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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喜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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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然笑了起来:“为什么?”
  “首先,陈小姐还是单身。其次,你一定不会忘记,最开始喜欢她的样子。”
  林知吾错愕。
  他出神地盯着脚下,脸跟着窗外不时晃过的灯光明明灭灭。
  “那位江先生,他的麻烦解决了吗?”就在陶禧习惯了车内的沉默,以为林知吾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冷不丁发问。
  陶禧吓了一跳,“怎么连师兄都知道了?”
  “我听陈烟岚说起。”
  “哇!你们还有来往!”
  “普通来往。好歹认识了很多年,不至于绝交。”林知吾向来感情不外露,不管什么时候提起陈烟岚,语气都波澜不惊。他顿了顿,把话题绕回江浸夜,“到底什么麻烦我并不清楚,看起来似乎有好转?”
  陶禧抱着双肩包,回想上一次见江浸夜时的情形。
  自从他停下古画修复的工作,就没有再去陶家小院,一心扑在拍卖公司处理困境。
  而陶禧忙得停不下来,和他的联系仅限于电话。不过他们约好每周六晚上一起吃饭。
  上礼拜六的晚餐,江浸夜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简单菜,像是小炒有机菜花和三杯鸡,算不上特别好吃,但味道没出错。
  记得问起他的时候,他说麻烦快解决了。
  于是陶禧的嘴角弯起两道小勾:“是的,有好转,就快解决了。”
  *
  约好的时间不仅是周六,还具体到了七点。
  陶禧周六当然在公司加班,下午她掐着时间准备离开,意外被新同事截住。对方是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楚楚可怜地哀求她,帮忙调试代码。
  谁知再抬起头,屏幕上的时间赫然显示19:40。
  竟然晚了那么多?
  然而手机却安静,没有江浸夜的来电。陶禧抓起背包和外套,本想拜托林知吾送她一程,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没辙,只好急匆匆坐电梯下楼。
  十五分钟的车程堵了半小时的恐怖场景还历历在目,搭乘地铁自然最便捷。站在轻微晃动的车厢里,陶禧拨通江浸夜的号码。
  “不好意思!今天下班晚了!你不会都做好了吧?”
  “没有。”
  “那就好!”陶禧舒了一口气,没能察觉对方低落的语气,转而为晚餐做起打算,“不过我们吃什么呢?不然我订两份外卖?算了,等下我自己带上楼。饮料家里还有吗?红酒?江小夜?”
  “都行。”
  她终于听出了不对劲,“江……”
  “我在家等你。”
  地铁站内喧声汇聚成河,波浪持续拍打耳膜,即使开了空调,闷热的空气依旧让人生出想要逃离的难耐。
  连扶梯都等不及,陶禧疾步上楼冲出人群,就近在便利店挑了一碗凉面,一盒军舰卷和一份茄汁牛肉便当。
  走出便利店的时候,两道闪电划过天际,像劈开夜空的伤口。
  陶禧加快了步伐,不想转过路口后,看见林知吾的车停在斜前方。
  师兄?他怎么在这?
  这才成形不过数秒的疑问,由远处的人影给出解答——林知吾牵着陈烟岚的手,缓缓走来。
  陈烟岚低着头,长发遮去小半边脸。
  她穿黑色紧身一字领短衫,腰间绑一件男式长袖衬衣,大腿时隐时现,脚上是一双男式牛津鞋。明显大了几个号的鞋码,使她不得不趿拉着走。
  至于林知吾,则裸着上身,光脚踩地。
  陶禧呆若木鸡,惊愣地瞪视他们上车,车子很快驶离。
  大风忽起,暴雨近在眼前。
  直到她提着购物袋快步跑进小区,才记起,刚才那两人似乎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他们也来找江浸夜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才是真·暴风骤雨……

  ☆、45。

  
  “不好意思!今天下班晚了!你不会都做好了吧?”
  手机传出陶禧声音的那一刻; 江浸夜才有了呼吸的实感。他脸色苍白,握紧手机坐下; 扫视眼前的一地狼藉; 虚弱地说:
  “没有。”
  其实直至一小时前,还是“有”。
  今天下午; 江浸夜特意打电话给邱檬火锅店的厨子; 远程指点石锅杏鲍菇和红烧鲈鱼的注意事项。
  一切顺利得让他有几分“说不定可以开创副业”的错觉。
  两道菜做好,他端上餐桌; 又开了瓶红酒。
  然而陶禧并未按他们约定的时间到达,他正想打电话问问; 陈烟岚突然登门拜访。
  她穿黑色紧身一字领短衫和水洗白牛仔裤; 手里晃着一瓶蓝方威士忌; 歪头冲江浸夜那张冷硬的面孔说:“不欢迎我?”
  没等他回答,她自顾自走进去,一眼看到餐桌上的菜色。
  “看来是我打扰了。”陈烟岚眼角的眼线柔媚地上扬; 举手投足俱是风情。她放下酒,大大方方地抽出椅子; “那耽误你两分钟,说完我就走。”
  带来的果然不是好消息。
  江浸夜这次的危机,让崇喜内部对他早看不过眼的一班老家伙集结起来; 向他联合发难。他们决定以定增股票的方式,收购一家汽车拍卖行,美其名曰强强联手,在未来的汽车拍卖领域开展更加深入的合作。
  增发股票; 意味着会稀释江浸夜这样原崇喜股东的股权。
  可他们想到联合摊薄这招,倒让他不齿,“这帮老东西,整这么麻烦,我自己卖了股票不就遂他们意了吗?”
  陈烟岚下巴微抬,“你肯吗?”
  “我已经卖了啊!”视线触到她僵硬的脸,江浸夜大笑,眼中张狂尽显,“是不是没想到?”
  他从不会让自己陷入过于被动的局面,卖了股票,派律师与大都会博物馆谈妥,重金买下那幅《百佛图》。
  可这样一来,他又跌向另一个深渊——个人资产所剩无几。
  几乎到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以陈烟岚的了解,当然明白他此时的困境,于是打开那瓶蓝方威士忌,分别斟满两个杯子。但她并没有递给他,而是独自晃着酒杯,轻抿一口,幽幽叹气:“你就算变成穷光蛋,我也喜欢你。”
  居然挑这样的时机告白,不可不谓情深义重。
  连江浸夜都不免高看她两眼,看罢咳笑两声:“你说你何苦呢,我正在等的人,将来就是我老婆。你方方面面都挺精明,怎么偏偏非得跟这种事儿较劲?”
  “你以为我想?我从十八岁喜欢你到现在,一看见你就开心,就不知所措,就心潮澎湃!这种感受不是我能控制的!”陈烟岚语气激动地大喊,泪水逼出眼眶,“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让我要脸吗?我早就没有了,我一直在等你看我,可你看不到。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
  她单手掩面,哭声隐忍,肩膀筛糠般簌簌抖动。
  江浸夜沉默地看她,片晌也拉开椅子坐下,伸手托起另一杯酒。
  馥郁的香气充斥鼻腔,他一口气灌下小半杯,抹去嘴角的酒液。
  “因为我不想看。”他的声音残忍而坚定,“我以为只是你年纪小,等你见过更多的人就会离开。我干嘛要让你抱这种幻想?”
  “可事实就是我很适合你,我也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我们在一起,能帮助彼此实现利益最大化。”
  “陈烟岚,你搞错了,这和利益没关系。我不喜欢你,连假装都不行。”
  她精致的妆容遭泪抹花,仍执拗地抬头看他,眼里盛满绝望的冷与静。
  宁愿他暴怒痛斥,也好过如此平淡声线——一字一字拆开来,全部都在说,她的确从未入他眼。
  好痛快!
  宽大的柚木方桌上垫有粉白格纹餐布,一对典雅的银质烛台底座为圆形,装饰缎带月桂叶花边,燃烧的烛焰静默不语。
  陈烟岚翻检记忆,不曾记得他对谁如此用心。
  江浸夜坐在距离不过一米外的位置,看向完全变冷的菜肴,眉间不易察觉地皱起。
  哪怕到了这时,他想的也不是她。
  陈烟岚破釜沉舟地撑住椅子,迅疾吻向他的唇,却被他更快地用手肘格开。
  可惜不小心手指掀起餐盘,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后,一整盘红烧鲈鱼盖在陈烟岚的牛仔裤上。
  “陶禧还有几条裙子落在我这,我去给你找,你赶紧走吧。”
  江浸夜就势站起身,匆匆上楼。
  他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何必留下自取其辱。
  陈烟岚空腹喝了半杯威士忌,情绪强烈波动,此时跌跌撞撞地赤脚走进洗手间,门也顾不上关,一手掌着墙,一手哆哆嗦嗦地脱。裤子。
  江浸夜翻出一条匝有松紧带的百褶半裙,下楼后背过身,在门外等她。
  身后忽然传来她的冷笑:“今天这种状况,我也预料到了。确实没道理被你忽视那么多年,我深情地哭诉几句,你就改了主意接受我。”
  “那走之前,我再告诉你几件事。”陈烟岚把牛仔裤一甩,紧身一字领短衫下只剩一条白色底裤。她径直走出洗手间,长发披散地站在江浸夜面前,“那帮老东西能这么猖狂,全拜你爸爸,江震寰大人的首肯。”
  江浸夜眸色骤冷。
  “但他不知道你现在的困境,因为我没有说。这些年,我和你妈妈走得很近,她视我如己出,你的很多事情由我负责上达天听。说什么,不说什么,不小心说错什么,全在于我。不好意思,你和你父母之间不少的误会,可能和我有关。我以为你被孤立,会来找我,真遗憾。不过谁叫你自己不肯沟通,他们现在大概以为不过给你一点小教训。”
  江浸夜懵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屿安和北里相隔千里,他又确实堵着一口气,一直以来,默认被父母轻视的事实。
  谁知竟是陈烟岚从中作梗。
  她五指纤纤抚过他的喉,细嗓利刃一般贯穿他的心脏:“我是你掸掉的烟头,烫你最后一下,要你忘不了我。”
  喉间随即梗起刺痛,江浸夜挥开她的手,瞳中愤怒的狂暴呼之欲出,恨不能将她从头到脚寸寸剖开,再一把火烧个精光。
  但他强抑住,生硬地扳过陈烟岚的肩膀,将她扫垃圾一样推出门去。
  再“嘭”地关上。
  *
  “咦?江小夜,你怎么不开灯?”陶禧推门被扑面的酒味袭中。
  触目便是大敞的窗口,猎猎劲风搅动落地纱帘,似台上水袖抛接,凄凄惶惶。
  她打开玄关的灯,快步走去关窗。关前探头往下望,一片高树在风雨欲来的昏暗中无助地摇晃。
  手上还拎着袋子,陶禧反身走向餐桌,眼风扫过坐在沙发上雕像一般的人影。
  她停下,脆声问:“我买了凉面、军舰卷和牛肉便当,你要哪一个?”
  “便当。”
  餐桌空空如也,连陶禧挑选的那块粉白格纹餐布也失踪,只剩一块光秃秃的桌面。
  她放下袋子,逐一取出食物,困惑不已地用眼神询问江浸夜。
  他消瘦的脸庞敛去锋芒,眉间透着弱倦,一双眼无波无澜,疲惫地开口:“怎么了?”
  “没事。我……我要不要给你热一下?”
  江浸夜迟疑,“……好。”
  茄汁牛肉便当加热后,翻滚腾腾的香味,挑逗人的食欲。江浸夜似乎饿极,埋头几分钟,碗里少了大半。
  陶禧拿筷子拌凉面,被他的样子吸引,饶有兴致地瞧了好一会儿。
  许久才想起来问:“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林知吾和陈烟岚了,他们怎么会在这?”
  林知吾?
  江浸夜动作一顿,猜测陈烟岚被赶走后,大概给他打了电话。
  “不知道。”他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
  “我们公司最近特别忙,可能顾不上你了,江小夜,你要振作一点。”陶禧拌好凉面,低头吃一口。
  “我这样子很糟糕吗?”
  陶禧抬眼,撞见他整张脸罩在骇人的低气压下,悚然一惊,连手中的筷子都掉落,她慌张地拣起,“还、还好。”
  之后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令人窒息地凝固。
  食毕江浸夜收拾碗筷,抬去厨房的水池。
  “你放着,我来我来!”陶禧站在门外焦急地叫嚷,匆忙用发圈束起长发。
  厨房同样黑着,客厅的光微弱融进江浸夜身后的黑暗,浅浅勾勒他挺拔的身影。龙头旋开,水声清晰。
  他站立许久,没动静。
  陶禧不敢开灯惊扰,走去小心推开他,戴上水池旁的手套,说:“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这几个碗我来洗。”
  水流冲过手套,她拿起百洁布和碗,听到脚步轻响,猜他大概真的回房休息,便头也不回地说:“帮忙开一下灯。”
  然而下一秒,勉强爬到水池边缘的薄光被遮,江浸夜将陶禧整个人都笼入他的影子里。
  他伸手摘掉陶禧的手套,覆上她两只手,手指插入她指间,在冷水中辗转纠缠。
  半低下头,江浸夜几乎要吻上陶禧的脖子,却始终拉开几厘米的距离,气息扑打她颈间的皮肤。
  陶禧如遭人点穴般一动不动,屏住呼吸,颤颤地出声:“江……”
  “嘘……”
作者有话要说:  涉及一点点商战,相关专业的小仙女还请高抬贵手。
陈和夜叔当然什么都没有啦,作者哭唧唧地写下文去了……

  ☆、46。

  
  陈烟岚的话萦绕江浸夜的脑海; 隆隆作响。
  ——谁叫你自己不肯沟通。
  至少这一句,她说对了。
  他骨头从来硬得可怕; 写不会驯服二字; 把所有挫败镌刻心底,用芒刃拓下真正的血痕; 拼命说着不能忘。
  这些年; 他的努力似乎永远不得其法,到今天才终于有了解答。
  江浸夜闭眼; 冰凉的唇若有似无地触碰她脸颊,继而拧转她肩膀; 沿细腻长颈一路吻下。
  每一下都极轻; 像羽毛拂过。
  这绵长的吻延伸至陶禧光洁的双肩; 江浸夜扯开她的领口,吻落在她小巧的肩头。
  ——说什么,不说什么; 全在于我。
  他气血上涌,粗暴地将陶禧抵住水池; 舌头撬开她的唇齿,翻天覆地地搅弄。
  陶禧双眼大睁,不明白他好端端地; 怎么一下变了个人。
  不明白。
  当然不明白从很多年前,她就成为能给他安全错觉的壳,是他甘愿饮下的鸩酒。
  (*)
  外头磅礴雨声似近似远。
  江浸夜背靠橱柜坐在冰冷大理石地面,淬火的肉。欲泄尽; 双眼空茫。
  驱散了脑子里一声声刺耳的讽笑,他急促的喘息渐歇,才想起还瘫软躺倒在料理台上的可人。
  “陶禧。”
  江浸夜修长十指摸索着,触到一具软热身。体,他站起来捞她。
  陶禧单薄衣衫经汗湿透,此时泛起些微的冷,后背严丝合缝地贴上他胸口,才好受一些。江浸夜见状脱掉衬衫,盖住她,搂抱她。
  什么助他得利,帮他化险为夷,这种感情条件他一向弃之如敝屣,连皱眉都懒得。
  能治愈他的,从来只有怀中这人。
  是他内心全部的皈依。
  “让你折腾死了。”陶禧气若游丝,像被人抽掉骨头,用手指去找他的脸。
  江浸夜捉住那只纤细无骨的手,贴上自己的脸,轻声说:“舍不得。”
  豪雨倏尔暴烈扫上窗玻璃,砸出噼啪声响。
  他们挤挨着蜷在这一角,相互裹紧,有种劫后余生的安心。
  江浸夜亲吻她的头发,“你知道为什么一听林老师缺人手,我就去英国了?”
  “因为这里离我太近了,你不好意思画我。”
  江浸夜微怔:“你竟然……”
  “就你还觉得自己藏得好。”陶禧得意地笑两声,续上先前的话茬,“说吧,为什么去英国?”
  “那些画漂洋过海、背井离乡,和我很像,它们修好之后会很漂亮,关键在于怎么去修,如果用错了方法,就变成一种摧毁。像过去我一直走错了方向,当初父母让我过来,我不应该答应。”
  不去正视与家人的隔阂,逃避永远于事无补。别人的捣乱,不过是一剂催化。
  然而陶禧紧张地转头,“你后悔来我家了?”
  江浸夜噤声。
  失之得之,如何简单换算?
  随即好笑地说:“猴子能摘到桃儿,也没那么遗憾啦!”
  “讨厌!”陶禧佯怒,没好气地问,“为什么给你爸爸妈妈起那样的名字?”
  ——小鸥子和寰公公。
  “一般小太监都听公公的话。”
  “那我要当公公。”
  江浸夜被逗得笑了好久,低头偎在她耳畔,压低了嗓子:“我要当了太监,还有谁能把你伺候得那么爽?”
  “……”
  后来抵不住地板寒意侵袭,陶禧连打两个喷嚏,江浸夜抱她上楼洗澡。
  入睡前,陶禧抓住他的手,呢喃:“其实我觉得你今天晚上有点不对劲,可你总不肯老实告诉我。不过没关系,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你甩不掉我。”
  江浸夜抚过她柔凉的长发,“不上班了吗?你家里人怎么办?”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家人迟早也会想通。”陶禧不依不饶地往他怀里钻,“但是你只有一个。”
  闪电劈出森森白光,映得一室雪亮,雨水泼天似地下,仿佛永不会停。
  转头看向窗外,他做好了决定。
  要回北里,那个一切错误开始的地方。
  *
  早晨七点,窗帘透过隐隐发白的天光。
  手机铃声响起时,江浸夜以为是闹钟,烦躁地伸手去按。他眼皮不经意掀起一线,看到屏幕上的“大哥”,瞬间醒了。
  “早。”江浸夜赤脚走出房间,声音还拖着浓浓的倦意。
  合上门前,他看一眼仍在熟睡中的陶禧。
  “我一小时后登机,只好现在给你打电话了,不打扰吧?”江鹤繁声线沉稳,如流动的墨色。
  江浸夜干笑:“大哥日理万机,没怎么找过我,打扰也是我的荣幸啊!”
  江鹤繁不理会他带刺的腔调,单刀直入地说:“崇喜的事情我都知道。”
  江浸夜懒洋洋下楼的脚步猛地顿住,握住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干涩地应着:“嗯。”
  “你先回来。”
  “我看看时间。”
  “哦?你也这么想?”江鹤繁似乎在赶时间,话语间混入汽车的鸣笛声,“很好,我今天回去,希望能见到你。”
  “完蛋了完蛋了!”陶禧做了一个上班迟到,赶去公司发现所有人都失踪的噩梦,大叫着坐起。
  睁眼看到双手撑住床沿的江浸夜,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小夜?”
  “做噩梦了?”
  “嗯。”陶禧打量他一身工整白衬衫,领口微敞,袖线笔直,连头发都妥帖地梳理过,困惑不已,“你这是……要见客人?”
  “桃桃,我要回家一趟。”
  陶禧吃惊:“回家?回北里吗?”
  “对。你不是说,我不肯对你说实话吗?”江浸夜倾身握住她的手,看去的眸光专注又深情,“实话就是,我现在遇到的麻烦,需要回家解决。办妥之后,我会立马回来。”
  “那我……”
  “你就在这儿等我。”
  “可是……”
  “等我解决了,你要是想听,我再慢慢告诉你。反正,我甩不掉你嘛。”
  陶禧揉揉眼,静静地看着他。
  记得昨晚她才说过,他去哪,她就去哪。想来他也没放在心上。
  “你应该知道,每次你离开屿安,我都好怕你不回来了。”被子一掀,她手脚并用地爬去抱着他。
  “那我是不是每次都说过,就不可能有那种事儿?别瞎想。”江浸夜捏捏她的手指,又捧起她的脸,吻向她的樱口。
  陶禧手指勾着耳边的发丝,飞快跳下床,“你多久走?等我收拾一下,去机场送你。”
  “不用了,秦严在楼下等我。”
  陶禧愕然地看他,“那么急?”
  江浸夜不自然地笑一下:“早点儿回去,早点儿解决。”
  “对了,你妈妈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给回一个。我猜啊,你少不了挨一顿批评,到家和她好好说说。”如同以往每一次回北里,江浸夜都只拎一个简易旅行袋,他站在门外,神态轻松,“不用太想我。”
  说着揉揉她的头,手指蹭过那个温柔的小发旋。
  陶禧注视他的身影,消失在合拢的电梯门后。
  其实一直都懂得他高傲的自尊,不允许他肆意将自己的伤疤示于人前,以换取她的哀恸和可怜。
  所以她不问。
  但是不想他,恐怕就做不到了。
  *
  十月的北方秋高气爽。
  江浸夜走出机场,坐上江鹤繁派来的车,开往江氏传媒集团的总部大楼。
  秘书引他行至办公室门前停下,他敲门走入,西装革履的江鹤繁正在躬身泡茶。茶汤金黄透亮,袅袅雾气带起明显的木质香味。
  “不知道你好哪一口,随便泡了点儿,非常不专业,你别笑话。”说着,他小心捧起茶杯,江浸夜双手去接。
  “谢谢大哥。”
  印象中兄弟俩似乎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时刻,江浸夜言行谨慎,拿不准他的意思。
  江鹤繁对他的提防心知肚明,于是开门见山地说:“咱们就不拐弯抹角了,说说你的打算。”
  江浸夜放下茶杯,从裤兜取出那只打火机外形的录音笔。
  他平静地按下开关,入耳便是陈烟岚的声音:“这些年,我和你妈妈走得很近,她视我如己出……”
  播完掐断,江浸夜看向江鹤繁,“你既然知道崇喜的事情,那么这个人的事情,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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