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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明歌-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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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佺仔讪笑说:“好彩妹,你讲笑咩?……”
  “阿Sir,是不是讲笑,你看看就知咯。”
  青年半信半疑地拿起文件翻看。
  佺仔吞了口唾沫,拎起垃圾袋欲往外走,“我去丢垃圾啊。”
  周珏倏地从青年腰间的皮质武装带里摸出手…枪,熟练得像是这么干过许多次。枪口直指佺仔眉心,她极度冷静地说:“站住。”
  青年反应过来去护住武装带,却已来不及。他很诧异地看向周珏,转而再去看僵在原地的佺仔,不禁蹙眉说:“不是吧,搞乜啊?还未到愚人节!”
  周珏晃了晃下巴,“手铐。”
  佺仔知道她是来真的了,放下垃圾袋,举起双手,脚跟却有转向的势头。
  周珏对青年重复道:“阿Sir,你是不是想我开枪,然后让我坐监?”
  “我……我舍不得啊。”青年故作轻松地调笑,上前揪住佺仔。
  佺仔假意配合,在被青年握住手臂时猛地挥拳。青年早有预料,即刻扣住他的肩,同时往他膝盖窝一顶,令他以伏跪的姿势落地。
  佺仔双手被手铐反扣在身后,青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转而睨了周珏一眼,“玩够了吧?枪可以还我了咩?”
  周珏思忖一秒,将枪抛给了青年,挑眉问:“再耽误你几分钟得唔得?你知我一个人搞不定哨牙佺这个大块头。”
  “到底乜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周珏缓缓点头,“你可以旁听。”又对佺仔说,“哨牙佺,你知道我点解这么做,不想坐监就滚过来。”
  佺仔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身朝门扑去。可还是快不过训练有素的差人。青年勾住他的后领,掐住他肥肉堆积的脖颈,向后一拽。
  佺仔在挣扎中趔趄一步,险些后仰倒地。毕竟后脑勺着地十分危险,青年眼疾手快地抬住佺仔的背。周珏却是不顾危险,飞来一踢,令佺仔再次跪倒在地。
  周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问:“哨牙佺,我顾及情分才冇一枪打死你。最好老实一点。”
  佺仔不再伪装,冷笑说:“怪不得你要叫他来,原来不是需要纸尿裤,是要困住我。”
  “你帮裴怀良做事?几时开始的,还是从头就是?”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一旁的青年一手握枪,一手捡起落在地上的文件。他翻看两页,挠了挠耳朵说:“啧,干的好事还不少。好彩妹,不如你把这个人交由我带回警署,到时他乜都会交代。”
  周珏没理会他,只看着佺仔说:“你到底在查乜事?”
  *
  灯光煞白,照得寂静的厅堂凄凄惨惨。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以裴安胥为首的一行人闯了进来。
  如木偶般缩在阮决明怀里的裴辛夷一下子睁开眼睛,几乎是推开他的怀抱,站了起来。
  “六妹,六妹,你冇嘢吧?”裴安胥急切地问,还不忘对阮决明颔首。
  裴辛夷轻轻摇头,却没有看他,而是紧盯着他身后的中年女人。何云秋蹙着眉,看上去好不忧心,眼里的一丝傲然之色却出卖了她。
  “你以为你赢了吗?”裴辛夷一字一顿地说。
  何云秋没有应答,淡然地让身后的伙计们将花圈抬进来。
  “滚!”裴辛夷大嚷,抬手扫指伙计们,“你们给我滚!”
  伙计们面面相觑,匆忙立起花圈,鱼贯而出。
  何云秋讥讽地乜了裴辛夷一眼,从裴安霓手中拿过一束白菊,走过去放在棺椁尾部放置花束的案台上。
  裴辛夷被这悠然的举动彻底激怒,几步走过去,按住她的头往棺椁里按。
  无人预料到她会这么做,何云秋亦慢了半拍才惊声尖叫起来。
  “六妹!”裴安胥大喊。
  “裴辛夷!”裴安霓同时发声,还冲上前来,胡乱地扯裴辛夷的臂膀。
  地上菊花散落,被凌乱的脚步踩踏地不成样子。
  眼看女人即将扭打成团,阮决明眯了眯眼睛,一边撩开大衣往腰后摸去,一边沉声道:“谁敢动辛夷,今日就走不出这道门!”
  裴安霓这才注意到这么个人似的,转头看去,惊惧地睁大了眼睛——他手里有枪。
  咔哒一声,拉动手…枪上膛,阮决明抬起枪口,对着裴安霓的眉心点了一下,转而移向仍与裴辛夷撕扯在一起的何云秋。
  何云秋余光瞥见枪口,本能地打了个激灵,僵在原地。
  裴安胥同样愣住了,片刻才惊疑不定地说:“刀哥,有话好好讲!这里,这里有监控的!”
  “我怕乜?”阮决明瞥了他一眼,看着裴辛夷说,“不要让这些贱人脏了阿姊。辛夷,你过来。”
  裴辛夷一顿,死死握住何云秋胳膊的手松了开来,往后退了一小步,又退了一步。
  “跪下。”阮决明食指搭在扳机上,举枪的手没有丝毫晃动。见无人响应,他又道一声,“跪下!”
  何云秋浑身都在发抖,全然不敢动。她以余光瞄了裴安胥一眼,似有埋怨——怎么这样不争气,教阿妈受制于人!
  “阿妈……我……”裴安胥心急如焚,看看这人又看看那人,含着几分哀求说,“刀哥……你——”
  “砰——”
  子弹与何云秋擦身而过,贯穿花圈。
  何云秋猛地一颤,“咚”地跪在了地上。
  阮决明克制着盛怒,冷声说:“磕头,给我磕响了。”
  何云秋迟疑一瞬,见阮决明似又要扣下扳机,立马垂头贴地。
  “阿妈!”裴安霓失声唤道,泪水潸然而下。
  何云秋知道这是不够的,紧接着磕了一个响头,一个接一个。
  裴安胥颤声说:“刀哥,刀哥……辛夷,辛夷!”他往前扑,跪在地上,“求求你们!都是我的错!求你们放过阿妈!”
  阮决明哼笑一声,朝他肩头轻踹一脚,“放过,谁放过你六妹?啊?刁那妈!我让你们全死在这里!”
  “不——”何云秋心口一滞,撕心裂肺地喊道,“不管安胥他们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我磕破头都可以,不要动他们!”
  忽地,裴辛夷朗声笑起来,像是疯了一般,止也止不住。
  裴安胥几时见过裴辛夷这幅模样,说不清的情绪萦绕心头,呢喃道:“六妹……”
  裴辛夷笑而蹙眉,凄然地说:“哈!何云秋,你也知道害怕啊。不如……我也奉还你失去亲人的滋味?”
  “不!辛夷!辛夷……”何云秋搓着手说,“我求你,算细妈求你了好不好?安英的死不是我——”
  “你不配提阿姊的名字!”裴辛夷尖叫道,而后快步走近阮决明,夺过手…枪转身对准伏在地上的女人,“以为我不敢咩?这么多年,替你们做这么多坏事,我不怕手上多一条人命!”
  在枪声响起之前,阮决明压下了裴辛夷的手臂,子弹在纷乱的菊花花瓣里打出一个可怖的窟窿。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裴辛夷敏锐地将枪朝门口晃了过去,来的除了裴安儿,还有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裴安儿定在了原地,匆匆扫视一眼厅堂里的景象,稍稍松了口气。她双眼通红,似乎哭过。
  “你——”裴安儿喘着气说,“我报了警,这里很快就会包围,你不要闹得无法收场!”
  “好啊。”裴辛夷点头,“求捻其,正好和你们同归于尽。”
  裴安胥不合时宜地出声,“你报警了?怎么好意思报警?你教唆大姊自杀!”
  无人理会他,人人都知晓报警是假话。外面或许被包围,却至多是洪家的保镖。
  裴安儿抿了抿唇,缓过来些许,问:“裴辛夷,你把我的仔仔怎么样了?”
  裴辛夷呵笑道:“你冇放过阿姊,我会放过你的在?”
  “不可能!”裴安儿定定地说,“你不是这样的人——辛夷,你把仔仔还给我,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凭乜嘢?凭乜嘢!”
  裴安儿蹙眉思索一时,打开手中的文件夹,举起股权转让合同,“这是阿妈的股权——”
  何云秋顶着额头破皮的红印,惊诧地说:“你疯了!”
  “阿妈,既然你要做绝,就该想到后果。Sorry,我也是不得已。”裴安儿说,“阿妈的份转让你三成,你就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以后公司由你话事。”
  静默片刻,阮决明从旁走来,抽走合同书翻看起来,抬眸说:“谁有心思细读合同,怎知你是不是使诈?”
  裴安儿知道对方思绪动摇了,朝身后的男人们侧脸,镇定地说:“他们是公司顾问律师,你要是信不过,可以立马找信任的律师来。签下合同,将仔仔完完好好的还给我。”
  裴辛夷弯起唇角,“你在拖延时间?”
  裴安儿身后的一位男人微微欠身,极力保持镇定说:“裴六小姐,我们见过的。如果我失信,我知你有办法让任何一位律师混不下去,我不会拿我的前途开玩笑。”
  裴辛夷能顺利解决裴安胥那么棘手的走私案官司,阻断一个小小律师的未来,易如反掌。
  可反之,裴安儿也能做到,甚至更轻易。
  阮决明出声说:“辛夷,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你知道的,还有他们。”
  根本不是任何决定都支持,阮决明要她签下这份合同。
  他们——仔仔们。裴辛夷如果在乎仔仔们,就不能止步于此。
  阿姊连最后的一封信都没有提到仔仔们,就是想保护仔仔们,保护他们一家人。
  但是,要以阿姊的死,换来这份合同吗?
  不管哪个选择,都是如此残酷。


第78章 
  热带鱼自由自在地在水草中游弋,似乎不知身处狭窄密闭的观景浴缸。幽蓝灯光下,供氧泵吞吐的气泡徐徐上升。
  阴影之下,佺仔双手被手铐束在身后,以别扭的姿势跪在地上。
  “反正我横竖死路一条,你让阿Sir抓我走啊!”
  话音刚落,青年一脚揣在了佺仔脸上,“别浪费我时间!”
  周珏怔了一下,惊讶地看向青年,大约没想到他还有强势一面。
  青年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蹙眉说:“到底要不要我帮你?”
  “也不用帮我到这个地步……”周珏小声嘀咕。
  即使可证实的犯罪记录就在文件上,即使此刻是押回警署的正式审讯,暴力以对也是违法的——嫌疑人同样享有基本人权。
  或许,这又是一个爱痴了的男人。这座岛从不乏盲目的忠诚,亦不缺背叛。
  “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放过我的!”佺仔试探道。
  这次换周珏出手,抄起玄关壁柜上的鸡毛掸子对佺仔猛打,“你没得选!扑街仔!亏我对你这么信任……你讲不讲,讲不讲?”
  佺仔被困在夹角,再是躲闪也挨了几道重棍,他牙齿渗出血来,心头的惧意渐深。他这样的护照都拿不到的小人物,销声匿迹恐怕也无人追究。在钱和命之间,还是后者更重要。
  “我!”佺仔大喝一声,“我讲,我讲!”
  青年压下周珏还不停歇的动作,凶神恶煞地说:“机会只有这一次,不讲实话,就算我想逮你回警署,恐怕好彩妹也不会同意。”
  周珏一手叉腰,一手用鸡毛掸子指着佺仔,点头说:“从头至尾,全部给我吐出来。”
  佺仔吞了口裹着腥气的唾沫,声音沙哑道:“最初真的冇嘢啊,九龙阿公出事之后,有人找到我,给钱让我监视阮生和六姑的动向。只是监视,我觉得你们有办法的应对的!你们连泰国杀手都搞定了……好,我承认,是我利欲熏心……”
  周珏耐着性子,冷声说:“讲重点!”
  “阮生统共也冇来几次啊,六姑我不好接近,能查乜嘢?可越南那边还是给我送钱,让我定期汇报。都是他们联系我,我联系不到他们的。其实中间有段时间冇联系过了,上次六姑从越南回来,我忽然接到指示,让我查裴家两个细路仔——”
  见周珏倏地攥紧鸡毛掸子,佺仔下意识偏头,急忙说,“这么多人看着,我根本无从接近!”
  周珏说:“乜意思?”
  “越南那边不知怎么回事,怀疑细路仔是六姑的,让我想办法做亲子鉴定,不行也要打听清楚。我观察了几日,细路仔们确实和六姑很亲近,也长得像……”
  “你告诉良叔了?”
  “冇、冇啊!我心想一家人嘛,又一直在一起生活,这样也不奇怪,准备再观察一阵。毕竟是细路仔啊,我再冇良心,也不想误伤的。”佺仔顿了顿,犹疑道,“难道真是六姑的仔?”
  周珏迟迟未接腔,佺仔小心翼翼地说:“这真的就是全部了,我乜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该解除手铐?”
  青年听得云里雾里,却知道此时不是问清事由的时机,只提醒般地说:“好彩妹?”
  周珏微微摇头,示意青年不要解开手铐。佺仔大嚷起来,可周珏不予理会,转身去茶几上拿电话。
  正要拨出电话,铃声响了。她扫一眼号码,急忙接听,“六姑!”
  电话那端的人打断她说:“把BB仔带过来。”接着报了殡仪馆的地址。
  “怎么会在哪里……六姑……”
  “阿姊走了。”裴辛夷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周珏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煞白,“我知道了。”
  将电话揣在兜里,她套上婴儿背带,将沙发上的小孩放入怀中。小孩被闹醒,哇哇哭闹起来。
  周珏哪管小孩如何,匆忙朝玄关走去。青年问:“哇,怎么回事?你要走?”
  周珏发泄似地踹了佺仔一脚,对青年说:“阿Sir,这个人交给你了,我好彩妹第一次求你,不要让他跑了,更不要让他和任何人接触联系。日后我一定报答你。”
  “我不需要你——喂——”青年话未说完,周珏推门而出。一声巨响,“门又合上了。”
  呆愣一会儿,佺仔看着眼前的人说:“阿、阿Sir,我们有话好商量……”
  青年一把将他捞起来,扣住他的肩背押着走,“去警署再慢慢商量。多亏又你这个扑街仔,我不算擅自离岗咯。”
  *
  红色保时捷一路飞驰,在殡仪馆外的街巷猛地刹住车。
  路边停着好几辆车,三三两两的人围成一团。一看就是烂仔,再细看,这些烂仔用刀枪困住了保镖模样的人。
  周珏注意到角落一辆无牌照的车,忽然明白了。这群烂仔是蒋坤的人,在这里充当路障,拦下晚一步从澳门赶来的受聘于洪家的保镖。
  蒋坤这人手段狠绝,却如老派江湖人一般重情义。阮决明曾助蒋坤上位,如今阮决明有事,蒋坤不会不帮。
  不论是何云秋还是洪家,没人敢把事情搬上台面。他们不可能报警,只怕殡仪馆哪个正义的工作人员逃离烂仔们的视线,偷偷报警。
  想到这一点,周珏抱着小孩朝殡仪馆里狂奔而去。
  灵堂里气氛僵持不下,无人说话。
  “六姑!”周珏气喘吁吁地划破寂静。
  所有人一致看了过来,裴安儿看见嚎啕的小孩,再也忍不住似的,泫然欲泣地扑了过来。
  周珏侧身躲开,护着小孩的后脑勺,一步步往裴辛夷走去。
  裴安儿咬牙点头,说:“阿妈,你先签字。”
  “等等,我先看合同。”周珏说。
  对二十岁就拿到律师执照的人来说,看一份合同当然不在话下,可短时间细看也是吃力的。
  裴辛夷说:“不用。我们各自签一份,再交换。”
  何云秋幽怨地注视着裴安儿,不情愿地接过了律师递来的笔。
  一式两份的合同分别签上甲乙方的名字,盖印。
  两位律师在中间转交合同。
  何云秋装模作样的画了一笔,说:“把BB抱过来。”
  阮决明挑眉,转着手里的枪说:“你们人多,还怕走不成?老实把字签了。”
  裴安儿颇有些恼意,对何云秋低声呵斥,“阿妈!这都几时了,你还不甘心?”
  何云秋闭了闭眼睛,如同丧子般,痛心地在第二份合同上签字盖印。
  阮决明朝周珏示意,周珏小心地将小孩从背地里报出来,交给了律师。裴安儿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小孩,着急又怜惜地柔声哄起来。
  裴辛夷说:“放心,该公证的要公证,你们不承认的话,只有法庭见了。”
  裴安儿抬眸,忽然冷笑说:“裴辛夷,我不知你这样天真,你以为你今日走得出这道门?”
  阮决明早有预料,一手抬起枪,一手将裴辛夷护到身后,“只有你会算计?要不是在这鬼地方,你们早死一百次了。”
  裴安儿心下有些惊诧,仍镇定地说:“可惜这里不是越南。”
  “那就试试咯?”阮决明带着裴辛夷与周珏朝门口走去。
  枪口在前,裴安儿他们让出了路。
  “快!”阮决明拍了一下周珏的肩膀。周珏即刻反应过来,拉起裴辛夷就狂奔。
  阮决明则将枪指着门厅,缓步倒退。在靠近转角的一刹那,他闪身消失了。
  门厅里安静了片刻,响起一阵尖叫。何云秋胡乱嚷着什么,忽而看见棺椁,停了下来。她一步一步走过去,然后抬起手——
  裴安胥冲过来拽住了她,“阿妈!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还要怎样啊?!”
  在吼出这句话后,他仿佛获得了平生第一次的勇气,站在棺椁前,定定地说:“谁要动大姊,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你!你、你简直!——”何云秋气急,指尖颤抖,突然肩膀微耸,直直到底。
  “阿妈!”
  “阿咪!”
  灵堂里乱成一片。
  唯有棺椁里的女人沉睡,再也不会受这无理的世界所扰。
  殡仪馆门口,周珏连最心爱的“得得地”也不顾了,抢先上了奔驰的驾驶座。她将车调头,停在裴辛夷身前,还空出一只手推开副驾驶的车门。
  裴辛夷焦急地向身后望去,忽地被身后一只大手推上了车。
  阮决明匆忙朝停在角落的无牌照的车挥手致意,勾身窜进后座。车门还未关拢,车猛地冲了出去。
  无牌照的车的车前灯亦亮起,迅速驶离。马仔们悉数涌上不同的车,逃之夭夭。
  留保镖们在原地面面相觑。
  *
  奔驰以百迈的速度飞驰在路上。
  “……带仔仔们到码头,立刻。”裴辛夷说罢收线,长呼了一口气。
  隐约有警笛声传来,周珏心下一紧,忙问:“六姑,怎么办?”
  阮决明手不离枪,紧盯着一侧车窗说:“抄小道,先绕他们一圈再去码头。”想起什么似地又说,“你行不行,换我开车?”
  “姑丈,恐怕这里我比你熟悉!”周珏神色一凛,再将油门下压一些。即将经过右边一个路口时,她迅速打方向盘,拐了进去。
  在大道小巷里穿行许久,当完全听不见警笛声了,周珏方才接着说起佺仔的事。初上路时,她只道了仔仔们不安全,让六姑想办法立刻送他们走。
  裴辛夷知她不会胡说,想也没想便给周崇打了电话。
  持械的官司不是那么好解决的,阮决明必须要尽快离港。当下的境况,仔仔们也不安全,必须同他一齐离开。
  听完周珏简练的陈述,阮决明脸色有些难看,半晌只说了句,“幸亏你发现及时。”
  “……良叔分明答应了我。”裴辛夷胸口闷得快要窒息似的,同样不知说什么好。
  此前的怀疑竟成真——何云秋拿到的照片与记录是裴怀良给的。
  担心何云秋查到小孩们,裴辛夷才在公寓里守着小孩们,却不想顾此失彼。不是考虑到阿姊,是她过于想当然,以为疗养院足够安全。
  疗养院是安全的,可防不住一个早有预谋的人轻生。
  裴辛夷竭力抽离思绪,艰难地说:“阮生,之前良叔讲过一句话,现在想来有些蹊跷——他问我,是不是不管发生乜事,我都会站在他那边。”
  阮决明思索片刻,没有一点儿头绪,蹙眉问:“乜意思?”
  “我不知。”裴辛夷抿了抿唇,“阮生,我骗他会站在他那边。但是你知,不论如何,我都会选择你。”
  阮决明没有答话。
  他是否从今日的事端察觉出,她其实什么都不打算选了?
  裴辛夷好想哭,可再也哭不出来似的,连心也寂如灰烬。她轻声说:“你恨我吗?恨我,你恨我好不好。”
  阮决明哑然。
  往事如浮云蹁跹。可憎的她、可笑的她、可爱的她,苦痛的记忆从蒙尘的深处被连根拔起。
  这一刻,他什么恨都没有了。
  即使未来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恐怕他再恨不起来了。
  他是这样的,这样爱她。入了骨髓,携一生。
  阮决明说不出口,裴辛夷似乎亦不求回答。过了会儿,她问:“阮生,给阮忍冬抬棺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阮决明捂住了眼睛,没有说下去。
  他能想些什么呢?
  那毕竟是他的大哥,是他父亲的另一个儿子啊!
  再次睁眼,他看着她融入夜色的模糊的脸廓说:“辛夷,我等你。”
  车离码头愈来愈近,她说:“阮生,保重。”


第79章 
  船出海没多久,裴辛夷就被追查而来的一队警察,以涉嫌持有枪…支为由扣押送至警署。
  又是裴安胥来交的保释金。令人意外的是,他事先处理了殡仪馆的监控,还将大姊的遗体转移到了另一间厅堂。子弹的痕迹被处理过,相关的工作人员收下封口费,连夜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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