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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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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许峻峰攥着话机的手顿时一紧,因为害怕,脑袋里乱成一团,忽然想到什么,咬牙问,“你怎么知道咱妈跟踪高扬?!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很多,比如吴美玲失业,比如你征信被爆……都是我做的。”
  “你!”
  许曌轻轻地笑,她觉得自己的笑声在静夜里格外狰狞。
  可她忍不住。
  那样多不甘,那样多内疚,恨别人更恨自己。
  再不发泄出来,她真的要疯掉。
  她边笑边说:“还是叫吴美玲起来吧,我想和你们说说话。不然的话……我还是把电话录音发给高扬,让他去帮我敲门,叫吴美玲起床。”
  “你!你……”
  许峻峰不敢置信,这些话是从他那个胆小如鼠的妹妹口中说出来的?
  他低头,下意识看了眼正通话的号码,的确是许曌。
  可是、可是……
  他舔舔嘴唇,不可思议地问:“许曌?!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到底……”
  许曌真的笑出声来,好久才说:“我可不是变成这样的,我一直就这样。”她声调忽而一沉,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来,“你们真以为我怕你们?真以为我听你们的话?一群白痴,我十几岁就唬的你们团团转,没见过比你们更蠢的人!”
  “你特么——”
  “别急着骂人了,不想高扬知道你对他妹妹打过的主意,就去叫吴美玲给我滚起来!”
  最后一个“滚”字,沙哑又凌厉,像刀片划破喉咙。
  她自己也疼。
  可是忍不住。
  许峻峰终于叫了吴美玲起来。
  两人一阵嘈嘈切切,吴美玲终于明白事情原委,马上抢过电话,沉声喝问:“许曌!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你哥——”
  “都什么时候了,还威胁我呢?以为我还会怕吗?”许曌语速越来越快,像是要把积压多少年的委屈和不甘全部发泄出来,“以前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因为需要钱,需要你们供我读书。现在我什么都有了,我还有靠山,你们算什么?你们拿什么威胁我?!啊?!”
  吴美玲只觉得她疯了。
  讶然张大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镇住吴美玲,许曌冷冷地说下去——
  她说到十三岁那年……
  侯家成去世,姑姑不愿再养她,父母也不愿接她回去。
  继续赖在姑姑家,忍受白眼是小,辍学是大。
  她想读书,想出人头地,想走出那肮脏恶心的环境。
  于是又找到算命的刘爷爷……
  老先生打电话给许家,说梦见他们的小儿子死了,询问是否属实。
  许庆昌和吴美玲刚刚失去幼子,当时就吓了一跳,忙问老先生还梦见了什么。
  刘老爷子就按照许曌恳求的说:“你们家煞气太重,长子大病的时候,是你们的女儿名字取得够大,才压住了。后来幼子又病,没了镇邪的人,可不是就容易出事吗?”
  夫妻俩一听,许庆昌倒问:“既然我女儿大名镇邪,那她姑父怎么也没了?”
  老先生便说:“玉能救主,也能妨主。这人嘛,也是一样。你们那女儿,能护你家的人,也就能妨别家的人。”
  夫妻俩不像侯家成迷信得彻底,可将信将疑的,到底留了心。
  后老先生又说,若没女儿在家,只怕长子也要出事。
  他们只剩许峻峰一棵独苗,即便不全信,也不愿拿他冒险,这才把许曌接来浮远。
  四五年过去,直到今天,吴美玲方知道,这是许曌故意设计的!
  她心里又怒又冷,只觉得电话对面的人,简直是个怪物。
  许曌笑了声,继续说:“别惊讶,还有呢。”
  还有……
  十五岁那年,她读初三。
  虽然上的是农民工子弟学校,教学质量极差,但她肯努力,成绩在校内一直拔尖。在初三下学期就拿到名额,可以保送去浮远一中。
  当年,市内各所高中争抢生源严重。
  以她的成绩,若去浮远一中,只能减免学费。可要去一些次等的学校,不仅学费、食宿、书本费用全免,还有每月几百块的补贴。
  她知道,她父母为了钱,必然要送她去那些学校。
  于是提前数月,她买了当年最流行的成功学、人脉论之类的书,摆到许峻峰的书房里。
  越是急功近利的人,越喜欢那些东西。
  果然,他很快手不释卷,时不时向吴美玲吹嘘,自己掌握了成功的真谛:要有好的圈子,好的人脉,要拓展交际范围……
  后来吴美玲动辄把“人脉”挂嘴边,就是当时受了儿子影响。
  许峻峰对那一套更是深信不疑,可他自己成绩太差,花钱也只能上一所二流高中。
  那时他高三,每次模拟考都只二百来分,显然大学后也接触不到什么有用的圈子。
  许曌忖度着程度,偶尔会提一两句她能去浮远一中的事。
  同时,也不动声色表忠心,比如看到女儿和儿子争家产的新闻,会状似自然,表现出义愤填膺,说家产自古就是儿子的,女孩子就该帮助哥哥,哪有和哥哥争夺东西的道理?
  一次两次倒还没什么,时间一长,吴美玲他们当真相信,她是信奉那一套观念的。
  毕竟,她是他们的女儿,小时候又在更传统的农村长大,和他们一样的思维并不足为奇。
  许曌本没什么把握,做完能做的,也只好听天由命。
  可中考后,终于得来惊喜。
  他们为叫她去好学校帮许峻峰拓展“人脉”,当真同意她去浮远一中就读。
  那时费尽心力骗他们,其实也是自惭形秽的。
  所以她加倍逆来顺受,争抢着做家务,倒是真心实意,也算暗中补偿对他们的亏欠。
  可此刻,为了发泄,为了气到吴美玲,她故意说得洋洋得意,哼笑不停:“妈,知道我花着你们的钱,还把你们当傻子,是什么感觉吗?我真开心,真的!”
  说完,又滔滔不绝。
  把明明发现许峻峰网贷,却又拖了整整一年的事,也说了;
  把高扬尚未与她有任何暧昧时,就谎称他对自己有意思的事,也说了。
  吴美玲“你你你”讶然重复数声,终于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太震惊了!
  她实在不敢信,这就是她任由她打骂了数年的女儿。
  许曌再次笑起来,“妈,这么多年,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得乖乖的。可其实,我全当它们是废话。在我看来,你就说对了一句话,知道是什么吗?”
  吴美玲依旧愣着,许曌只能听见她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她缓缓地说:“就是我抢回高扬的手表,被你们打了赶出门那次。你在门口哭着说——不叫的狗咬人才狠。”
  吴美玲握着手机的手哆哆嗦嗦,几乎要攥不住。
  她气得浑身发抖,心里只想着——
  是狠。
  不叫的狗咬起人来,简直太狠了!
  终于把心火全发泄出来,许曌忽觉笑着的脸上一片冰凉。
  她抬手,用力一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哭了。
  狠狠擦掉眼泪,她又说:“不想我咬你们更狠,就别再骚扰我,更别再不要命地打唐耘的主意!至于侯家成的事……呵,我根本就不怕。你们不信,也可以试试,曝光出去也好,告诉高扬也好,到时候我们看看,他是会为这事甩了我,还是恼了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果然有几个小天使离开我啦,桑心,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阿曌的做法,不接受是正常的。我也不洗白什么,和之前承认小羊羔渣一样,她就是坏。
  不管什么苦衷,算计对自己那么好的人,就是坏。
  但是这也是人的本性。出淤泥而不染的,是凤毛麟角,但是小羊羔和阿曌都是普通人。一个没能在灯红酒绿里洁身自好,一个没能在满地污浊里一尘不染。
  至于后面……
  这章大家应该能发现,她精言言神状态不太好了。先是出现幻觉,然后精分一样对着渣妈渣哥发泄情绪。
  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前面章节就有朋友评论,说她不抑郁真难得,于是……现在来了。
  这种糟心的情节还有两章,明天双更搞完,后面高考、大学、圈圈叉叉,结婚,就要收尾了。
  谢谢陪伴过的朋友,更谢谢继续陪伴的朋友。这文冷成这样,我自己又任性,人物不讨喜,能坚持下来全靠你们啦。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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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深渊里开出花来(03)
  电话挂断。
  想象着吴美玲和许峻峰此时的心情和表情,许曌感到一阵恶意的痛快。
  可短暂的痛快之后,是茫然又混乱的,铺天盖地的恐惧。
  当初她做那些事,明明是游移不定,是自惭形秽的。
  为了同吴美玲赌一口气,她故意拿洋洋得意的口吻说出来而已。
  可是那时候……她真的就没有半点得意和兴奋吗?
  她忽然分不清楚。
  迫切地想看清自己的心,她哆哆嗦嗦打开手机,拿前置摄像头去看自己的脸。
  外头夜里,只昏黄的路灯。
  光线太暗,她只看到屏幕里自己一双映着黄光的诡异的眼睛。
  像野鬼。
  又像夜狼。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慌忙逃回家里去。
  可一口气跑到门口,盯着门板上倒贴的一张“福”字,只觉得那红纸红得刺眼,抓着把手的手指忽而颤抖不停。
  她不敢进去。
  那不是她的家。
  是唐耘的家。
  而她在几个小时前,还对唐耘……
  人一闪身,她后背抵住墙壁,缓缓滑下去,抱膝坐在水泥地上。
  咬着牙压抑哭了好久,然后呆呆地盯着夜色,后脑一下下轻磕在墙上。
  直到天色将明,她担心二老早起会发现,才终于紧攥着拳头,步伐虚浮,悄悄进门,回到自己房间里。
  她房间原是唐家的客房。
  自她来后,先在唐耘卧室将就了两天,后来高扬把她东西都搬来,老太太就把这客房用心布置,成了她的小窝。
  房间书架上方墙壁,贴着一张老爷子手书的横幅。
  上誊一句毛/主席的律诗:风物长宜放眼量。
  那时她刚来不久,和原生家庭决裂,又自觉寄人篱下,每天小心翼翼的。
  老太太把这字幅拿来,一边陪她一起贴,一边笑着对她说:“主席一代伟人呐,政治上的事咱们小老百姓不懂,不敢评论什么。可他这诗,写的是真好。你看这句,我喜欢了好些年了,现在送给你。”
  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球浑浊,可目光依然清澈,慈爱地望着她说:“风物长宜放眼量。年轻人要看得远一些,别只盯着脚下三寸地方的那点坎坷。阿曌,你现在成绩这么好,以后大学上了,工作找了,还愁没有个好的将来?现在住在这里,真觉得不好意思,那以后好好孝顺我们不就得了?也就四五年的事,我和你爷爷这身子骨还等得起。”
  “……”
  那时候,就是老太太这番话,让她走出阴霾。
  可是此刻,她心里想的是……
  ——我曾要对你外孙女做什么,亲爱的奶奶,你知道吗?
  当晚许曌整夜没睡,翌日开学,她不等高扬来接,谎称学校有事要求早去,逃也似的离开唐家。
  返校后,她加倍挤压自己的时间,几乎全部精力都用来读书。
  高扬课后打电话给她,总是关机。偶尔能打通,她低低地说:“现在冲刺阶段了,我……我实在不敢分心。大家都一样忙,我想、我想我们有什么事,高考后再说,可以吗?”
  已将近五月,再有几十天就要高考。
  她压力大倒也正常。
  高扬不勉强,只叮嘱说:“专心学习可以,暂时不联系我也可以,但是吃饭睡觉的时间不能挤。凡事身体第一,知道吗?”
  他这样关心她。
  可她听得只想流泪。
  忍住哽咽,她咬牙说:“知道。”
  然而心里想的是……
  ——我曾要对你妹妹做什么,我亲爱的男朋友,你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
  可是她自己知道。
  初时,她还能用学习麻痹自己。
  可逃得过理智尚存的白天,逃不过午夜梦回的凌晨。
  分不清多少回了,她总在凌晨时分被噩梦惊醒。
  还是那个做了许多年的噩梦,她茕茕孑立,站在深渊边上,步步为营地往前走。头顶是暗沉沉的天,耳边是呼号的风,一不留神就要粉身碎骨。
  而有一次,她在梦里跌倒,跪坐在峭壁边缘绝望痛哭。
  她站在梦境之外,默然看着噩梦中的自己。
  那个自己越哭越大声,声嘶力竭间,嘴巴也越张越大。
  她看见那张嘴里猩红的舌头,森白的牙齿,还有黑洞洞的、看不见底的、深渊一样深一样暗的,她自己的喉管……
  再一错眼,那根喉管真的变成另一座深渊。
  ——你凝望深渊太久,深渊也将回以凝视。
  这样多年,她费尽心力从深渊里往上爬,到此刻才惊觉,自己早与深渊融为一体。
  如果我即深渊。
  那还怎么逃得出来?
  她一身一脸的冷汗,骤然惊醒。
  心跳快如密集的鼓点,她怎么镇定也静不下来。
  慌忙钻进被子里,她哆哆嗦嗦打开书本,企图再用学习麻痹自己。
  然而没有用。
  终于没有用了。
  从前每当绝望,就用读书来占用大脑。
  因为读书是她能抓住的,唯一往上攀爬的绳索。
  只要学习着,她就感觉有盼头、有指望。
  可现在……
  她自己就是深渊本身,她还往哪里爬?
  即便考上最好的学校,即便找到最好的工作,即便功成名就荣耀加身……
  又有什么用?
  一个出类拔萃的坏人,不过罪恶的放大器罢了。
  学习忽然变成无用的表演,她发现自己握着钢笔的手在颤颤发抖。
  那是一种无法克制的、生理性的颤抖。
  她抖得停不下来,忙将笔扔下,脑子里却有一道尖锐的啸音,如同深渊最深处传来——去死吧,去死吧。
  死了就不用内疚;
  死了就不会变得更坏。
  求生的本能拼了命压抑那念头,她灵魂像被生与死两股巨力往相反的方向不停拉扯。
  脑子几乎要炸裂,她几近本能地,把后脑用力往墙上狠狠一磕,想撞走那些避无可避的可怕念头。
  然而……
  ——“谁呀!大半夜不睡觉,吵死了!”
  是被她撞墙声吵醒的同学,含含混混埋怨着。
  她吓了一跳,不敢再撞,忙缩回被子里。
  可刚刚撞得后脑锐痛的滋味儿那么好,可以短暂覆盖脑内莫名的疼。
  她贪恋上自虐的快感,低头,狠狠咬在自己手臂上。
  越用力,越疼,越能减轻心里的压抑。
  接下来数日,她对自虐上了瘾。
  一开始只咬出一圈齿痕,后来程度渐深,手臂被自己咬得多处出血。
  再后来,撕咬无法满足,她换上了刀片。
  夜里打着手电,手下垫一层纸巾,拿铅笔刀在腕上一下一下来回地划。
  皮肉裂开,鲜血涌出,莫名的慰藉后,肉/体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与此同时,她拿东西时手抖的症状越来越重,凌晨时分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多,经常无法克制地流出眼泪,叫她去死的声音在脑内也越来越清晰。
  她上课时开始魂不守舍,有一次老师叫她回答问题,“许曌许曌”的喊了数声,她明明都听见了,却木木地一动不动。
  直到同桌碰她手臂,提醒她快站起来,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许曌是她的名字。
  还有一回,她路过走廊时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在打闹。
  女生偷偷拍了男生的后背,男生笑着追上去,把女生抵在墙角,威胁她道歉。
  学生时代再寻常不过的画面,却让许曌骤然心跳加速,盯着那两人瑟瑟发抖,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
  幻觉再次出现。
  被抵在墙角的女生,那张娇笑的面孔变成哭泣的唐耘。而和她打闹的男生,也变成一脸狂暴的许峻峰。
  她疯了一样,冲过去猛地揪住男生的衣领,尖锐大喊:“放开她!”
  音量太高。
  整条走廊都安静了。
  路过的学生们纷纷看过来,就连一旁教室里都有人开窗探出头。
  男生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只觉伤了面子,一把推开她,抖抖衣服骂了句“神经病”。
  女生也表情古怪,看怪物一样瞧她一眼,悻悻地走了。
  许曌在无数异样的眼神里,终于发现,自己应该是病了。
  拿出手机上网去查,和自己症状一一比对,失眠、自残、幻觉、轻生……她几乎可以确定,她是得了抑郁症。
  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她想马上去治疗。
  可又忍不住自暴自弃地想:还治什么呢?生这病恐怕本来就是报应,如果真的到后期,抑制不住跑去自杀,大概也算一件好事。
  如此,她恍惚了近一个月。
  而今快到高考,学校已不再月考,改为与高考形式更贴近的模拟考。
  算是考前大练兵。
  第一次模拟考试,老师到学生,都格外重视。
  考场上,许曌盯着试卷,心里一片空白。
  幸好从前基础打得牢固,简单问题的答案,几乎自然而然就能涌出来。
  可一到略难的题,大脑就如生锈的轴承,完全转不起来。
  浑浑噩噩考完,三天后出了成绩。
  年级一百三十名。
  前所未有的差。
  完全够不到浮远交大的分数线。
  可许曌也不太难过。
  只觉得心里木木的。
  高扬如今已不来学校,又听她恳求,暂时和她断了联系。
  可在她不知道时,他还是暗中关心着她,时不时向从前关系好的几个男生,打探一下她的情况。
  从小伪装惯了的人,在学校里佯装无事,高扬那些“眼线”也瞧不出什么。
  不过这次成绩大幅度滑落,写在纸面上的东西可瞒不住人。
  高扬得知后,总怕她有什么事,还是打了电话过来。
  看到手机上,他的名字不停闪烁,许曌下意识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莫名的心惊肉跳。
  屏幕终于暗下来,她松一口气,那边却又打了过来。
  避无可避,她终于咬牙接起来,高扬的声音低沉悦耳一如往昔,可她只觉得刺心。听着他先关心自己身体,又问在学校的近况,最后才斟酌开口:“我听说,这次考得不太理想?有什么原因吗?”
  许曌知道高扬不好骗。
  以她从前的经历和心性,如果告诉他是压力大,他必然不信,还要深究。
  都已经这样了,可揣摩人心和撒谎算计的本能没有丧失。
  许曌自嘲苦笑了下,慢慢地说:“有一科答题卡类型涂错了,一下子少了五十多分,所以名次掉了这么多。”
  高扬果然放了心,只轻轻笑嗔:“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下次注意啊。”
  “嗯。”
  沉默了片刻。
  许曌攥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
  “分开”两个字几乎顶到嘴边,可忽然地,高扬又开口:“对了,你生日快到了。我算了下时间,正好是月假的时候。十八岁生日,要真正成年了,想要什么礼物?”
  她飞快地眨眼,泪水像一种冰凉的蠕虫,很快爬了满脸。
  把手塞进嘴里,硬生生咬住,她不敢泄露哭声。
  分手的话没出息地吞回去,她恬不知耻,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贪恋他给的温暖。
  终于,她忍下哽咽,低低说:“不要什么,不用费心思准备。”
  “……”
  临近月假。
  同学们都兴奋地盼着回家,可许曌一天比一天害怕。
  沉淀了一个多月的内疚,而今发酵成近乎致死的愧悔。
  她不敢再面对他们一家人。
  尤其,他们还在预备着给她过生日。
  月假前一天,有一节体育课。
  现在的体育课,已经变成自由活动,给学生们减压。
  许曌脱离人群,自己坐在一棵树下,恍惚看着操场上打球的、玩闹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同学们。
  塑胶操场上有绿色的仿制草坪,暗红色的跑道,看台上是橙色的椅子,白色的墙壁,还有瓦蓝色翘着角的飞檐。
  五颜六色的世界,在她眼里已经变成黑白。
  她百无聊赖地正看着,不远处甬道上传来惊喜的一声:“姐!”
  缓缓地转头,她看到穿着小裙子、戴着粉色头花的莹莹,正兴高采烈朝她跑来。
  莹莹……
  也是被自己利用过的人。
  一个瞬间,她只想躲开,可只来得及站起身,莹莹已经扑到她面前来。
  她只得挤出笑来,低声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莹莹身后跟着个中年女人,也笑吟吟走过来,摸摸莹莹的脑袋,对她说:“你就是莹莹作文里的姐姐啊?她作文在市里得了奖,领奖的仪式就在一中礼堂里。我陪她一起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巧,看见作文里面的人了。”
  许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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