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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游-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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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溯游
  作者:南山孟姜

 
文案
人生而是一条随聚随分的河,我逆流而上,妄图寻觅那些聚合分流,却忘了在这纵横交织的河道中,每一刻皆为因,每一刻皆为果。
带着对父亲死因的质疑,顾宁回到故乡当了一名警察。三年后,师父古常青因公牺牲,留下一个悬置十载的旧案。案子接踵而至,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表象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因果?又是否有他苦苦追寻的答案?
他为了一个真相而回,他相信没有人是一座孤岛。走过留痕,种因得果。然而穷极真相的最后,是否会是想要得到的结果?我们都是大浪裹携的沙砾,终将溯游而下,汇入河海。我生洄沿本无乡,此心安时即归处。

★ 本文为架空设定,人物、地点、事件均属虚构 ★

内容标签:悬疑推理 现代架空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宁、齐治平 ┃ 配角:宋立言,魏可道,汤小米,禾苗,朱梓,范敬,秦楠、罗守一,周沐仁 ┃ 其它:刑侦;警察;命运;聚散离合;是非对错 


  楔子·魂归来兮

  人生而是一条随聚随分的河,我逆流而上,妄图寻觅那些个聚合分流,却忘了在这纵横交织的河道中,每一刻皆为因,每一刻亦皆为果。
  ——无名语
  冬日晴冷。阳光铺泻下来,微微有些刺目。
  顾宁立在松荫下,放眼处是一片整齐的花岗岩墓碑。日光在方整的碑石间流转,像酹下的清酒,将那珍珠白的底面湔涤得纤尘不染,几近圣洁。
  周匝的松柏遮挡了些许视线,却掩不住远处一排穿着藏青警服、庄敬肃立的身影。那里有一座新立的石碑,碑前堆满黄/菊,在这素净的天地间成为一抹难得的亮色。距离太远,碑面上的刻字都已缩成行行墨点,但顾宁清楚地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古常青,兖中菖蒲县人,生于1970年4月13日,卒于2013年12月9日,2013年12月14日兖中市公安局立。死亡带走了这个生命,只留下一串冰冷方正的文字,理性而冷峻。
  风冽如刀,毫不留情地镂刻着每一寸天地,顾宁仰头阖眼。胸腔之下正有力地搏动着,带着温热的血液迸涌开来。远处报亭传来老式收音机夹着杂声的播报:“……十二月九日,兖中南郊发生爆炸,两名嫌犯和一名警察在爆炸中丧生,被救人质目前尚在医院接受治疗……后续报道……”
  顾宁豁然睁眼,身侧松柏飒飒低吟,一道人影无声落在脚边。“罗局。”他回过身,停顿稍许,开口问道,“宋局不来?”
  “他还有事。”罗守一应着,像是略微点了下头,又好像仅是那一瞬松影晃动的错觉,“不去看看?”
  顾宁不应,但凝目看着脚边的阴影,一字一句穿透风声,沉重而清晰:“那是我的案子,本来该我去的。”
  “小顾,你没错。”罗守一打断他的话。言语在这种时候终究过于苍白无力,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也只是叹息:“老古干了一辈子刑警,末了,我连个烈士都没给他争上。”
  顾宁没有接话。事实摆在眼前,罗守一的确尽力了,只恨这案子办得窝囊,主谋跑了、人质伤了、追捕的嫌犯也死了,还搭上一个刑警队长。成王败寇,世人早已习惯了如此,就连一个虚妄的荣誉,也与失败者无缘。然而又不该退。就好像这帽上的警徽、肩头的警衔,勾勒的从不仅仅是花纹,更是沉重的责任。
  罗守一锁紧眉峰,沉默中没有多余声响,只有放远的目光,跨越半个陵园,遥遥投向当中丰碑:“他是为了那个案子。”——若不然,如今佩戴橄榄星花站在这里的,就该是古常青。
  前任副局意外身死后,局里空下个提干的名额。本来最有希望接任的是古常青,可他为了追查一个十多年前的悬案,执意留在一线,于是才有如今的罗守一。也正是这个选择,让顾宁有幸与他共事。顾宁来兖中刑警队已近三年,是古常青亲手带出来的,三个月前刚调任一队队长,而这也是他接手警队后的头一个案子。
  所以那时,古常青要他听从自己的指挥,顾宁没有反对;古常青要上车替换已经受伤的人质,顾宁也没有阻拦——可就是这次,古常青失信了。人质被换下大巴,还没来得及逃出危险区域,嫌犯就引爆了炸弹。顾宁眼睁睁地看着火光吞噬一切,无能为力。
  寒风骤然凛冽,仿佛那时呼啸掠过的气浪。顾宁慢慢呼出一口气,放平目光。罗守一的声音再度响起:“等老古的抚恤金发下来,你给送去吧,他家……”顾宁点头:“我知道。”
  古常青是山里出来的人,从军来到兖中,转业后做了刑警,便自此留下。古常青的妻子和孩子早些年就走的走、没的没,只剩下老家爹妈,近乎固执地守着兖南的穷乡僻壤。可以说,他把半辈子都献给了这个职业,如今终于撂下担子,身边没有亲人,也理应是队里共同操持这身后之事。
  眼中酸胀,却没有泪,有一个声音在胸腔中酝酿膨胀,终于冲脱桎梏破喉而出:“罗局,古队的案子,我会替他查下去。”
  罗守一却不应声,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人,沉声说道:“小顾啊,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你在国外挺好的,怎么想起回国?”顾宁大学出国,在海外修了犯罪学和心理学的双硕,一零年下半年毕业回到故乡,一一年初考取公务员,旋即进入兖中刑警队。人见是顺风顺水,但其中也不乏罗守一的帮衬。
  “申博失败了,回来找个工作。”不期对方突然问起这个,顾宁怔愣了一下,随即轻描淡写地带过,显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作停留。
  “我也算个老警察了。”罗守一看着顾宁,缓缓摇头,“今天艾达把电话打到警队,你不在,是我接的电话——她问你过得怎么样。”
  艾达是英籍华裔、顾宁留学时的女友,两人本来计划共同申请心理学博士,却因顾宁回乡,恋情无疾而终。顾宁不知道罗守一从这电话里得知了什么,却相信这个有着二十多年警龄的人必然已经得到足够多的信息。远处的风声迢递传来,像一首悠远而古老的歌谣,顾宁微微笑了:“她好吗?”
  “抽空回个电话吧。”罗守一答得简洁。
  顾宁点头,将视线放远。罗守一也不再多问,但抬手拍拍他的肩头,转而说道:“这几天带两个队也辛苦你了。老古的位置不能总空着,厅里已经调了人,下周就来报到。”话音略一停顿,又道,“齐治平,年纪轻轻就当了省城领队,有能力,也有性格。这回来我们局,虽说是犯了点儿错,可也难得,往后共事,多担待些。”
  “罗局,我明白。”顾宁低声应着,目光越过丛丛碑林,终是投向极远的天边。
  云天静远,细腻淡雅好似刚出窑的汝瓷。偶有纤云和着透亮的阳光泻下,安然沉入眼底。

  第一章·旧林新僚

  兖中地处古青州大地,依山傍水。许是得这宝地恩庇,一年四季时节分明、冬暖夏凉,始终在各类宜居城市名单里占据一席之地。即便如今进入末月,也不过一早一晚略带些湿冷罢了。
  公安局办公大楼开着空调,内温外冷,很快在灰蓝色的玻璃墙上凝起一层水雾。远目望去,街道楼宇一片朦胧,和着初阳染上的斑驳色彩,像是哪个印象派画家笔下的新作。顾宁却没有什么赏画的闲心。他步履微急地从刑事技术室走出,穿过中央大厅,直奔刑侦办公区。
  时间尚早,厅里几个内勤民警无甚事做,正三三两两地聚着闲聊。顾宁本无意去听,偏有那么几个压不住的声音不痛不痒地钻进耳中:“……南郊那场爆炸你们知道吗?听说死的是咱局的……”“可不是,上周下的葬,整个刑警队都去了……”“哎,刚才过去那个是不是他们新队长呀,长得倒是好模样,好像还在省城领过队,怎么到咱局来了?”
  顾宁蹙起眉头,余光一扫,果不其然地看到几个面熟但又一时叫不出名字的职员。那些人显然也注意到他的存在,讪讪闭了嘴,快速四散而去。
  这是个寻常的早晨。指挥中心转来电话,塔山天沐温泉度假村发现一具女尸,顾宁刚出现场回来,恍惚觉得还同从前无数个清晨一样,大家各自准备着一天的工作,规律而充实。厅里挂钟敲了整时,顾宁不再停留,加快步伐向警队走去。
  刑警一二两队同在一片办公区,队长办公室也是共用。此刻古常青的位置已被内勤收拾出来,随时迎接它即将到来的新主人。顾宁站住脚,向那空位方向看了一眼,默默收回目光,伸手从书页里抽出一张合影,拉开抽屉。
  古常青的照片很少,仅这一张还是收拾遗物时顾宁特意留下的。照片有些年头,已经微微泛黄,里面长短错落地排满穿着老式军装的儿郎:清一色洗的发白的浅绿,生气勃发,一如所有处在那个年纪里的青年。房门半掩,范敬就在这时走进屋里。顺势看了一眼,便自觉地收起视线,出声唤道:“顾宁。”
  “怎么样?”顾宁也不耽搁,说话功夫已将照片放好,就势关上抽屉、转回身来,神色举止仍旧是一贯的从容平和。
  “死者只穿了件分体泳衣,没有明显外伤,池边个人用品中未发现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另外死者锁骨上有蝴蝶状荧光纹身,可能对查找尸源有所帮助。”
  范敬把当下情况概略地一总结,目光投向对面空荡荡的桌位。古常青牺牲后,他的办公桌一度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而这个名字也在短短几日里成为兖中刑警队的一个忌讳,似乎只要大家心照不宣地避开,那人就仅是单纯出了趟远门——尽管谁都知道,这样自欺欺人的安慰并不会持续多久。而今天,就是这最后的期限。
  顾宁的声音已经安稳地响起:“从尸僵和尸斑状态看,死亡至少八小时,但不会超过二十小时。”他的语调不徐不疾,好像一词一句都在心中仔细斟酌过,无需怀疑,“你着重查一下度假村宾馆及其周围旅店的女客。”
  眼下法医和痕检尚未给出报告,外围警员尚在走访潜在目击者、查找尸源。而死者于晚间死亡,随身物品精简,的确是当前侦查的一个明显指向。这点范敬出警时也曾注意,当下只点头回复:“我知道。”
  屋里暖气开的略大,待得久了不觉气闷。顾宁深吸了两口气,又问:“尸体是周科在解剖吗?”
  “老周参加青州法医大会了,下午才回,现在是文良尸检。”
  顾宁不甚在意,但颔首道:“催一下,如果是溺亡,给我一份溺液成分表。”
  “好。”范敬应声。走到门前,忽又顿住脚步,转身补上一句:“出那事大家都不好受,你也别闷着,等这案子撂了我们出去喝一杯。”
  古常青于顾宁亦师亦友,按理说此时最沉痛的亦莫过于他。偏他又是个凡事压在心里的性子,每日里仍按部就班、尽职尽责,倒让人看不出所以。此际忽听范敬放出这么一句,顾宁自己倒也意外,便笑着点点头,表示心领了他这份好意。
  说话间,房门忽然笃笃响了两下,接着有一名长着娃娃脸的年轻女警推门进来:“顾队。”
  案件处在侦破的前期,大量信息等待汇总分析,正是要忙起来的时候。顾宁冲范敬点点头,便不再多言,转而向那女警问道:“小米,怎么了?”
  “哦,这是上个案子的侦查报告,您看没什么问题我就交了。”汤小米说着递上几页薄纸。刚刚打印出来的纸张还带着微热的温度,淡薄墨味揉进融暖的空气里,很快被冲散殆尽。
  “行,先放这儿吧。”顾宁伸手接过,并不立刻查看,但就势往书立上一搭,又弯腰从下层抽屉里取出一个新记录本,拔笔在扉页上落下字迹。
  汤小米在一旁看着,心知是来了新案,眼前一亮,连忙又凑上近前去,明知故问:“顾队,来案子了?”
  “刚开始调查,还没定性呢。”听汤小米这么问,顾宁随口解释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只俯身快速补写勘察细目。
  汤小米引出话头,本指望顾宁安排自己查案,可听他说完就再没下文,心里登时凉了半截。略一犹豫,终于还是直言:“顾队,我转外勤都大半年了,你不能老让我在办公室待着呀!”她说这话的时候,本就大而清澈的杏眼瞪得更圆,一双眼眉弯弯地倒扣下来,像是夜幕上高悬的弦月。虽是抱怨,可满脸娇憨的模样却让人不由发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宁到底不能无视。这才停下手头的事,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先等朱梓他们回来,然后把勘察材料收集起来跟老严报备,我回头来带你。”
  这话汤小米已盼了多时,此际一听,登时喜上眉梢,整个人仿佛重归大海的鱼儿,愈发鲜活起来:“是!”一声应完,刚要转身离开,忽又想起什么,扭头道,“差点儿忘了,顾队,你出现场的时候罗局开了个会,正式宣布二队新队长转任。刚才他来了,问有什么可做的。”
  临近年末,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新年氛围的影响,大大小小的案子竟难得消停不少。顾宁稍一回想,只道案子都结得差不多,除了眼下这起,的确无事可忙,便随口说道:“还真没什么,就是近期案卷堆得不少,他要愿意带二队整理一下,到年末大家都能清闲了。”
  顾宁初来刑警队的时候,古常青就让他跟着内勤整理了一个月的卷宗,一来明晰流程,二来熟悉同事。再上手时,果然大不一样。但齐治平到底不是初次接触刑侦的警员,自然不能依法照套。何况也没真指望他去帮忙,不过私下闲话,哪儿说哪儿了罢了。
  汤小米会意,正想开口应和两句,冷不防被身后一个陌生而又清亮的声音压了下去:“我是来破案的,可不是来做内勤的。凭什么来了案子,一队能接,我二队就得去收拾案卷?”声音的主人轮廓分明,穿着件芦灰色薄毛衫,外罩纯白长风衣,明明素淡的颜色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鲜亮飞扬的味道。来人大大方方地从门口走过来,象征性把手一伸,也不客气:“齐治平。”
  “齐队。”顾宁不期人在这时进来,忙放下签字笔,迎面伸手道,“你好,顾宁。”
  然而对方却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他的目光毫不回避地迎上来,又继续说道:“刚才的话,顾队想必也听见了。不知道这是照顾我呢——”眉眼一挑,扬起一点戏谑的笑,“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齐队哪里的话,既然齐队这么想——”顾宁依旧客气,声音干净利落,听不出分毫情绪,“小米,填份移交表,把案子给二队。通知外围侦查的回来,等我安排。”说罢,重新拿出汤小米刚刚交来的侦察报告,径直走出房间。
  年终整理的工作虽然繁杂,但终归用不了太多人,相比于外出查案倒是个清闲活儿。正午时分顾宁从食堂回来,转了一圈儿,实在不想在屋里闷着,便索性买上点儿水果,步行去了两条街外的栖梧山人民医院。
  兖中刑警一队前任队长魏可道的妻子就住在栖梧山医院住院部的三楼内分泌科。魏可道比顾宁大六岁,有十二年警龄,人踏实肯干又有能力,一直被局里看好。可老天似乎总容不得人过的太舒畅,魏可道的家庭就没有那么幸运。他们夫妻一直没能要上孩子,而妻子燕玲的糖尿病更是在年初急剧恶化,发展成尿毒症。为此魏可道不得不撂下队长的担子,腾出时间照顾亲人。
  顾宁不是警校出身,初入警队的时候没少得魏可道帮助。走得近了知道他家的难处,这些年也时常反过来帮衬着。温泉度假村的案子交给了二队,魏可道想必正忙,没有如时赶来医院。燕玲倒是习以为常,加之早已熟识了丈夫这个温润和蔼的同事,便拉着他聊起家常话,只是病中终归精神不济,说着说着竟自己睡了。顾宁见时间还早,便耐心在旁边陪着,暗自琢磨自己的事情。
  魏可道到时已是半点。顾宁听见动静,连忙回头做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屋里人正睡着,自己起身迎出去。魏可道手里提着从食堂捎来的午饭,看得出是费了心,份量不大,搭配起来种类倒不少,装了好几个塑料袋。顾宁伸手接过,暂挂在病房外的扶栏上,口中说道:“早说忙着,打个电话我就捎来了。”
  “这不不知道你过来嘛!”魏可道笑笑,隔着房门玻璃窗仔细打量了几眼,也不进屋,只陪顾宁靠走廊窗边倚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两句,忽然压低声音问道:“小顾,我怎么听说你和新来的队长不合?”
  “嗨,说来也寸,是我说话欠考虑,不巧就让人听去了。”顾宁看他神色郑重,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听见这话不由失笑,“这才多大功夫啊,怎么传成这样了?”
  “得,我就说嘛,这是谁也不能是你啊!”刑警队一向不乏火爆脾气,不过顾宁却是少有的稳重和善,听他如此回答,魏可道一拍额头,彻底放心。顿了顿声,又补充道:“齐队我也见着了,大概就是那么个脾气的人。毕竟不到三十就当过省城重案组领队,有些傲气是肯定的。这回下来,说是犯了错儿,指不定也是受人排挤。”
  魏可道这一番话自是好意,只是再说下去未免有点背后说长道短的意味。顾宁无意深言,但把话岔开问道:“对了,温泉度假村那个案子,你们查到哪儿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齐队带楠子他们去现场复查,我就是去档案馆调几个旧案。”魏可道应声回答。
  像是最灵敏的猎犬嗅到空气中猎物熟悉的气味,顾宁皱皱眉头,又多问了句:“因为女尸左腹有手术疤痕?法医那边有说法了?”
  “女尸左肾缺失,从伤口的愈合情况看,已经有两三年了。文良说手术做的很粗糙,照现在的技术不应该,就算是因病切除,那也是在没有执照的小医院偷偷做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她卖过肾。”
  顾宁了然。相比于前一种情况,后者的可能性显然要大得多,而兖中地下器官交易素来猖獗,怀疑之下调取旧卷比对,自是情理中的事。“那你肯定找不全了。前段日子我和古队追的就是卖肾,材料还在我手上呢!”顾宁说着顿了一下,旋即笑道,“等下午上班我给你送过去。”
  “行,这几年的别落了,都要。”魏可道应得也快。话音甫落,却蓦地勾起心中念想,迟疑稍许,重又开口道:“那案子虽说没个准儿,还是一块给我吧,毕竟是老队长一直挂记的。”
  顾宁没说话,他知道魏可道指的是什么——2002年裴晓晓失踪案。就是这个看似普通无奇的案子,引出多少悲剧,让古常青追了整整十一个年头还始终不能释怀。
  像所有失踪案一样,起初它并没有特别值得留意的地方。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孩子的父亲是现役特种兵、古常青当年带的第一批兵。古常青也的确上心,案子很快就破了:裴晓晓是被对门的邻居给拐卖的。邻居夫妇带到警局,还没怎么审,就双双交代了始末原由。原来他们家中有个一两岁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急等着治疗,两口子实在缺钱急疯了,听说有人想出钱要小孩,就动了歪念头。
  认罪,也忏悔,凭谁见了都相信的确是真心实意。可就是一点:每次问到孩子究竟卖给了谁,夫妻俩宁可拼着可多判,也死活不肯张嘴。最后警方毫无办法,只得先对两人提起公诉。法院到底是以拐卖儿童罪给那对夫妻判了十年。那家里一下没了劳动力,也就此断了经济来源,只剩下个年迈的奶奶,靠低保勉强拉扯孩子过活。
  而裴晓晓一家本就过得不容易——因为祖父母去世早,母亲难产而死,多年来一直是父亲裴安民当兵养家,小姑裴安宁一面就近上大学,一面照顾年幼的侄女。孩子丢了,做小姑的外出寻找,自己却断了联系;孩子父亲当时在封闭集训,知道消息已经是几个月后,冲动之下携了枪支从部队逃出来,从此不知所踪。
  古常青那时候也发了狠,动用了一切关系打听孩子下落,最后有人说,在火葬场见过那个小姑娘。人已经火化,骨灰也被领走,留下的材料全部都是假的。继续追查的线索少的可怜,除了关键的一点:孩子是RH阴性AB型血,汉族人里不到万分之三的罕见血型。于是古常青一路追查,从邻居孩子做手术的医院,怀疑到兖中地下的器官交易组织,可线索却一路查一路断,怎么也推进不下去,为此甚至还耽搁了不少案子。最后局里领导看不下去,勒令他把这事当悬案挂着,日后再慢慢计较。
  这么多年过去,古常青从未放弃对案子的侦查,也的确有几次探出门道。可就像明明能感觉到风的存在,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一般,案子始终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时至今日,当年那家邻居不出意外都已放了出来,而顾宁和古常青追着一起斗殴致死的案子,再次查到器官交易和旧案的线索,本来马上就要看到曙光,却偏偏出了南郊爆炸。就像迷途多时的旅人好不容易找到前路,又被造化斩断,进退不得。
  顾宁长长匀出口气,目光徘徊于医院长廊。那墙壁粉刷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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