会“自杀身亡”。

李殿军这种人是很难被杀的,更不会真的自杀。

扔进壶口的那块玄铁究竟是真是假,慕容飘也不敢肯定。

可这一切都已和他无关了。

他有水儿,这就已足够了。

第二十八章 故人

自赤壁邂逅慕容飘后,高欢提心吊胆过了一阵日子,现在已渐渐放宽心了。

没有江湖人物来找他的麻烦,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就是高欢。

这些日子他整天泡在竹器店里,和贞贞厮守一起,日子过得很平静、很顺利、很幸福美满。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松了口气,大大松了口气。

他觉得心头的重压一下子全都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也不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了。柴禾既已抽光,锅里的水还怎么烧得开?

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也隐隐有一种惋惜的感觉。

这世上只他才能用玄铁铸剑。他毕竟是名师之后,他自己也是名师。名师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终究是一种痛苦。

对于李殿军之死,他和贞贞都很痛心——李殿军毕竟救过他们一次命,虽说四姐儿说过李殿军许多坏话,但他们不相信李殿军对他们有什么坏心眼。

充其量,李殿军无非是求高欢为其铸剑而已嘛!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得到解脱了,他们可以放宽心过日子了。

贞贞的身孕已有快七个月了,她变得非常懒,常赖在床上不起来,常赖着要他抱。

吃得又好。日子过得又安逸,她又这么懒,怎么会不胖起来呢?

而且她还特别馋。

这不,高欢又得出门去,给她买些“酸酸的果子。”

刚出门,就有一个新结识的小泼皮上来搭讪:

“哟,郭老板,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呀?”

高欢也只好答话:“生急忙啊!”

小泼皮凑近他,压低声音诡秘地道:“郭老板,我跟你讲,有人暗地里打听你呢!”

高欢的心跳顿时加快:“哦?”

“是真的。”

“什么人打听我?”

“我跟你讲,打听你的人真不少呢!”

“哦?”

“有好几天了。我想跟你讲,你又总不得空。”

高欢摸出锭银子塞进他袖里:“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都有哪些人?”

小泼皮马上就开始描述起来:“有一回是一个和尚,向后街开茶馆的老张打听你。”

“和尚?”

“嗯。”

“带伞了吗?”

“……没有。倒是手里提个长包袱,看样子不是刀就是剑。”

“哦——那和尚打听我什么?”

“问你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的,和城里哪些人有来往。”

“嗯……还有谁打听我?”

“大前天,吃晚饭的时候,老王面馆里有几个牛鼻子老道也跟我打听过你。”

“是吗?”

“他们先是说想买点竹器,我当然就想帮你拉生意,就介绍你的店给他们。可是他们一开始盘问我,我就晓得不对头了。”

“你别担心,你说了什么,我不会怪你,你只告诉我那几个道人的相貌就行了。”

“嗯……相貌还真不好说。反正一个一个精瘦的,眼睛好怕人!”

“他们闲谈时没提起他们是哪里的道士吗?”

“那倒是有的。他们是华山来的,还是九龙山来的,我就不大记得了。”

道士当然是华山剑派的,和尚就难说了,听起来不大像是伞僧。

这些人阴魂不散地又找了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铁已经没有了,他们找他又有什么用?

若是紫阳洞找他,还情有可原。他毕竟和紫阳洞的人结过仇。

若是铁剑堡的人找他.也还有些道理――“求贤若渴”嘛!

华山派找他做什么?

那个和尚找他做什么?

难道玄铁还在,并没有随李殿军沉入壶口激流?

或者是有人将玄铁从壶口中捞了出来?

高欢心烦意乱。

刚刚安定了没多长时间,现在一切又全乱套了。

真不知道他这是冲撞了哪路灾星。

天快黑了,高欢还站在路口发呆。

这时候,一个提着一篮水果的小贩凑了过来:“哟,这不是高公子吗?”

高欢一转头,就看见离他不远处,站着位“故人”。

他和这位“故人”在京郊昌平州打过交道。

他还认得他。

这位故人,竟然就是昌平城外追过他和贞贞、在昌平州城里找过他和贞贞的那群“生意人”的首领。

也就是“天下第一小贩”刘范!

刘范在昌平城外率众追击的时候,高欢并没想起来他就是铁剑堡三位客卿之一的“天下第一小贩”刘范。

躲进昌平城之后,定下神来,才记起韦沧海身边的确有这么一位“生意”做得极精的小贩。

现在刘范的模样打扮和一年前相比,没什么大的不同,只不过布褡裢缠在腰间,手里多提个水果篮子而已。

刘范笑嘻嘻地道:“高公子,不认识我了?我姓刘,刘范。”

高欢冷冷道:“你如果改名叫‘刘饭桶’,就更加琅琅上口了。”

刘范也不生气,一脸和气生财的样子:“高公子,何必为一年多以前的一点点小事伤了和气呢?”

高欢道:“一点点小事?我记得你当时想要我的命!”

“误会,误会!”刘范笑道,“那绝对是一次误会。”

高欢也很难再把脸板下去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在大多数场合下都是正确的。人家一直在笑,你一直板着脸,无论如何总不太说得过去。

高欢的语气已缓和了许多:“这回刘老板到黄州来,莫不成又是要做我的生意?”

刘范矢口否认:“哪里,哪里。高公子做的都是大生意,我做的是小本经营,赔一次就完了。”

高欢道:“这么说,我在这里碰上刘老板,纯属巧合?”

“纯属巧合,纯属巧合。”

“刘老板这次是路过黄州呢,还是在这儿有趟生意?”

“有点小买卖,嘿嘿,小买卖。”

“哦?”

“的确是小买卖。”

高欢道:“和我无关?”

“当然无关。”刘范答得很快,“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欢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华山剑派的人也来了,莫不成是和你抢生意的?”

刘范似乎很有点尴尬:“井水不犯河水,井水不犯河水,嘿嘿。”

“但你还是小心一点好。”

刘范连连点头道:“多谢提醒,多谢提醒。谢谢、谢谢……,,

碰上刘范这种老滑头,高欢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办法也得想办法。

“贵堡主想必已到黄州了吧?”

刘范叹口气,苦着脸道:“韦堡主受了重伤,现在还行动不便呢!”

“哦?”

“你没听说过枫香驿血战?”

“约摸听说过一点。”

“韦堡主就在那一战受了伤,唉,伤得很重啊!”

“我昨天隐约好像看见了贵堡的伞僧大师和藜杖员外。”

“是吗?”刘范似乎相当吃惊:“他们也来了?”

高欢微笑:“怎么,刘老板会不知道他们的行踪?”

刘范叹道:“公子你有所不知啊!韦沧海一负重伤,铁剑堡就散摊子了。”

高欢道:“哦?”

这倒真是件令人吃惊的大事。

刘范苦笑道:“韦沧海现在已被软禁,主事的是他儿子韦真珠。他有他的亲信,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受重用啦!

只好出了铁剑堡,各走各的路啦!”

高欢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他抱着“姑妄听之”的态度,不外乎是想多逗刘范说些情况。

有些事他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在他隐居的这段时间里,江湖上发生的大事实在是太多了。

刘范好像一肚子苦水要往外倒,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收不住。

“他妈的我们替他父子卖了几十年的命,到头来说踢开就踢开了。其实韦真珠算个什么了不起的狗东西?他奶奶的他简直不是人,他连他后娘都干过了……”

他越说越不像话,高欢只好打断他的“恶言诋毁”。

高欢道:“说实在的,刘老板,你在这儿做生意,若有什么地面上的事儿,跟我言语一声,好歹我也算半条地头蛇嘛!”

刘范马上就拦住了:“那倒用不着,小买卖,不敢劳动,不敢劳动。”

高欢只好单刀直入了:“我听说李殿军把玄铁扔进黄河壶口了?”

刘范面现悻悻之色:“他妈的个狗杂种!这么样一来,倒也他奶奶的轻省,谁他妈的也甭想要!”

高欢还是什么也没打听到。

刘范忽然面现异色,匆匆道:“我走了,有空再聊。”

高欢一愣神间,刘范已钻进条小巷,没了影儿。

他再转头一看,就又看见了两位“敌人”——华山剑派的灵岫道人,峨嵋剑派的苦铁大师。

这两个人,他很早以前都见过。

灵岫道人和苦铁大师很显然是在监视刘范,否则刘范不会匆匆逃走。

那个小泼皮说的那个“和尚”,莫非就是苦铁?

灵岫道人和苦铁大师都好像没看见他,露了一面就也匆匆走了。

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高欢忽然发力疾奔,冲进了竹器店里,吩咐伙计们都回家歇一个月工,每人给了五两银子,打发他们走了。

然后他上了门板,用粗树桩顶死门,关严了窗户。

贞贞吃惊地站在房门口瞪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严重的大事。

高欢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我听说今晚要下大雨。”

贞贞打手势问他为什么要遣散伙计,高欢解释道:

“他们家都在江边,一下大雨怕涨水淹着。我让他们先回家照顾着。”

贞贞当然不相信他的解释。

高欢只好重作解释:“这几天黄州地界上有一伙水寇作乱,夜里不安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贞贞相信了。

他们当然不怕什么水寇,可作些预防又有什么坏处呢?

贞贞朝他伸出双手,娇嗔地微笑着,要他抱她。

要是她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她还会笑得这么妩媚吗?

夜。

高欢无眠。

窗户虽已关严,淡淡的菊香却还是沁满了房间。

黄州的菊花自王荆公和东坡居士品题之后,已是名满天下,若非发生了这些变故,他怎肯轻易辜负?

他该怎么办?

株守在这里,“静以待变”?

那结果岂非和等死无异?

立即逃走?

贞贞有孕在身,又岂堪穷途亡命?

窗外一阵极轻微的响动,似秋风,又似不是。

高欢惊觉。但他没动弹,甚至连呼吸也没稍微迟滞一下。

贞贞睡得很安稳。高欢轻轻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

十三的月光将一个人影投在窗纸上。

高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人影,判断着来人的身份。

这人是个男人。

这人戴了蒙面巾。

从这个在蹿跃飞行时发出的衣袂破空声推测,这人的轻身功夫相当出色。

高欢在等待。他现在只希望贞贞不要醒得太快。贞贞若看见了这么个人影会害怕的,一害怕就会有举动,来人就会遁走。

高欢不希望来人逃掉。他希望能抓住来人,问问情况。

高欢看见那影子将手举了起来,伸着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似乎是湿润了一下,随后,那根手指点在了窗纸上,响声极微。

一个不大的小洞出现在窗纸上。

贞贞的反应近来已越来越灵敏,她已经快醒了。

高欢翻了个身,嘴里朦朦胧胧地咕哝了一句什么。乘这一动静,他已点中了贞贞的昏睡穴,自己也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窗上的人影显然已被惊动,消失了。

但来人没有走,高欢没有听到衣袂破空的声音。

约摸过了半盏茶工夫,黑影又出现在窗纸上。高欢全神贯注地盯着人影的每一个动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人影的手上出现了一截细细的小棍一般的东西。高欢知道,那是一只管子,而且将从管中吹进来的,不是毒药,就是迷药。

这些门道高欢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知道了。

那只管子刚伸进小洞,高欢已飞快地一掌拍了出去,拍在小管上。

一声闷响,窗户被打穿了一个大洞,窗外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哼。

高欢飞身从破洞里窜了出去,但只见院墙上黑影一闪既没。

很明显,那人受的伤并不重,他不仅能跑,而且跑得飞快。

高欢并没费心去追,他怕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贞贞还在房里,他必须保护好贞贞。

第二十九章 笼鸟

竹器铺照常开业,因为现在是白天。

白天应该是十分宁静的,凶手却大多是在黑夜里进行。但若你因黑夜将有凶杀而不在白天做生意的话,就实在太傻了。就算没有凶杀发生,不做生意你吃什么呢?

两个大汉走了进来。

高欢抬起头,愣住了。真奇怪,又是两位故人。

一个虬髯豪士,当然是关啸。

那个屠夫打扮的胖子,一定是巴东三。

这二个人的衣饰还是老样子,连颜色都没变动,面上的神情也同样笑嘻嘻的。他们好像是江湖上最开心的两个人。

高欢几乎要觉得这是一年前的事了。

贞贞不认识两个人,但她发觉了高欢的神色不对,她只有暗中戒备。

关啸见了高欢,似乎也怔了一下,但高欢能看出来,那不过是假装的惊讶。

巴东三毕竟是巴东三,一脚踏进门便叫了起来:“高兄弟,你还真在这里。”

关啸的脸扯动了一下。显然,巴东三揭穿了他伪装的惊讶,令他非常不快。

高欢笑道:“原来是关兄和巴兄。哪阵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好风,好风啊!哈哈!”关啸一阵哈哈,面色平静了,“自去年燕市高歌之后,关某和巴兄二人十分想念高兄弟,只是不知高兄后来到了何处,不料却在此碰上了,真是幸会,幸会。”

巴东三也是哈哈连天:“高兄弟,你怎地开起竹器店来了?走走走,咱哥儿仨见次面不容易,喝几盅儿去。”

高欢含笑躬身道:“二位大概忘记了,在下滴酒不沾。

二位远来,想来也渴了。贞贞,上茶。”

贞贞微笑着给二人端来了茶,一转身又陪其他主顾挑选家具去了。

巴东三瞪大了眼睛:“高兄弟,就是那个小姑娘吗?

啊呀呀,没想到一年多不见,出落得如此标致。”

关啸咳了好几声,使了许多眼色,巴东三却仍是直通通说了出来。他似乎已忘了他们本不该认识贞贞的。

高欢心中一懔,面上却含笑道:“这是拙荆。”

巴东三似乎也觉失口,面上一阵红,连忙岔开了话:

“高兄弟近日生意如何?”

“托两位的福。”高欢笑道,“二位到黄州来,是有事呢,还是玩玩?”

“啊。听说黄州菊花大异寻常,宋时王荆公、苏子瞻品题之后,更是名动天下,正值菊花大开之际,关某和巴兄是来看菊花的!”关啸抢先说道。

“对对对!是来看菊花的,是来看菊花的,嘿嘿!”巴东三摸摸肚子,忙不迭地附和道:“菊花真不错,黄州菊花真不错。”

“两位真是雅士。”高欢笑眯眯地道,“江湖上像两位这么自在的人,可说绝找不出第三个。”

巴东三不自在了。他知道高欢已怀疑他们此行的目的,于是他求助似的看了看关啸。

关啸面不改色:“高兄弟当日燕市放歌,那才真叫雅士呢。”

巴东三笑道:“老弟可记得高阳酒徒么?他可也挺想你呢。他一直在念叨你。”

高欢又是一怔:“高阳酒徒么?郦食其?他怎么会念叨我?”

“就是那个在楼上喝酒的老头,”关啸急忙解释:“不是古时候那个高阳酒徒,是现在的。”

“啊,想起来了,黑前辈乃是前辈异人,怎么如此看得起我!”

关啸一怔:“你认识黑明?”

“听说过。”高欢仍旧嘻笑自若道,“我听说黑明看起来糊徐,实际上满怀心机。”

话不投机。

关啸给巴东三使了个眼色,立起道:“老弟还要做生意,我二人不便打搅,先告辞了。”

高欢忙道:“欢迎再来。”

关啸和巴东三来黄州干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他在黄州?尤其令人怀疑的是,这二人竟知道贞贞的底细,难道在北京或汴梁时,这二人跟踪过高欢么?如果不是,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他们也是争夺玄铁的人,是来捉拿高欢的么?玄铁不是已经沉进黄河壶口了吗?

而且似乎黑明也到了,这三个人若一齐动手,高欢自知不敌。

如果这些人只是要捉拿高欢替他们卖命,干吗还要这么张扬地让高欢提高警惕呢?

高欢想不明白,但他知道,故人们会一个一个陆续登场的,而他的这个竹器铺子,就是好戏台。

这天夜里,高欢和贞贞从打坐中惊醒过来。因为门外有衣袂破空带起的风声。

高欢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来人总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呢?实际上只要几个高手一拥而上,高欢和贞贞必败无疑。

比如说,像关啸、巴东三、天风、无心夫妇这几人一出手,高欢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逃不成了。铁剑堡若全力围杀,高欢也无路可逃。

只有一个可能的解释,那就是这些人要么彼此牵制,要么则是在等待什么重要人物来临。

这和在汴梁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高欢轻轻长身而起,奔到了门边。门是虚掩的,贞贞则侧身闪在窗下。

来人的武功看来颇为高明,而且来的人不止一个。

高欢皱起了眉头,担心地朝贞贞那里瞥了一眼。贞贞正在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

高欢的心在往下沉。

就好像一个不会凫水的人掉进湖中那样往下沉。

一个怪怪的嗓音响起来,一听可知,这人是在捏着嗓子说话:

“高欢,出来吧!”

高欢定住心神,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另一个人开口了,还挺损的:“喝,你小子还挺横的!

爷们是谁,你去问阴曹判官去吧!”

高欢拉开门踱了出去:“我看还是你们下黄泉的好!”

三个人,都是彪形大汉,凛凛然兀立在院中,每个人面上都蒙着黑巾,只露出六只精光烁人的眼睛。

“老子什么地方惹着你们了?干吗半夜在我家喧哗?

你让不让人家睡觉啦?”高欢火爆爆地叫了起来。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不叫的狗最会咬人。高欢如此沉不住气,显然是个毛头愣小伙儿。

“高欢,你小子别大惊小怪的,现在不是你撒野的时候了,”一个身材较高的蒙面汉子缓缓道,“你最好还是乖一点,莫惹爷们生气。”

“为什么?”高欢冷笑,“你们算哪路的爷们?”

“我们是哪路的,你别管。你和你老婆的性命,此刻已掌握在我们三人手中。所以我劝你还是客气一点儿好。”

高欢口气似乎已软下来:“那你们是要杀我二人了?”

“那就要看你的态度如何了。”

那个怪嗓门的叫了起来:“高欢,只要你肯合作,我们可以保全你二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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