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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流年-陌尚-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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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习惯了痛不欲生的煎熬,看惯了生死离别,却怎么也不习惯尸横片野的满目苍夷。我讨厌这种冰冷的感觉,它带着窒息的疼痛蔓延在每一个生者的心上,给予人无尽的绝望。
在附近的救助站,医护人员简单的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匆匆包扎好之后,我在填写伤员登记表的时候,开始泣不成声。我不知道在亲属这一栏如何填写,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如我一般安好,还是已经撒手人寰。
“有叫苏晴的吗?谁是苏晴……”
我慌忙摸掉眼泪,对着匆匆而来的医护工作人员,大声说:“我是,在这。”
“隔壁有个伤者,说认识你。”说话的人带着些许疲惫。
我穿过拥挤的甬道,在茫茫的一片疼痛**声中,目光跳过一个又一个伤者,最后落在一个角落里。
灾区的医疗设施很差,没有过多的床铺,大多伤的都是简单的相互依靠着背休息。只有特别重的患者,躺在少有的床铺上。
那个憨实厚重的男人,此刻正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表情因为伤痛而面目狰狞,目光在看到人群中的我时,瞬间热泪盈眶。
不等他开口,我摩挲着他因疼痛而紧皱的眉,沙哑的说:“赵帅,很痛吗?”
“本来很痛,在看到你的时候,就没那么痛了。谢谢你让韩莹回去了。”他吃力的抹去自己的眼泪,努力笑着对我说。
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腿上,抽搐的心酸忍不住的在心底流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肆意流出来,我勉强的笑着说:“赵帅,韩莹乖乖的等着你呢,你要熬过去。没有你,她会疯的。”
赵帅苍白的脸,再次失了血色,眼神充满了无限的哀伤,只听他喃喃自语的说:“我的半边腿没了,截肢了,以后我就是个废人了。我不能拖累她。”
“赵帅,你听我说。说实话,曾经我一直不看好你跟韩莹,我觉得你们走不长久。我了解韩莹,她是个新性纯良的孩子,她幼稚,贪玩,任性,也很娇惯。我觉得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只当她是随意玩耍,玩过了就丢了。谁也想不到,她对这段感情这么上心,每次跟你出去约会,都要挑半天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似的,雀跃不已。你能理解那种少女情怀嘛?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的,打情骂俏,恩爱无常。不像我跟行川,聚少离多,守着可怜的期盼翘首相望。韩莹是离不开你的,你宠她,惯她,爱她,这些都成了她的习惯。所以你不能那么想,也不能那么做。你明白吗?”我怅然若失的说着。
“韩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楼板下压着,那个时候,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也没觉得那么害怕。天见黑的时候,我被人给扒了出来,当时左半边的身子没了知觉,我一味的安慰自己,我可以的。到后半夜,医护队才陆续赶来。直到医生说必须要截肢,方可保命的时候,我才铺天盖地的开始害怕。”赵帅断断续续的小声说着。
“苏晴,你知道吗,我截肢的时候,没有打麻药,那种疼痛我可以忍受,但是一想到跟韩莹分开,我的心就痛的不能煎熬。我一想到,我以后这般残疾,韩莹跟了我不仅会吃苦受累,还要受人白眼嘲笑,我就不好受。你说我该如何是好。”赵帅说到后来,竟然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我的心当时已经麻木不仁了,只能不断安慰这个受伤的男人。我告诉赵帅,我说你死里逃生,拖着残疾的身体有勇气的活着,就应该有勇气去爱,没有什么比死亡还更让人绝望的事情,你生,就有爱的希望,就有爱的权利,就能拥有爱。难不成你想孤独终老,就此一生。
赵帅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恍然的破涕为笑,在看到我身上的伤口时,颇为惊讶,好一段责怪:“若不是我跟韩莹通上电话,我还以为你们都回成都了。你看你弄成什么样。伤口深不深?脸上,手上的刮痕虽然看着不深,但是你这样细皮嫩肉没吃过苦的女孩子,能承受的住,倒是让我好一阵佩服。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不小心摔破了皮,你能哭上好半天,没想你成长起来是这么迅速,身上豁大的口子,却再也不像个孩子似的嚷嚷着疼痛。”
“是啊,原来人是一瞬间长大的,而不是一点一点的长大。听说,这个灾区的伤员后半夜就转移到成都了。到时候,你们就会安全多了。”我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灾区发过来的救济面包,一边喝着不太干净的水,笑着对赵帅说。
赵帅对我的话先是不解,然后有些慌乱的在床上挣扎了几下,最后叹息一声,有些气愤的说:“你什么意思?苏晴,你不会是疯了吧?你不跟我们一起转移?现在就算你是到了威州镇,一切也是徒劳的,你看不到吗,城区的灾情有多严重,满大街的都是死人。救援的队伍比这里的活人还要多,你去你能做什么?再说现在余震泥石流塌方不断,非常危险,你这是去送死。”
“赵帅,那里是我的根,生我养我的人都在那。我不敢奢求太多,哪怕是能看看他们的尸体也好。”我哽咽的哭了起来,喉咙带着干涩沙哑,情绪异常的激动。
“那你也不要夏行川了吗?你这样不顾生死,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头顶传来赵帅的怒吼声,震惊了我。
我鼓着红彤彤的眼睛,站了起来,神情决绝,不带一丝情感,平静的说:
“你回成都,如果见到行川,替我转告他,我想他了。还有他答应把我们的合影放大成二十四寸那么大的,后来没有做到。只放了一个七寸那么小的,现在我随身带着了。那张照片我很喜欢,你告诉他,让他放大成二十四寸的,等着我回去,亲手送给我。”
我不顾赵帅如何的在身后咆哮反抗,依然绝然的转身离去。带着一份破烂不堪的心情,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向,有着血雨倾城的黑暗出发。
黎明即将来临的前夕,大地再次地动山摇了起来。周边岌岌可危的建筑,摇晃几下,再次轰然倒塌,而后不久,耳边传出,快,这边又有人被砸倒了,快来帮忙救一下……
我来不及施舍我可怜的怜悯心,因为再往前走三公里,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家园。我要赶在余震再次来临之前,到达那个地方。
我想我还是来晚了。断裂的山石破碎的从山头一直到山角错综复杂的排列着,稍稍不慎,一个风吹草动,瞬间就会淹没眼前这个村庄。
这个村庄有二三十户人家,眼前幸存的数十个人,正挥舞着铲子向自家的废墟里拼命的刨。不远的空地上,整齐的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尸体,冷冰冰的,凄惨惨的,血肉模糊。
我本以为,做好了最坏打算,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还是错愕的发憷,全身冷的没一丝气力。每向前挪一个步子,身上的热度就好似降了一分,直到身子僵直的矗立在废墟的院子门外。
第八十二章 回忆城殇 4
爷爷奶奶的房子是老式的三层小楼,背靠着大山,院子有五十个平方大小。如果说地震来临的那一刻,纵使他们腿脚利索也来不及逃脱山上滚下来的巨石。地震比我想象的要更具有摧毁力,整个院子好像是被炸成了两半,一条一米宽的裂缝从门前院后足足二十米长。几处还未完全倒塌的承重墙,正时不时的零零散散,沸沸扬扬的往下飘水泥土渣子。
未及我有太多反应,余震再次风雨飘摇起来,就连最后的那批砖墙也随之倒在了废墟中。
不远的山上,一阵巨响,破碎的山石,轰隆隆的从山头向山下这边急促滚来。也不知道是被吓晕还是怎么回事,一股神奇的力量,把我推向院子的废墟破坑里。脚下来不急吃痛,细密的石头陆续从头顶上呼啸而过。直到,我看不见外面的一丝光亮。
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祖上显灵,保佑了我。总之,让我逃过了一劫。
我静静的蜷缩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仰头看向头顶上的厚厚石层,外面此刻正是静悄悄的可怕,没了先前刨砖掘瓦的声响。眼眸再次黯然神伤,想来,我们都只是红尘里那一粒飘渺的漏沙,去留无意,聚散无常,生死由命。
“喵,喵,喵……”一个细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循着猫咪叫唤的声音,看向距离我不到四米的有些光亮的废墟里,硕大的石头下面紧紧依偎着四个弯曲的有些佝偻僵硬的身影。
悲痛欲绝的心情再次悄然升起。我顾不上手背上血渍斑斑的伤痕,一边又一边的擦拭眼泪,我先是撕心裂肺的一遍又一遍的叫唤,直到彻底斯竭,才黯然放弃。
我知道他们再也听不到我说的任何一句话,哪怕是一声叹息。
真主说:人人都要尝受死的滋味,其目的是提醒人类,有一生就必有一死。
可是这个上帝太叫人失望,总是捉弄我们,愚弄我们,让我们这般生不如死,万般接受痛苦和摧残。
死亡或许并不是生命的毁灭,而是让灵魂换个地方搁浅。我心里这样想着,眼里还是不停的流泪。
身边的石子隔得我浑身酸痛,昏昏欲睡中,我又听到了猫咪微弱的叫唤声,待我睁开双眼的时候,猫咪正在舔舐我脸上的伤口,痒痒的,砂砾砾的。这是奶奶的养的胖尼,是一只通体全黑的猫咪,有着闪亮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幽蓝的绿光。它似乎有着灵性,在这一堆废墟里,竟然活了下来,没有一丝的受伤。
在黑暗空洞的世界里,我似乎找到了感情的宣泄口,安慰似的将它抱在怀里,反反复复的抚摸它,它像是找到了主人一般,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眯着眼睛,睡着了。以前也不知从哪里看到,书上说:在埃及黑猫是掌管死亡的神灵,可以赶走恶灵。
我想这只胖尼就是奶奶他们留给我的神灵。
许是这两天两夜的未合眼,此刻困倦疲惫贯彻全身,不知觉中,迷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长很长,长到我以为我就要离开了人世间,灵魂犹如一缕青烟游荡在空旷的原野之上,不知归期,不知归处。微弱的猫咪叫唤声再次将我吵醒。
此刻,雨水从石头缝里细密的渗透了进来,我伸长了双手,接过雨水,一饮而下,无垠之水,最是醇甜可口。有些了气力,我看向身边发呆的胖尼,它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盹,我好笑的抚摸着它。它喵喵的在我身上蹭了蹭,圈着身子依偎在我的腿上。手到之处,触及到一丝皮毛,举着皮毛迎着微弱的光芒,赫然惊吓了一跳,竟是一张老鼠皮。想来胖尼趁我睡觉的间隙,还偷偷饱餐了几顿。
畜生尚且如此,我又何必轻易放弃生的机会,至少生比死更伟大更有意义。
我不知道我被埋了多久,但是我能感觉到,我被埋在地下至少超过了二十四小时。一丝恶臭伴随着细小的风,飘了过来。我知道那是什么,是尸体腐败的味道。曾经我会看到垃圾桶,掩面的落荒而逃。现在面对至亲的骨血,却丝毫不觉得有半点恶心嫌弃。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救援队伍能尽快搜到这里来。
终于,外面有了一丝响动,翻砖搬石的声音给了生的希望。
“救命,救命……”我用尽了全力,可是呼救的声音如若蚊蝇,让我欲哭无泪。
突然胖尼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睁开双眼,嘶声力竭的叫唤“喵喵……”
原已经走远的响动声,再次折回。
“下面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我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干涩的喉咙颤抖了几下,情急无奈我拿起边上的碎石,用力敲打边上的石头。
上面才突然兴奋的大喊一声:“快,这边有活口,抓紧时间,过来施救。”
于是头顶上传来阵阵躁动声,约莫一个小时左右,黑暗的空隙里有了一丝光亮,刺眼夺目。
我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待我捂着脸,从指缝里看向身边的胖尼时,它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整个施救过程耗费了三四个小时,原本还清晰的头脑,越发的混沌。
直到,一双沾满血泥的手,将我从废墟里抱起,我才又有了知觉。
“求你,将他们都挖出来……”这是我清醒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姑娘,醒醒,不要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医生,快,她快不行了……”
“她已经没气了,放弃吧,还有更多的生命需要救援,这是那孩子留下的照片,还有学生证。”
“这么漂亮的姑娘,埋了,可惜了。”
“运到殡仪馆是不现实的,还未运到到那里,估计都有味了。”
“是啊。我们抓紧简单处理一下,把死者的遗物清理一下,给死者拍遗照,封起来吧。”
“这批数百具尸体,后半夜将会一起转移到后山荒野地,进行消毒,集中掩埋,以防止灾后瘟疫发生…………”
我没有死,我能听见你们说话,你们不要把我装进尸袋里,不要将我捆扎起来……
耳边传来络绎不绝的脚步声,我被人轻放在冰冷的空地上。周边传来一股消毒水混杂着浓烈呛鼻的石灰味道。这种味道里伴随着尸体的恶臭阵阵扑鼻而来。我浑身用不上一丝力气,我唯一还有的动作就是,拼命的呼吸,尽管呼吸如此微弱……
大地再次剧烈的颤动,我只觉得身子有节奏的跟随地面的坡度纷纷滚动,直到产生一股巨大的惯性力,把我从尸袋里甩了出去,如惊鸿一般将我抛入江河湖海的汩汩浪潮里。
………
我的灵魂从生离死别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置之死地而后生。
是的,我又活了下来,并走上了一条不复重来的路。
握着那些年盈盈碎碎的片段,不堪回首相望的往事,没有欢愉,没有执念,我艰难苟且的活着。
我被人贩子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一颗虔诚的感恩。在后来的千回百转,轮流到毒枭手里的时候,恍然间我变的痛不欲生,追悔莫及。
人贩子,说的更贴切一点,就是绑架的土匪强盗。而我,刚好遇上的是一批有组织的大强盗,他们不仅贩卖人口,还从事毒品交易。
应该是2008年的仲夏,正是北京奥运会如火如荼的时候,我从长长的伤痛中苏醒了过来。
这是一处深巷苔痕的独家小院,墙高宅深,我从整洁的房间里,步履蹒跚的走到窗前,刺眼夺目的阳光,金光闪闪。伸出十指,举目瞭望指间细缝里渗透进来的光阴,恍如隔世的浅笑了起来,我有多久没有看到阳光了,久到我记不起自己原来的样子。阳光下,我的双手恢复的很好,纤细柔长,浅浅的汗毛在阳光下,顾盼生辉,一切恍然如梦。
“你醒了?”一个少数民族打扮的妇人,推门而入。我仔细打量她,皮肤黝黑,个子高挑,眼睛却很大。
“是你救了我?”因太久未说话的原因,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我颇感生疏。
妇人浅笑了一下,将端进来的药,搁置在我的面前,说:“我只是负责照顾,并不是我救的你。我不知道你打哪来,但是你现在必须吃药了,而且要留在这里。”
我接过药,不畏惧刺鼻的苦,仰头而饮,将空了的药碗递了过去,安静的说:“我为什么要走,这里很安静,我喜欢这里的安静。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哪?”
“看来姑娘气色不错,不枉费我这两个月来的没日没夜的伺候。这里滇西,靠近缅甸一带。”妇人淡淡的说着。
“噢,原来我病了这么久,距离汶川地震已经两个多月了。”我明亮的眼睛,忽暗了起来,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我只管收钱,替人办事,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妇人随手拿起汤碗,不再多说,匆匆锁上门,走了出去。
我将目光扫向院子四周,除了茂密的篱笆爬满了墙头之外,院子四个角落设有宽大的落地帐篷,帐篷边上散落着随处可见的铁笼子,以及粗细不等的绳索。这是拿来何用?难不成是狩猎嘛。这样想着,我径直的往房间门外走,赫然发现,竹门外不仅上了一把大锁,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
这个妇人说的没错,我离不开这里,我被囚禁了。
白天妇人每隔三个时辰会过来一趟,不仅好吃好喝的伺候,还会时不时的带些好看的花过来,但是却不太多话。我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只好养精蓄锐,不再多问。
过几日,每每后半夜的时候,院子里就会有嘶嘶的响动声,或是女人的低泣,或是婴儿的哭泣,声音不大,但是我不会听错。因为院子总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我只能倚着窗户,竖起耳朵,不放过院子里一切细小的声音。
次日,妇人很早就送来了早饭,并告诉我说:“接你的人,晚上会到。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你好生歇着吧。”
我吃完米粥,仔细琢磨这句话,眼下是滇西,中国少数名族盘踞地最多的地带,也是歹徒最猖狂的地段。每日院子里都会有不同的人看守把望,半夜还有孩子女人的哭声,难不成,他们是一群人贩子。如果是人贩子,为什么对我特殊照顾,如果是我,我断然不会用一个泱泱将死之人,拿来挣钱,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
之后的事情,便是与夏景轩恩怨纠葛的种种痴缠,从故事一开始开始慢慢诉说的到现在的…………当然故事还是要继续…
第八十三章 睹物思人
我凝视着城市灯火通明看不清的远处,一股酸涩的伤感停留在内心深处。
睹物思人。真正的睹物思人不是看见那人的某件衣物某个照片的瞬间就会想到对方,而是万事万物,一阵风一阵雨,一花一草一粒尘沙一滴水,大千世界随处可见红尘俗事,都能叫你恍然间热泪盈眶痛哭失声,弹指间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身后有响动,谢莫晨的身影投射在窗幔上,扭曲的暗影随着晚风摆动。
外面此时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的瞬间像有无数个光影冲刺着我身上的每个敏感神经。
“晴姐姐。”谢莫晨上前将窗户关严,目光落在我的眼睛上,眼底忽明忽暗的闪着疼惜,“你又哭了。”
我哽噎,泣不成声。手里的照片似乎要被捏碎了一般,剜进了血肉里。
“晴姐姐,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谢莫晨从我手中将相册夺了去,言语里有着不容忽略的肯定,“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别再哭了,你这样被妈看见,惹的她一块跟着掉眼泪。”
“嗯,吃饭去。”我吸吸鼻子 ,接过谢莫晨递过来的纸巾将眼泪擦净,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晨晨,你工作了?”
客厅餐桌上小姨忙里忙外的已经备了一桌子的好菜,但她好像还是不满意,一直躲在厨房叮叮当当的忙个不停,似乎要把她能想到的所有菜色都给做上一遍,才肯作罢。我隔着橱窗,小姨还是那副淡淡浅浅的温润,圆圆的眼,笑起来的时候眼梢有这几许深深的细纹,却看不出来是快四十好几岁的年纪,从内而外散发的依然是家庭主妇特有的温情。
我收回视线,只感觉心底暖暖的情谊在血液里四处乱窜,刚缩回去的眼泪复而又卷土重来,有家的感觉是这般温暖。
“我在交大读研二呢。”谢莫晨随手又递了一张纸巾,撇撇嘴笑,“擦擦,晴姐姐越来越娇气了呢。不允许再掉眼泪。”
我接过纸巾,破涕为笑:“晨晨,你比晴姐姐有出息多了。”
“苏苏,你别夸这混小子。都研二了,到现在还没处对象呢。”小姨从厨房端了一碗鸡汤出来,“先喝碗汤,小姨见不得身形消瘦的孩子,看着就心疼。”
我接过汤,小姨偷摸的抹掉眼泪,眼底是绵绵不绝的亲情:“苏苏,过两天我就把空房间给从新收拾出来,让晨晨帮你把东西都搬过来。从此以后,让小姨好好的给你补补身子。”
鸡汤飘散着香菇黄芪党参的浓郁芳香味儿,喝在嘴里丝毫不觉得油腻,我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好喝。一点儿也不油。”
“好孩子,等你搬过来,小姨天天变着法儿的给你煲汤。”小姨笑道。
我心底虽然漾起甜甜的幸福,但是依然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又不可以做什么。尽管我内心深处非常愿意搬过来跟他们住,但事实上我是不愿意将我的亲人牵扯到我跟夏景轩之间这样特殊关系之中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被夏景轩又掌握了一个捏住我喉咙的把柄。
“小姨,我每逢有空就过来蹭饭。但是目前搬过来还是不行的。”我眼底溢满着笑,委婉的拒绝,“公司业务一直很忙,我住的地方距离公司近,可以省下好多路上来回跑的时间,这样我就可以多睡会儿呢。”
小姨转身拍谢莫晨的肩,眼底满是宠溺:“盛饭去,整天正事不干。”
“苏苏,既然这样…”小姨拉我坐在她的身旁,握着我的手疼惜的笑,欲言又止的说,“那这样吧,你忙你的。你把你住的地址还有钥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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