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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明歌-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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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这时听见女孩说话,店员稍微有些惊讶。不知何故,店员觉得这个再见很有永别之意。
  裴辛夷推门而出,门上方的铃铛响了。
  日暮时分,云似喝醉了晕花了脂粉,烟粉色摇摇晃晃沉下来。路上的行人像是从云里落下来的,三五成群笑闹着,笑弯了腰。沿街商店红白条纹雨棚下,摩登女郎倚着浮雕梁柱,指尖烟雾徐徐升起。
  街对面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驾驶座上的马仔把手搭在车窗沿,正在吃着酒渍菠萝蜜。
  裴辛夷从女郎旁边经过。
  一小撮烟灰无声无息地掉在地上。
  副驾驶座上另一位马仔不经意朝窗外望去,微愣了一下,拍起旁人的肩膀来。
  手里的菠萝蜜被拍得掉下去,马仔骂骂咧咧,作出不耐烦地表情。
  另一位马仔慌张地说话。这位马仔刚放进嘴里的菠萝蜜再次掉了出来,急忙转头看向街对面。
  女郎不见了,这不重要。
  六小姐也不见了,这很重要。
  马仔又是怒骂又是拍同伴的脑袋,接着把车飞快地开了出去。
  …
  裴辛夷跟着女郎左拐右转,来到狭窄的巷子里。女郎讲生硬的法语,“好了,就到这里。”
  “什么?我必须去码头。”裴辛夷紧捏着牛皮纸包好的书,手心冒了薄汗,急切又紧张。
  “对,是去码头,我就送你到这里,一会儿有人来接你的。”女郎抿了抿唇,眼里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期待。
  裴辛夷过去再是天真,在接连痛失至亲之后不可能再轻易相信他人。但实在是迫不得已,她只有冒险去寻求陌生人的帮助。
  说起来,这个女郎不算是陌生人,至少裴辛夷去那间书店七八次,五六次都能在门口见着她。每每短暂的一瞥,女郎不是在与男人调笑,就是神神秘秘地与看上去是同伴的人接头。她或许皮条客,或许不止是拉皮条的掮客。
  就在前几天,裴辛夷被解除禁闭,她迫不及待上街。第一件事是要找她唯一认得的“陌生人”——阿魏。副食商店是可能会找到他的地方,而且她所知的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只有这里。为了不暴露这个“据点”,她佯装从门前经过。商店面积很小,一眼能望尽。阿魏没有在。
  期待落空,裴辛夷只好另想办法。漫无目的地逛了许久,她来到商店,然后看见了门外的女郎。
  裴辛夷还不相信会说家乡话的同龄少年,更不要说相信看上去就不可信任的女郎。但她没得选,什么方法最好都试一试。于是她买了好大一摞书,走出书店,从女郎身旁经过。
  书散了一地,裴辛夷弯腰去捡,见女郎没有搭把手的意愿,作出苦恼的样子说:“可以帮我一下吗?”说的法语。大约是这个原因,女郎捕捉到了一分有油水可捞的气息,蹲下来帮忙捡书。
  一分钟,或者更短,裴辛夷用谁都会懂的单词拼凑出信息:去香港的船。她需要搭上一艘去香港的船。
  自越战结束以后,越南大量难民逃亡,而香港就是收容所之一。一九七五年,第一批难民抵港,因英女皇访港,难民被全数收容。一九七九年,又一艘载着难民的船进入港岛水域,但这是一艘巴拿马货船,船上的人被定义为船民,船民一直不能登岸。于是难民的去路得等港政府再定夺。苦等数月,他们再等不下去,令货船触礁沉海。他们纷涌上岸,不顾警察的围捕。这起事故受到国际关注。
  同年七月,英政府签署国际公约,将香港列为“第一收容港”,处理越南难民问题。至一九八零年,已有超过十万的越南难民逃亡港岛,其中有不少非法入境者。因而近年,英政府已减少了对难民的收容,逐渐实行“甄别政策”,即政治难民为难民,因经济等其他问题而偷渡的则为船民,船民将被遣返。
  女郎尚不明裴辛夷的身份,下意识认为她是想要偷…渡。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亦是一笔自己送上门的生意。女郎见过太多这样的无知少女,她们找上门来,不惜交出微薄但苦苦积攒下来的全部身家,认为逃出去就有一片新天地。
  她们当然见不到新天地,因为她们找错了人,或者,谁让她们模样还算好?最后她们被关到了不同的公寓楼上,招待不同的客人。
  女郎觉得裴辛夷也一样,除了这些值钱的书,身上没一样是值钱的。她穿粗麻短衫,束成长辫的头发很干燥,皮肤还有被阳光晒过的轻微粗糙感,唯有一双手细腻得不同寻常。女郎认为她是有钱人家的女佣,只需干些买书一类的不太辛苦的工作。
  没错,谁舍得让这样漂亮的孩子浣衣炊饭?但也只是花钱买来的女佣,是一件物品,没人会管物品的死活。
  女郎自觉混迹街头多年不会看走眼,收了书里夹着的几张大额越南盾,把事情应承了下来。
  裴辛夷说这是定金,拿到船票后会付一大笔美金。她觉得定金不算多,被骗了也没事,继续寻找下一个机会就好。她只当亦只能当这是赌博,就算做赌局里的散财童子,也得钱散尽了才罢休。
  裴辛夷一无所有,除了钱。她不仅有父亲相当于最后一点施舍给的钱,还有母亲遗产里存款那部分,以及母亲、大哥那份信托基金。说来可笑,信托基金原本会分一半给阿姊,二太自作主张替她抢了过来。当然,遗产里其余的不动产大多落到了二太手里。
  当下听女郎这样说,裴辛夷知道自己很大概率是被骗了。她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门路?你可以找可以做这件事的人,我同样不会少你一分钱。”
  女郎“啧啧”两声,嘀咕了几句越南话,大约是“你没有钱”之类的。
  裴辛夷觉得没有再沟通的必要,决定离开。就在这时,她才想起如果对方收钱不办事,何须在约定的时间出现,还走好长一段路来这小巷。必然有诈。
  裴辛夷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一步,转身狂奔。
  左右各闪出一道人影,麻带套下来,套住整个人,闷声一棍,她晕了过去。
  …
  听见骰子在瓷盅里乱撞、人们在说笑,闻到呛人的劣质烟草味、浓重的汗味、熏人的体味,只是什么也看不见。裴辛夷醒了过来,感觉到自己被放置在一个粗糙的椅子上,双手腕、双脚踝分别被绑在一起。
  裴辛夷被气味呛得咳了两声。有人嚷嚷起越南话,大约是发现她醒了,正告知左右的人。
  “未免太俗套了?”裴辛夷下意识讲了白话,而后立马噤声。
  周遭闹哄哄的,但没有人是在回应她。
  “把我放了,你们会得到钱。如果不放,可能你们都会不好过。”裴辛夷先说法语,再用英文转述了一遍。
  天知道她有多后悔没有学越南话,从小二太就讥讽母亲最好让她学越南话。
  好在总有人听得懂,人们渐渐安静下来。高跟鞋踢踢踏踏,一人走到她跟前,出声说:“只怪你自己太蠢,找到我之前不打听一下?”
  女郎的法语带着浓重的越南口音,后面的话说得太快以至于她很艰难才听清。
  “……那孩子得了病,忽然就死了,但别人钱都给了,我们没办法呀,只好找人代替。真是好运气,你比那孩子条件还要好呢。”
  裴辛夷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女郎说的是什么。她生气极了,气自己这样蠢,别人挖坑她就跳。
  其实不能怪她。若是没有事故,她这短暂的十六年人生里根本没有需要操心的事,起床有人梳头,出行有人接送,下雨有人撑伞,就是打网球不小心让膝盖擦破皮都会被勒令静养。
  她知道课本上的知识:薛定谔的猫,巴普诺夫的狗;还知道课本外的知识:巴黎高级时装屋的针线有怎样的光泽,港岛晚宴上所要佩戴珠宝有多沉。
  她是人造的瓷,被装在玻璃展柜里,只需待在灯下。聪明是无用之物,天真才是本色,她对世界其实一无所知。
  她生来就是别人的未婚妻,注定对世界一无所知。
  裴辛夷忽然失去了反抗的意愿。就算从这里逃出去了,那里也是逃不出去的,她想。于是她不再说话,如同等待死期一般等待某个时刻的来临。
  没过一会儿,场面忽然混乱起来,有人闯了进来,惊叫吼声一齐,桌凳哐当隆咚,骰子四散。
  黑吃黑?
  裴辛夷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
  “六小姐。”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蒙在她脸上的罩子就被解开了。她猛地睁开眼睛,因灯光闭了一下。
  她再次睁眼,这次瞧清了眼前的人,是裴怀良身边的马仔。而其余的——人们在撕打,原就简陋的茶室一片狼藉,悬在半空的吊灯因震荡而晃动。
  还在惊慌中的裴辛夷被救走了。
  …
  裴辛夷以为会挨打,至少会被斥责一顿。但意外的,裴怀良似乎认为只是一场绑架,让佣人好好照顾她,甚至没有禁止她出门。
  她觉得不对劲,但窃喜更多,休息了两天又出门了。当然,这次不是要去赌,而是同阿叔一起去一所教会学校面试。这件事是一早就定好的,不过说是面试,其实就是走程序见一见校方高层。
  面试结束,裴辛夷入学的日子定在了后天。返回途中,裴怀良好声好气地说:“六妹,以后你有事做了,别再胡闹知道吗?”
  裴辛夷没有答话,过了许久才问:“我几时结婚?”
  “不着急。”
  裴怀良不说明,裴辛夷觉得或许是堂口事情很多,他们还没有时间筹备婚礼。
  堂口确是有事要忙,裴怀良刚走进客厅,又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裴辛夷吃了味道寡淡的午餐,坐在窗台上看书。
  活不好,死不成,总得找点乐趣对吧?
  她心里一动,攀下窗户,再翻过院墙,鬼鬼祟祟地去了那间副食商店。
  …
  “喂。”
  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裴辛夷手一抖,正准备放进袜子里的巧克力掉在了地上。她惊慌地站直,怔了怔,而后松了口气,“做乜吓我?”
  阿魏身上灰扑扑的,可他一笑整个人就明亮了起来。他说:“我这招厉害吧?叫‘无影步’,少林绝学。”
  裴辛夷藏住唇角笑意,微蹙起眉说:“……你做乜嘢呀?浑身脏兮兮。”
  “刚下工咯。”阿魏上下打量她一番,“你这是乜嘢?”
  裴辛夷不自觉拢起手指。
  自母亲离世,她消极度日,不再注意打扮,来越南之后更是往丑里扮。今日为了面试,她穿了浅蓝色泡泡袖洋裙,裙摆褶皱是用特殊工艺制作的,锋利而不散,衣料一看就不是寻常货,何况彼得潘领之间系了宝石蓝丝绒蝴蝶结,蝴蝶结上有一颗小小的方形切割红宝石。
  她压根忘了说谎的事,没想到要换衣服。
  “我……”
  讲真话或说谎?裴辛夷还在犹豫,阿魏已替她做了决定。
  “你特地穿成这个样,是在等我?”他睨着她稍往后仰,故意作出正经的样子,“欸,我们是学语言,又不是拍拖。”
  “你……”
  “你你我我,话都讲不清,这么紧张?”阿魏靠近了些,眸眼清澈,笑起来露出了犬牙。
  裴辛夷莫名心慌,别过脸去,“我冇啊,不要乱讲。”
  阿魏碰了碰泡泡袖,说:“你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嘛。可以穿这样的裙子,主家对你这么好?”
  “是……”裴辛夷说,“小姐给我的。”
  “喂。”阿魏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在裴家做事对吧?你知不知裴家有位小姐近日被绑架了?”
  “啊?不知道,我不在本家做事。”
  除了裴怀良,那片街区还住着裴家其他的堂亲,家家都有佣人。裴辛夷以为这样说没有纰漏。
  哪知阿魏疑惑道:“点解你知是本家小姐?”
  裴辛夷不知该作何解释。
  阿魏又说:“你知道对不对?放心,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想让你小心。”
  裴辛夷轻声问:“乜嘢小心?”
  “我听班长说的,裴家在和‘十五党’抢地盘,一直暗里斗上不了台面。裴家就想出方法,让‘十五党’绑架一个不知哪里来的裴小姐,甚至是不是裴小姐都说不准。这下‘十五党’有错在先,裴家直接开打,闹得警察还在中间调解。但裴家背后还有人,这件事就是阮……唉说了你也不知,总之,最近不太平,你少上街。”
  裴辛夷觉得好闷。原来她的伎俩早被良叔看穿。怪不得她没有受到责骂,因为她帮他们做成了事。她被利用了。
  “做乜告诉我?”
  阿魏看她阴沉沉的表情,还以为她被吓到,宽慰说:“不要怕,小心点冇错。我们都是给别人做工的命,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啦。”
  “噢。你是‘十五党’的人?”
  “当然不是。”阿魏似乎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说起别的来,“上次讲教我英文,还作不作数?”
  “我冇……”裴辛夷顿了顿,改口说,“我冇准备好。你几时得空?”
  阿魏想了想,说:“后天下午,还是在这里?”
  “好,我放学……”裴辛夷意识到言错,补充道,“我要陪小姐念书,四点下课。”
  “裴家待遇这么好,我可以去做工乜?”
  裴辛夷勉强笑了一下,“好啊,我帮你同管事的讲好话。”
  “你当真了?真是傻乎乎。”阿魏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买东西?”
  “我只是来看你在不在。”阿魏说得坦然,笑得明朗。
  在这短暂而漫长的一瞬间,裴辛夷感觉被什么击中了。她说:“你每天都来看?”
  阿魏想了想说:“差不多,还以为你不会再来。”
  沉默片刻,裴辛夷说:“我会来的。”
  “后天见。”
  “后天见。”
  …
  裴辛夷是藏不住话的,但这次不知怎的,她把被利用的事深埋在心,没有去质问良叔。或许是觉得质问也没用,做什么都没用,她好没用。
  她乖乖上课,暂时放下了逃跑的事。如果说真的觉得开心的事,大约就是隔三差五去副食商店。
  副食商店后面有一块空地,老板用雨棚废布将其围了起来。里面有桌椅、台球、老虎机,无论烂仔还是普通青年,都把这里当休闲好去处。
  这里偶尔很安静,偶尔很闹腾。大多时候,裴辛夷与阿魏窝在角落破了皮露出弹簧的沙发上,认认真真学习越南话。
  有时,阿魏会碰见同在码头做工的伙伴,他们总要打几局台球。裴辛夷就站在旁边,若是阿魏赢到最后,还可能忍不住欢呼。
  伙伴都笑话阿魏,说他女朋友傻乎乎,还总是着旧衫,不会打扮。阿魏不知如何反驳,每每只会说:“是咯,但漂亮啊。”
  这天,阿魏又如此回应。裴辛夷一向不搭理,终于接茬说:“谁是你女朋友?”标准越南话,让他很有些诧异。
  分别之际,裴辛夷手痒,想顺走一块巧克力。阿魏握住了她的手腕,轻浅地笑说:“学生进步这么快,我这个做老师的当然要奖励。”
  他拿起那块巧克力去柜台付钱,而她愣在了原地。
  走到门外大树下,阿魏把巧克力给她,“陆英,虽然我是烂人一个,冇资格训话,但……你要是不为填饱肚子而是喜欢才偷朱古力,我可以给你买。”
  裴辛夷抿了抿唇,说:“你没有钱。”
  “一块朱古力能要多少钱?”阿魏说,“你嫌我穷?”
  “不是。”
  “那就得咯,主家最忌讳做工的人偷东西,万一以后没人要你做工……”
  裴辛夷笑了笑,“那你请我做工,付朱古力就得了。”
  阿魏亦笑起来,过了一会儿,说:“我送你回去?”
  裴辛夷不知道用越南话怎么表达,还是说了白话,“又不是真的拍拖,我们连date也不算。下次再见啦。”
  那天是否有蝉鸣?
  记不清了,依稀记得日暮余韵染红整座城,最好的时光就是从那里结束,也是从那里开始的。
  …
  天色暗了。一路沉默着,裴辛夷随阮决明来到主宅。
  客厅里围了不少人,上方坐着的两位眉头紧锁。
  裴辛夷拉了拉裹枪皮袋的肩带,轻声说:“看来吃不成熊掌了。”
  阮决明点了点头,往人群里走去。


第23章 
  乌泱泱一堆人着黑衫戴白袖章,吵吵嚷嚷,让人分不清谁说了什么。不过无需仔细去听,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为良姜讨公道。
  阮决明看向上座的二人,阮商陆吸着雪茄,裴怀良把玩着烟壶,皆是一派事不关己的模样。想来这群人没来多久,还没把这二位烦透。
  见阮决明走近了,南方一系那位红棍对他说:“刀哥,您是讲规矩的人,兄弟们从昨儿等到现在也没见着您过去吊唁姜哥,想着出了大事您忙不过来。嚯,哪知您进山打猎去了!”
  阮决明还未说话,裴安胥上前一步说:“欸,不能怪刀哥,都是我想出来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说到上山走走,既然上山呢,不如打点儿什么。刀哥挂念着这回事,还和我说务必要去吊唁。”
  裴辛夷听来想笑。裴安胥这么说绝不是因为被救一事,他一直对阮决明抱有敌意,见着以后得从阮决明手里拿货,自己这负责人的位子不稳当了,立马转变态度。他着实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主儿。
  裴安胥这话一说,红棍更愤然了,说:“裴五少,有些话我今天就说了。我们来往也很久了,有些你们那边该解决的问题,都是冬哥出面摆平。冬哥把你看作自己人,但你呢?冬哥走了你没第一时间来,姜哥出事你……”
  裴繁缕抢话说:“出事?我人还在这里,你们不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不妥当吗?”
  红棍一顿,说:“大嫂,退一步讲,就算姜哥真是犯浑做了该杀千刀的事儿,可过去他为冬哥、阮家所做的就都不作数了?”
  裴辛夷旁听得很有些不耐烦了,她最讨厌所谓的论理,说的不仅是废话还不能提高办事效率,但她在这儿是最没话语权的人,只能等着有话语权的人决断。
  阮决明淡漠地说:“要论规矩?你们各个不守灵,跑这儿来质问,又是哪里的规矩?”
  红棍觉得这一切是阮决明与裴繁缕的阴谋,但如何证明?反而良姜侵犯裴繁缕这件事证据确凿。他说什么佛爷都不会相信。
  至此,他们无论回南方还是留在备份,以后都得跟着阮决明混,还要看阮决明给不给机会。“佛刀”是什么人?对阮忍冬衷心的不会留,不忠的更不会留。恐怕会有一场“大清洗”。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想有活路就得先闯。
  红棍思来想去,回说:“刀哥,死者为大,还请看在姜哥以往做的份儿上,去……上柱香。”
  阮商陆出声说:“明,该去一趟的。”又道,“都散了吧。”
  *
  良姜的灵堂设在寨子里某位马仔的房舍中。阮忍冬的旧居是事发现场,裴繁缕是受害者,他们只得把灵堂设在别处。
  比起阮忍冬的灵堂,良姜的灵堂陈设可谓简陋,只有一口棺材立在上方,既无庄重棺椁,又无高僧诵经。怎么说良姜曾经也被视作阮家的人,后事却如此潦草,底下马仔不服气是自然的。
  一行人上了香,围在院坝里叙话。
  裴怀良关切问候红棍为首的几位马仔,实际却在提醒他们不要闹事。
  红棍情绪平和了许多,没有明着答应,只点头说:“良叔,我送你们。”
  裴怀良摆手,招呼小辈们往车停泊的地方走去。
  阮决明同红棍单独说了会儿话才走。他才走下梯坎,就看见一辆吉普车飞驰而去。
  南星还朝着车呼喊,“哎,良叔!怎么先走了?……”
  阮决明说:“没事,让他们走。”
  “啊?”南星挠了挠头,“你是说他们这是回河内?”
  *
  吉普车行驶在山野间,只有车灯照亮前方一截路,周围黑黢黢的,一切景物都如同放大再放大的皮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化作活物扑上来。
  裴安胥还在不停絮叨,“良叔,我还没和刀哥打招呼,而且我们还有事要商谈……”
  裴辛夷反应很平静,像是预料到裴怀良会直接带他们去河内。她出声说:“找人把我的行李送过去。”
  裴安胥以为她在帮腔,连忙说:“六妹的行李还在那边,司机,调头!”
  裴怀良瞪了他一眼,“别给我捣乱,我这么做是不想让老四有麻烦。”
  裴怀良不解道:“点解?”
  裴繁缕同样疑惑,回头看向后座,“不是让我们去陪你打麻雀?”(麻将)
  裴辛夷头抵着窗户,望着窗外,“良叔,他们追到河内去,你不是更麻烦?”
  裴怀良说:“那你要我看着老四做人质?”
  “你们在讲乜嘢?”裴安胥插话说,“我听不懂。”
  裴辛夷真是不耐烦了,转头睨着他说:“你以为人死了事情就结束了?这才是开始,欠了债最后是要还的。”
  裴繁缕听出一些言外之意,冷声说:“乜意思?良姜不是我杀的,再说,他不该吗?”
  “阮太……或许不该叫阮太了。四姊,你这么紧张做乜呀?”裴辛夷轻声一笑,“他该,每个人都该,每个人都要死,只是早晚咯。”
  “你、你敢威胁我?”
  “冇啊,怎敢。”
  裴繁缕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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