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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出来的初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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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遇嗅到少年气息里的薄荷味:“理论我都知道。”
“光知道有毛用,要理解,观察,分析,多问问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画,分析的越深入,画起来就越轻松。”
江随将她的画板拿下来,撑在腿部,指给她看:“拿你画的这个正方体来说,受光点在这。”
干净的指尖沾上铅灰,他没在意:“白,灰,黑,这三面,你照着临的,为什么跟参考书上的差很多?想过没?”
陈遇的表情淡淡的:“想过。”
江随不留情面:“但是没想通。”
陈遇没否认。
“我告诉你为什么。”
江随鼻音里带出一声笑:“因为你的整幅画不统一。”
陈遇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移动,并对飘进耳中的声音进行整理收纳。
江随忽然道:“坐过来点。”
陈遇不配合:“我没耳背,听得见。”
江随重复且强调:“过来。”
陈遇冷了脸。
江随看一眼女孩,不禁觉得好玩,嘴角还有蛋挞皮,这样能吓唬到谁,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数到三,你不过来,那就到此为止。”
“幼稚。”陈遇齿间蹦出两字,人也挪着凳子坐近。
江随的余光扫扫女孩,继续道:“不论是哪个物体,每个面都是互相联系,靠线条推着变化的,并非独立的存在,虚实过渡要自然,你画的时候,脑子里要有这个概念。”
“这里,”他的指尖划向一处,“明暗交界是线条最重的地方,靠它体现立体感,很容易画死。”
“就像你画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遇:“……”
江随把画板放回画架上:“以你初学者的水平,画死是一定的,淡定点。”
陈遇神情木然:“谢谢安慰。”
“客气。”江随说,“还有什么想问的。”
陈遇拧开保温杯,喝两口水,盖上盖子:“我想知道一张画的具体步骤。”
江随扬扬眉峰:“参考书上多的是。”
陈遇补充:“你的画。”
江随好整以暇地睨她一眼,嗓音低缓下去,一字一顿:“想得美。”
陈遇默了。
江随半搭着眼眸,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小黄毛,心想,再说两句,老子就勉为其难答应你。
结果呢,别说两句,一个字都没。
江随的胸腔憋了鼓火,烧不到身边的人,就在自己体内胡乱流窜,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他摆出一张死人脸。
“行了行了,老子画给你看。”
陈遇刷地扭头。
江随没看她,摸张纸巾吐了口香糖,手一伸:“笔,2b的。”
陈遇打开脚边的工具箱,找了一支削好没用的2b铅笔,轻放到少年骨节均匀分明的手上,外加板块深蓝色橡皮泥。
江随转两下铅笔,不时狗啃的,削的还行,他指指旁边的空画板:“铺张画纸上去。”
陈遇很快就铺上了。
“第一步,打结构,我一般都用2b的,笔尖硬,线条比较利落……”
江随画的快,笔尖摩擦刷刷画纸,声响干练顺畅。
陈遇目睹他画了个……蛋挞。
她的眉心抽了抽:“你画阴影用的6b吧。”
江随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习惯透露给她:“4b铺一层,再用6b,明暗交界同等步骤。”
陈遇思索着喃喃:“这样。”
江随手中的铅笔突地停住,我对她是不是太上心了?
下一秒他就接着铺线条。
蛋挞画完,江随解说的口干舌燥,头昏脑胀,想睡觉,他欲要去洗手,再找个地儿躺着缓一缓,无意间撇到什么,这才想起来被自己遗漏的事儿。
“这你抹的?”江随用铅笔虚指她画上的投影,明知故问,颇为嫌弃挑剔的口吻。
陈遇实话实说:“是第二画室的于苗,你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他?”
江随睁眼说瞎话:“没有。”
陈遇没再说什么。
江随却有想说的:“你自己的画,就这么随便让不三不四的人改?”
陈遇:“???”
江随恨铁不成钢般紧锁眉头:“对画家来说,每幅画都是自己的孩子。”
陈遇平静道:“我还不是画家。”
江随的额角隐隐抽动:“你要有那个意识,懂?”
陈遇心累了,行吧。
江随大概是被自己的傻逼作为气到,手抵着腿,大半个手章盖住眉眼,半晌都没出声。
周身的气压很低,从头到脚散发出几分阴郁。
陈遇刚起身,一条腿就伸过来,勾走她的画架,地面发出刺耳响声。
江随把那块投影全擦掉了。
陈遇的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就听少年来一句:“投影要透气。”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顿时抿了嘴。
江随将橡皮泥扔她腿上,重新给她画投影,语调散漫地启唇:“画跟人一样,也要呼吸。”
陈遇结合他铺的线条,理解这句话。
江随几个瞬息后画好了,把铅笔丢给她:“以后别随便让人改你的画。”
第13章
谢三思中午来画室,照常瞅瞅其他人的画,瞅到陈遇的,他的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
卧槽卧槽卧槽,随哥竟然给陈遇改画了!!!
改的是投影。
一眼望过去,忒明显了。
那大神线条混在陈遇的菜鸟画上,非常的格格不入。
谢三思掰掰手指头数随哥最近的罕见行为,越数越吃惊,他从背包里摸了个小圆白萝卜出来,拽拽屁股上的根叶,“咔嚓”啃一口,小声说了一句。
“随哥,我看潘琳琳应该不会来了,要不你坐过去?”
江随蹲画架边整理工具箱,眼皮不抬:“我吃饱了撑的?”
谢三思也蹲下来,嘿嘿笑。
江把美工刀丢工具箱里:“笑你妈。”
说话间,他随意瞥向女孩,发现她在挠脚。
烟灰色牛仔裤腿捞上去一截,露出一点纤细脚踝,上面落了好几道浅浅的指甲痕。
江随的目光从她身旁的空位子扫过,又扫过去,停留几瞬才转开视线。
然而谁也没想到,请假一周的潘琳琳下午过来了。
当时江随正在听歌打瞌睡。
谢三思拐了拐他的胳膊,示意他看门口。
江随困得不行,满脸阴沈:“什么玩意?”
谢三思说道:“潘琳琳。”
江随朝门口偏了偏头,眼里的倦意瞬间消失无影。
潘琳琳杵在门口,脚步因为房间里的古怪低气压而僵住,迟迟不敢迈进去,她头一扭,跑去全是女子军的第一画室打听情况。
“嗨嗨。”
六个女生都在画画,没人搭理她。
潘琳琳凑到靠门的女生身边:“蔡秀,我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蔡秀说没什么事。
潘琳琳拽她胳膊:“那怎么我回来,气氛怪怪的。”
蔡秀被拽的手腕一抖,笔尖在画纸上刺啦一声响,一条过重的线条毁了球体的反光,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气的挣脱开潘琳琳的手:“你也说了是你回来咯。”
一般人会尴尬,难为情,下不来台。
潘琳琳却跟没听懂似的,嬉皮笑脸地推她一下:“什么呀。”
蔡秀厌恶地坐回去,擦画上的反光部位。
“诶,我一周没来,你们都学这么多了啊。“潘琳琳叹气,“看来我要努力追上你们了,得熬几个晚上才行。”
房间里几人都当她放屁。
画的差,属于没天赋型的不说,还没耐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嘴上说。
潘琳琳扒着蔡秀肩膀:“刘珂,你画的好好呀,不愧是咱原木的顶梁柱,no。1,妥妥的准大学生,明年肯定是各大美院随便挑。”
刘珂一个眼角都没给。
潘琳琳也没指望能有回应,她过了嘴瘾,对蔡秀嘻嘻道:“借我根铅笔呗。”
蔡秀挪动画架的动作一停:“没有。”
潘琳琳依然笑着:“那借我一点橡皮泥。”
蔡秀说道:“也没有。”
潘琳琳趁她不注意,快速去翻她的工具箱:“这不是有嘛。”
说完拿了橡皮泥跟铅笔就跑。
蔡秀都没反应过来。
“没削的不拿,就拿我削好的。”她扣紧手中的铅笔,气红了眼,“那是我削的最好的一支了,我都舍不得用。”
“橡皮泥也是,很大一块,全拿走了。”
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得安慰。
“算了,为那号人气不值当,算了算了。”
“回头我帮你找她要回来。”
“下次她来的时候,注意着点,别再让她得逞了。”
安慰着,几个女生就有感而发了起来。
“说真的,找她要东西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要命。”
“双手赞同。”
“她回回都是一脸赔笑,但东西就是不还,怎么要都不还,人笑着脸,咱还不好意思发火,等咱耐心全磨完了,真的发火的时候,她就还了,下次还那么来,一言难尽得很。”
“有时候她还不是当面借,是偷偷拿,画室谁工具箱里不是经常被她翻啊。”
“她那样的,绝对的一言难尽,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要我说,就不该顾忌她是个女生,直接叫她不要脸,厚脸皮叫起来根本没杀伤力,她都不当回事,还嬉皮笑脸。”
“就是,有次我吃面包,她找我要,我没给,她就跟人说我是小气鬼,真的是,我晚饭就那么点面包。”
“……”
几人说着说着,把自己给郁闷上了。
一直没说话的刘珂来一句:“她怎么不在我这赖皮?”
大家一时语塞。
心说,因为你嘴毒啊,自己不知道么?
几人谁也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都在默默吐槽。
刘珂这个人,画室排名第一,深得赵老师喜爱,经常最后一个走,第一个到,她的世界除了画画,其他都是浮云。
不对,浮云不包括陈遇。
整个画室,刘珂只给她面子。
刘珂看了她们一眼,把她们看得心虚,好像自己的吐槽被听见了似的。
没等她们说些什么缓解氛围,就听刘珂嘲讽:“自己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
蔡秀感到难堪,她咬咬唇:“我哪里是包子了。”
其他人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包子,觉得遭到了羞辱,纷纷辩解。
“这根本不是包子不包子的事,潘琳琳都没自尊心,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没用啊。”
“对啊,不管说什么,她都嘻嘻哈哈的,能怎么办?”
“很难听的我都说过,她仿佛失忆。”
“能有多难听?”
刘珂的言语是一贯的犀利直白:“你们私下里吐槽潘琳琳,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出来跟她撕破脸,觉得丢人,没面子,怕被男生们说,就想别人能把她撕的在画室待不下去,不想自己揽上那个事。”
几人被说的脸通红,无法反驳。
“不止是你们几个,画室其他人也一样,都这么想,潘琳琳看准了你们的虚荣心理。”
刘珂皮笑肉不笑:“要么抹开面子杠,要么就忍着。”
说完就没再开口。
潘琳琳路过第二画室,抢了个橘子,几块牛轧糖。
“哟,厚脸皮来了啊。”
潘琳琳笑嘻嘻的,两个麻花辫随着蹦跳的动作一甩一甩,她又去第四画室逛了圈,最后才揣满了兜回自己画室。
“陈遇。”
潘琳琳把兜里的吃的用的全掏出来:“我的画板怎么是倒着放的?”
陈遇眼皮一跳。
中午江随用那画板画了个蛋挞,她放回去的时候没注意。
潘琳琳不依不饶,声音又细又尖:“跟你说话呢,是不是你……”
后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我弄的。”
潘琳琳立即噤声,问都不敢问。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闹哄哄的动静。
“靠!是婚车!”
不知是谁喊了声,几个画室的门哐当哐当响,大家全跑了出去。
陈遇揉揉橡皮泥,挨个擦着纸上圆柱体周围的几处铅灰。
江随坐在凳子上转过身,叠在一起的腿踢踢她的工具箱,饶有兴致道:“刚才我如果不出声,你打算怎么说?”
陈遇挠脸:“没如果。”
江随没什么意义地“啧”一声,话到嘴边,视线却先落在她的脸上:“转过来。”
“什么?”
陈遇刚转过去,右边脸颊就被两根手指捏住了。
“脏了。”江随的指腹蹭了下,在女孩反抗前撤回手,起身走出房间,脚步顿住,一转,进了洗手间把门关上,低头看看自己的拇指跟食指。
我他妈是神经病吧。
不然怎么有种把她的小酒窝纂手里的错觉。
而且还是同手同脚走出来的。
江随把那只手放进口袋里,拇指跟食指来回摩挲了会,啧。
大厅窗户边扒满了人头,全挤在那看新郎新娘。
女生们哇个不停。
“新娘子呢?我要看新娘子。”
“车应该还没到。”
“你们看那个伴郎,长得一般,身材挺好的啊,背影杀手。”
潘琳琳撕橘子皮:“我前两天认识了个哥哥,社会上的,身材比他好很多,都是肌肉。”
有女生理她:“男的肌肉太多了不好看,我不喜欢。”
潘琳琳撩麻花辫:“腱子肉,刚刚好的那种,超有男人味儿。”
别的女生掺和进来:“那你让他来画室啊。”
潘琳琳呵呵呵:“我让他过来了,你们还不得吃了他。”
“切,就知道你在扯。”
潘琳琳眼珠子转转:“激将法,我不上当。”
旁边一男生发出嚎叫:“来了来了,车来了!”
接着又是一声:“卧槽!撒糖了——”
劈里啪啦的炮竹声里,大家伙一窝蜂涌了下去。
谢三思脚被踩了好几下,他靠在墙边两手抱胸,作受惊状:“没吃过糖是吧,一群傻逼。”
被刘珂拉着往门口走的陈遇看他一眼。
“你去吗?”
谢三思受宠若惊,笑成喇叭花:“去的去的。“
傻逼们,加我一个,我来了。
江随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大厅只有一堆道,背后有脚步声,伴随着赵成峰蹲太久,气虚的声音。
“都下去了?”
江随顺过额前发丝:“是吧。”
赵成峰对学生们的举动并没有动肝火,就当下课放松一下:“你不去?”
“有什么好去的。”
江随回了第三画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平时热爱画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黄毛竟然不在。
他搭在门把手上的几根手指微屈,逐一敲点了一下,带上门下楼。
赵成峰吹石膏上的灰,抬头道:“不是说没什么好去的吗?”
“我去把他们叫回来。”江随懒声说。
楼下围着很多人,热闹非凡。
男方家出手挺大方的,大袋大袋的拎着撒,又是喜糖,又是散烟。
还有巧克力,德芙的。
江随的目光随意在人群里穿梭,停在一处,那里有道瘦小的身影,风把她齐肩黄毛吹乱,她也不管,完全不在意形象,就站在一地的炮竹花里,垂头数糖果。
认真的小样儿,跟那晚烧烤摊前数硬币的样子重叠了。
挺傻的。
周围嬉笑嘈杂,陈遇没察觉到江随,她数好了糖,把玉米软糖都给了刘珂。
“我这有金丝猴。”刘珂从口袋里摸出几颗金丝猴,“诺。”
陈遇收了:“糖种类挺多的。”
“有的还不便宜。”刘珂握住毛糙的长马尾,顺了顺说,“这家人条件蛮好,撒了很多。”
话锋一转,有感而发:“阿遇,你想过结婚没?”
陈遇一脸“不想接这个话茬”的抗拒神色:“……还早吧。”
“我是觉得没意思。”
刘珂唏嘘:“你看这结婚,最高兴的是亲戚们,还有我们这些吃喜糖的,新郎新娘就跟完成某个任务似的。”
陈遇没注意,她望望一张张欢笑的脸,最后回应好友:“先不要操心结婚了,男朋友都没有。”
刘珂:“……”
“你有啊?”
陈遇耸肩:“没有。”
刘珂净身高有一米七,比她高10厘米,手一抬,轻松拍她脑袋:“同学,大哥就莫要说二哥了。”
陈遇嘴抽搐。
刘珂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阿遇,你觉得在高中建立的情感上的羁绊,能结实多久?”
陈遇没留神,一下咬到舌头,疼得她嘶嘶抽气。
“一会结婚,一会谈恋爱,”她的嘴里有一缕铁锈味道,吐字含糊,“你怎么了?”
刘珂说没什么。
陈遇狐疑地看着她。
“我去蔡秀她们那边看看。”刘珂径自走向画室女生扎堆的地方。
陈遇若有所思,她记得好友父母都是高材生,知青,文化人,从高中开始,一步步走到的今天。
那个年代太艰苦了,能守住一样东西很不容易。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陈遇搓搓眉心,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人群后方,江随鹤立鸡群般立在花坛边,将黄毛儿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
小表情还挺丰富。
谢三思捧着一把糖过来,乐的跟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诶,随哥,你看我这……”
话说一半,人就已经越过他走了。
江随迈步走进楼道里,叫住前面准备上楼的女孩:“糖呢,给我一颗。”
陈遇看看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江随暗示性地把手弯弯。
陈遇不为所动:“你没有吗?”
江随睨她:“废话。”
陈遇:“那你自己去前面要。”
江随:“太丢人,不去。”
陈遇:“不去就别吃。”
江随:“……”
本来他逗她玩的,没想吃,现在还非得吃了。
江随抬起一条腿,霸道地斜搁在楼梯上,大有一种“要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的土匪架势。
“陈同学,咱俩来算算帐,上周末是我帮你打跑了混混,要不是我,你就要在小巷里叫破喉咙了。”
陈遇不慌不忙道:“当晚,狗要冲过来的时候,我让你躲在我后面,还指导你怎么引开的狗。”
江随再出招:“我让你把我的画带回去,给你临摹了。”
陈遇继续悠悠反击:“四个灌汤包,你昨天一口气吃下去的。”
江随阖了下眼帘,发出一声笑:“还是上周末,雨大的都没法骑车,我送你回的家。”
陈遇输了。
江随抬抬手:“嗯?”
陈遇无语地拿出一颗花生糖给他。
江随的球鞋点了点地:“今天中午,我又是给你改画,又是教你画画。”
陈遇又拿糖。
江随竖起两根手指,对着她晃了晃:“两颗。”
陈遇嫌弃地白他一眼:“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要你管。”
江随不接她给的喜气洋洋红纸糖,土了吧唧的,他得寸进尺:“我要金丝猴。”
陈遇拧眉:“就这个。”
江随居高临下看她细软发顶:“给我一个金丝猴,别的我不要了。“
陈遇就像一个严厉的家长,忽视孩子的无理取闹,抵制溺爱的行为,她冷着脸:“不行。”
江随怒了:“操,老子都说只要一个了,你别过分。”
陈遇跨过他的脚上楼。
江随下意识跟在她后面。
“给我一个。”
“不给。”
“给我一个。”
“不给。”
“……”
楼道里,谢三思顺着楼梯口方向往上看,一张娃娃脸皱在一起,很是一言难尽。
随哥怎么狗里狗气的?
第14章
陈遇性子偏内向,情绪不外露,清汤寡水似的一人,身边凑过来的异性有不少,却都撑不了多久就撤了。
因为她不热情,对人对事反应很冷淡,他们起初会觉得新鲜,慢慢就有了挫败感。
觉得没劲,没意思。
从而去寻找别的,好玩的目标。
陈遇没有太多跟异性相处的经验,江随那样的,成天一副别人欠他八百万的臭脸,对什么都很不耐烦,说几句就炸,却又奇异的耐心跟她耗,她挺没辙。
金丝猴最后还是给他了。
给了他又不吃。
从一楼要到五楼,就是嘴欠。
江随把金丝猴往天花板抛抛,余光里的女孩凑在墙上的几何体前,一动不动,静止了一般。
他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弯下腰背低头,眼眸半阖着,唇虚虚贴在她耳边。
“喂!”
陈遇惊得整个人剧烈颤了一下,仿佛颤出了虚影。
江随手搭着后面的画架,哈哈笑得肩膀直抖。
“我操,小黄毛儿,你也太逗了吧,看把你吓的。”
陈遇的脸色结了层寒冰。
江随把下巴抵着胳膊,好笑地看着随时的女孩:“生气了?”
明知故问。
并且全无一丝歉意跟内疚。
陈遇冷冷剐了他一眼,幼稚鬼,顶多三岁,不能再多了。
江随将金丝猴丢她腿上:“行了,给你补偿。”
陈遇还在生气,手还是伸了过去。
金丝猴没错。
江随无所事事地踢踢画架脚,突兀道:“会玩儿五子棋吗?”
陈遇剥糖纸的动作一停,眼神询问。
江随微笑:“闲着也是闲着……”
陈遇打断:“我不闲。”
“陈同学,沉稳点,先别急着拒绝。”
江随快速在自己画板反面铺画纸,拿了支铅笔,利落画了一副棋盘。
“咱俩玩儿一局,棋子用铅笔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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