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到深处自然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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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炸毛在冰箱不禁感叹：原来这就是见丈母娘的感觉。
　　……醉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很机智的做了三道菜，尖椒炒肉、糖醋排骨、什锦绿蔬、还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小蛋花汤。
　　算不上多好，但也看起来令人胃口大开。
　　做好了，易炸毛当然是翘着尾巴去邀功。
　　站在门外有礼貌的叩了叩门，“饭好了，小姨你们快出来吃！”
　　凤娇很是满意，赞许的连点三个头，小伙子有张有弛，人中龙凤。
　　*
　　吃完了饭易熯主动要求去洗碗，小姨时差倒回来不久，这会已是困的不行，听见他的话也没有客气，拿了衣服去洗漱了。
　　柯怡妲慢吞吞的跟着易熯一起在饭桌前收拾碗筷。
　　四下无人，柯怡妲终于鼓起勇气问：“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易熯一脸错愕，这难道不应该是他的台词么？
　　“想哪去了，我是那么容易吓着的？”
　　抢过她手里的碗筷，易熯麻利的站在水池边开始洗，柯怡妲就这么站在旁边，他洗好了递给她，她用干抹布擦一下然后再放进碗柜，默契的就好像已经做过千百回。
　　“你困吗？我等会想跟你说一些话。”
　　“明天说，你赶紧去睡觉，感冒药我已经放在那边了，你记得等会吃了。”碗已经洗的差不多了，易熯已经开始整理水池垃圾。
　　柯怡妲固执的抓住他的手，“不，今晚一定要告诉你，我怕……明天就没有勇气了。”
　　说完这话她连易熯看都不敢看，纠结的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厨房的灯光是淡黄色，她薄薄的眼皮不安的上下颤动，连带着长长的睫毛，密集的就像一把小扇子。
　　易熯突然有点口干舌燥。
　　“你先去吃药，我收拾完这里就来。”
　　初秋微凉的夜晚，在地上铺了一个毯子，两人席地而坐。电脑里放的是淡淡的柯怡妲最喜欢的那首《ce　frumoasa　e　iubirea》
　　“你今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这句话让易熯摸不着头脑，他今天说的话多了去了，她指的是？
　　柯怡妲很体贴的替他说了，“下午、楼梯、那些话。”
　　易熯不自在的拿过一旁的啤酒喝了一口掩去了脸上的绯色。
　　“我要讲一个故事，你仔细听哦。”
　　易熯突然有预感，心猛地揪了一下。
　　果然……
　　她张口就是，“我曾经得过抑郁症。”
　　*
　　易熯沉默，把她轻轻放置在自己的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的更舒服些。只是握着她腰的手还是颤抖着，柯怡妲靠着他的肚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我自小从来不跟除了爸爸妈妈以外的人说话，包括小姨，小时候我看到她都会扔东西打她，爸爸妈妈带着我全国寻医问药，找着所谓的各种顶级心理专家。”
　　“在我三岁的那年，他们离婚了。”
　　“我的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唯一的房子也卖了，爷爷奶奶自小就不喜欢我，在知道我有病之后更是讨厌。”
　　“那个时候讲究家里要有男孩子传宗接代，他们逼我爸妈要再生一胎，要不就不提供我的医药费，妈妈哭着不同意，她一直觉得是因为她在怀孕的期间吃过一回感冒药我才会这样，爸爸是个以父母为天的所谓孝子，在爷爷奶奶的安排下他很快就跟我妈妈离婚。”
　　“离婚后，妈妈带我回来投奔娘家，外婆外公他们都怨妈妈带回了我，如果没有我，妈妈应该很容易就能再婚，他们逼我妈妈要把我退回奶奶家，妈妈带着我逃了。”
　　“她文化程度不高，每天打四五份兼职，累死累活的才能够养活我们两个，我七岁那年终于病情好转了点，能够稍微和人沟通，妈妈幸喜若狂，长久以来因为我的病没有任何学校肯收我。”
　　“那天，她领了工资之后为我去买新书包，她明明走之前还亲我了，说让我乖乖等她，我很乖啊，从白天等到黑夜，再从黑夜等到白天。”
　　“结果等来的，却是有人告诉我妈妈出车祸了。”
　　“没有人肯收留我，奶奶家不要、外婆也不要我、爸爸再婚后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根本无暇管我。”
　　易熯眼眶酸的不能自控，虽然这些他早已经知道，但那也只限于文字层次，现在由她自己说出来，感觉立马就是天翻地覆。
　　柯怡妲抬手抹去了他眼睛的湿润，娇笑说：“哭什么呀，比我还爱哭鼻子！”
　　“谁哭了！眼睛被风迷了！”易熯死鸭子嘴硬低头在她的唇上咬了几口解气。
　　柯怡妲嫌弃的推开他，扭过头继续说着没说完的话。
　　“虽然我小时候这么倒霉，可是我有我小姨！”话语间有掩饰不住的自豪。
　　“她教我读书，教我说话，教我微笑，带我看病，送我上学，我的病一天比一天好转，高中的时候我已经跟正常人没两样，只要我不说的话根本没有看出我得过病，再后来就是上大学，那时候爸爸迫不及待的把我扔到了小姨家，表哥出国留学好几年了，我就和小姨这么相依为命。”
　　易熯堵住了她张口还要说的那些话，以吻封缄。
　　“别说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柯怡妲反握着他环着她腰的手，眼角有大颗大颗眼泪滑过，“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泪点太低，哭了……

　　☆、第45章　Part45

　　市中医院停尸房前的楼道上跪着一个人。
　　是何砚青。
　　许巍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靠着窗吸烟；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无框眼镜下的眼神深邃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深夜凌晨的医院本来就雾影重重，更别提这阴气森森的停尸房了。
　　手表上的时间一再提醒着，许巍下定决心，狠狠踩灭烟头，大步朝何砚青跨过去。
　　“你该休息下了。”　两人今晚许久未说话，声音难免沙哑；尤其他还刚刚吸完烟，许巍蹲□欲扶他起来。却被何砚青一把推开。
　　空荡的楼道上咯噔一声响，许巍的后脑狠狠的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烟灰白的墙上慢慢蜿蜒一道血痕。
　　何砚青只当没看到；从地上爬起来又重新跪到原来的地方。
　　许巍怒火中烧；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只为震碎他麻木的表情；“爷爷的死不是因为你，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次？你要这么折腾自己到什么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擦去嘴角的血痕，何砚青淡淡的看向他，目光空洞的就好像已经不是这人世间的人。
　　“就是为你考虑太多，我才会落到这般下场。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你八年前既然能走掉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打破我的人生！没有你的话我早已结婚生子，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现在看到你就想吐，你说，该怎么办？”
　　“原来你就是这么评价我们的过去？”
　　许巍冷笑，不顾头上的伤，一把拽起他的领口转身进了旁边的一个工具室，黑暗的空间内伸手不见五指。
　　他就像疯了一样撕扯何砚青的衣服，凭着直觉找到他的唇一口咬了上去，“我已经准备抛下一切带你移民荷兰，你现在却说什么？看到我就想吐？”
　　他抛下争了二十多年的家族企业，拱手让给别人，眼看就要熬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么残忍的话？
　　何砚青挣扎之中无意之间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你今天要是敢在这里动了我，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爷爷就在隔壁。
　　怎么可以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做这么龌龊的事？
　　“别让我更讨厌你，滚！”
　　许巍动作一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墙上摸索着打开了开关，突如其来的光刺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何砚青连忙退后几步，从地上拿起一个木棍样子狠狠的砸向他的腹部。
　　许巍并没有躲。
　　何砚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明明可以躲掉的！为什么不躲！
　　恋人做到这份上，还能有什么说的？
　　或许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或许他八年前就应该死在国外，他不该回来的，纠缠到最后只换来彻头彻尾的恨意，这不是他的本意。
　　一步错，步步错。
　　幸好，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
　　许巍嘴角的笑意太苦涩，侧过身不去看他，从手上卸下一枚精致的戒指。
　　这是个阴阳戒，只要用对巧力，就可以一分为二，许巍看着掌心的一对戒指在何砚青看不到的角度暗暗闭上眼睛不让某些东西汹涌而出。
　　周围放的都是打扫卫生的东西，垃圾桶多得是，许巍看也不看的扔掉。
　　“这是我准备的求婚戒指，现在看来好像也用不到了。”
　　“在你不为人知的地方，在我为我们准备的家里，我几乎可以说是准备好了我们以后的每一天，可是唯独却忘了问你的意见。”
　　“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看见我就想吐？”
　　“我爱你。从小就爱。爱你胜过我的一切，可是原来你这么恨我，恨不得我去死？”
　　“记不得你已经对我说过多少次滚了，你总说我不听你的话。”
　　“这次我滚。这是我第一次听你的话，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保重。”
　　许巍头也不回的走了，合上了那扇门，为他们纠缠十五年的感情画了一个句号。
　　何砚青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还握着的那根木棍。
　　*
　　是我
　　让你过长的等待
　　我们只要现在深爱
　　幸福就来
　　恨我来不及参于你的过去
　　抱歉让你等待
　　电脑的歌已经自动切换到这首《世界唯一的你》。
　　轻轻扬扬的男声飘荡在书房上空。
　　她哭成了泪人儿，眼睫毛被眼泪濡湿，再也恢复不到以往的弧度，小手抓着他的肩膀哭的不能自己，偏偏还问出那句倔强的话。
　　“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此刻无声胜有声，再多的话语都抵不上一个拥抱。
　　易熯收紧了手臂揽她入怀，薄唇主动吻上去，一下一下的吮吸，浅浅柔柔安抚她的不安。
　　或许，这真的是个疯狂的夜，柯怡妲心想。
　　心甘情愿的闭眼，附和着他的吻，轻启贝齿，任他肆虐，主动攀着他的肩化被动为主动，怯怯的伸出小舌触碰他的舌尖。
　　感受到她的主动，易熯呼吸开始不稳，胸膛起伏，心脏部位涨涨的，有什么东西快要爆出来了。
　　她喜欢我的吻。
　　她回应了我！
　　二十多岁的纯情小少男，此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温香软玉在怀，下腹收缩，有个极为不听话的小弟弟爬起来正向它未来的女主人立正问好。
　　一吻完毕，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易熯有些脸红的发现他的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滑进了人家姑娘的衣服，指尖的触感太美好，恋恋不舍的蹭了蹭抽出来放在她的腰上。
　　柯怡妲的脸已经红到快要滴血，明明是伤感的告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擦枪走火啊！
　　片刻，她有些不自在的从他的腿上起来，和他并排坐在一起，脑袋隔在他的肩窝。
　　两人的手都是紧紧相握。
　　易熯低下头在她唇上又啄了啄，亲昵在她额头蹭来蹭去，在这么旖旎的气氛里羞涩的说了一句话：“宠你万世千秋的良人是我。”
　　寻常女生听见这话应该都该喜极而泣了。
　　可柯怡妲差点掀桌，“你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你偷看我笔记！”
　　易熯得意的笑，“没偷看！”
　　柯怡妲不信。
　　他接着又补充说：“是光明正大的看，上次你搬来的时候把它落在客厅了，我随手就拿来看看咯。”
　　那句话是有次上网无聊看到的，柯怡妲有感而发就抄在了笔记本上，与她亲近的人极少，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
　　“祝我觅得良人，宠我万世千秋。”
　　多矫情的一句话！
　　现在赤果果的被人说出来，而且还是刚上任的男朋友。
　　傲娇的哼了一声，挣脱了他的手，柯怡妲站起身就往门外跑。
　　易熯当然不许。
　　还没跑两步呢，就被人握住了腰牢牢抵在墙上。
　　强烈的霸道总裁的即视感——
　　“你我之间不该有隐瞒，就那么一句话，还羞上了？”
　　他的唇就贴在她唇上方，就像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她说出什么不爱听的话就会立刻惩罚。
　　“小姨！”柯怡妲猛地瞪大双眼指向他身后。
　　易熯手忙脚乱的转过身，小姨？连个鬼影都没有！
　　柯怡妲已经跑向门外了，嘻嘻笑着，他身后明明是书架，哪来的门啊。
　　门缝开的小小的，两人都倔强着，柯怡妲是死死守住不让他出来，易熯则是拼上吃奶的劲拽着要出去。
　　他毕竟是个男人，眼看门都要快开了，柯怡妲又急着说：“你别闹！小姨吵起来怎么办？”
　　客厅挂着的时钟都已经显示十二点多了，易熯极不情愿的松了力气。
　　柯怡妲还没来的喘口气，有人隔着门缝嘟出嘴，“那你亲我一个。”
　　这才确认关系第一天，亲的是不是有点多啊？
　　抵不过他的死缠烂打，柯怡妲只好印着吻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时常在想，会不会有人在以后的某一天还会记起这本书？
　　这篇文已经十三万多了，今天看了一下大纲，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在十五万完结。
　　应该、大概、可能、或许、还会陪你们一个礼拜……

　　☆、第46章　Part46

　　番外之——我和你的十五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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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时候纠缠不清的呢？
　　何砚青已记不清。
　　只记得大约从有记忆以来就好像和许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十五年前的许巍对何砚青来说只是一个邻居家孤僻的小孩；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却又关系不深。
　　何砚青家庭美满，父母恩爱，他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
　　——许巍。
　　他只有一个已经卧床五年不起的母亲，明明是同龄人，却有着截然相反的生活。
　　在别的小孩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他早已懂得生活重担。
　　母亲的重病压得他瘦弱的肩膀不堪重负。
　　在别的小孩还在为上学哭哭啼啼的时候，他却连进校门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生存；不到十岁的他每天做着各种兼职，他年龄小，一般地方不敢要。
　　只有路边的一些小饭馆看他可怜才收留，他懂知恩图报；干活卖力不说；脏活累活更是抢着干。
　　长久的辛劳使得他比同岁的孩子矮了不止一个头，身子单薄的就像个纸人。
　　要说他们真正扯上关系的时间；应该是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是G市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父母都是在一家国企上班，恰逢两人都是夜班。
　　九岁的何砚青抱着唐老鸭的玩偶正缩在沙发上看动画片，门外却传来噼里啪啦的敲门声。
　　窗外的闪电惊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何砚青迈着小短腿挪到门外，不敢吭声，妈妈说了不能给陌生人开门的。他拿着门后是扫帚警惕的站在玄关。
　　“救救我妈妈，叔叔阿姨求求你们，送我妈妈去医院好不好？”
　　声音好熟悉哦，不过小何砚青还是不敢开门。
　　许巍打着垫垫脚还是够不到门铃，一个已经快十岁的孩子竟然还够不到一米五的墙壁，足以想象他有多瘦弱。
　　“我妈妈快死了，叔叔你救救她好不好！”毕竟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遇到这种大事，再没有了往日的坚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求助于这个平时看起来和颜悦色的叔叔。
　　咦，这不是对面那个脏小子吗？何砚青恍然大悟，放下手里的东西欢快的跑去开门，这小子以前对他不是爱答不理吗？
　　“你是来找我玩啊？”他兴冲冲的打开门。
　　八。九十年代的小区都是一个木门加一个防盗门，防盗门被何砚青父母走之前在门外就反锁了，许巍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扒着铁门大声的说：“你爸爸呢？让他救救我妈妈好不好？”
　　原本灵动的大眼睛肿成一条缝，脏兮兮的脸上被眼泪冲出一条白皙的痕迹。
　　“我爸爸不在家。”何砚青为难的嘟起嘴。
　　原来不是找他玩的？
　　许巍闻言失望的转身就跑。
　　“哎你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嘛！我可以帮你哒！”被娇养惯了的小孩说话都是奶声奶气。
　　那个脏小子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听动静应该是求楼下的王奶奶去了。
　　瘪了瘪嘴，何砚青也哼了一声关上了门。不玩就不玩。
　　谁稀罕！
　　*
　　第二天是周末，又是可以赖床的好时间，太阳都晒屁股了，何妈无奈的终于进来叫他起床。
　　“宝贝快醒醒，都快十二点了哦！”
　　“呜……让我再睡会嘛，别吵我！”何砚青撅起屁股小脑袋埋进被窝里。
　　何妈失笑。
　　拍了拍他漏出来的小屁屁，“你快点起来，要不我让你爸爸来叫你？”
　　（⊙o⊙）…
　　爸爸？
　　何砚青一咕噜从床上跳下来，“不用不用，我自己起。”
　　开玩笑，老爸的温柔只是对妈妈一个人好不好！
　　三个人的午饭温温馨馨，何妈挑了几根青菜放进何砚青的碗里，“不许挑食！蔬菜也要吃点。”
　　何砚青已经往出夹了，被他老爹瞪了一眼灰溜溜的改变了方向不情不愿塞进嘴里。
　　“隔壁的大人去世了，听说就是昨晚。”
　　何爹的长相是不怒自威的那一种，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皱着眉，何砚青害怕的往旁边挪了挪。
　　“哎，那不就只剩下那个小孩？真可怜。”何妈也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以前咱们邻里邻居之间对这家是能帮就帮，现在大人都没了，真不知道这小孩该怎么办才好。”
　　“是不是睡着了再也醒不来了？”何砚青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问。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何爹瞪了一眼，何砚青就老老实实的埋头吃饭了。
　　学校的老师说过，家里如果有家人去世的话不要难过，因为他们都去天堂了。那个脏小子没上过学，他肯定不知道！
　　小屁孩何砚青决定等爸爸妈妈睡午觉的时候过去炫耀一下。
　　*
　　明明是同样的两室一厅，为什么这臭小子的家看起来这么寒酸？何砚青穿的是新买的小皮鞋，有些无语的看着灰溜溜的地板。
　　他怀里抱着的是从冰箱偷偷拿来的一个火腿肠，那个年代火腿已经算是顶级的零食，的亏是他家庭条件比较好，一般家庭的小孩怕是连见都没见过。
　　“脏小子你在哪？”
　　刚刚下完雨，家里不知来过多少人，白色的地板脚印一个挨一个。清贫的家里除了一个床竟再也看不到一个像样的家具。
　　何砚青不由得心里发憷，不由得就生了退意。
　　“你不出来我走啦？”
　　小屁孩也生气了，把怀里的火腿肠拿出来随便扔在了地上他转身就跑，还没来得及迈起腿呢，旁边一个阴森森的角落突然传来一句话——“你打到我了。”
　　旁边的墙角一个灰色的床单被揭开，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何砚青后退几步，脑袋咯噔一下撞在墙上，疼的呲牙咧嘴。
　　“你是鬼啊！吓死我了！”
　　本来就脏兮兮的还加身上盖那么一个东西，何砚青鼓起腮帮子跑过去扯了下来。
　　许巍浑身颤抖，蜷缩的更紧了，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瓶子。
　　“你抱一瓶灰干嘛？”
　　何砚青蹲□不解的问，白生生的脸蛋上那双眼睛特别大，嘴也不满的嘟着，耳朵是很可爱的精灵耳。
　　他伸手摸了摸许巍的发顶，没有嫌弃、没有嘲笑、只是特别平静的说：“该洗头了哦，妈妈说不讲卫生的都是坏孩子。”
　　“我带你去我家洗澡好不好？我有一身特别可爱的猫咪睡衣借给你穿！”他拽着许巍的手站起身。
　　“把这瓶子放这吧。”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光秃秃的木桌子。
　　许巍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个？”
　　“……因为她是我妈妈。”
　　许巍的嗓子沙哑的就像沙漠里渴了好几天的人，听起来很刺耳，跟何砚青带着小奶音的声音根本就没法比。
　　“那你抱好不许打了，要是在我家碎了的话我爸会揍我的。”
　　许巍点了点头。
　　*
　　何砚青家里有一个专门给他洗澡的小木盆，是他五岁以前用的，他现在个子长了不少，何妈早拿来洗衣服了，那小子看起来走路都不稳，万一在浴室摔倒怎么办？
　　蹬蹬跑到阳台把小木盆取来注满水，他又跑回卧室取回那件他最爱的猫咪睡衣。
　　“你自己洗，我去外面等你。”
　　何爸何妈今晚还是夜班，所以现在要补眠，幸好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睡的很是熟。
　　何砚青跑回房间献宝似的拿出很多零食玩具，早早的就在卫生间门口等着。
　　许巍刚出来，手里还是抱着那个破瓶子。
　　他举起一个奥特曼的玩具，“看！这是我舅舅给我从国外带回来的！”
　　许巍面无表情。
　　童真这个词在他身上早已消失殆尽。
　　讨了个无趣，何砚青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问：“你饿不饿？”
　　“饿……”
　　他回答的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