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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文]花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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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始还觉得儿子夜里不怎么哭是好带,月子里有月嫂帮忙带,她还没有真正清醒的知道怎么样带一个婴儿,等出了月子,最主要是她舍不得再花钱,要是搁以前,花点钱就能得痛快的事,她怎么都会干的,可如今她得为钱斤斤计较。
  这次卫殊叫人送来两万块钱,下次呢,指不定就没有了,她不敢花的太多,而且就现在她这样子也不能上班,只能在家里耗着,她都打听过了,幼儿园接受月份最小的孩子都得十八个月,想想她的儿子,才一个月多,搁哪里,哪里都不收。
  人家还怕她把孩子一丢,人就跑了,到是嘴上没明说,好歹上辈子景灿灿见识的人多了去,什么样的嘴脸没见过,她现在真没想把儿子给扔了,上辈子不管她亲妈秦芳卖她儿子,还是怎么的,总归是她被动受着,压根儿就没想办法——
  从幼儿园走出来,她抱儿子的双臂都快酸死了,站在路边,想等公交车,才没站一会儿,她就觉得双腿发软,出来就跑了两家幼儿园,现在不过是想回家,偏儿子要哭了。
  她还是有点迟钝,呆呆地看着儿子,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可她儿子,没得到她的反应,就哭了起来。
  哭的声儿不重,就是一抽一抽的,把她吓得更没主意,眼看着别人都看她,她还怕难为情,抱着儿子就想要走,偏腿是软的,力气都是少得可怜,就是抱着儿子的双臂,也快要酸软得跟棉花一样。
  儿子越听越大声。
  她越来越慌。
  慌不择路的跑。
  儿子还在哭,她都不怎么办才好。
  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她乱跑的。
  还有个公厕,尽管味道不太好,她还是将就地走了进去。
  一手抱儿子,一手从大包里掏纸巾,出来时她觉得这个动作最最简单不过,真做起来拿几张纸巾拿得她满头大汗,好歹是抽了几大张出来,将洗手台的水渍给擦干,才放下儿子,——儿子脸上可没有泪水,被她放下来,还蹬了蹬了双腿儿,也不哭了,刚才那哭闹的声音就跟催命似的,现在一点声儿都没有,眼珠子动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
  她皱着脸,瞅着这个小家伙,将他的腿儿拨开,探近脑袋看看他的纸尿片,没湿,那是饿了?月嫂阿姨说了,孩子哭,大都是这两个原因,她想想也是这原因,大马路上叫她喂孩子,她真没那豁得出去,厕所味道浓一点归浓一点,好歹不是众目睽睽之下。
  按着月嫂阿姨的吩咐,她穿着十分宽松,也方便喂奶。
  果然,她儿子一吸奶,就乖了许多。
  可她脸皱得更紧,那是疼的,上辈子,她儿子没喝过她一口奶,现在到是喝上了,疼的是她,出门时本来换了漂亮的内衣,一换才发现那内衣根本没法穿,到是能叫胸又挺好看,偏不能在这个时候叫她舒服。
  儿子胃口挺好,吸完一边还要吸另一边,弄得她两边都疼,胸口就觉得直抽抽,抽抽的叫她想直接给儿子断了奶,偏奶粉更贵,她哪里负担得起,还不如自己顶上,好歹省些钱,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是又疼又伤感。
  穷,就一个字。
  她还怕儿子把她的胸形吸坏了。
  上辈子,她的胸一直没动过刀子,这辈子,她还没想要动刀子。
  “砰”的一声。
  震耳欲聋。
  她给活活地吓了一跳。
  就是她儿子也给吓着了,本来不哭了,现在又哭了,这小家伙一哭,吸得更厉害一点,更叫她有点懵,反应都有点慢,光晓得疼了。
  厕所的门被强势踢开,一时间迅速地冲进来几个警察,制服笔挺的,表情都严肃,将喂养奶的景灿灿给围住,不让她逃跑。
  景灿灿上衣都来不及放下来,就叫人看了个满眼,她顿时就脸红。
  想转过身,后边也有人,左边跟右边都有人,她还没地方躲,——嘴里还嚷嚷,“我没走错男厕,你们走错了——”
  听,她还以为人家是走错门了。
  也不用脑袋想想刚才人家是踢门进来的。
  惹得为首的警察到是一笑,那是气得狠了,“才几岁的人,就干起这种勾当来?”
  景灿灿一时耳朵听岔了,当她是理解岔了都行,弯着腰,她不好意思站直,生怕叫人看了,索性心一狠不叫儿子再吸了,一边哭一边吸,容易呛着了,一手抱着儿子,一手还整理衣服,尤其是里面的文胸,更叫她自卑——
  上辈子自她过十八岁后,哪里有碰过这廉价的内衣?
  被那个警察一问,她还真以为自己走错男厕所了,还收拾着自己被吓着的心情,抱着儿子,不紧不慢的,“啊,不好意思,是我走错了,不好意思,让你们在外面等急了……”
  “把货放哪里了,是不是放小孩子身上了?”为首的警察盯着她问。
  这一问,才叫景灿灿觉得不对头起来,还没等她解释,真有警察从里面搜出来毒品,把她惊得脸都快白了,没容她分辨,就直接拉着上警车,一路呼啸着去派出所——
  她到是想为自己解释,谁也没听她的。
  最近刚好有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以孩子当掩护贩毒。
  那个公共厕所刚好是那毒贩的交易场所。
  景灿灿不幸的被误认为毒贩。
  毒品这玩意儿,景灿灿是晓得危害性的,从来就没有碰过,有时候是有过想找刺激的念头,最终都是惜命的没去玩,谁曾想,她回到十八岁后,就碰这么种乌龙事。
  她说没有,人家不相信。
  监控拍的都是个背影,身形大小跟景灿灿也差不多。
  一看这个,景灿灿更慌了,儿子叫人抱走了,她独自面对警察——
  “陈烈,我要找陈烈——他是我爸!”
  眼见着说不通,她只好将陈烈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006

  真是一句惊起千层浪,本来是几个警察盯着她,强光照着她,意图对她来个疲劳轰炸,叫她扛不住就招了,没想到她坚持不交待,反而——
  反而扯出个人名。
  陈烈这名字实在是如雷贯耳,在本城。
  陈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这哄谁呢?
  她没有二十也有十八的,难不成陈烈几岁就能使一个女人怀了?
  警察面面相觑——
  一时间气氛,真的很难说。
  难不成这案子同陈烈有关系?
  不得不说刑侦人员有时候的大胆推断,确实有些可怕。
  为首的队长还算是冷静,他轻咳了声,面部表情稍稍缓了点,将面前的矿泉水推到景灿灿的面前,再将灯光挪开一点点,轻声问了句,“要不要喝点水?”
  景灿灿是急中生智那么一喊,喊了心里还没底,她晓得人怀疑自己话里的真实性了,哪怕身为一个重活的人,她自己也是没办法相信陈烈会有自己这么大的女儿,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矿泉水,迫不及待地拿过来,拧开盖子,闷嘴就是一大口。
  当水顺着嘴往喉咙底走时,她才觉得嗓子眼不那么焦急,再慢慢地将矿泉水瓶放回桌面,尽量地让自己看上去很淡定,上辈子虽说是花瓶,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演戏的底子,她装起来,低眉顺耳的,“谢谢。”
  还真有礼貌,晓得说这个,要是别人,被别人这么冤,哪里还受得住,她刚过了开始的慌乱,现在到是镇定下来,“刚才我急了,说错了,陈烈不是我爸——”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一句话顿时都叫他们吓得不轻。
  “我儿子是他儿子。”
  比刚才那句“陈烈是我爸”还要惊吓。
  陈烈没结婚,谁都晓得的——
  贩毒案里面出现的嫌疑人,竟然与陈烈有关系。
  队长觉得有些头疼。
  拿着矿泉水瓶子走出审讯室,当矿泉水瓶子交给边上的同事,“把这个交过去,叫人查查她的指纹,看看有没有什么犯罪纪录,查得越仔细越好——”
  审讯室里空了。
  景灿灿没再坐直,不是她娇气,呃,其实也是惯娇气的,她坐了直难受,又觉得胸前那文胸有些湿意,直顶着料子,很不舒服,最好是来吸吸,把里面的水都给吸走,才会叫她舒坦——
  她又为这样的想法感到难为情,心里又七上八下,生怕派出所这边会同她亲妈秦芳联系上,才报名陈烈的名头,还有点愧意,把别人拉下水什么的不是她的风格,可她真是没办法,没什么办法可法。
  当时就那么灵光一闪的,她就抓住了。
  尽管刚才表现的有多镇定,现在她就有多害怕,基本上她是表面光鲜,内里烂得跟破棉絮似的,一点担当的能力都没有,亏得她上辈子还能有人捧,就晓得卖脸,卖身体——卖的越来越活用,这辈子,她不干这样的事。
  她跟自己是这么说的,是不再干了,再怎么辛苦,再怎么难受,也不能走出第一步,心里又觉得倒楣,怎么就摊上这事儿了,要说事情的源头都是儿子饿了的缘故,他要是不哭,她也不会匆匆逃开找地方给他看看,谁曾想就那么巧的,人家抓的也是那么个人。
  心里跟被什么塞住一般,她对儿子的态度实在是难说。
  再没有刚才坐直的气势,现在的她窝在椅子里头,巴不得整个人都窝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想着他们几时才能查清后把她放出来,她长了嘴没长嘴似的,人家没相信她,只得抛出陈烈。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就是吓他们。
  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出了个岔子。
  真仔细一查,还真的查出来与她没有关系,开始就是心急了,觉得她像,这事儿本来就能查得清,算是误逮,到是将她给放了,儿子呢也交还到她手里,儿子给照顾的很精心,还睡着,完全不知道她亲妈在审讯室叫人围着审,审得都快睡着——她抱儿子,手臂还有些软。
  亏得民警同志托了她一把。
  帮着她将儿子抱好,她心里头这个感激的劲儿甭提有多少了——“谢谢谢谢——”个客气的,也不怨别人把她当成毒贩子对待,她心宽,儿子在手里,思量着得找个地方再让儿子喝喝奶,不然的话,就这么胀着,她得疼死。
  谁曾想,刚出派出所门,有全黑的车子停在那里,挺嚣张的,就挡着派出所的门。
  景灿灿上辈子成名也是怪嚣张的,嚣张这回事,能嚣张的时候就得嚣张,不能嚣张的时候得夹着尾巴做人,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什么东西都晓得一些,人在兴头上的嚣张就不要去打扰,她自己是不喜欢被人打扰,也把别人都这么想。
  挤着要往车边走,她可不想因为磕漆什么的,还得赔人钱,抱着儿子走得小心翼翼,仿佛她身上穿的那都是铁甲铜盔,一路过去,畅通无比,听见车门开的声音,她没注意,依旧想往车与墙之间的空隙走出去。
  “景小姐?”
  居然还有人拦在她面前,将她个去路拦得死死的,不叫她往外头再走一步。
  把景灿灿弄惊讶了,叫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呃不是小姑娘,她早就是有了孩子的,可以称作“大妈”,再时髦点叫做“辣妈”,她现在一点都不辣,微抬眼,生怕是卫家的人,紧紧地抱着儿子,沉默地咬紧嘴唇。
  不说话。
  车门到是拉开,在她的面前,人家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估量看向人家,是个壮实的,看着就不好冒犯,凭她的小胳膊小腿,再加上儿子,着实不太有把握,人家都敢把车子停在派出所停的这么横,而派出所又没有出面干涉,她想她出去被人接走,派出所是知道的——
  而她的脑袋得出一个结论,关于生命,至少是安全无忧的。
  是卫家的人吗?
  她抱着儿子,本来还愁怎么喂奶,车子幸好是跟前面是隔开,这样的设计很方便后面的人办点私事,比如搞搞车震这种大尺度的事啦,上辈子的景灿灿确实有玩过这样的事,前面的司机在开车,她跟人在后头玩。
  想起来还满汗颜的,她想,又有些嫌恶的意味,明明她还是第一坐的车子,鼻子好像能闻到那种特别的味道,努力地腾出手来,她捂鼻子,没捂一秒钟,单手抱就吃不消了,赶紧的就双手抱住儿子。
  儿子没醒,还睡着,她不敢把儿子吵醒,只能是自己胀着,自己疼着——个杯催的,她心里五味杂陈的,有些茫然,怎么样把儿子带大,还要怎么教儿子?都让她头疼。
  没等她用脑袋想个所以然,车子开出十来分钟后就停了。
  还停在华庭国际。
  本城最有名的会所。
  上辈子的景灿灿有来过,那是功成名就后的庆功宴就在这里办的,邀请了各种人马,都是为她来祝贺的,玩闹通宵,这里讲究私隐,“不受欢迎”的人通常被止步在外头,尤其是像景灿灿这样的大明星,追踪过来的记者更多,都给堵在门外,进不得一步。
  而载着她的车子,直接驶入华庭国际的地下停车场。
  陈烈在休息。
  烟、酒、女人必不可少。
  从部队出来,少了必须遵守的纪律,他一下子跟回到青春期似的,叛逆了起来,没日没夜的不回家待着,巴不得一天到晚都在外边,像是要把这十几年的岁月一溜儿的都一次性享受回来。
  趴在那里,仅腰间围着条浴巾,一纤细的手在他后背游走自如,放松他的神经,肌肉坚实地不带一丝累赘,被精油抹过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手机到是响了,那双纤细的手离开他的后背,步子微微迈开,又转回来,纤细的手间已经多了个手机。
  陈烈私人手机,鲜少人晓得他这个私人号码。
  “人带过来了?”
  他趴在那里,在纤细双手主人的视线,他落地站起,浴巾从他身上滑落在地,如同米开朗基罗般雕刻出来似的,引得人眼红心跳——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还是叫安妮微微红了脸,似不经意地瞄一眼,又害羞地收回来,她听见他在说,——“嗯,把她的儿子抱走,找个可靠的人照顾——”
  安妮听得清清楚楚,大气都没敢出。
  两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而刚入华庭国际的景灿灿还在想到底是谁让她过来这里,——她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上辈子,她就在这里、华庭国际的门口碰到于她有“知遇之恩”的罗方,所以车子一路进去的时候,她还有点欣喜。
  好像算日子,就差不多这几天碰到罗方的。
  上辈子的她已经生了儿子,坐月子什么的,没有这种待遇,秦芳拿了卫家的钱跟情人私奔了,而她被人从早就被秦芳卖掉的房子里赶出来,碰到罗方愿意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她当时感激的跟什么似的——
  “砰——”
  前面突然横出来车子,直直地擦身而过。
  开车这么毛,简直跟去投胎似的,她心里这么想,低头一看儿子,发现儿子醒了,张着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像不怕,又不哭。
  这一擦,两车子都停了。
  司机下车。
  对方的车子主子也跟着下车——
  景灿灿坐在车里往外看,瞅着从那辆车里下来的男人,高个子,很瘦,脸很白,眼底微黑,像是鸦片鬼似的,脸白的跟眼底黑的色儿都不太正常,还穿着红色的皮衣外套,特别扎眼,还穿着条黑色牛仔裤,紧身的小裤腿的那种,再蹬着双锃亮的靴子。
  罗方!
  她下意识地紧抱儿子,缩在车子,连头都不敢再抬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007

  缩在车里,景灿灿灿恨不得自己消失。
  重活做什么,她为什么要重活,好死不如赖活,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死。
  她抱着儿子,生怕叫罗方看见,罗方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
  于罗方,她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
  下意识地抱着儿子的双臂也跟着缩了缩。
  “——”
  而她的儿子竟然哭了起来。
  刚才还睡着的儿子,哭了,哭得她胆战心惊,连忙要哄,嘴巴一动——不知道要怎么哄,没头没脑地就掀开衣服下摆,将文胸往上撸开,试图让儿子喝点。
  可能这真的有效,真的不哭了,一点声儿都没有了。
  吓得不轻的景灿灿总算是稍稍地冷静了下,眉头皱得微紧,不知道小孩子喝奶是不是都这样子,她没有经验,又胀又疼,巴不得儿子吸足,又觉得被吸得太疼,对于喂奶这种事便有些抗拒,——但没有多余的钱买奶粉,只能自己喂。
  好歹,她总算是晓得儿子要哭,让他喝奶就能行。
  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没等她胀痛的感觉稍有好转,她儿子就不乐意喝奶,甭管她怎么送到他嘴边,他就是不肯再张开嘴,——她再塞,胸前到是湿了,吐血了。
  惊得她手忙脚乱,差点将儿子随意往边上一丢,刚要放手时,她赶紧地抱住儿子,刚抱住,被胸前涌起的味道给熏得差点背过去,处于窘境,她竟然半点办法都没有,才出生一个月多一点的儿子,就能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不容易擦掉,她鼻间还残留着那种味道,紧皱的眉头一直没展开。
  到是他儿子,居然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取笑她的,肯定是取笑她的,她心里这么想,儿子真是个债,如果儿子是她的债,她得还清了,才会不枉重活一世?
  她躲在车里,收拾了下,再紧紧地抱着儿子。
  幸好司机跟罗方沟通的还好,罗方走了。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那口气才呼出半口,她蓦然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现在的她才十八岁,又跟罗方不认识,又不是她当初儿子被亲妈秦芳卖了而有些自暴自弃的时候,她现在是努力要带大孩子的景灿灿,跟过去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她还不太确定,上辈子的记忆除了当红后,别的记忆都不太美好,甚至是糟透,而罗方就是她糟透记忆的起源之一,也还记得她能当红,都是他牵的线,才叫她更纠结,上辈子说是“知遇之恩”,还真是没错。
  但现在,她想离这种“知遇之恩”远一点,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都碰不到。
  车门被打开。
  她抱着儿子下车。
  司机一言不发地朝她的儿子伸出双手。
  她先是一愣,还以为是他的好心,本来嘛,她抱着是有点酸,本想忍忍,偏忍不住这种送到面前的好意,丝毫没有戒心地将儿子交给他,儿子是个小魔精,她有些抗拒,又想对儿子好,反正很纠结——
  她还没有当妈妈的心,想归想,真做到挺难,她承认。
  一直跟着带路的人走,她没像个乡巴佬似的到处看,更没有华庭国际的奢华给吓着,她还是三十八岁时的当红明星,司机的步子有些快,她没注意,等注意到时,司机已经不在她前面了,而给她引路的人,刚好让同事叫走了。
  等她真正明白过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儿子也没有。
  她开始还以为是同她开玩笑,步子开始是慢慢的,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地,她步子就快了起来,不止是快起来,更是跑的,她一直往前跑,前面一个人都没有,很快地就是安全通道,连个声音都没有。
  空的可怕。
  她站在原地,又看看安全通道,时间像在她身上凝滞了一般。
  “……”
  她想叫儿子的名字,刚想要叫出口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替儿子取个名字,慌乱地找服务人员帮忙,问了又问,问过前面的,又问后面的人,又问楼上的,又问过楼下的人,谁也没记得见过她所说的人,更别提还是个抱着儿子的壮汉。
  眼前一黑,景灿灿差点就踉跄了步子。
  也没有照片。
  就算是找人,她连个照片都没有,怎么找?
  可她不甘心,非得找到人。
  那是她儿子,十月、呃,是九月怀胎后生下来的儿子,可能也是她一辈子仅有的儿子,怎么能让他在她手里就让别人哄了去呢?拐卖孩子的事,她上辈子听过很多,更参加过一丝活动,被拐卖的儿子得到最好的下场就是去没孩子的家,那样的家会对孩子好,可——
  她的头一下子就疼了。
  还去问人,一个个的问,都没见人。
  她赶紧回到派出所,想找人问问那车主是谁。
  派出所外头还有监控呢,她晓得的——她才从派出所里出去,这就转回来,叫那个队长挺意外的,见她没再抱着儿子,才觉得看上去不那么奇怪,毕竟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呢,现在的社会呀,他还跟她说时间不到,不能处理。
  但她的孩子太小,队长还是为她破例,她才从派出所走出去,被人接走,孩子就没有,他想起她说的孩子是陈烈的,这让他有些棘手,唔,还是出警了,直奔华庭国际,这是个硬骨头——
  不好啃。
  他看着坐在警车里头缩在一角的景灿灿,她双手一会儿交叠在膝盖上,一会儿又放下来,一会儿又紧紧地交握成拳头,脸色也是白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的眼神惶惑不安,看看车外又看看自己的双手——
  景灿灿脑袋里乱,跟乱麻似的,她不知道怎么说,有种危机感,她瞬间就想到卫家,觉得是卫家可能晓得她在哪里了,把她的孩子弄走了,——难道重活一辈子,她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人弄走?
  她的牙齿咬着唇瓣,嘴唇泛白而不自知,真想直接跑到卫家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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