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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风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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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妹已于年前解散百花教,回头是岸;据闻女擅越亦已改恶从善,并获佳侣,因何落得如此狼狈?”
花蕊夫人正痛得粉面铁青,浑身痉挛,但仍强忍痛楚答道:“大师,一言难尽。”
“百花教末解散前,关洛教坛曾设在五阴鬼手的庄中,交情应在,因何竟然反目了?
这死贼不是五阴鬼手的亲弟申天雄么?”
“就因一生善念,反令我姐妹永沦浩劫。申贼挟技凌,人,胁迫我姐妹重兴百花教,我姐妹不从,他竟请出字内五魔出面,一举毁我百花谷;谷中二十名无辜少女无一幸存,妹夫绿衣剑客死痛含冤。我……”
碧眼行者寿眉一轩,吼道:“申老贼罪该……”
他一看花蕊夫人气息渐弱,住口不说,探囊取出一个小玉瓶,取出一粒紫色丹丸,说道:“女檀身受寒魄诛心掌毒,老衲这儿有本派八宝紫金续命丹,可保无虞。”他将丹丸放在她手边。
花蕊夫人心中狂喜。少林的八宝紫金续命丹,乃是武林三大圣药之首,功能去毒培元,起死回生。这武林至宝,只有达摩禅堂出身的门人,方得掌门方丈赐予作为防身之用,一般门下只能获有龙虎金丹一类药品而已。碧眼行者慨赠她一粒,死不了啦!
她拾起丹丸,捏破腊衣吞下腹中,立时一股阳和之气,由丹田下徐徐上升,摧心寒气渐消。她就地揖首道:“谢谢大师恩典,宇文珠没齿不忘。”
老和尚长叹一声,枪然地道:“林边那位女檀越,已经……唉1她也许就是伍云英擅越了?可惜我晚来一步。再给你一粒八宝紫金续命丹,是否可延长她的生命,老僧不敢逆料。阿弥陀佛,老袖告辞。”说完,放下丹丸,接着方便铲,凄然而去。
花蕊夫人缓缓爬起,拾起丹丸奔向伍云英,扶起她上身,将丹丸纳入她口中,吹口气送下咽喉。看了云英下身的光景,她只觉一阵寒流通过全身,不由心中惨然,泪如泉涌。
云英丹丸下腹,不久悠悠转醒,用无神的目光,注视宇文珠半晌,有气无力地说道:
“师姐我们是在梦中么?”
“师妹,你醒醒,我们没死,少林僧碧眼行者救了我们,并送你我一粒武林至宝八宝紫金续命丹,刚才你服下了,所以能苏醒转来。”
“贼人……”
“全死了,申天雄是被碧眼行者打死的,你放心。”
“谢谢你,师姐,要不是你恰好赶……哎哟!我……”
云英尖叫着,拼命挣扎,额上大汗如雨。
“英妹,你……你怎么了?”
“姐,痛死我了!孩子……”
花蕊夫人大惊,顾不得一切,将她身躯放平,三不管褪掉她拈满鲜血的下裳。
花蕊夫人从没有养孩子的经验,急得粉面失色;好在当及眼笄之年,自有老一辈的人告诉少女们一些常识,她也就硬起头皮,做起接生娘娘来了。
费了好大的劲,婴儿总算哇哇坠地,娃娃平安,可是母体失血过多,已是奄奄一息了。
花蕊夫人撕下贼人衣袂,在林沿小沟中把娃娃包好,替云英拭净污血,脱下外面衬裙,替她穿上。
她幸而服下了少林的八宝紫金续命丹,早先又吃了闲云居士的灵药,伍云英的性命终于保住了。
良久,她悠悠转醒,花蕊夫人忙将娃娃递到她怀中,轻声道:“师抹,看啊!她多像你哪!只一双小眼有点像妹夫,这么小,竟然湛湛有神。”
云英紧紧将娃娃抱入怀中,虚弱地问道:“他哭了么?”
“真怪哪!也许她知道命运多舛,并末哭哩。”
“仇深如海,他不会哭的。”说完,突然紧张地问道:“师姐,是娃儿么?”
花蕊夫人心中一凛,但只好实说道:“是千金。”
云英浑身一软,秀目泛白,手一松,立时晕厥。
花蕊夫人一把接着娃娃,一捏她的人中穴,云英倏然苏醒,放声大号道:“天哪!
你对我伍云英何以如此残酷?君哥,你等着我啊!”说着说着,朝指向心坎戮去。
“你疯了么?”
花蕊夫人急叱,手急眼快扣住她的脉门,接着厉声道:“你瞧不起咱们女孩子?你忘了身负似海深仇?你忘了倾国倾城的古训?不要你操心,千斤重担我挑了,我要将她培育**,我不要她倾人之城倾人之国,我要她不惜任何手段,诛绝毁家杀父的仇人。
妹妹,站起来!你要面对现实无畏无惧,勇往直前;莫令亲痛仇快,死者含冤九泉。”
云英凤目喷火,缓缓站起,仰面注视苍穹,大声说道:“是的,无畏无惧,勇往直前,莫令亲痛仇快,死者含冤九泉。我们走!”
第 二 节
       点苍山,也叫灵鹫山和大理山,苍山雪是大理四大名胜之一;大理人要不知“玉洱银苍”,简直丢人透啦!“玉洱”就是洱海,那是个充满诗意的湖泊,平静时十分温柔,冬春之季,白玉峰上一出现了望夫云,乖乖!怒淘澎湃,翻天覆地。
“银苍”就是点苍山,苍翠如黛,高而不感其险,蜂项终年积雪,主峰白玉蜂名副其实,远远望去,光辉夺目。
大理,是大理国和南沼国的国都,洱海和点苍山左右夹持,龙首关和龙尾关上下相扼,形势验要,风、花、雷、月四大奇景,天下闻名,大理石更是大名鼎鼎。这种石产自点苍山,好的大理石又称醒酒石,相当珍贵。
明朝中叶,大理人口不多,入山七八里地,全是土人纳西族的天下,纳西族的姑娘,端的美得教人心跳。
华如峰一家,也是早年拓荒者之一,家住南门外七八里山麓一带,站在庄后山巅,可以远眺龙尾关。
这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华如峰奉乃父之命,到城中采办日常用品,顺便替妻子办些需用之物,因为他妻子段氏,距临盆之期已是不远。
他赶着一匹健马,马上驮满了乱七八糟的物品,出了南门,直奔自家庄院。天气暖洋洋的,小伙子敞开上衣,露出壮实的胸膛,解开头巾大踏步赶路。
正走间,只见迎面蹒跚地来了一个老头儿,身材雄伟,灰布长衫飘飘,不是土著打扮,脸如松风古月,皓发如银;可是脸色泛灰,双腿沉重,似在拖着走,额上大汗珠直往下掉,踉踉跄跄劈面撞来。
小伙子医道不含糊,慌不迭丢掉缰绳,上前扶住老儿,大声唤道:“老伯,你可能身中奇毒,脚下不便,将陷昏沉之境。我请你到我家小住,也许有救。”
老头子定神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只一伸臂,小伙子“叭达”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仍挣扎着要向大理走。
小伙子飞快爬起,直着喉咙叫道:“不成,云贵的名医全是草包,救不了你,只有我家还马马虎虎,你得跟我走。”他枪前数步,伸胳膊去架老头儿。
老头子没理他,仍往前一步步乱晃。怪!小伙子两条胳膊可倒掣奔牛,可就架不动一个病老头子,反而被拖着走。他心里一急,一面使死劲拖,一面破口大骂道:“老家伙,你想死?你若大年纪死了活该,但我不能见死不救。你再挣。扎,我两拳头把你打昏扛着走。”
老头子大概心里一动,止步不走了,虚弱地问道:“你:家里有草药么?拣最名贵的说。”
“有玄参、毛参、百年独活、龙须草、何首乌……”
老头打断他的话问道:“玄参够老么?”
“有百余年的老玄参。”
“不行,但或可止住毒气攻心,带我走,小伙子。”
小伙子不带他,一弯虎躯将他背起,大踏步去抓马缰,大喝一声说道:“马儿,咱们赶两步。”
小伙子放开脚程,跑得相当快,五六里地不过费了半盏茶时,直往山边家里撞。
说是庄,真可教人笑掉大牙;一间三进院,两旁有五间瓦舍,后面有两座仓房,前面一块广场,居然用小木拄围起一道栅门,广场两侧,一边栽着茶花,一边是映山红,这是大理最名贵和最常见的两种花。
这只能算是村舍,同北起右侧百十丈之遥,那座有巨木围栏,内有五座高楼的大宅相比,简直有大巫小巫之别。
广场上,五六个长工在整理农具。华如峰父亲华昌龄,穿着一身灰布裤褂,在厅前石阶背手眺望。
小伙子“砰”一声推开栅门,直往厅上闯,一到阶下扔掉缰绳,气急败坏地直嚷道:
“爹,快救人,这老人家中毒甚深,要快。”
华昌龄大概也是个急公好义的人,脱口叫道:“背往东院,别管马。”他领先便走。
东院,其实就是东厢房,乃是父子俩读书炼药的地方。厢房里堆满了草药,刀石臼炉—应俱全,架橱上瓷罐中盛了不少膏丹丸散,有一张木脚四五张小椅,大概是专供病人用的。
父子俩不用下田,那是长工们的事,平日里打熬筋骨,研讨药理,远近如有患重症的病人,父子俩就是义务大夫,但小病小痛概不通融,那是城里大夫的事。
小伙子把老头子往榻上放平,华昌龄飞快地一面把脉,一面去揭眼睑,惊道:“这种毒,糟了!有化血之能,难难难!峰儿,先去取玄参来一试,可能已无能为力了。”
“爹,老人家也说玄参无效,只能保住心脉……”
“废话!快找来。”
小伙子忙打开一侧的小木柜,取出一个胆瓶,倒出数片其色淡黑,清香扑鼻的玄参片,递到乃父手中。
老头子这时知觉仍在,只是浑身发软而已,张口吞了玄参片,干了递来的水杯,便闭目养神,其实在行功迫毒。
老头子就是四海狂客姜涛,他用锁脉闭穴奇功,将下肢封死。但化血神砂乃天下奇毒,歹毒绝伦,沾血就化,人身各处岂能没有血?也绝对无法闭住,万一闭住,那地方一定是废了。所以在这一个时辰之中,必须刺破外踩下的金门穴,放出余血,再输入新血,以免双足告废。
从百花谷到大理,将近四百里之遥,他又不能运足神功飞赶,所以足足花去一夜功夫,才赶到大理,共放了六次血,他怎吃得消?要不是他神功盖世,早就完啦!
想由大理进入白玉蜂,去找大哥闲云居士,但这希望不大;因为他在末至百花谷之前,已经踏遍了点苍十九峰,不见大哥的踪影。可是只有这里或可侥幸,没有人可以救他啊!
将近大理,他身上的血液,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二以上,仍然末倒下。
百年玄参一下腹,保住了心脉。华昌龄检验全身后,叹口气道:“血液将罄,下肢肉死筋骨,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了,这种毒真够歹毒无伦啊!”
“老弟台,依你看,我还能支持多久?”四海狂客问。他已清醒很多了。
“玄参确是无能为力,只能止住一时,假使有千年玄参,也许还有救,可是……可是……”
四海狂客一声长吁,闭上双目,暗然地说道:“想不到我英雄一世,一时大意,抱恨雪山,真是天亡我也!”顿了一顿,睁开双眸,注视着父子俩片刻,又道:“贤父子古道热肠,在世风日下人心鬼蜮之今日,诚属难能可贵,请听我临终重托,务必请贤父子代为转达敝师兄……”
突然,他目中神光倏现,住口不说,目光落在橱顶上。橱顶,有一排花盆,种着许多似草非草似花非花的药草。最左那花盆中,有一株怪草,茎粗如鸡卵,对生着八张阔约二指长有一尺的草叶,茎顶摊开一朵大如手掌的云状物,整株奇草,翠绿而似乎透明,像是玻璃所雕铸,翠绿的光芒隐隐。
四海狂客目放异彩,用手一指,兴奋地问道:“老弟台,那盆绿草何名?”
父子俩顺手看去,华昌龄笑道:“真惭愧!我父子自命精通百草,可是就不知此物何名。犬子从湖广省茔归来,第三天就跑遍十九峰惹事生非,逐禽射兽,在白玉峰朝阳一处幽谷奇崖下,发现此物,险些儿丢掉性命。”
华如峰也嘻嘻一笑,接口道:“那儿盘踞着一条奇大的红色巨蛇,幸而我先嗅到腥风,便拖来许多枯枝,四面放火,把那孽畜活活烧死。怪的是这株怪草并未被烧枯,一时好奇,我把它连根挖起带了回来,老先生难道知道此物么?”
四海狂客面展笑容,兴奋地说道:“不但知道,而且正用得着它。此物名叫青芝,乃是人间至宝,可以排出体内异物,固本培元。假使再过两百年,绿云下再生出一张绿叶,叶上生有云纹即是九叶青芝,乃是方外至宝,与九天玉芝同是无价之宝。可惜!要是早三个时辰,我这一双腿还不至于死。能将那八瓣叶片给我服用么?”
“岂有不给之理?峰儿,把青芝拿来。”
华如峰将花盆捧来,伸手去拔芝叶,挣得脸红脖子粗,几乎将青芝连根拔起叶仍不断。
四海狂客坐起笑道:“让我来,别损了芝茎。”他两指捏住叶柄,默运神功,“得”
一声脆响,青芝叶到手。折断处,涌出一层绿液,清香四溢直透户外,瞬即凝住了。
四海狂客将八张叶片吞下腹中后,说道:“芝茎有大用,乃是无价至宝,要小心保存才好。”
如峰说道:“老先生何不全吞下呢?”
“那是暴珍天物,连茎服下也不能令我双腿复原。我得养回儿神,一个时辰内,请勿打扰;对不起,出室时,请将门锁住。”
父子俩忙起身告退,果然将门落锁。
四海狂客行功已毕,余毒尽清,可是他经一夜闭穴锁脉复长途奔驰,两腿所有经脉全行毁坏了,肌肉无血液流通,亦已坏死,自腿根以下,成了废物。一连半月,在如蜂父子协助下,以灵药相助保全了两腿,但已无法行走。如峰替他做了一双撑拐,以双手撑持代步,一代之雄,落了个残废。
从此,四海狂客成了华家的一员,他功力仍在,医道比昌龄父子还要高明,父子俩认为他是孤零零的一个老人,不放他走,留在家中日以药物诗书相盘桓。
所有内眷,也把这孤老头当做长辈,以大伯相称。
华如峰已看出孤老头是个非常人,他栽筋斗之事记得甚清楚。在左近,能以一条胳膊将他弄倒之人,少之又少,何况是个半死老头?所以他不时缠住四海狂客请益,老人家也不报辞,指点他练气之术,但一再警告他,练气仅为强身,万不得已方可用为自卫,而且绝不可在外张扬。
四海狂客只说自己姓姜,严禁华氏父子将他隐居于华宅之事说出。华家平常以大伯呼之,外人皆没注意这老儿的来历,山居之民,向不过问外事,也懒得过问。
当段氏拜见大伯之时,老人家心中一动,和昌龄商量了一夜;第二天,段氏在东厢由如峰相陪,由老人家以内力溶化青芝,让段氏服下。
在尔后半月间,老人家囊中的奇药,大半让段氏服食了;除了做公公的昌龄之外,谁也弄不清内情。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四月初一日,段氏瓜熟蒂落,生下一个白胖胖,啼声清越的娃儿。
转眼三年,昌龄在后园另建一座精舍,让四海狂客在内清养,每天他抱着小孙孙到精舍中盘桓。
晃眼十年,段氏先后生下两男一女。大娃儿取名华芝,段氏打破惯例,征得公公和乃夫的同意,给娃娃取字逸云;是为了纪念曲靖途中,方逸君、伍云英夫妇仗义拔剑,救了他们的大思,采用两人名中一字作为娃娃的小字。小小娃儿就有了小字,岂不可笑?
并不可笑,一家子感恩戴德,平时还以云儿呼之,连本名都给省了,“芝”字只有在家谱中才可见到。
逸云年已十一,长得一表非俗,父是美男,母是美女娃儿那还会错得了?十一岁的小娃娃壮得像条小牛犊,怪!他竟然十分文静,只是俏皮得紧。
他也真怪,从四岁起,便紧缠在大伯身边,一老一小感情好得出奇,最后干脆搬到精舍中去住,与大伯做伴,他说在随大伯读书。四岁的娃儿读书?奇闻!但他确是知道不少大字,小嘴儿能说会道,大不简单。
华如蜂也是将近四十的人了,丝毫末老态,只是已没有早年的狂野了。每年,他都奉命入山去找一个脸如松风古月,白发银髯的老人,可是十六年来,没有丝毫音讯,每次都失望而归。
逸云年满十六,这小子一不去学舍就读,显然他无意于功名;二不和邻村子弟舞刀弄枪,好勇斗狠没有他的份。在春耕秋收期间,他兴致勃勃和长工们下田,自承是个农家子弟,邻村的人都说他没出息,那么雄伟俊秀的小伙子,糟塌在田里多可惜?无不责难昌龄两老,如峰更是众矢之的,可是昌龄父子并不在乎这些。
每年冬季来临,邻近子弟都结伴入山,猎兽射禽,各显威风,凡是年过十五的少年,非参加不可,不然绝抬不起头做人,到处受人鄙视。
逸云去年第一次参加,他挟了一把小标枪,挂着一张小弓,随着大伙儿入山,受尽奚落和嘲笑;可是他运气好,竟然找到一条病山猪,大有三百斤,气息奄奄被他拖下山来。山猪浑身无伤只是浑身无力,光着火红的猪眼哼哈,不是病猪是啥?他自己也说是捡来的,运气好嘛!但百十年来,“捡”到病山猪的人从没听说过。
今年隆冬又届,又是出猎的日子来临。
这一带财势两绝,傲气凌人的一家,得算右侧百十丈那座大栅院,那是所谓“点苍甘家”,整个山窝子直抵洱海边,近千顷良田全是甘家所有,而令人敬畏的倒不是甘家是个大地主,而是甘家的江湖名望。
云贵川三省,有一家声誉极隆,极有信誉的镖局,那就是设于昆明府的“鸿安镖局”,镖局的东主,就是点苍甘家的老太爷,金刀无敌甘棠。三省以及长江流域,提起甘家兄弟,莫不挑起大拇指说声“要得”!
甘老爷兄弟俩,乃弟叫一剑双绝甘棣。甘棠一把紫金刀重有三十斤,舞动时风雷俱发。甘棣使用长剑,囊中连珠金镖和歹毒的青磷弹,沾着边也活不成了,故称双绝。
甘老太爷这些年来,已少在江湖走动,镖局交由乃弟经营,自己在家纳福。在大理,甘老太爷一句话,比大理知府大人的皇令还更权威。
他有两子一女,经常到昆明帮乃叔照料,有风险的红货,就由他们亲自出马,故而渐渐声名鹊起。但三兄妹以居家为多,镖局的名头极孚众望,和绿林朋友也有交情,用不着小伙子经常押镖嘛。
大儿子年已二十四,叫飞刀甘龙,一手九口飞刀,百发百中,家传刀法也己炉火纯青。老二叫神枪甘虎,他也用刀,但是背上三枝标枪可飞掷三百步,中鹄贯石,易同反掌;也有二十二岁了。兄弟俩都成了家,可是仍是娃儿头。
老三是个大闺女,叫美红线甘凤。武林朋友大多晚婚,以便扎好根基,十八岁的大姑娘嫁不嫁没人笑话。姑娘不时奔走江湖,人生得美,她跟乃叔学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故而眼高于顶。女孩子人生得美,更有越人造诣,那真叫危险,也许她拣一辈子也拣不到一个顺眼的好夫婿了。
甘华两家,相距不到一里地,平时娃儿们玩在一块儿,甘龙兄弟俩俨然成为娃娃们的首领。成家以后,两人不但是年青人的首领,也是小娃娃们心目中的英雄,自然而然地也是小娃娃们的首领。
点苍山住着纳西族,纳西族的姑娘不但美,而且野得很,比男子汉还能干;她们不像汉人,躲在闺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弄得弱不禁风,成了一朵花,而是矫健婀娜的可人儿。所以这一带汉人的子女,久而久之也变了,女姓儿也经常出来见天日。
甘凤自小就是个野丫头,拳脚了得,身手胜似男儿;她又长在武林世家,所以她不在乎,经常和两位哥哥领着这一带的子弟们捣蛋。
逸云甚少在外撒野,玩是玩,玩得十分文静,人长得雄壮,举动却像大姑娘,从容不迫,谈吐不俗,没有其他孩子们粗野,人又俊美,末语先笑,凡事不逞强,所以在孩子们当中,显得像一群乌鸦中,站着一头凤凰。
甘氏兄弟对逸云极有好感,就是讨厌他没有男儿气概,所以不时和他开个小玩笑,丢他下水或者搁在高校上,让他锻炼魄力,但这都是出于善意的。
甘凤这丫头,自小就对逸云好感,但也经常骂他没出息,有时使起小性儿,逸云准吃苦头。
逸云从小到大,整整受四海狂客十六年薰陶,大智若愚,深藏不露,不但将老人家的旷世绝学融合贯通,也将老人家那玩世不恭的天性承受下来,任何事一笑了之,逆来顾受极有分寸。所以甘氏兄弟毫无奈何,甘凤小姐儿更是对他又爱又恼。
日前大家都渐渐成年,外人对甘家认为他们高傲,但逸云却不作此想,仍和三兄妹保持着良好感情。甘凤对他,仍是爱和恼,并不是恨,有时温柔,有时疾言厉色。可是她无法改造逸云,逸云仍是那么没出息,姑娘真是爱之不愿,舍之不能。她比逸云长两岁,对小弟弟她又能怎样?
这天,风和日丽,但寒气袭人,点苍山各峰之巅,积雪闪着耀目银光,远望大理城南的千寻塔,三塔巍峨,令人生出超然物我之慨。
两家庄院之间,是一段平坦的山坡,矮树蔓草丛生,乃是附近子弟们抛刀弄枪之处。
这时,附近十五岁以上的青年人,全往这儿集中,约有工十人之谱。在一棵大树下,甘龙兄弟在指手划脚指示如何进山,如何围猎,将各处路线一一指示,原则上决定五人为一组,自东向西沿溪直趋白玉降下会师。整个点苍山,自南至北不过六十里,反正不往北面穷山恶水里走,以白玉蜂为地头绝不会迷失,只消带一天干粮,用兽肉佐食,足可安度三天,第四天便可返家。
甘凤拖住逸云在一旁静听。她一身红,外面披着狐裘,脸蛋晶莹如玉,一顶狐皮风帽直掩至颈旁,只露出一双秋水大眼,和瑶鼻樱唇。大红裤管下,是一双红色小蛮靴。
可惜,天气冷,一袭狐裘掩住了她那一身玲戏曲线,不然准够瞧的,那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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