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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_楼海-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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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他什么都不说,但其实什么都清楚,项目是怎样拿下的,旁人是怎样属意的,他又参与了多少,为过怎样的目的,带着几分的真心。
吉云冲他扯了扯嘴角,默然不语。
导师摇头:“不行,你现在不清醒,我不和你多说,我要找你家长。”
家长?一个是新任太太比她还小的父亲,一个是新任男友比他大不了太多的母亲,吉云忍不住笑起来:“他们都挺忙的。”
“忙?”导师怒目:“这世上还有没有能管住你的人。”
如果不去自律,富人为名利所累,穷人为衣食所忧,这世上大概没有能闲着没事想去管她的人。
所谓的关心不过只是说说而已,当项目继续,名利双收,时光的车轮悠悠向前,收割成功与喜悦的时候,没人会记得这一年的这一天,有她这样一个人选择黯然离开。
而想念往往伴随失意,为什么不能虏获他的心,为什么不能占有他的人,为什么不能让时间更长一些……幸好没有吉云,还有李云,赵云,王云。只要项目可以继续,其实谁在谁的身边并不十分重要。
阳光依旧刺眼,当光线自指缝间缓缓流过,变慢的节奏将一切拉得很长时,她忽然觉得有一个灵魂抽离身体,冷眼旁观。
没有人会真正关心你,没有人会真正爱你,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你……
没有人。
于是从头到尾,更像是一场漫长而盛大的自我恋爱,她活在自己的世界太久,猛然清醒,回首一望,已经走得太远,太远。
就是在这一刻,那些模糊而迟钝的感觉在停止的那一刹猛然挤压浓缩,她从未发觉其实自己是这样地爱过一个人,这样地教她两眼发涨,前一秒还是虚伪的假笑,后一秒就已泫然欲泣。
仿佛就是在这一刻,她觉得这世上的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憧憬有些执念,也不过只是如此,而已。
吉云就像是一场陪伴许久的美梦,沉溺的时候不停告诉过自己是假,醒来的时候不停安慰自己幸好不真。
于是坠入又一场梦境的时候,徐敬尧告诉自己如果不能织得很密,那至少要织得认真。
吉云走的那天,他没有去追,吉云说分手的时候,他没有挽留,吉云消失的时候,他和另一个人讨论是吃意大利菜好还是吃日本料理好。
徐敬尧很敬业地演好一个负心薄幸的男人形象,却意外目睹了一个*型失恋女人的所有状况。
吉云与他在一起的头几年,确确实实只是一个简单到本无一物的女人,或者,女孩。喜欢,还是讨厌,除了她比同龄人来得更强烈一些的好恶,徐敬尧竟也找不出她身上独有的那份特质。
直到分手的时候,她用一个过于简单过于突兀过于不可理喻的休止符结束了所有乐章,徐敬尧发现自己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发慌——他以为他是了解她的,可他没有,他以为她是爱他的,可她……真的爱吗?
和狐朋狗友再聚的时候,徐敬尧很少再带女伴,即使当晚节目再多丰富,他也总有些不在状态。
小孙起初还劝两句,说:“你要是真不舍得那女孩子,就再把她追回来。兄弟之前对不住你,在她面前说了几句不中听的,她大概真的信了,要不要我打电话替你解释?”
徐敬尧开始不多理会,说得多了,听得头疼,最后给众人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许再提她的名字。
最后还是他自己破例,有一晚酩酊大醉,喝了吐,吐了喝,如此反复几轮,最后实在没能撑得住,头枕着胳膊趴在台边半晌。
朋友们拉他起来,要带他回去,可刚将人拖得站起来,他忽然把人一推,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一起掀到地上。
他红着两只眼睛,浑身发抖,说:“我做错什么了,我一没搂那女的,二没想和她怎么样,只是聊聊天,喝杯咖啡,你看到了,头也不回地就走。我和你打电话你不接,我给你发短信你当没看见,你跑到我面前就说要分手。五年的感情啊,你他妈的说断就断了,你不是脾气坏吗,你不是心眼小吗,你倒是来和我闹和我吵和我纠缠啊。”
席上的都愣住了,一个望一个,尴尬得不知道怎么接戏。
小孙回过神,跑过来架着他胳膊,说:“祖宗,你要闹回家闹,别在哥几个面前这么怂,还真见不得你这副鬼样子!”
徐敬尧又把他推开,一下子跪倒在满地碎玻璃上,倚着圆桌,拳头狠狠砸到桌面,哽咽地嘟囔:“吉云,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应该去追你的,你不听解释也堵在你门前一遍遍地说,你提分手,我应该斩钉截铁地拒绝。对不起,吉云,吉云……”
小孙和徐敬尧认识十几年,头一次见他哭,是在他三十周岁的生日这天晚上。
而距离徐敬尧和吉云分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然而第二天,前一晚还痛哭流涕的徐敬尧重又精神抖擞,故态复萌,和朋友聚会放松,也纵、情声、色,他玩女人,与以前相比,过犹不及。
***
选择做个乖孩子,需要几十年如一日的不懈坚持,而选择放纵,只不过是一瞬间的精神放松。
换了新的环境,吉云仍是焦点,像是一片尚待开垦的处女地,愿意为她前赴后继的男人何止一个加强排。
而众人眼里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其实异常的好追,鲜花是可以收的,电影是可以看的,情话是可以说的。
吉云目空一切的坏脾气就是在这个时候渐渐养成的。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张渐渐铺展开的地毯,许多东西并非是一蹴而就的。爱情,道德,坚持,梦想,底线什么的,有什么东西随着时间,是一点点的在垮塌。
而每每有反复,将自己从迷乱的岔路口拎出,狠狠按进冰冷的水里,想过要重新做人,想过要有不一样的生活,只是拨乱反正的成本太高,她实在懒得再去经营。
何况什么是乱,什么是正,黑一定是黑,白又一定是白?
头一个被允许送吉云回家的男人,是她在医院实习时认识的一位医师,学中医,人风趣幽默,身家很是清白。
三十出头的中医因为资历太浅看不好病的固有偏见,往往不受待见,出门诊的时候往往老中医忙得头昏眼花,他却闲的只能侍弄花草。
中医讲究冬病夏治,一到三伏天就开始大排长队。
吉云赶过来凑热闹,请被挤到墙角的他来问诊,搭过脉,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脉搏跳得不够有力,面色又黄,是血少,气虚。”
吉云问:“那该补点什么。”
他说:“补肾。”
吉云调皮地冲他眨眨眼,说:“那需不需要开方子抓药。”
他说:“可以吃几贴。”
“吃就够了吗?不用采阳补阴?”
“……”
他作风老派,几乎有些木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却往往有种奇异的安心。
她家门前,他自觉止步,直到她主动和他拥抱,他微微颤抖,却不知道两手该往哪放。
就是这个时候,又一次遇见的徐敬尧。
他走路踉跄,样子狼狈,西装皱皱巴巴,膝盖的地方有隐隐暗色。还没走到跟前,浓郁的酒味先传过来。
吉云刚和小中医分开,徐敬尧一拳挥过来砸到他颧骨上。人一个晕眩,倒在地上,吉云去扶,被徐敬尧扯着胳膊拉进怀里。
他红着眼睛,脾气暴戾,像是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豺狼,捏着吉云下巴说:“吉云,你好,你好——”
你好什么,他却说不出来。
他又有立场说什么?
静默几秒,吉云忽地抬起眼皮看他,态度释然:“我就是这样了。”
徐敬尧如被电击,松开她,猛地往后一退,低低笑起来道:“吉云,有时候我真是怕你。”
那么狠,那么绝,随随便便就断人后路,连一个机会都吝啬给予。
他再看她的时候,眼中已然暗淡,吉云嘴角一挑,说:“不做亏心事的人不必怕我。”
徐敬尧被司机接走。
离开之前,问:“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吉云看了看手机日历,说:“是你生日吧。”
“……”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生日快乐。”
“……”
吉云去扶小中医的时候,他正背倚着大门,低头掐着太阳穴。
吉云想看他脸上的伤势,男人却将头一扭,用手挡开她的脸。
“怎么啦?”吉云声音更似诱哄:“去我家里,我帮你上点药好不好?”
男人凉凉看她,说:“吉云,你怎么这么幼稚。”
他一个人离开。
一过多年,吉云甚至想不太起来他的名字,却对那一句“你怎么这么幼稚”,始终记忆犹新。
当——当——
列车越过卡口,有节奏的发出声响。
广播里开始发出细小的预报,有人忽然拍了拍她的后背。
孟燕说:“吉主任,咱们快到站了。”
☆、Chapter 32
一觉醒来,吉云还有些恍惚。
大梦一场,如同时光倒流,人生重走,情节细碎,惊讶的是,她居然记得如此之牢。
孟燕说:“吉主任,咱们快到站了。”
吉云撑着脸颊放松,目光平视,手指按上太阳穴,低声答应:“知道了。”
一个端着泡面的男人自来往乘客里挤过,一屁股坐到她对面,将盖子一掀,叉子往面里搅了搅,挑起来大口吸溜。
吉云在对面淡淡瞧着,直看得男人不好意思,小眼睛往上一翻,盯住她,讪讪笑道:“美女,我那还有一盒呢,要不我拿给你?”
吉云摇头,说:“我不饿。”
不饿那就别看。
男人浑身别扭:“我这没打扰你吧。”
吉云:“没有。”
“我声音太大了?”
“男人吃面就该这样。”
男人还是有些放不开。
幸好吉云已经起身,等去梳洗过后再回来,吃面的男人已经不在,孟燕跪在中铺收拾东西,看到她,说:“吉主任,帮忙搭一把手。”
孟燕将行李箱卡在铺上,支出底下的半边,吉云站着看了会儿,方才将手伸出来,抱着行李箱的中段拖出来,一只手去提上边的抓手。
孟燕拿着自己的包从上头爬下来,将行李拖到靠近过道的地方,看了眼纹丝未动的上铺,讶异:“吉主任,你真在那凳子上坐了一整晚?”
吉云走出去,靠着窗站,懒懒望着她,点了点头。
“吉主任,”孟燕不知是笑还是忧了:“你身体真好。”
吉云微微挑唇,不作声。
孟燕又喊:“吉主任——”
吉云皱着眉头,说:“有事你就说吧,别总主任主任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你这么生分干嘛,大家又不是头一次来往,以前你不是挺喜欢跟在我后头的嘛。以后,直呼我大名好了。”
吉云说得坦然,孟燕反倒尴尬得不行。
杵在一边玩了半天手指,忍不住开口:“吉云,其实我一直都挺想找个时间和你谈谈的。”
吉云莞尔一笑,感慨:“有什么可说的。”
孟燕朝她走了走,低着声音:“以前我年纪轻太单纯,别人稍微给块糖,就以为可以拥有更多。后来没想到闹得大家都不痛快,还让你离开了团队,我才觉得可能有部分错是在我,可我那时候脸皮薄,怎么都不好意思去找你。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我才——才和他走得那么近的。”
孟燕话说得极其恳切,但吉云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直到她说不知道她和徐敬尧的事,这才彻底没忍住地笑起来。
吉云问:“那你后来知道了吧?”
孟燕一脸的别扭:“知道是知道了。”
吉云说:“然后就和他在一起了?”
孟燕言顾左右而其他:“你们不是都分手了。”
吉云强调:“是不是在一起了?”
孟燕磨蹭半天,点了点头,又急忙补充:“其实没在一块太久,徐敬尧那个人,你知道的,心不定。”
吉云冷笑。
当年的孟燕虽然爱耍小聪明,但到底是个淳朴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有钱将自己武装得明丽,可那满眼睛闪着精光的伶俐劲还是一点不改。
她将人将自己分析得透透的,若是此生不见,也就罢了,天意弄人要做同事,还是要给今后留条后路,说点好话,赔笑两声,又不至于掉块肉。
此刻扁着嘴,再三表示无辜:“吉云,你一定要原谅我。”
吉云没那么多美国时间去表现圣母,也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来迁就她,大大方方地说:“没什么原不原谅的,你之前既然不知道,后来我又和他分手了,你和他想干嘛都不算出格。”
话说得有些尖锐,特别是从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吉云嘴里蹦出来,孟燕脸黑了一黑,片刻后又缓过来,呢喃着:“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吉云本想再说点什么,难听的,讽刺的,然而转念一想,说什么,再往下,还是回到“我不知道”、“我单纯”的论调上来。
然后她再厚着脸皮附和一句,我也单纯,就把一段混沌的青春往事给敷衍了过去。
而事实往往远甚于此,在和徐敬尧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其实一直在等,等他的蓦然回首,等他的幡然醒悟。
她实在想不通一段五年的感情,为什么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除了不痛不痒的几条短信,他连一面都可以不露。
她用所有的付出和真心做赌注,赌他有苦衷,赌他会醒悟——然后在分手五年之后,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他根本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
她输了,她认了。
连一个细节,一个片段都不想再回忆。
没有意义,没有遗憾。
唯一的后悔,是放弃自己的那五年。
她又有什么脸说自己单纯?
自己幼稚?
这无外乎只有蠢而已。
***
列车到站,人群鱼贯而出。
刚出站,孟燕拖着箱子往车站外疾走。
吉云跟在后头喊她,说:“就在这儿打车吧,你这是跑哪儿去。”
孟燕捂着肚子,满脸通红,说:“吉主任,这车站旁边有个购物中心,我想去那边上个厕所。”
吉云一头雾水:“在车上一晚你都干嘛去了,刚刚出站一路又是好几个厕所,你至于憋到去商场上吗?”
孟燕急得眉毛拧成一条线:“那些都太脏了,我宁愿憋死!”
吉云冷嗤:“你这都惯出来的什么毛病。”
孟燕拖着箱子直跺脚:“姑奶奶,咱们边跑边说,我真快要憋不住了!”
车站和购物中心隔着一条宽马路,吉云昨晚休息的不好,早就是头重脚轻脖子疼,几乎是一路飘着跟过去。
站在购物中心外,怎么也不肯往里头走一步。孟燕立刻将箱子推到吉云跟前,又把皮包挂吉云肩上——
吉云瞪着眼睛将包捋下来,抱怨:“瞧你急的。”
孟燕双手合十,哆嗦着说:“吉主任,帮我看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一阵风地跑进去。
本就是温暖的地方,再加上刚刚的一跑,吉云几乎出了一身的汗,包被随手搁在地上,她又将一身呢大衣脱下来塞进行李箱里。
站在路口,一时百无聊赖,只好去看陌生的街景。
路边的绿化带载着向北不太常见的榕树,高大茂盛,拖垂下一条条深褐色的气根,已近年底,被这座城市温暖湿润的气候滋润,难得仍旧鲜绿欲滴。
来往的人群仍旧只是短膀子,有着南方人典型的长相,又因为常年享受充沛的阳光,肤色几乎都是健康的蜜色。
于是鲜绿之下,全是灰蒙蒙的一片,每个人都戴上厚重的面具,看不真切,也教人视觉疲劳。
鲜少有陈琛那样透光的白,哪怕被晒得红成水煮的虾,脱了皮还是恢复如初。遥遥站着,自成一派风景,穿蓝衬衫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好看。
吉云一路回收视线,自榕树至矮小的灌木,再到光秃秃的路牙,拖着板车叫卖的水果摊,卖烟的小店——
卖烟的小店。
店外,一个人影忽地一晃,目之所及,是他黑黝黝的后脑,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t恤,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陈琛!
吉云急不可耐地想追过去,手忙脚乱地拖起箱子,万向轮被扔在地上的皮包一磕,灵活地转向,正好别上吉云的脚踝。
她连箱子带人地翻到在地,膝盖猛地磕上坚硬的水泥地,一阵钻心的痛。
解手过的孟燕正巧看到,尖叫着跑来扶她。
“吉云,你没事吧!”孟燕将人扶起来,将人上下一打量,说:“你膝盖都流血了,你手也破了!”
吉云一身白色长裙变得灰扑扑不说,膝盖的地方磨得起了毛,来不及多去关注,向着刚刚的方向看过去,那人已经拐过街口,不见踪影。
尚且挂着太阳的天上忽然划过一个闪电。
没多久,响雷夹着大雨,一声沉闷的巨响,冷不丁地劈头打下。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地面湿得彻底。
吉云抹了把脸上的水,却将破了的手掌腌渍得生疼。
孟燕又不愿意淋湿自己,又想去抓她,焦急地说:“吉云,你往哪儿走,过来躲会儿雨。”
吉云没理,冲在雨里,身后的孟燕忽然大喊:“吉云,咱们的箱子呢!”
吉云这才像是打破魔怔,边看着街角的地方,边回身走过来,刚刚放着箱子的地方果然是空空如也。
孟燕将包举在头上,说:“吉云,箱子呢!”
两个人四下一望,孟燕先自雨帘里望见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正拎着两个箱子往辆摩托车上钻。
“在、在那儿呢!”
吉云立刻跟着追过去,却只是眼睁睁看着提箱子的男人在车上坐稳,不停催促:“走走!”
吉云刚一摸上车尾,戴着头盔的男人扭死车把,车子轰隆隆地往前飞驰。
她身子立刻一歪,却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一只手,在这千钧一发里捞住她的腰。
吉云屏息凝神,稳住打颤的两只脚,手扶着横亘在她腰间的胳膊,顺着这人的力气站好。
耳边,他呼吸平顺,冰凉的鼻尖堪堪擦过她的脸,顷刻间,她心跳如擂,剧烈地快从胸腔中跳出。
她的心脏,比她先一步认出他。
雨忽然停了。
☆、Chapter 33
“警、察同志,你们这治安怎么这么差,我只不过十秒钟没看着,刚一扭头就被偷了。手提包也就算了,那可是行李箱,行李箱都不放过啊,女人穿过的衣服能卖几个钱?”
“……”
“我当然不是说我那衣服不值钱,我就是觉得匪夷所思,你们这的贼也真是绝了,偷光拿光抢光,你好歹给我留件换洗衣服吧,我们那摸了钱包还留个打车的钱呢,他们是冲上摩托车就跑啊,摩托车——警、察同志,你们这是不是太落后了,这都哪一年了还没禁摩哪。”
“……”
吉云和孟燕一人一条大浴巾,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小警、局里人手不足,来了半天只见到一个满脸生涩的小片、警,其他人不是出、警就是在出、警的路上。
小伙子脸上还爱长青春痘,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小菜鸟,遇上早就熬成老油条的孟燕几乎如遇梦魇,一路节节败退的生硬接招,压根不是他在了解情况而是他被孟燕了解。
吉云目光游离其实心不在焉,余光全落在一边时而打电话时而接电话的陈琛身上。
吉云简直想不到不过几天不见,他怎么就如此忙忙碌碌,一刻也闲不下来的样子。
连同刚刚送她和孟燕来警局的时候也是一样,一路上电话不停。吉云坐在后排正好自座椅的间隙瞧见他侧脸,一股莫名的愤怒就像无源之水般噗噗冒出来。
他好像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瘦,肤色仍旧白的教人觉得晃眼。
只是换了一辆小面包车,八成新,银色的漆,车门上印着火红的“火车头”三个字,后头跟着一串号码。
人一直是在谷底待着,他的日子不会更差,只有更好,吉云大概能为心里的不痛快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只是不愿意承认。
余光里那道瘦削的影子忽然晃过,吉云两眼一动,又直了直腰坐得端正,听到他的脚步由远及近,然后在她身后停住。
陈琛说话的时候用了方言,小警、察抬眼看他细细聆听,整个人往椅子上一仰,脸色明显松弛下来。
南方的方言大多难懂,难过语言关的吉云从头至尾简直一句话也没听懂。只能留意到这方言里软软中带着的温暖湿意,抑扬顿挫里偏又有几分慵懒的嗲,配上陈琛低沉的嗓音有种反差的好听。
陈琛和小警、察聊了几句,小警、察连连点头,拍着桌沿一连说了好几个字,好容易被吉云领悟了,他说得的是一串:“好好好……”
陈琛这时候望向吉云,说:“我有事先走,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我们这边人淳朴好说话,我也叮嘱过我老乡给你们好好查了。”
吉云没来得及说话,一边孟燕发出声怪声:“淳朴好说话?小伙子,我们可是头一天来就被偷了包,你别告诉我贼是有苦衷的。”
吉云有理由看向陈琛便绝不眼软,两只眼睛晶晶亮亮地看着他,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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