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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_楼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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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恍┌伞!
  陈琛按下门把,一阵暖风沿着打开的门缘流进。
  吉云只觉得这股风自她宽松的袖口灌入,将她整个人吹成了一个鼓起的气球,方才身体因燥热泌出的汗珠蒸发,冰得她打了个冷战。
  吉云将手松了,抱住自己:“陈琛,你要是想玩,我就陪你,你要是玩不起,不敢玩,今天你从这个门出去,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当作谁也没认识过谁。”
  陈琛习惯性地弓了弓腰,自门内出去。
  然后,头也不回。

☆、Chapter 24

  吉云在家里歇了一个月,台风过境两次。
  暮夏的暑气没能斗得过初秋的寒风,往年还是热浪肆虐的九月,轮到今年,吉云早早就换了长袖薄衫。
  屋外,风声烈烈,撞到深院墙垣,变成整宿整宿的鬼哭狼嚎。
  吉云睁着眼睛盯着窗外,乏味之极地等着看雨点在玻璃上碎裂,然后,时不时就起来一次看看院子。
  其实心里挺怕这个城市又发生严重的内涝,可每天看的最多的就是当地新闻,时刻关注着仿佛期待哪一块被淹。
  日子悄然走到第二轮雨过天晴,专家安抚大家仲秋过完,不会再有更加强烈的台风之后,吉云终于开始相信这一场属于夏季的骚、动算是彻底过去了。
  吉云乏善可陈的生活里,近日终于多了一项任务。
  素娴先生近来又犯几年之痒,在外头偷偷摸摸找了个女学生重温青春岁月。
  只是地下工作做得不到位,还没能享受几晚激、情燃烧的岁月,就被素娴一把火烧到了别院。
  素娴一气之下,带着还在幼儿园的女儿乐乐搬了出来,没人照顾,只好央求吉云每天接她一回。
  医院里的事情往往琐碎又出人意料,素娴时不时有夜班,吉云就要负责起乐乐的晚饭,顺带哄她睡着,有时候等到三更半夜才能回去。
  素娴觉得过意不去,找了个晚上要吉云住下来:“行李,我帮你回去收拾。”
  吉云不肯,说:“换了床就睡不着。”
  素娴看她眼底一片青紫,调侃:“你在自己床上也难睡得着吧。”
  吉云捏了捏鼻根,让神经松弛下来:“看电视看得太晚了。”
  素娴直哼哼:“骗谁呢,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还跟我面前装呢。”
  吉云身子一歪,往沙发上坐下去,面无表情地说:“这不是怕你又说我神经病么。”
  素娴说:“你确实病得不清!”说着腰一弯,凑近她面前:“吉主任,我说你这都多久没碰过男人了,脸上都长毛了。”
  吉云眼睛一斜,余光瞟到素娴,不轻不重地冷嗤一声。
  素娴把她往沙发中间推了推,自己一屁股挤到她和扶手之间:“你最近闲得都快发霉了,是不是和那小白脸掰了?”
  吉云蹙了蹙眉:“哪个小白脸啊,我身边小白脸多了。”
  素娴说:“你别和我阴阳怪气的。”
  吉云反倒乐了:“你不说清楚,我哪知道啊,怎么反倒怪上我了。”
  “陈琛!”素娴瞪着她:“陈琛,你别和我说,你不认识他。”
  “认识。”吉云:“不熟。”
  素娴:“……”
  素娴看了她半晌,叹出口气:“吉云,你进医院头一天我就认识你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要你真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也没办法评判你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态度,现在讲究一分为二的看问题,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了。
  “可你要是为了和某个人赌气,才一路这么胡闹下来,我只想劝你适可而止。你大概觉得和他们这些人,只是玩玩暧昧,耍耍嘴皮子,不动真格的,可保不齐里头有些傻傻的就是会当真,江月那次的教训你忘了?说句俗点的,你这不是对人家的不尊重,你这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哪天真遇见个有手段的,没中你的圈套,反把你拉水里,他拍拍屁股起来潇洒走了,你就等着淹死自己吧。”
  本来是做好打算要让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一提到水,吉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特别心烦,反唇相讥:“你先管好自己的事。”
  素娴一掌拍她后脑勺:“说你脾气大就给我瞧脸色,我还不是为你好!我的事你也甭操心,不怕你笑话,我也不是头一回遇见这破事了。反正婚我是不会离的,他胡闹他的,但钱和女儿我一个都不会放。”
  吉云说:“这又是何必呢,这么拖着,又能有多少感情?”
  素娴愤愤:“拖着,为什么不拖着?当初我跟他的时候,他穷,信誓旦旦和我说有他一口就有我一口,这才过了多久啊,日子刚宽裕了点,他立马就给我整幺蛾子。这些年,我是给他既当老婆又当妈,在医院忙得连轴转,回家还要伺候他,我不能刚见到曙光就把辛勤培育的果实拱手让人,哪怕是捂怀里霉了烂了扔了让狗吃了,我也不能让那些小狐狸精得逞。现在的女孩子也真不是东西,哪还有什么礼义廉耻,遇见个稍微有点钱的就合不拢腿,我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这全天下皆是她妈了。哎,吉云,我骂的又不是你,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吉云虚咳两声:“哪儿难看了,没啊。”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站起来:“我该走了。”
  素娴也跟着起身,问:“真的不留下来啊,明天还要麻烦你呢,一连好几台手术,又要熬到老晚。”
  吉云说:“我再过来好了,呆这儿真的不习惯。”
  吉云人倔,个性也乖僻,素娴劝不动她,索性就不管了,把大门开了,倚在门框上道:“那我不送你了。”
  吉云说:“早点休息吧。”
  素娴:“车来了?”
  吉云看时间:“差不多了。”
  专车果然已经等在楼下。
  接送了几天,专车司机和吉云混得熟了,一路上有事没事能搭几句,只是今天晚上吉云有点异样,绷着脸,抿紧唇,上了车后就没再吭声。
  司机起兴起了半天,还是被她一张臭脸给堵了回来,直到路过依旧人头攒动的小吃街,吉云忽然喊了停车。
  司机问:“吉小姐,你是不是饿了,我下去帮你买点什么?”
  吉云说:“你把车靠边停吧,我下去转转。”
  “那用我陪你吗?”
  “随你。”
  吉云目的性明确,放着小吃街里各色的韩国、台湾、港式美食于不顾,专挑小摊子上的干拌面。
  不过也不多吃,顶多夹两筷子就放下来。
  司机一肚子狐疑:“吉小姐,看不出你还是个美食家,你这是在找最好吃的那家面吧。”
  吉云放下筷子,说:“不是,我之前吃过这儿一家的面,但现在怎么都找不着了。”
  司机点头:“是不是他们家搬走了?”
  “没过多久,应该还在的。”
  司机笑起来:“能让吉小姐这么魂牵梦绕,要么是那家面店做的面实在太好吃,要么是陪你吃面的那个人对你特别重要吧。”
  “……”
  一句话像是踩到吉云尾巴,要她一下子疼得清醒过来。
  她立马就黑了脸:“我一个人吃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吉云又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思绪从笑容甜甜的乐乐到咬紧牙关的素娴,紧接着是那条繁华的街道,鼎沸的人声,最后落到陈琛上头。
  继而满脑子都是那天中午他柔软的嘴唇,稚嫩的吻技,冰凉鼻尖刺在她皮肤上的感觉。
  或许她这个人,并没有她想象中修炼得那样凉薄。
  ***
  吉云下午去接乐乐的时候,孩子背着只粉色龟甲般的书包,小脑袋往里一埋,看起来很是不开心。
  吉云摸摸她翘着的小辫子,说:“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被老师骂啦?”
  乐乐摇头,乌溜溜的眼睛转到吉云脸上,眉心隆起一堆小山:“小姨,怎么老是你来接我啊。”
  吉云轻轻掐了把她腮帮子:“干嘛,你不要我来接你啦,昨天还说想我一直来接你呢。”
  乐乐有点赌气把头又是一埋,半晌才支吾:“你来之后,昊昊都不爱和我玩了。”
  吉云木然:“昊昊谁啊。”
  乐乐打开口袋上的魔术贴,小胖手在里头好一通搅,然后拿出来一个皱巴巴的纸花,看得出来做得非常用心,就是颜色有些猎奇,是比较犀利的宝蓝色。
  乐乐将花往吉云面前一推:“昊昊要我送你的。”
  “……”她这是被人给惦记了?吉云将花拿过来:“乐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昊昊啊。”
  乐乐小嘴巴撅得比鼻子还高,哼哼唧唧做无声的抗议,就是不说话。
  吉云手机正好响起来,她连忙叫乐乐站到路灯下头,嘱咐:“别瞎跑,我和妈妈说话。”
  乐乐没理她,一手抱着路灯灯杆转圈玩。
  吉云起初边看着她,边对素娴说:“接到你女儿了,就是她今天对我敌对情绪比较大,你回去好好劝劝她。”
  素娴疑惑:“你干嘛她啦?”
  吉云:“不是我,是昊昊,昊昊给我送小……蓝花了。”
  素娴咬牙:“昊昊可是乐乐的最爱,你还是不是人,连小侄女的男人都抢,你这女人都聊骚到幼儿园里了?”
  “……”她是冤枉的。
  素娴:“不和你废话了,我说你要不要来医院一趟,今天陈琛过来了。”
  听到这名字,吉云心里就咯噔了一声,她往绿化带边走了几步,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这有什么稀奇的,他不天天去药房送药。”
  素娴:“稀奇啊,他今天不止来送药,还到病房这边来了,来的不是旁的楼层,就是咱们这一层。”
  吉云没吭声。
  素娴说:“我看他在这儿站了半天了,估计是等人的,但是等谁我就不知道。”
  吉云:“你打电话给我干嘛,他是不是等人,等的是谁,我也不知道啊。”
  素娴问:“你这次停职,他知道了?”
  吉云思忖几秒:“我没和他说过。”
  素娴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哦……”
  吉云被她拉长的尾音闹得不耐烦,说:“就这样吧,我带乐乐回家了。”
  说完就将电话挂了,只是一转身,电线杆下忽然不见了乐乐人影,还没来得及四处找,就听有人喊:“这谁家的孩子!”
  乐乐被辆电瓶车撞得一脑袋栽在了柏油路上。
  骑车子的没下来,一口咬定:“不关我的事啊,你女儿自己突然冲出来往我车轮下头钻的,我车开得可慢!”
  吉云不是软柿子,一句话呛过去:“是不是人啊你,这张臭嘴中午灌得是大粪吧!”
  吉云把乐乐从地上抱起来,小丫头片子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撞下来之后自己也有点懵,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吉云。
  吉云看到乐乐脸上的伤势,却怎么都有点放下不下来。
  小丫头摔得可巧,正好在下巴上撕了道口子,医生眼里这点伤并不算什么,但此刻鲜血淋漓糊了半张脸,以小姨身份来审视的话,这对视觉的冲击就不能用一般来形容了。
  而这时候乐乐缓过劲,终于开始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哇地大哭起来。
  车主也被吓了一跳,说:“我这还有急事呢,我口袋里有三百块钱,你送你女儿去医院吧。”
  吉云注意力被乐乐分散,锁着她两只手不让她摸伤口,等钱甩到身上发现不对劲,再去寻人,人早就骑着车从人群里跑了。
  旁边一堆空看热闹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别坐地上了,快追啊!”
  乐乐的哭声撕心裂肺,一遍遍含糊不清地喊:“小姨,疼……”
  吉云将她抱起来,安慰:“没事的,咱们现在就去医院,找你妈妈好不好?”
  只是起得太猛,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吉云踉跄退了几步,后头突然有人扶住她的肩,说:“吉云,真是你啊。”

☆、Chapter 25

  临近中秋,徐敬尧请家里的长辈出来吃饭相聚,为了表示诚意,一连推了好几场会议,早早就到酒店门口等着。
  家里叔婶先到,刚一见面就拉着徐敬尧的手闲话家常。
  徐敬尧的婶婶是物理系教授,可物理系教授的中年妇女,也是中年妇女,逮到徐敬尧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女朋友了没,什么时候再喝你喜酒?”
  徐敬尧的叔叔很不屑这个问题,直切要害地纠正:“你应该问问他选哪个女朋友来让你来喝酒。”
  婶婶笑起来,说:“敬尧的魅力我是清楚的,只怕这次是有谱了吧,上次我有个同事去医院,说看到你陪位美女去了妇产科。”
  徐敬尧妈妈本来是在一边和人说话,耳朵却灵敏得像是一开始就丢在了这边,听到妇产科三个字直接飘了过来,问:“儿子,这怎么回事儿啊,你婶婶都知道了,我还瞒得严严实实的,你又和你婶婶一个鼻孔出气了。”
  徐敬尧搂着他妈妈的脖子,手拍了拍她肩膀,笑着说:“没有什么消息,让我怎么告诉你们。”
  徐妈妈皮笑肉不笑:“儿子,妈妈说又要说了,你别嫌我多嘴,这个度你可要拿捏好啊,我还没做好签支票换孙子的准备呢。”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徐敬尧连连摇头,说:“你这入戏太早了,等正式开演我再喊你啊。”
  徐妈妈正色:“乌鸦嘴!”
  不远的路边大概发生了一起小车祸,吵吵闹闹得惹得许多路人侧目。徐敬尧叔叔婶婶闲着无事过去晃了一圈,没过多一会儿,徐敬尧婶婶先跑了回来。
  徐妈妈问得漫不经心:“是有人被撞着了吧。”
  徐敬尧婶婶情绪有些激动,比划着说:“太惨了,一个这么点大的小女孩被车压了,流了一整脸的血,关键是她妈妈我瞧着特别眼熟,好像以前是我们学校的。”
  徐妈妈说:“你记性也太好了,教了那么多学生还能有印象。”
  “哪能都记得啊,”徐敬尧婶婶直愣愣盯着徐敬尧:“是敬尧当年交往过的那一个,大家在一起吃过好几次饭呢。”
  徐敬尧皱起眉,徐妈妈凑过来,说:“吉云?”
  “对对,就这个名!”徐敬尧婶婶忽然一精神:“哎,敬尧,你们俩分手多少年了?”
  徐敬尧脸色陡然一变,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向着热闹那头走。
  徐妈妈本想拦住他,被徐敬尧婶婶先拽住了:“你不让他去看看,他今晚上就别想吃饭了。”
  徐妈妈咬着牙:“别是怕什么来什么吧,那个小丫头我知道的,怎么想就怎么做,完全不考虑后果,永远风风火火的。”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听你这口气,还埋怨她呢?”
  徐妈妈冷笑笑,压根懒得开口。
  ***
  另一头,徐敬尧扶住吉云的肩,说:“真是你啊。”
  乐乐正哭到伤心处,小脑袋埋在吉云怀里,张着嘴巴,身子一抽一抽的。
  吉云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徐敬尧,第一反应当然是发怔,只是还没等到第二反应,徐敬尧已经把孩子接了过去。
  “是不是去医院?”徐敬尧半边身子支去她面前:“给小刘打个电话,让他把车子开过来。”
  吉云没动,瞪着眼睛直勾勾望着他。
  徐敬尧说:“还愣着干嘛,快啊。”
  吉云只好甩了甩手上的血,从他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刚一上车,徐敬尧就和司机小刘说:“找个最近的医院,路上开快点。”
  吉云却拦住了,说:“乐乐的伤口并不严重,就去我们医院吧,远不了太多路。”
  徐敬尧质疑:“都流了这么多血了。”
  吉云瞥他一眼:“我是医生,我对她的情况最了解。”
  徐敬尧没再坚持。
  气氛一时凝滞,车里除了乐乐绵长的呜咽,就只是轻微的胎噪和间或的几声车笛。
  吉云正低头给素娴发短信说明情况,选择联系人的时候,为通讯录里永远排在第一行的陈琛二字分了神。
  徐敬尧正坐在离她一拳远的地方,尽管知道不太可能,还是细细观察孩子已经面目全非的一张脸,然后,思考如何打开局面。
  乐乐这时候忽然把手抬起来,吉云余光看到了,以为她是要碰下巴,连忙倾身过来将她手按住了。
  乐乐委屈地呢喃:“小姨,我眼睛痒。”
  吉云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开,轻柔地擦着她眼角,问:“好点了吗?”
  却明显觉得另一双眼睛,灼灼如烈日,在不过几厘米外,一瞬不瞬地注视她。
  吉云立刻坐直了身子。
  “乐乐。”徐敬尧说:“她叫乐乐?”
  吉云点头。
  “大名呢。”
  “康乐,希望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意思。”
  “她今年几岁了?”
  “五岁多点吧。”
  “小班?”
  “中班了。”
  “我听她喊你小姨,她是你亲戚家的孩子?”
  “……”
  徐敬尧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生活里,除了钱和女人,吉云几乎找不出第三样值得他关心的事情。
  而他此刻的关心是这样的多此一举,恨不得向天下人昭示他的反常,吉云只是稍微用脑子想了想,便立刻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敬尧,”她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夹杂着不解:“乐乐是我同事的女儿,你应该见过的,她说话大大咧咧没轻没重,上次你来找我,m   需。  m。小。說。言侖。壇 更多閱讀請搜。索щШш。ПМТХТ。сОМ还是她招呼你的。”
  徐敬尧眼中似有一刻的失神,然而很快就被他擅长的情绪掩藏下去,他很轻很浅地笑出一声,自我解嘲似的说:“是啊。”
  彼此都是一阵沉默,徐敬尧再开口的时候,刚刚的那番尴尬早已翻篇,他语气仍是一贯的玩世不恭:“你还知道我上次来找过你。”
  他一恢复正常,吉云也就插科打诨:“后来事情太多,一下子忙忘了。”
  “嗯,你事情多,你事情最多。”徐敬尧老生常谈:“每次来找你,你都是忙,打电话给你,也老听不见。上次好不容易通了,一下子和我絮絮叨叨说了四十来分钟,算是一次性补偿给我了对不对?”
  提到电话,吉云真有些尴尬。
  她昏睡那几天,神智走在本能后头,不知道在大脑偷懒的时候说出过什么出格的话。
  心里在问与不问之间打着擂台,幸好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用熙攘的人流冲散她的思绪。
  素娴已经等在门诊部前头,见到吉云和抱着乐乐的徐敬尧,连忙把他们往急诊处领。
  吉云一路说了百来个对不起,素娴听得耳朵皮了,反而来安慰她:“我请了整形外科的主任过来亲自坐镇,说不定缝完针拆了线比现在还漂亮。小孩子有个磕磕碰碰很正常,你别往心里去啦,我这人法制观念很强一定不会掐死你的,顶多也就和你在非工作日绝交绝交什么的。”
  “那工作日呢。”
  “继续保持独立自主的外交关系。”
  “……”
  “还指望你继续给我带孩子呢”
  “……”
  等看着孩子缝过针,素娴拉着吉云走到房间一边,压低声音说:“今天我也有件事对不起你,之前和你信誓旦旦说陈琛过来等你的,后来经过我仔细一观察,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之前江医生的病人,就是你接手过一阵子的那个,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他们家也放弃治疗了,把人搬回去一家人开开心心聚一天是一天。正好今天出院,他是跟着他们一家过来帮忙的。”
  吉云倒也不觉得意外:“我也不是为他过来的,这不是乐乐受伤了么。”
  素娴直叹气:“好吧,好吧,算我多管闲事了,以后这红娘媒人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操心了。本来还想告诉你陈琛刚走,你现在出去就能见到——喂,吉云,你上哪儿去!”
  吉云头也不回:“上厕所。”
  素娴说得没错,陈琛仍在,就在门诊部外的停车场上,正一件一件地往车上拿东西。
  今天开得也不是他那台行将就木的小货车,为了接人,换了辆银白色的五菱面包车。
  他穿着那件她记忆很深的蓝衬衫,长袖仍旧挽到手肘,隔着老远,吉云仿佛还能看到他胳膊上因为用力凸起的青筋。
  喜报从车里钻出来,递给陈琛一瓶矿泉水。
  吉云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居然会是那条借给过她的粉裙子。
  暑气尽散的九月底,喜报穿着一条无袖短裙。
  陈琛很快绕到驾驶室,拿了一件外套,给喜报披在外头。
  喜报,你谈过恋爱吗?
  一个女人如果喜欢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去吸引他的注意。
  不管是他喜欢还是反感,能让他抽出空来想一想你,这就算是成功了。
  吉云和她说过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漏听。
  早知今日,那天她真该……多说一点,也能早日成就一对佳偶。
  徐敬尧脚步很轻地站到吉云身后,说:“在看什么呢?”
  自她视线望过去,宽阔的广场上除了人来人往,只有一对往车上搬东西的男女。他眯起眼睛端详几秒,认出其中一个是会过几次的陈琛。
  吉云转过身来,面无表情:“没什么,看风景。”
  徐敬尧淡淡一笑:“这儿有什么风景?”
  吉云说:“是啊,所以不看了,眼睛都疼。”
  她往里走,擦肩而过的一秒,徐敬尧忽然拉住她的手。
  “吉云,”徐敬尧抿了抿唇:“我和连诗分手了。”
  吉云一脸狐疑地回身望他:“不是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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