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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的方向-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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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错; 那时候我终于可以确定她就是你。”君黎吻在她的眉心; 低声说:“不过在那之前,我已经找你找了十四年。”
  手指越绞越紧,薄槿问:“为什么要找她。”
  “开始是感谢; 之后又是好奇; 后来不知不觉变成了习惯。”
  薄槿松开手指,从他怀中仰起脸看着他:“假如,假如我不是她……君黎; 你会不会永远都注意不到我?”
  那双眼睛如一泓清泉,明澈宁静。
  “我想你忽略了一点。”君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指尖抚在她微凉的脸上。“美瑛雪原,在桥上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注意到了。你的假设没有意义。”
  他的神色太过严肃,薄槿坚持不下去笑了起来,双臂环在他颈后,说:“逗你的。这么无聊的问题,你还当真啊?”
  君黎无声地注视着她。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脸上,薄槿极不自在地动了动,此时他的眸光她实在熟悉不过。心惊地别开脸试图躲避,下一瞬便被掰了回来。
  “……我还没洗漱。”
  “我洗漱过,不会嫌弃你。或者,去浴室……”
  “不、不行,天亮还得开工。快杀青了,给人留下迟到的印象总归不太好。”
  “迟到了很多次,不在乎这一次。”
  ……
  *
  到剧组后,薄槿明显感到周遭的视线比平日里多出数倍还不止。
  尤其是封易,几次借机搭话,被沈天看到后揪过去排戏确认走位,为此薄槿十分庆幸他在大草原就知道了实情。
  八卦归八卦,沈天带出来的团队,最不缺的就是专业。一天的拍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顺利完成了当日的任务,
  只是对于剧组成员来说,稍加留意便能发现,君黎的眼神举止,再也不是一视同仁的温和关照。
  拍摄间隙他的视线会落在薄槿身上。
  如果薄槿微笑,他的唇角也会不自觉流露笑意。
  薄槿捧着相机让导演主角看摄影预览图时,他的眸光足以让人相信,假如其他人消失,他一定会宠溺地抚摸她的头发。
  令人更心塞的,则是当事者什么也没做,大家全靠脑补就把狗粮吃到吐。
  最要命的是,这狗粮吃得完全停不下来。
  剩下那些对薄槿有幻想的男士,心中那撮小火苗还没开始燃烧,就被一盆凉水彻底浇灭,连余烬也被扫得干干净净。
  毕竟那个人是君黎,他们还有自知之明。
  同剧组的人很快接受了这个神奇的状况,网上仍是一片腥风血雨。
  纵使粉丝们找到很多似是而非的“证据”,证明她们的神站站姐确实是君嫂,却没有一把能敲定真相的实锤。
  君黎目前所属公司“JL”传媒和官博毫无动静,极光站微博主页最近一条更新也已是八个月之前。
  许多连猜测也接受不了的粉丝和路人开始狂扒极光站信息,但一连几天都一无所获。
  她从未透露过任何私人信息,只在微博更新饭拍,关注人只有君黎,不参与饭圈,未公开过应援礼物,甚至连拥有千万关注的账号也未认证。
  再去扒雪国摄影师信息,演职员名单上摄影栏一串全是男士……
  剧组的工作人员似乎收到封口指令,不论私生还是娱记,所有试图打听消息的人全都无功而返。
  人肉搜索因无从下手而停滞不前,网上血雨腥风陷入诡异的平静。
  凤鸾台也即将结束漫长的拍摄,进入杀青倒计时。
  *
  十一月七日,时已立冬。
  象城偏北地,前一天深夜气温陡降,飘起了零碎的雪沫。立冬当天太阳一出便消散殆尽,温度却实打实地降到只有五度。
  剩下的一百多场戏集中在郊外的树林边,道具组和美术组从草原回来便开始加班加点,凭空建造了一座隐居木屋。
  薛紫拍完上半天的戏,累极回到演职人员休息区。
  所谓的休息区,也只是在林边不大的空地上,用建木屋剩下的材料搭的一个棚。三面漏风,只能遮雨却挡不了风。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稍微远离片场中心,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少很多。
  不过对白天黑夜连轴转拍摄的人来说,一把躺椅一条毛毯,便能教人睡得醉生梦死。
  薄槿一走到休息区便看到躺椅上的人,脚步停在原地,然后转身。
  “害怕我吗?见我在这你就要走。”薛紫掀开毛毯从躺椅上坐起来,发髻上斜插的凤羽步摇头饰叮铃作响。
  薄槿回身,垂下的手里端着相机,笑微微地望着她,说:“怕打扰到你休息。”
  “不会,这会也睡饱了。”薛紫抬手拭着眼角,“真是佩服君老师,昨天到今天就睡了三个小时,没见他打过呵欠,他拍戏总是这么精力充沛吗?”
  薄槿坐到离自己最近的躺椅上,说:“不是很清楚。”
  “我以为你们很熟悉。”薛紫说完掩面打了个喷嚏,感叹:“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变成冬天了。”
  薄槿笑而不语。
  薛紫不以为意,与薄槿合作这么久,谈不上熟悉但也了解一些性格脾气。如非必要,她可以一整天不说话,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君老师的个人镜头应该快补完了吧。”薛紫兀自低喃。
  薄槿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远处传来马蹄声,薄槿循声望去。
  君黎一身常服策马而来,仿佛跨越无数时光,从遥远的过去翩然而至。
  驯马师一刻不离地骑马护在他旁边,不时大声指点他骑术要领,奔到近前及时勒马,稳稳当当地停在休息区前的空地上。
  君黎跳下马,把缰绳交给前来牵马的人。
  “咦,君老师,你今天的戏份结束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卸妆了?”薛紫惊讶地看着换下了戏服头套,此刻一身大衣的男人。
  君黎走进棚里,说:“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就请沈老师把这两天的单人镜头提前拍完。还剩三场对手戏明天补上,打乱了你的拍摄节奏,很抱歉。”
  “君老师,你太客气了,这点小事还算不上什么。”薛紫笑着摆手,“你拍完应该也快到我了,我过去看看。”
  君黎点头:“谢谢。”
  收回目光,君黎俯视坐在躺椅上始终没有动身的人,说:“要我拉你起来?”
  薄槿偏过脸抿唇微笑,手扶在椅座还没使力,便被他揽着腰托了起来。
  君黎低笑,说:“还是这样比较快。”
  “我自己也可以。”薄槿挣开他,弯腰捡起刚才不小心掉到地上的相机,说:“你去忙吧,我也该去片场了。”
  “我都已经帮你打好招呼,准你一天假。”
  “还有一周就要杀青,哪有时间请假……”薄槿尾音忽顿,眉尖蹙起,哪里有声音?
  “你的工作是拍摄最佳的宣传照,这个没有时间限制。”君黎说,“现在有其他事要处理。”
  “你不是有件重要……”
  声音骤近,薄槿悚然一惊,马蹄声……
  君黎察觉到不对,本能地去拉薄槿,堪堪碰到却被一阵力道推开,踉跄跌出两三米外。
  脑中尖锐的鸣声伴着铁框木栅轰然而至。
  “血雨腥风陷入诡异的平静。”
  而疯狂,也在诡异的平静中滋生,酝酿。
  *
  象城市医院的全体员工从未想过,寒风冷冽的冬至这天,他们会见到原本一生都见不到的,如此之多的演员明星。
  近年蹿红的鲜肉小花,当红明星封易,影后薛紫,名导名编沈天顾宸。
  还有……
  救护车推车下来后,半个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被满手血的君黎吓住,发现他跟在推车旁狂奔,才知道他不是伤者。
  更让他们惊心的是躺在推车上的人,左腿上一截小指粗的钢条,血色浸透了裤腿,染红半边白色的床单,散落的长发间脸色苍白如纸。
  手术室外长廊上,二十几人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杨旭接完电话跑回,小声得告诉沈天他们,走到坐在离手术室最近椅子上的男人身旁,蹲下来低声说:“人已经带到警。察局,说自己是……喜欢你的人。”
  君黎面色异常平静,平静得让所有人惧怕。
  没有凝结的血色从指尖缓缓滴落,君黎一动未动,目光落在双手上。
  他知道,很快她就可以平安离开手术室。
  他也知道,很久以后伤口愈合,她还会穿着白色的毛衣,淡绯色的长裙,笑微微地走到他面前。
  可是现在的每一分疼痛,她却只能生生受着。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三。我欲修仙,快乐齐天……

  告别感谢

  仪器的声音在病房里异常清晰。
  黑暗中心电监护仪屏幕发出微弱的萤光; 薄槿分不清此刻是深夜还是黎明前; 麻醉或是镇痛的药效大概未褪尽,感觉不到疼痛。
  房门被轻轻推开; 他一身荼白色大衣立在门口。
  右手紧紧攥住门把; 而后又平静地松开; 君黎唇角挽出笑意; 说:“睡得好么?”
  “很好……”嗓音沙哑; 喉咙里烧灼般的疼痛让薄槿蹙起眉。
  君黎关上门走到床前,弯下腰伸手覆在她的额上,不露痕迹地松下一口气; 高烧终于退了。眸光一转,在看到她的模样时又黯去。
  陷入枕中的脸颊如苍玉; 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即使现在感觉迟钝,薄槿依然能轻易分辨出; 他身上夹杂在松针山泉味道里的冷冽寒意,就像刚从冰天雪地里回来一样。
  “几点了?”薄槿问。
  君黎坐到床边的高脚沙发上; 握住她没有插满针头的右手; 顺便看眼腕表,说:“十二点三十七分。”
  薄槿回忆那件事发生前的时间,呢喃:“过去了这么久。”
  “医生说你十一点左右会醒; 稍微晚了一会。不过还好; 没迟太久。”君黎倾身轻吻她的指尖,说:“阿槿,生日快乐。”
  目光迟缓地望着他; 薄槿终于想起来:“……好像昨天才是。”
  君黎轻笑:“所以现在补上。”
  “谢谢……”苍白的唇弯起,薄槿说:“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这件?”
  “嗯,就是这件。”
  薄槿垂眸轻叹:“真可惜。”
  手指抽紧,君黎眸光微动,终究还是问出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是你……”
  剧烈的头痛席卷而至,薄槿闭上眼睛,想自己挨过那阵眩晕欲呕的剧痛,抑不住颤抖的手却将她彻底出卖。
  心如被千万银针扎着,君黎伸手抚在她脸上,轻哄着她:“痛就哭出来,不要一直忍着。”
  薄槿睁开眼睛,虚弱一笑,说:“如果真到那个地步,我会跟你说的。”
  君黎艰难地扯动唇角,收回手说:“好。”
  “我有点累……”
  “先睡一会,我会在这陪着你。”君黎轻揉着她冰凉的手,感到一丝温度后在手心落下一吻,掀开被角把她的手放进去。
  离开时被勾住手指,君黎一怔,抬头看向她。
  薄槿努力撑起沉重的眼帘,食指勾住他的小指,继续之前未来及说完的话:“假如不是你,而是别人在那里,我应该……不会那么做了。”
  因为是他,纵使她仅快了一秒,被推开的人也只会是他。
  君黎安静地凝视着薄槿的睡颜。
  *
  由于病人身份特殊,护士长亲自值夜巡视病房。
  那个原本只能在电视上窥视一二,长得极好看的大明星始终守在病床边,每一次都会询问她病人情况如何。
  能被这样优秀的男人喜欢,就算护士长已经年近半百,也禁不住趁换药的间隙多看了几眼床上的女人。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白色的枕头和床单上,脸陷在柔软的枕里,气息稀薄。
  护士长后来架不住小护士们的好奇,只好挑些不痛不痒又能满足人好奇心的东西说:
  “我大半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躺床上闭着眼也能教人觉得漂亮的,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儿,比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女明星高出一截。”
  小护士们表示不相信:再漂亮能比薛紫好看?
  可那个病房她们又没资格进去一探究竟。
  就连君黎,她们也只是在救护车刚到时匆匆一瞥,那会光被他身上的血吓着了,没来及花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急救室的大门后。
  护士长又一次换完新点滴,君黎道谢后看了一眼腕表,凌晨五点。
  君黎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支着额头,他已超过30个小时未睡,仍无困意,太阳穴上的血管却不停地狂跳。
  记者会上的说明,和之后他不断向外界透露的信息,似乎完全背离了他的初衷。
  那些人的疯狂经过日积月累,最终在心底生根发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所做的一切,只为满足自己变态般的占有欲。
  就如昨天那个故意让马受惊冲撞休息棚,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他的女孩。
  在做出那个决定时,她甚至不在乎“自己喜欢的人”是否也会受伤。
  繁乱的心绪如一团荆棘撕扯着全身的血肉,君黎以左手掩面,眸中痛意难忍。
  迷蒙中君黎感到温热的东西顺着手指流到脸上,再蜿蜒滑落。
  他放下手,原来是满手鲜血,另一只手也是如此。有的地方结成干涸的暗红,又被鲜红的颜色覆盖,血液从指缝间滴落。
  君黎惊醒,满室昏暗,腕表上的时间显示他睡了不到一小时。
  心里有一丝异样,立刻起身查看薄槿。她侧过头将脸埋在枕中,头发挡在脸前随着呼吸起伏,有细碎的绒发轻颤。
  她还在睡。
  君黎撑在床头,抬手想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指尖却在触到湿润时陡然僵住。
  掰正她的脸,惨白的唇被咬出血,整张脸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汗水浸透。豆大的汗珠在额上沁出,滑进鬓发间。
  心中一震,君黎取出消毒毛巾拭去她脸上的汗珠,急问她:“镇痛泵呢?”
  “……用完了。”薄槿大口喘息以图减轻腿上伤口的剧痛。
  君黎按下床前呼叫铃,等待医生过来时他不停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你答应过痛得厉害时会跟我说,又说谎了。”
  “没力气说……”
  虽然已经熬过最痛的那刻,薄槿仍然控制不住颤抖,说的每个字都拼尽了力气。
  主治医生和护士长很快跑着赶来,仔细检查一遍,医生吃惊:“按理说这些镇痛药足够撑到今天晚上,怎么用这么快?”
  “她做过一次大手术,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有长期使用镇痛药物的经历,不排除产生抗药性的可能。”医生翻开治疗记录单,“……目前使用的镇痛药物剂量已经是最大用药量,再追加会导致过量。”
  主治医生急召麻醉科医生判断能否继续追加镇痛药量,得出结论前谁也不敢擅自做主,在保证她不会休克的前提下谨慎再谨慎。
  君黎不假他手,一遍遍擦去薄槿身上的汗水,还是赶不及汗水浸透病服的速度。正如他只能眼睁睁看她疼到近乎晕厥,却毫无办法。
  那是无力到极致的绝望。
  混沌的睡梦中,薄槿无数次乞求不要让她醒过来,但往往事与愿违。
  君黎在消毒柜前更换毛巾,忽然听到薄槿在叫他,便回头看去。
  那双永远明澈清灵的眼睛望着他,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落下,声音微弱,却像重锤击在他的心脏,一瞬间的钝痛让他窒息。
  “君黎……我很疼……”
  手上的消毒毛巾掉到地上,君黎顾不得去捡,拿了新毛巾匆匆回到床边。
  两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从没见到她哭过。即便再痛苦难过,她也会笑着对他说:没关系。不要担心,我不难受。
  唯有一次,在京都清水寺的桥上,他看到过她眼中的水光,可终究没落下。
  而今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尽,君黎心痛难忍,坐到床上俯身圈住她的肩,轻抚着她的头发。
  渐渐地精力耗尽,薄槿分不清到底哪里最疼,像在对君黎说话,又像是呓语:“我梦到妈妈了……她带我回青森,回到我们住的星野屋。”
  君黎声音微颤,说:“等到你能离开医院,我们一起去青森。春日时,到弘前公园里赏樱,去你喜欢的天守阁和下乘桥,那里有最美的枝垂樱。”
  薄槿眼中模糊一片,问他:“夏天呢?”
  “夏天在种差海滩看海鸥,你要是想小林夫妇了,我们就回北海道。在美瑛住段时间,再去富良野的花田看薰衣草。好不好?”
  “好……”薄槿呼吸细微,许久之后,说:“可是,你拍戏怎么办?”
  君黎说:“不拍了。”
  “……这样好吗?看不到你的作品,会有很多人失望吧。”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各自的意义,我无法对所有人负责。”君黎亲吻她紧蹙的眉心,“只有你。”
  *
  从立冬下午两点到次日早晨八点,短短十八个小时,象城市医院的当值医生护士两次跌破眼镜,一次比一次魔幻。
  因为第二次直接来了一架医用直升机。
  目击者直接扩大到半个象城。
  医院新大楼建成投入五年多,几乎所有人都忘记楼顶还有一个所谓的停机坪。
  虽说象城在山区腹地,收治的病患伤员基本在平坦的城郊以内,救护车足够跑。医用直升机这种东西,根本不在医护人员的想象范围内。
  毕竟他们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直升机在楼顶停稳后下来一行四人的医疗组,里面包括一个身着笔挺西装三件套,银白发蓝灰眸的外国老者。
  院长亲自迎接,引导那四人来到病房外,请他们进去后自己跟在后面。
  老者看向床边的人,伸出手用英文说:“你好,我是阿槿的主治医师布兰。先生和夫人要求带她回奥斯陆治疗休养,由我和助手负责行程中的诊疗。”
  君黎动作极轻地放下昏睡过去的薄槿,上前回握:“布兰医生,上次在仙林湖与你见过一面,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麻烦请尽快看一下她的情况。”
  布兰仔细看过治疗用药记录后,当即戴上手套为她注射一只吗啡。
  其他三人打开医药箱,洗手消毒后开始检查伤口更换药物,
  “她的情况很特殊,普通的镇痛剂在她身上不起作用。”注射完吗啡,布兰再次检查她的情况,对君黎说出一堆医学专用名词。
  君黎并不明白它们含义,只问他:“她还会疼吗?”
  “疼痛无法避免,不过我会尽量减轻她的痛苦,三天后就不需要镇痛剂了。”
  布兰摘掉手套丢进垃圾桶,对他说:“现在你需要考虑的是,和她一起回奥斯陆,或者留下。如果你选择去奥斯陆,先生会承担摄制组的一切损失。”
  君黎望着布兰那双蓝灰色眼瞳,说:“感谢他对阿槿的关心。等她醒来后请您转告她,三天后我会去仙林湖找她。”
  医用直升机在停机坪等候一小时后再次起飞,飞往机场的方向。
  螺旋浆卷起的风浪愈来愈弱,荼白色大衣的衣摆静静垂落。
  君黎站在空旷的天台上,目送它消失在天际。
  归组后,君黎投入凤鸾台最后的拍摄。
  剧组里的所有人,都不曾在他脸上看到那件事发生过的痕迹。表演投入敬业认真,演技精湛炉火纯青。
  他还是那个让人无可挑剔的影帝巨星。
  五天的拍摄进度被君黎压缩到三天,每场戏全部一条通过。
  众人觉得他演技爆发,但沈天很清楚他的拍摄节奏,他是以透支全部的精力和体力为代价,维持着极高质量的表演状态。
  第二天时,沈天忍不住去化妆室劝他:“剧组可以停工,你必须要休息。”
  他摇头:“很抱歉让大家跟着一起辛苦,但是明天晚上之前我必须要走。”
  第三天下午四点,君黎杀青。
  没有通知任何媒体,只有叶梧从申城飞到象城来接他。
  卸完装换回常服,君黎和剧组成员简短告别,拍完合照便由叶梧开车驶离影视基地,连夜前往机场。
  晚上十点,飞机降落在申城津川国际机场。
  在贵宾休息室,叶梧磨蹭到广播通知登机,还是把攥在手里的护照登机牌交给他。
  君黎接过来,说:“不要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叶梧咬牙:“你当真的?”
  君黎微笑,拍了下叶梧的肩膀,走向登机口。
  晚上十一点,“JL”传媒官方微博发布最新消息:
  今日起,君黎将无限期告别演艺事业。感谢诸位长久以来的关注和支持,祝愿你们一生平安无忧。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二。“我无法对所有人负责。”这句话借自长寿组合神话家三万哥的经典名言:神话不会为你们的人生负责。

  微笑方向

  12月下旬; 奥斯陆的日照时间缩短至不到六小时; 下午三点十三分便已日落。
  薄槿总是醒来时天未亮,被君黎轻哄着入睡。再醒来时; 距离日落又只剩不到四个小时。
  珍茜仔细地把厚重的窗帘绑起来; 将薄纱帘轻轻拉到两侧; 然后回到床边扶她坐起来; 声音透着轻快:“今天是平安夜; 圣诞快乐,槿小姐。”
  “圣诞快乐,珍茜。”
  薄槿腰后垫着软枕靠坐在床头; 望着窗外通透炫目的阳光,说:“是下雪了吗?”
  “是啊; 从深夜一直下到日出前,积了一层很厚的雪。”珍茜取来为她准备的衣服; “很多年没有在平安夜下过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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