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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金榜]-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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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矮冬瓜大概没料到会在这里见着女人,一见方针比她吓得还厉害,小小的身体不住地往后退,大概是琢磨着要不要走人。
  他今天心情确实不大好,应该说他每天心情都不怎么好,心情一小好他就会来花圃,把那些比他还弱小的花苗好好折腾一番。仿佛欺负比他弱小的东西能让他心情愉悦一些,心里积聚的郁闷也能略微释放一点。
  可方针是个大人,比他个头高很多,又不像杨老头知根知底已经混熟了。矮冬瓜一时分不清方针是软柿子还是硬骨头,也就想不好要不要去招惹她。
  他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就撞翻了架子上的一个小花盆。花盆掉在地上摔成几片,泥土和花苗掉在了他脚边。
  本来这只是一桩小事,方针也不会因此为难他。但矮冬瓜显然气性挺大,想也没想抬脚就朝小花苗踩去。可怜那小苗才刚抽芽没多久,就这么生生让他踩得稀巴烂。
  方针心里不免有气。这么小的孩子下脚这么狠,实在和他天真的外表不相符。方针很想开口教训他,但想想两人悬殊的地位她还是决定走迂回路线。
  她只当没看见矮冬瓜,快步走到他身边。矮冬瓜一见她过来赶紧跳开几步,方针就蹲下身拿起那株小苗,又寻了个装满泥的花盆,用小铲子挖开表面的泥土,将小苗整个放了进去。然后她在上面又洒上细土,花盆看起来就跟没动过一样。
  矮冬瓜显然被她的举动吸引了,好奇地盯着看,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你在干嘛?”
  “它死了,得把它埋起来啊。”
  方针拿着花盆在矮冬瓜面前晃了晃:“就跟人死了得埋起来一样。”
  “你胡说,那东西又不是人,怎么会死?”
  “不是人就没有生命吗?”方针顺手又拿起旁边另一盆已经抽枝的花苗,“你看,这两株本来是一样的,一株被你踩死了,另一株则长高了。要是没有生命不会死,这苗怎么长得高?”
  矮冬瓜年纪太小,显然并不能完全理解方针的话。但有一点他听明白了,方针这是在怪自己把苗给踩死了。
  他一时气不过,跺着脚道:“这是我家,我想踩死它就踩死它。这家里所的人和东西全得听我的。”
  “没错,你说得很对。不过这东西一旦死了,灵魂就不归你管了,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灵魂?”
  “就是我们常说的鬼嘛。人死了会变鬼,花死了也要变鬼。它现在死了成了鬼,这房子里就没人制得住它了。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搞不好半夜里还会去找你玩哦。”
  矮冬瓜这个年纪正是胆小的时候,对鬼之类的东西一知半解,但也知道那不是啥好玩意儿。一听说这花苗的鬼半夜要去找自己,他吓得脸色一白,扁扁嘴就要哭起来。
  “哭是没有用的,反正是你把它弄死的,它总要去找你的。夜里睡觉的时候它就绕着你的床头走来走去。”
  矮冬瓜越听越害怕,一想到晚上有鬼要绕着他的床头乱走,小小的心儿再也承受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方针立马露出一脸得意的神色,结果还没得意两秒钟,就听严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是在吓唬我儿子?”                    
  

☆、心硬

  方针简直有点怕见严肃。
  看到他的第一眼,方针心里想的是:怎么好死不死又碰见他了。然后第二眼的时候她才想起一个问题来:矮冬瓜是严肃的儿子?
  她的视线在这一大一小身上来回扫了两遍,没看出来他们有哪里长得比较像。严肃是那种传统型的帅哥,高鼻梁深眼眶薄嘴唇,五官精致气质深沉,举手投足都很有定力。再看矮冬瓜那张脸,一团和气只有肉,小眼睛塌鼻子,嘴巴小小的像个小姑娘。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像父子。
  但矮冬瓜一见到严肃明显脸色不悦,原本恐惧的神情被愤怒所取代。他冷冷扫了严肃一眼,转身就想穿过花圃跑出去。严肃也不追他,只双手插袋沉声道:“你走吧,晚上鬼去找你的时候,记得不要尿床。”
  矮冬瓜本来跑得飞快,听到这话后脚步一滞,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他又往前跑了几步,但心里终究还是害怕吧,最后就站在原地不动,慢慢将身体转了回来。
  两父子隔着一排排的花架子,当着方针的面开始对话。严肃面色沉肃先行开口:“我听说你最近很不像话。”
  “不用你管。”
  “你砸了我家的花圃,还说不用我管?”
  “这是奶奶的,不是你的。”
  “这是奶奶的也就是我的。另外,那是我的奶奶,不是你的。你应该叫她曾祖母。”
  方针自认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监狱里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比严肃冷漠可怕的人多得不计其数。可像今天这样的画面她真是头一回见到。严肃对待孩子的时候完全没有为人父的样子,就像在跟一个成年人讲话。而矮冬瓜也毫不介意他这样的态度,甚至故意装得老成,少了刚才的天真与胆怯。
  他被严肃一通抢白之后想不好怎么回话,就站在那里咬着唇不说话。严肃也和他对视了几眼,终于还是主动上前去,伸手摸了摸矮冬瓜的头:“王子,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有点男人的担当了。”
  方针心想原来矮冬瓜叫王子。果然有钱人家给孩子取名字都这么霸气,想想安德森家的壮壮,再看看眼前的王子。这么小的孩子都叫王子,那严肃的小名叫什么,是不是该叫“皇上”了?
  方针觉得不应该再继续观看下去了,人家两父子搞不好要谈心事,她还是识相点走人为好。于是她不言不语,轻轻迈着步子,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严肃叫住了她:“方针,你等一下。”
  “什么事?”
  “这两天王子是不是把花圃搞得一团乱?”
  方针想了想,老实地点点头。
  “行,那今天晚上就让他跟着你打扫花圃。王子你听着,你就跟着方针阿姨做事,如果她觉得你做得不错你就可以回去睡觉,如果她觉得不行你就一直在这里做,直到她满意为止。”
  方针很想开口打断严肃的自做主张,但严肃却像上次壮壮夹着手臂时那样,给了她一记凌厉的“警告”。方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王子垂头丧气的蔫样儿,心里倒觉得挺痛快。
  她给这小子打扫过好几回战场了,确实也该轮到他自己出点力了。这家里除了严肃之外每一个人都是无条件地宠着他惯着他,甚至连一向赏罚分明的老太太都假装看不见孩子的淘气。这样下去这个孩子迟早是要被毁掉的。
  严肃这么做对孩子来说有点残忍,却是为了他好。
  可一想到要让她带王子这么个小萝卜头工作,方针觉得与其说是在考验孩子,还不如说是在考验她。
  王子对严肃下的这个命令既没有听从也没有拒绝,只是从行动上直接表现出来。他走到方针面前,朝她伸出手来:“姐姐,给我扫帚,我帮你扫地。”
  严肃眉头一皱,这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是他儿子,却管方针叫姐姐,明摆着就是让他们两个差一辈。看着王子费劲地拿着扫帚扫地的样子,严肃真心觉得自己不了解这个孩子。
  他们两父子的关系一直都很差,严肃是个男人,无法像女人一样给孩子天使般的关爱。而王子也比一般的孩子老成得多。他的心思太深,连严肃都看不明白这孩子在想什么。有时候他只能用这种对待成年人的方式来来命令他驯服他。尽管孩子确实会迫于他的淫威而暂时投降,但他们两父子的感情却越来越淡,几乎已经快没有了。
  他甚至觉得连方针都比他更能走进王子的内心。看着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打扫卫生的样子,严肃忍不住微微扯了扯嘴角,最后一言不发离开了花圃,顶着月色慢慢走回房间。
  方针见严肃走了终于松了口气。王子却像没看见似的,依旧在那里认真地扫地。他看起来不像头一回做这种事情的样子,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很明显是个熟练工。方针不免有些好奇:“你以前就经常扫地,你爸让你扫的?”
  “是,我经常扫地。但那个人不是我爸。”
  不是吗?方针仔细想了想,好像从刚才起就没听王子管严肃叫过爸爸。如果他们真的是父子,严肃又怎么会把孩子扔在祖母这里而不亲自照顾呢?
  “那他是你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
  “王子,你是不是对你爸……那个人有意见?”
  王子抬起头来,望着方针的眼神竟有些无奈:“女人都这么八卦吗?是,他是我爸爸,不过我不认为他是我爸爸,你懂吗?”
  这么绕口的话方针品了几下才明白过来:“是怪他不常来看你吗?”
  “他不来才好,我才不要他来。”
  这话终于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看起来王子心里对严肃是很不满的。也是,这么小一孩子常年不在父亲身边,只能靠曾祖母养着,孩子心里当然会有意见。
  方针从前就觉得严肃是个心很硬的人,坐到他那个位置的男人心都是坚硬如铁的。但她没料到严肃对待自己的孩子时居然也这么心硬。
  她突然有些同情王子,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扫帚:“行了,你不用干了,你回屋去吧。”
  “他说要干到你满意为止。”
  “我挺满意的,你干得很好。现在天黑了,你再不赶紧回房去回头鬼真的要去找你了。”
  这招真是百试百灵,王子一听就变了脸色,刚才的老成持重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惶恐不安。
  “我,我不想一个人回去,你陪我回去。”
  方针看了看挺整洁的花圃,沉默片刻后点头同意了。王子心里还有点发怵,但不愿意在方针面前显露出来,故意装着挺大胆的样子在前头领路。只是每走几步都会回头看看,生怕方针突然不见了。
  两个人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回屋子里,方针送王子上二楼他的房间,负责照顾孩子的阿姨就过来接替她的工作,带孩子洗澡换衣服去了。
  方针替他们把房门关上,转身正准备走的时候,几乎和站在那里的严肃撞了个正着。
  这人走路没声音的吗?他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一点都没听到。
  她急忙后退几步,伸手去摸鼻子。刚才她还算避得快,但鼻子还不小心遭殃了。男人的身体都跟钢板似的,撞一下能疼好几天。方针甚至觉得自己的鼻骨都要断了。
  严肃看她这样,突然有股冲动想要伸手替她揉揉鼻子。但他还是忍住了,只不过右手不自觉地贴着裤管握了两下拳,然后他冲方针道:“过来替我泡杯咖啡。”
  这个要求有些出乎意料,但方针想起自己是这家佣人而严肃是少爷,于是听话地点头,跟着他下楼去厨房泡咖啡。
  严肃也跟着她进了厨房,亲眼看着她从头做到尾。方针把咖啡从咖啡壶里倒出来的时候,忍不住自嘲道:“你放心,我不会下毒的。”
  “我知道,你不会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整个人和他的名字相当一致。方针本来以他会借故嘲讽自己,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倒让她一下子心跳加速起来。
  她想起第一天来的那个晚上,在外面的花园一角,严肃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一次他略显愤怒地质问自己,字字句句突然都清晰地在耳边回响起来。但让方针介意的并不是这些,她更介意那天晚上严肃对她的态度。
  那种霸道极具压迫感的气势,那种步步近逼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的气势,方针其实挺怕那样的严肃。她不喜欢和男人这么接近,尤其是和严肃这样的男人。
  现在他们两个并肩站在厨房里,空间不算太大,光线也不够明亮,又没有外人在场。这情景怎么和那天的如此相似。方针只觉得头昏昏的,眼前的一切都显得不够真实。明明喝咖啡的是严肃,可为什么她觉得手心这么烫,好像两只手正握着杯滚烫的咖啡一样。
  她觉得自己必须离开这里,想也没想就转身往外走。与严肃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听对方说:“以后对王子,不用太客气。”                    
  

☆、旧情

  光线昏暗的厨房里,方针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严肃。
  她很想问一句“这是你的亲生儿子”吗,但骨子里那种对世事不闻不问的性子又跳了出来。她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淡淡回了句:“好的。”
  那天晚上的谈话就此终究。方针转身离开,严肃则继续留在厨房喝咖啡。只是他们两个回房之后,当晚都有些失眠。方针觉得自己是被王子那孩子搞得有些混乱,而严肃则认为是自己咖啡喝多了的缘故。
  从那一天开始,方针发现自己见到王子的次数明显多了很多。
  经过和小朋友的“亲切”交谈方针了解到,王子今年快五岁了,正在上幼儿园,基本上每天白天都不在家。但幼儿园放学比较早,所以下课之后他老人家有大把的时间来找方针玩。
  方针其实并不喜欢陪孩子玩。自打上次壮壮的手臂卡进电梯后,方针对照顾孩子就有了些许的阴影。王子身份尊贵又比壮壮调皮好几倍,大部分时间方针根本制不住他。
  所谓花有灵魂会闹鬼这种事情偶尔说说还可以,总是提的话小孩子也会有免疫力。好几次方针都暗示王子别在她这里待着,找别的更好玩的地方去。可每当这个时候王子总会一本正经道:“方针姐姐,我就喜欢和你玩。你这个人比较特别。”
  “哪里特别?”
  “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方针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那个“他”指的是严肃:“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就像你也觉得我不喜欢他一样。”
  方针心想,你表现得那么明显,傻瓜都知道你讨厌严肃好不好。可她有表现出强烈的厌恶情绪吗?似乎并没有吧。不得不说小孩子都是天才,对于态度的敏锐远超成年人的想像。
  于是方针想,王子喜欢和她在一起是不是惺惺相惜?或者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如果哪一天王子知道她曾经差点杀死他的爸爸,他还会喜欢他吗?
  因为有了王子的陪伴,方针每天都觉得日子过得很快。在花圃工作很合她的心意,不用总跟人打交道。老杨师傅是个喜欢做多过说的人,他每次总跟方针提点几句,但不会揪着某件事情跟她唠叨个没完。方针想学什么就主动问他,他三两句话就能回答到点子上,多一句废话都没有。
  王子其实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很多时候他喜欢一个人在那儿静静地看花草。碰到不认识的就问方针。方针其实懂得也不多,但老杨给了她一本厚厚的花草图录鉴赏,里面分门别类收藏了几千种最常见的花草。方针一碰到不会的就翻那本图录,王子有时候也陪她一起找。
  每当这个时候方针就觉得这孩子特别早熟,那安静认真的样子哪里像个五岁的孩子,很多十五岁的小青年都没他这份沉稳劲儿。
  孩子过早地失去童真其实是件令人心疼的事情。方针总想打听王子的妈妈在哪里,为什么和严肃的关系这么僵,但话到嘴边总不忍心说。深怕一句话没说对会伤了孩子幼小的心灵。
  王子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方针不问他也不说,几乎从不提严肃或是妈妈的事情。大部分时间他都很安静,有时候也会没话找话跟方针聊聊幼儿园发生的事情。方针就会逗他:“有遇上喜欢的女生吗?”
  “没有。”
  “那有女生喜欢你吗?”
  “有。”
  “多吗?”
  “没数过。”
  “听这话的意思还不止一两个。”
  每当这个时候王子就会抬头看方针:“为什么女生总关心这种问题?”
  方针觉得自己难得碰到了对手,只能举手投降。日子一天天飞快地过去,好像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在严家做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她除了认识了不少花草之外,还交了王子这个矮冬瓜做“朋友”。当然因为王子的缘故,她免不了也会见严肃几次。
  不过严肃来得并不频繁,有时候就算来了也不见得到花圃来。方针每次见他都极力避免正面接触,特别是单独接触,她对他是能躲则躲能逃则逃,完全没了五年前一心想要杀死他的冲动。
  果然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她本来以为自己心中的仇恨之火会燃烧一辈子,可才不过五年,这股火就慢慢弱了下来。五年前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已经不会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极度渴望的平静生活。她希望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下去,哪怕永远只是在这个花圃里种种花除除草都可以。
  没有经历过失去自由的人是体会不到她的这种感觉的。五年的牢狱之灾教会了她很多,也磨平了她心头的戾气。从前那些不愉快她尽量尝试着去遗忘,哪怕忘不掉也不会刻意去想起。
  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慢慢调整心态可以重新投入生活时,一通电话却又将她拉回了过往之中。
  那个电话是她从前的未婚夫罗世的母亲打来的。那本来是要做她婆婆的人,现在她一开口却只能管人家叫阿姨。
  罗母在电话那头颇有些感慨道:“小方,听说你出来了,可你没跟我们联系我也拿不到你的电话,所以一直没来找你。”
  听到罗母的声音方针心里也是感慨无限。原本早就压在心头的酸涩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她当时人在花圃的暖房里,王子正在一边自己玩。方针怕忍不住掉泪让王子看见,就开门出去到外面去打电话。
  “阿姨,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
  “傻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只是你出来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这几年我的手机一直没变,我就盼着哪天你出来了能再见你一面。这手机是前几天我去阿骞那里看病的时候问他要的。他说你整个人看上去气色不错。”
  “我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您的身体怎么样了,去看什么病?”
  “没什么,老毛病,开点药吃就行了。”罗母在电话那头关心了方针好些话,要她注意身体,要她不要多想,要她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千万不要再做傻事。
  方针听着她的话明白她其实最想说的是,千万不要再傻到去做犯法的事情了。只不过顾及她的面子罗母并没有说出来。方针为了宽对方的心,就主动提及道:“阿姨你放心,我已经放下过去的事情了。我不会再做傻事的,你相信我。”
  “好好,我相信你。你从前就是个善良的好孩子,那件事情只是一时糊涂。方针啊,你既然出来了,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方针一时没说话。她并不讨厌罗母,甚至挺喜欢她的,因为她真是一个很好的长辈。但她又害怕见到罗母,因为一见到她必然就会想起罗世,想起罗世她又会想到那件不愉快的事情,那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对严肃的恨意,又会止不住地想要冒头。
  “阿姨,我想我们还是暂时不见面得好。”
  “方针,你别怪我啰嗦。我想见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现在怎么样。另外有些东西我也想转交给你。”
  “东西,什么东西?”
  “是阿世留给你的一些东西。当时他走得太快我整个人恍惚了好长时间,一直到你出事之后我才去整理他的遗物。结果我发现他在家里留了一个小盒子,上面写了你的名字。我想这应该是他想要给你的,只是最后没来得及……我知道把这些东西给你肯定又要勾起你的伤心事,只不过我觉得既然是阿世留给你的,可能有他特别的意思,我尊重他的意愿,也觉得你有这个知情权。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就把东西拿给你,你要不是想要的话我就自己处理了。那盒子五年来我都没打开过,就等着哪天你出来的时候交给你亲自来打开。”
  方针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动心,可最后还是沦陷了。罗世身前留给她的东西,说不想看是假的。哪怕盒子里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只要一天没打开看个清楚,她心里的念想就跟野草似的,长得枝枝蔓蔓到处都是,简直要把她的整颗心都紧紧地缠起来。
  沉默片刻后,方针终于同意见面:“我现在休假时间不定,等我敲定具体日期再给您打电话好吗?”
  “好,你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反正每天都在家,也没什么事情。方针,你多保重。”
  方针也嘱咐了罗母几句,顺带让她问罗父好。两个同样有心伤的女人在电话里头絮叨了很久,最后终于互相道别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方针拿着手机站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她觉得外头日头太晒想要回去的时候,一个转身却看到严肃竟站在不远处,一脸平静地望着她。
  方针突然觉得很尴尬,本能地就把手机往口袋里一藏,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一切似的。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无表情走到严肃跟前:“来找王子?他在暖房里。”
  “我刚从那里出来,他同我说,你接了一个电话后哭着跑走了。”                    
  

☆、醉酒

  两天后,方针休假抽空去见罗世的母亲。
  方针本来每周就有一天的休假,但休假时间不固定。基本上这家里的佣人都需要轮流休假,以保证随时都有足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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