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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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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感叹间,突见那红衣少女向下疾沉的娇躯,忽然一挺,右手宝剑一探,平放在绝壑边缘的石地上,借势一弹,身躯重又飞起了六七尺高,身化飞鸟投林,平向岸上飞来。

方兆南大喝一声,急纵而起,天马行空般,横跃过来。

那红衣少女身子还未落实地,方兆南已自迫到,一招“平沙落雁”横削过去,刀光闪闪,带起一缕金风。

耳际间响起了那红衣少女娇脆的声音,道:“你当真要我命吗?”

方兆南听的微微一怔,手中戒刀略缓,分厘之差,那红衣少女缓开手脚,一剑封开了方兆南的戒刀,反手急攻两剑,把方兆南逼退一步,身落实地,笑道:“你的武功长进了不少啊!”

方兆南眼看她落足实地,心知制服她的机会已失,势必还得一场恶战,当下冷冷说道:

“今天你们再想生脱此地,哼!只怕机会甚渺。”

红衣少女抬头望那蓝衣少女横卧之地,微微一笑,说道:

“两个老和尚,所受之伤,不会比我的大师姐轻,哪一个能够先行醒来,运功毙敌,哪一个才能算胜,眼下都还在相持挣扎之中,判论生死,只怕言之过早了。”

方兆南暗道:“这话倒是不错,一流高手相搏,常有两败俱伤之局。”不自觉的回头望去。

忽闻衣袂飘动之声,慌忙转过头来。

但见眼前银芒闪动,寒风袭面,慌忙一缩项颈,向后退去。

一阵冷气,掠顶而过,削掉他一片包头青巾。

原来他一回头时,那红衣少女突然挥剑削来。

她生性诡辣,阴险,也不讲什么武林规矩,目睹方兆南武功较昔日动手时,长进甚多,不但已无取胜之望,且有落败可能,立时心生诡计,骗得方兆南一回头,突然发难。

这一剑本可把方兆南置于死地,那知她右脚麻木未复,行动不便,有欠灵活,刚一发动,方兆南已有惊觉,缩颈倒跃而退,惊险万分的避开了一剑。

方兆南惊魂略定,冷冷喝道:“冥岳中人,当真是毫无人气,诡计阴谋,无所不用其极!”

红衣少女毫无愧色的笑道:“动手相搏,武功,智计并较,给你点教训,你也好长点见识。”

方兆南怒道:“这也算得智计,也亏你说得出口。”

一招“冰河冻开”,猛劈了过去。

红衣少女自知右腿麻木未复,进退闪跃,甚是不便,当下凝立着不动,挥剑一架,挡开了方兆南的戒刀。

刀剑相触,响起了一片金铁相击之声。

两人重新动手,彼此心中都已有数,谁也不敢稍存轻敌之念,方兆南挥刀抢攻,那红衣少女却改采守势,静站不动,挥剑接架。

她怕自己一动,被方兆南看出她右腿伤的甚重,攻势更加猛烈。

这一来,全成了硬打硬接的局面,幽寂的山谷之中,响起了一片叮叮哆咯之声,绕耳不绝,方兆南一日气攻了二十余刀,见她一直静站不动,不禁动了怀疑,陡然收刀不攻。

那红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怎么不攻了?”

方兆南冷笑道:“你为什么站着不动?哼!我不信你只是想以硬拼硬打的,想和我分出胜败……”

红衣少女接道:“你手腕上伤势不轻,流血已经不少,咱们再打上十个回合,你就难再支撑下去。”

方兆南放声大笑道:“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左手忽然平胸举起,又道:“你再接我一掌试试,”突然欺身而上,挥手拍出。

那红衣少女见他举手发掌的姿态,和刚才一般,心中大惊,明知他这一掌攻来,自己无法防守,但也不会束手待毙,宝剑倏然划出一圈银虹。

方兆南已知这招掌法妙用无穷,心中毫无所惧,默诵心法,直劈的掌势,突然变成横拍。

原来这招“佛法无边”,名虽一招,实则蕴含着极多的变化,习练纯熟后能够以变制变,抢敌先机。

因掌势拍出之时,并无一定的变化路数,全要看敌人防守反击的变化,因时制宜,这正是上乘武学中,以巧制巧法则。

那掌势中含蕴天、地、人三才变化,包罗了横斩,直剪、斜击,截打,诸种窍诀,掌势一经出手,就占尽了制敌的先机。

方兆南由直劈忽然变成横斩手法,只是由那红衣少女防护剑势,带动的变化,毫不思索的应时而变,但却大出了那红衣少女的意料之外,只觉手腕一麻,室剑脱手落地。

方兆南随手一抄,五指已扣住在她右腕脉门之上。

他掌势乘隙攻入那红衣少女护身剑影之中,击落她手中兵刃,扣住了她右腕脉门,一气呵成,轻松无比,有如信手拈来,心中并无若何感觉,事实上也来不及用心去想。

但当他扣拿住那红衣少女手腕之后,心中大生惊奇,暗暗忖道:“我的武功,当真这样高了不成,怎么挥手间,就把这冥岳中一流高手制服,唉!早知这招‘佛法无边’如此之妙,实在用不着和她力拼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只管默想此事,忘记了运加功力,迫使对方行血返攻内腑,消失抗拒之能。

那红衣少女虽觉他这一掌攻势玄奇,不易防御,但却没有料到会被他击落兵刃,拿住脉穴,也不禁为之一怔,心中暗暗叹值:“完了……。”

那知方兆南拿着自己脉穴之后,竟然呆呆的站着不动,不知道想的什么心事,不觉心中一动,暗运功力,左手闪电而出,横里一抄,抓住方兆南的右腕。

待方兆南霍然惊觉时,右腕脉门,已破红衣少女紧紧扣住,手中戒刀,也脱落在地上。

两人同时运加内力,同时感到右腕一麻,行血被逼的返向内腑攻去。

这是个僵持久的死结,方兆南一时的大意,由大胜之局,变成了两败俱伤的局面。

两人同时觉着半身一阵酸麻,劲力忽然消失,扣注对方手腕脉穴五指,难再用力。

红衣少女大危已解,娇笑说道:“看来今日之局,咱们要作同命鸳鸯了,你不肯放开我被扣脉穴,但却也无法挣脱我扣拿你的右腕……”

方兆南冷冷说道:“什么同命鸳鸯不鸳鸯的,哼!一点不知羞耻。”

红衣少女格格一笑道:“一男一女,彼此牵腕而死,别人眼中看来,只当我们相携殉情,岂不是一对同命鸳鸯?”

方兆南暗暗想道:“这话倒是不错,眼下谁也不敢稍存大意,只要稍一失神,立时将满盘皆输,这局面僵持下去,大有两败俱伤的可能……”

只听那红衣少女娇笑之声,回荡在耳际,道:“你可要听听我那三师妹死去的经过吗?”

方兆南冷冷说道:“不必说了,在下对姑娘戒心甚深,任你忽见那红衣少女脸色一变,猛然一带方兆南的身子,左腿一抬,用膝盖直向方兆南小腹之上撞去。

方兆南已知她诡计多端,早已暗中戒备,顺势一推,横向一侧闪去。

两人手腕彼此相拿,全身劲力大半难以用出,红衣少女一招落空,全身向后倒去,方兆南身子横让,马步移动,重心不稳,被她一带,一齐摔倒在地上,一阵翻滚,到了悬崖边缘。

方兆南左脚登住悬崖旁边一块山石,稳住身子,回目一瞧,但见那绝壑深不见底,摔下去,事非粉身碎骨不可。

但那红衣少女已生了同归于尽之心,全力向前面绝壑移动。

这时,双方都用出全力,紧握对方脉穴,成了个相持不下之局。

忽然问,传过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方施主请再坚持片刻。”

声音入耳,方兆南立时辨出是大愚禅师的声音。

这红衣少女突然发难,想必是看到了大愚禅师醒来,怕他赶来驰援,才想出同归于尽的办法,从万死中,谋求一线生机。

红衣少女忽然猛一抬头,两片樱唇,疾向方兆南脸上撞去。

方兆南不自觉微一侧头,那红衣少女却借势用力一推。

但闻一阵隆隆大震,方兆南藉以支持身体的山石,滚入了悬崖之中,两人的身躯又向前移动了数尺。

方兆南无法回头张望,双脚向后一蹬,希望再找到一块山石,但觉双脚一齐登空,膝盖以下,已离实地,心知下身,已伸入绝壑。

只要那红衣少女再略一加力,两人即将同时跌入深谷。

他心中暗道:“这一场搏斗,九成已成了同归于尽的结果。”

目光转动,忽然发觉那红衣少女右腕上,有一块扣子大小的紫记,不觉啊了一声。

那红衣少女冷然一笑,道:“你叫什么,可是怕死了?”

方兆南道:“你可是姓云吗?”

那红衣少女听他忽然问起自己姓氏,先是一怔,继而笑道:

“你身后两尺之处,就是绝壑,那老和尚纵然及时赶来,只怕也无法救你。”

方兆南怒道:“摔下悬崖,未必就一定会死,何况粉身碎骨,也不是我一个……”

他微微一顿,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你可是云梦莲吗?”

那红衣少女瞪得又圆又大的星目,突然眨动几下,凝神而思,似是这名字对她十分陌生,但似隐隐相识,她沉忖了一阵,突然娇声笑道:“你可是叫方兆南吗?”

突然向前一推,方兆南的身子,又向那绝壑中移动了半尺。

这时,方兆南双膝之下,完全悬入绝谷,双手又和那红衣少女扣拿,无法攀抓山石借力,只要那红衣少女再稍一加力,方兆南势非将沉入悬崖之中不可。

那红衣少女不知是早已有恃无恐呢,还是当真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挣扎着抬起头,笑道:“这绝谷之中飞石嶙峋,摔将下去,就是铁打铜铸的人,也难以再活。”

忽然一张樱口,咬在方兆南握住她脉穴的手腕。

这一下倒是大出了方兆南意料之外。

但觉手腕一阵剧疼,鲜血急涌而出。

方兆南本能的一松五指,那红衣少女顺势挣脱了方兆南紧扣的脉穴,挥手一掌推了出去。

他五指松开,已知难逃摔入绝壑的叵运,心想由她劈入绝壑,倒不如自己跳下的好,当下一沉真气,猛向绝谷之中坠去。

这不过一刹那间,红衣少女一掌击空,忽然觉着自己的身子,也向绝壑之中沉去,赶忙松开方兆南的右腕脉穴。

方兆南脉穴虽然脱开,但人却沉没于绝壑之中。

那红衣少女忽然一跃而起,探头向下看时,方兆南已沉下了数十丈去,不禁微微一笑,高声说道:“三妹夫,恕我不送葬啦!”

忽听一个苍老而又带忿怒的声音,道:“冥岳中人,当真是个个不带一点人气,老衲也不能和你们讲什么江湖规矩了。”

就在声音刚刚传入耳际时,那红衣少女突然觉着一只手掌,按住了背后“命门穴”上。

她站在悬崖边缘,只要那身后之掌微一加力,立时可以把她推入绝壑之中。

此刻唯一的生机,是保持镇静,使对方延缓下手的机会,再设法从死中求生。

她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连头也不回一下。

但闻那苍老低沉的声音,重又起自身后,道:“老衲生平之中从未暗算过人,甚至我很少和人动手,但此刻却不能饶恕你了。

我本该运集内劲震断你的心脉,使你立时喷血而死,但我佛慈悲,叫老衲难下这等辣手,我把你推下这绝壑,生死由你去吧忽然间,传过一声高昂的佛号,道:“那可是大愚师兄吗?

快些停手。”

这声音异常熟悉,但却使大愚禅师为之震骇。

身后响起了步履之声,那熟悉的声音,重又传了过来,道:

“大愚师兄,快放开手,向后退回三步。”

声音已不似刚才平和,显然有了怒意。

大愚禅师挣扎着回头望了一眼,立时松开了抵在那红衣少女“命门”要穴的右手,迅快的向后退了三步……

因他回头一瞥,看清了来人,正是失落冥岳,生死不明的大方师弟。

那红衣少女在大愚禅师掌势离开之时,突然一个转身,回过头来,目光一扫大方禅师,缓缓向前走了两步,静站不动。

大愚目睹掌门师弟未死,也不知是惊是喜,呆呆站了半晌,才合掌说道:“师弟逃回寺来,主持大局有人,小兄已受重伤忽然一跤跌倒在地上。

他和蓝衣少女相搏,受伤甚重,尚未调息复原,为救大证,不顾自身安危,全力发出一掌,虽然救了大证,重创了那蓝衣少女。

但自身那点提聚疗伤的一口真元之气,登时散去,剑伤处血管又复进裂,出血甚多,全凭数十年修为的功力,支持着身体,没有晕迷过去。

如他能文时静心疗息,排除胸中杂念,未始不可使真气复聚,但他因心悬大证和方兆南的安危,不能安心疗养。

眼看方兆南又陷于危境,竟又不计重伤,赶来相援……。

大方禅师的及时出现,使他心神为之一宽,赖以支持他重伤的精神力量,突然消散,堂堂晕倒地上。

大方禅师只冷冷的扫视大愚一眼,缓步走向红衣少女身前,说道:“我已拦阻了少林寺后援之人,不准他们进入此谷。

但姑娘留在此地,也非长久之策,暂请退隐一处隐密所在,三日之内,我定将少林寺全部解体。”

那红衣少女环视了四外一眼,说道:“这片绝地之处,除了入口之外,别无可通之路,我师姐又身受重伤,你要我们到哪里去走?”

大方禅师轻轻皱眉头,道:“她的伤势重吗?”

红衣少女道:“人已晕倒不醒,当然伤势不轻!”

大方道:“咱们过去瞧瞧,我身怀灵丹,或能疗治她的伤势。”

红衣少女飞起一脚,踢了大愚禅师晕穴,当先走了过去。

大方禅师紧随身后,将要走到蓝衣少女身侧之时,突然抢先一步,蹲下身子,抱起那蓝衣少女的身子。

低头看去,只见她星目紧闭,脸色苍白,回目对那红衣少女说道:“大小姐受伤很重,不过不要紧,她是被我们少林寺门下大力金刚掌,震伤了内腑。

只要她服下两粒丹药,伤势就可以稳住,再养息数日,就可以复元了……”

忽见那倒卧在地上的大证禅师,挺身而起,说道:“大方师兄,你几时回来……”

大方缓缓转过头去,只见大证禅师,双手掌地,满脸现出惊喜之色,接道:“我佛相佑,掌门师兄归来……”

突然发觉那红衣少女,在师兄身侧,立时急急说道:“师兄小心,你身后……”

那红衣少女冷冷接道:“这人神志已复,留下他终是祸害,不如早把他杀死的好。”

举步一跨,人已到了大证禅师的身侧,玉腕挥扫,乒乒乓乓先打了大证两个耳光。

大证禅师重伤初醒,骤见师兄,心中惊喜交集,神智尚未全复,这红衣少女两个耳光,虽把他打的满口鲜血直流,但却使他迷迷糊糊的神志,陡然清醒过来,一跃,探手抓兵刃。

红衣少女疾飞一脚,猛向肘间“曲池穴”上踢去。

大证陡然一个大翻身,避开踢来一脚,人已滚出七八尺之外。

右脚顺势一勾,方便铲已到手中,身躯还未站起,呼的一铲“风吹落叶”,疾扫过来,铲光闪闪,把那红衣少女攻势挡住。

她目睹大师姐重伤之情,已不敢再存轻视少林武功之心,手中没有兵刃,不敢轻进。

大证禅师一铲抡出,人已借势而起,目光投注在大方禅师身上,满脸迷惆之色。

大方缓缓放下怀抱中的蓝衣少女,站了起来,沉声喝道:

“大证,你过来。”

大证呆了一呆,静站不动。

大方禅师满脸庄肃之色,道:“你可认识我是谁吗?”

大证道:“小弟识得师兄乃掌门之人。”

大方厉声喝道:“不听掌门令谕,该当何罪,快放下手中兵刃过来。”

大证禅师一沉吟,丢了手中的方便铲,缓步走了过来。

他似是已知道自己的命运,举步落足之间,如负重千斤,庄肃的脸色上,满布青筋,目蕴泪光,儒儒欲滴。

那红衣少女横向旁侧,闪开了两步,让开去路。

大证走到大方身前,合掌当胸,闭上双目,说道:“掌门师兄有何吩咐?”

大方掸师眉字问忽现杀机,缓缓举起了右手。

目光闪处,只见大证顶门间的汗水,滚滚而下,显然他并没有完全闭上限睛,大方的一举一动,他仍然可以看到。

千古艰难唯一死,他虽是修为有素的一代高僧,面临死亡时,也不禁神情激动,汗出如雨。

大方禅师忽生不忍之心,那高举的右掌,迟迟不忍下落。

正当他掌势犹豫难落之际,忽听大证禅师闷哼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躯,突然飞起,摔入那万丈绝壑之中。

耳际间,响起那红衣少女娇笑之声,道:“我看你举掌不落,犹豫难决,干脆替你杀了算啦!”

大方禅师微微一笑,道:“杀的好,不知怎的,我竟动了故旧之情。”

顿了一顿,大方掸师说着,蹲下身去,扶起那蓝衣少女,急急从怀中摸出两粒丹药,打开她紧闭的牙关,投入她口中。

接着他又道:“二姑娘请推活她全身脉穴,半个时辰之内,她就可清醒过来,委曲两位就在这山谷之内,找处隐密地方,养息一天,待天夜时分,老袖当亲自迎两位离此绝地,免使他们对我生疑,我要先走一步了。”

红衣少女略一沉思,道:“好吧!今夜三更时分,记着来接我们。”

大方禅师合掌一礼,走过去扛起大愚禅师,放开脚程,急急奔去。

第三十一回传精功以杀制杀

方兆南跌入绝壑之后,神志幷未晕迷。

他一面提聚真气,一面挥手四面乱抓,但那山壁光滑料峭,寸草未生,抓了甚久,竟然没抓到可以借力的东西。

他心中暗自道:“完了,这绝壑深不见底,再好的轻身武功,也无法保得性命。”

但觉那跌落之势,愈来愈快,两耳间风声呼呼,身子距石壁也愈来愈远,他仅有一线的生机,也为之断绝,只好一闭双目,束手待毙。

这一瞬间,他脑际中同时涌现出三个美丽的情影,天真娇稚的周惠瑛,热情似火的陈玄霜,冷若冰霜的梅绛雪……”

忽然觉着下沉之势一缓,似是有一股极强的暗劲,把自己迅快跌落的身躯一挡。

来不及探首下视,身子已着实地。

不是坚如钢铁的鳞峋怪石,竟像是跌落异常柔软的榻上。

他举手拍拍自己的脑袋,意识到绝处逢生。

睁眼望去,只见一个须发苍然,满身血渍的老人,高举着双手,接住了他的身子。

那老人沉重慈和的声音响自耳际,道:“孩子,你遇救了,没有人能逃过已定天数,大师兄的遗言,果然灵验了……”接着是一声深长的叹息。

方兆南略一定神,纵身而下,离开了那老人的双掌。

转眼望去,只见那老人身边不远处横卧着一个秃顶黑髯的人,他身上一件葛衣短袍,已被鲜血湿透,右肋处一道二寸左右的伤口。

方兆南一瞥之间,已看出那是足以致命的一击。

他仰脸长长呼一口气,镇定一直惊慌的心神,目光由两人身上缓缓扫过。

那须发苍白的老人,虽然满身血渍,但精神似是很好,那秃顶黑髯老人,却已似奄奄待毙,静静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

这两人的形状,都极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那白发白须老人忽然微微一笑,道:“怎么,你已经记不起我们了……”

方兆南心中一动,接道:“两位老前辈,可是少林寺中的长老吗?”

那须发苍苍的老人,淡然一笑道:“小施主……”

突听一声呼然大震,血肉横飞,溅了方兆南满身血迹。

那老人目光一扫,黯然叹道:“大证师侄?”

方兆南凝目看去,只见那人整个的身躯,都摔的血肉模糊,但从衣着和形态上望去仍可辨出是大证禅师。

不过,这白发老人,久坐禅关,数十年不和弟子相晤,只昨夜匆匆一见,能在一眼辨出是大证禅师,实使人感到意外。

那老人似是已看透方兆南心中的怀疑,淡淡一笑,道:“少年人不必多虑,老衲在他身未撞地之前,已然看到,只可叹老袖身有剑伤,行动不便,无法赶去相救,致令他摔个粉身碎骨。”

方兆南突然长拜那老人身前道:“晚辈如非老前辈相救,也早已尸骨无存了。”

那老人两目圆睁,凝注在方兆南脸上,瞧了一阵,道:“机诈中不失人性本色,毒辣中仍存有仁厚之心,具此性格之人,方足和当今江湖上那些魑魅魍魉们一较雄长……”

方兆南听得似懂非懂,但又不便出口相询,大拜三拜,站起身子。

就这一剎工夫,那老人已闭目入定。

方兆南心中本有甚多话说,但见那老人双目紧闭,神色肃然,心中忖道:“想他身受重伤,正需要运气疗息,我且不可惊扰了他。”

他缓步走到丈外一处大岩石旁,停了下来。

这是一条人迹罕到的绝壑,因久年不见阳光,满生绿苔,不知从何处,流来一道泉水,散乱的由山石旁流过,淙淙水声,更增加了这深谷肃然的气氛。

目光转处,忽然发现那泉水中一片片殷红之色,这时忽然想到不远处,还放着大证禅师的尸体。

他轻轻叹息一声,暗道:“同时由悬崖上摔了下来,但却有幸与不幸,我仍然好好的活着,但那可怜的和尚,却摔的尸骨碎裂,生死之间,就这样毫厘之差,我应该去把他的尸体埋起来。”

心念一转,缓步走到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

他身上寸铁不带,只好用双手捡移山石,足足耗去半个时辰工夫,才挖了一个勉强可容一人的石坑。

埋好了大证的尸体,又想到那身受重伤,奄奄待毙秃顶黑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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