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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悄悄告诉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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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灰羊绒西装外套。老实讲,舒医生还是蛮适合穿白大褂的,他个子那么高,肩膀又宽又平,脖子上不挂听诊器的时候,就好像套了一件白色的长版风衣,服贴得有型有款。当然,这和这家医院定做的白大褂料子好做工精也有一定关系。
舒默扣好了最后一颗扣子,理了理领口,又检查了一笔窗户和所有的抽屉,默默走到房门前,才转过身子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略略扬了扬下巴,那意思似乎是在宣告:我好了,可以走了。
我坐在地板上很不爽地眯起眼睛望着他,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子拧开了房门,在一片寂静中出门,转身,再上锁。
我冷哼一声,继续坐在地板上,一边抖着盘起的腿,一边在心里的再次倒计时:“5、4……”
“咔嚓——”
刚被拧上不到3秒钟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卡在门口的舒默拧着眉头瞪我,压低了声音呵:“曾子若,你到底还走不走?”
我的嘴角自动向上扬起十五度,神情颇为得意。本来嘛,看他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反复确认上锁就已经够搞笑的了,明知道作为笨拙的人类他没有我这般穿墙而过的自如,还偏要逞强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扑克脸来气我,现在谁又不得不再折腾一个来回?
我站起身子,象征性地拍拍屁股上压根没有的灰尘,慢悠悠地晃到他身后。他拿微愠的眼神瞪我,砰地关上门,再一次旋转那柄还停留在锁孔里的钥匙。
待转了完整的两个圈之后,舒默拔出钥匙,还不忘握住门柄用力推了两推,然后……又推了两推。
舒默把手从门柄上拿下来,刚转个身,又再次转了过去。然后扬起手……再次推了推。
我一时没绷住,扑哧笑出了声:“舒医生,你还是去神经心理科看一下吧,听说不是刚来了一位狠、厉、害的神经科主任嘛?本院员工应该有员工福利的吧,你的强迫症可真的是不能再严重了呢!”
然后我们的舒医生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恨恨地瞪圆了眼睛,腾地转过身子,急急地走了出去。可还没走两步,就身影一顿,又回转过身子,慌慌张张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怒道:“你还不走!”
哈!也是,我进去不过是抬抬腿的事儿,再让他进去捞我可就要再费上好大一番功夫!对于他这种重度强迫症患者,确认门锁安全可当真是一件劳心伤神的事。
于是我大发慈悲地冲他咪咪笑:“好的舒医生,我们回家吧。”
舒默拧了拧眉头,大眼睛里闪出一道精亮的光。他冲我一扬下巴:“你先走。”
我顿时乐得像一颗熟得炸了口的开心果,颠儿颠儿地走在了前面,和严肃认真的舒医生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还不忘瞄向他藏在乌黑短发里面此刻像玫瑰花瓣一样娇艳欲滴的耳朵根儿。
O(∩_∩)O哈哈!我们的舒医生,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刚认识舒默的时候,他还不是这副英国佬般外表客套内心冷漠,典型上流社会精英的虚伪腔调。他很沉默,远比现在要沉默得多。虽然现在的舒医生也不见得会对病人或同事多说哪怕一句超出他想要达到的治疗效果所必需的话,但当年作为一个被他那普通的上班族父母砸锅卖铁托尽各种关系从普通高中转到全T城最昂贵的贵族中学没有之一的圣爵中学读书的插班生,那时候的舒默显然更能身体力行地诠释中华民族那个历史悠久的成语:人如其名。
我第一次遇见舒默是在圣爵的校门口,那天是新生报道日。所有新生的学籍档案早就通过庞大迅速而快捷的计算机系统输入网络归档确认,所以不可能会有你想象中的因为斑秃而头顶油光锃亮光可鉴人的中年男老师坐在某个指定的窗口一手扶着沉重的黑框大眼镜一手握着一张贴满照片的大表格,用犀利的眼神不断地在表格和眼前的少男少女之间来回穿梭,有的只是整个T城各种款式各种型号各种品牌的高档车以各种姿态各种速度从各个不同的高档别墅区驶来,齐刷刷地聚集在圣爵金碧辉煌的校门口。
如果是个不知内情的外地人初来乍到,八成会误以为这是租用了学校的场地在开高档汽车展销会。而那座几乎可以成为T城地标的巨大的铜制黑骑士,正骑在那匹终年扬着四只蹄子保持着下一秒即将激情奔腾的动作的黑马上,低调有内涵地俯视着此刻匍匐在他脚下的满城黄金甲,骄傲得仿佛奔赴加冕典礼的拿破仑。
第3章 chapter3
我第一次遇见舒默是在圣爵的校门口,那天是新生报道日。所有新生的学籍档案早就通过庞大迅速而快捷的计算机系统输入网络归档确认,所以不可能会有你想象中的因为斑秃而头顶油光锃亮光可鉴人的中年男老师坐在某个指定的窗口一手扶着沉重的黑框大眼镜一手握着一张贴满照片的大表格,用犀利的眼神不断地在表格和眼前的少男少女之间来回穿梭,有的只是整个T城各种款式各种型号各种品牌的高档车以各种姿态各种速度从各个不同的高档别墅区驶来,齐刷刷地聚集在圣爵金碧辉煌的校门口。
如果是个不知内情的外地人初来乍到,八成会误以为这是租用了学校的场地在开高档汽车展销会。而那座几乎可以成为T城地标的巨大的铜制黑骑士,正骑在那匹终年扬着四只蹄子保持着下一秒即将激情奔腾的动作的黑马上,低调有内涵地俯视着此刻匍匐在他脚下的满城黄金甲,骄傲得仿佛奔赴加冕典礼的拿破仑。
我看着江小白那个以无人能出其右的矫情闻名于世的妹妹;抱着一只跟她从头到脚打扮得完全一样的芭比娃娃,从他们家那辆红得又艳又俗的阿斯顿马丁上款款而。她踩着一双高度明显已经超过了她驾驭范围的水晶细跟鱼嘴鞋,不失时机地再次模仿了一下她的偶像凯特温斯莱特在泰坦尼克号中的出场动作——她用戴着白/色/网状蕾丝手套的肉爪子,装模作样地拉了拉她头上那顶檐儿宽的可以当遮阳伞的草帽,回头用故意放慢了的声音极为做作地冲车里呼唤了一声:“哥,快点下来啦,再在这汗蒸房一样的空气里待上哪怕一分钟,人家就要晕了啦。”
我没等到江小白也从那辆烧包的跑车上下来就把视线转移了方位,我担心我再多看这对国宝级油画家江石泉的唯二继承人一眼,我的眼珠子就会忿忿然离我而去兀自游走在布满了隐形灰尘的空气中,以抗议我把它们盯在不可视物上所遭受的非人折磨。随着我颈部的一次随意牵动和即兴定位,我的眼珠子顺着脸孔停留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几摞从下往上依次由大至小码号的LV箱子肩并着肩手挽着手正朝我这个方向走来,那诡异的场景好像一家小型的LV专卖店正在脚不着地地在半空中自个儿移动。
我被骇得一个猛子跳起来,直接窜到那堆摞得比我还高的箱子后面,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刘路易那个娘炮挎着一只小版的LV桶包,翘着兰花指冲他们家的管家妖里妖气地开着太监桑:“李管家,小心前面那个bump哦,不要颠掉了我最上面的化妆箱啊。话说就酱紫用手推车推进公寓真的可以吗?表出什么问题呢!这学校为什么要规定汽车不准开进去呢?”
这娘炮打从娘胎出来就滚在那堆印着分不清是字母还是花形的帆布和皮革里,对于一切这个品牌制造得出的产品种类,大到衣服鞋子包包箱子小到皮夹墨镜笔记本钥匙扣,这娘炮统统毫不客气地将其品牌统一成两个字母:L、V。这种没有用不出只要造不出的精神让这货活脱脱成了一个LV的人形立体滚动广告牌,浑身上下处处筛糠一下抖着他引以为豪的霓虹灯般闪亮的LOGO。
当然,这一切行径都比不上他的名字令人发指。我觉得他爹如果不是想把品牌代理当做家族事业传承下去,就是想向这个使得他从普通暴发户一跃而质变为土豪的LOGO表达某种救命恩人般的敬意,才会给他的亲生儿子取了这样一个露骨到骇人的名字。
我忍住因为这货而对这个品牌所产生的深度厌恶,走到他面前稳稳地抱起了胳膊:“如果汽车开得进校园,你很快就会死于非命——我肯定。”
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多数是我能叫得出名字的面孔,就算是叫不出名字的,只需回头看一眼他们家车牌号,也能猜个差不多。看得越多,我越觉得自己完美得媲美福尔摩斯的惊人记忆力简直是个完美的讽刺。
因为这套看似设计精密运转良好的复杂程序有个巨大的BUG,就好比一条设计优美印制精良的却被刮破了的爱马仕丝巾,绕在脖子上可以千娇百媚地折叠出各种风情万种,可只要摘下来平摊在桌子上,就能看到作为一切图案花纹发端的那个中心的圈被/干/脆/利落地挖成了一个透心凉的洞,幽幽地渗着茫茫然进出的风。
我认得出这个学校每一个人的脸,说得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甚至知道每张脸孔后面的故事,却独独忘了一件看似最稀松平常却又至关重要的的事情。
——我是谁。
舒默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倒不是说他当年有多么的白衣飘飘俊美如画,只是他是我在圣爵这块地盘上所见到除了聚贤亭那几只脏的辨不出毛色的野猫之外唯一叫不出名字的生物。当全世界只有他和我自己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我的内心雀跃得仿佛在异国他乡碰到了自己的同胞,就差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给他一个严丝合缝地拥抱了。
当然,以我经过自我评估起码超过120的智商,我不可能没有想到或许他就是我的同胞,我是指……就大自然的物种来说。也就是说,他也是个鬼。
但是,当我下一秒钟看到他目不斜视地笔直撞上了路易威那个娘炮并同时听到后者那被敲裂了的破锣一般刺耳的尖叫声,我就在瞬间排除了这个可能。
“啊——!!!”
刘路易翘着镶满了湖蓝色水钻的指头夸张地连续拍打着自己胸口上那两只叠在一起的字母,比女人还要尖细的声音不断地从他的嗓子眼里钻出来,那场景仿佛李莲英看到了一只爬满了蛆的死猫。等我已经分辨出他那套水晶指甲是在哪家店找哪位师傅做的,他那恨不得让人揪住他脖子上那条印着素色大方格的领带,然后慢慢收紧直到扼住那不断振动薄薄声带的尖叫才停止,“你你——要死啦!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呀?!”
我转而望着那位在这一整段惊世骇俗的尖叫声中全程保持沉默的少年,他理应也受了不少惊吓。毕竟任何一个心理健康精神正常的人类在耳膜经受了刘路易那娘炮这一番轰炸之后即使不崩溃也应该濒临崩溃的边缘。但他抿起的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心并没有露出江小白或刘路易这类货通常会露出的将各类情绪夸大到足以表现莎士比亚戏剧张力的舞台表情。他紧紧地抿着嘴唇,默默地盯着刘路易身后的地面。刘路易那娘炮在等待了半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终于发现了对方的视线完全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他狐疑地沿着对方的视线转了个身,然后——
我们就说惊魂乍定的李莲英没走两步又看到了一只爬满了蛆的死猫好了。
由于刚被撞到的时候刘路易那两步夸张的倒退,让他们家那位正推着载满大大小小行李的手推车的老管家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平衡一时没有掌握好,坐在车上高得冒尖儿的LV家族顿时仿佛坐在地震带上一般被震了个东倒西歪,好在因为绑着那条弹力十足的捆货带,它们只是横七竖八要滚不滚地待在那辆歪倒的手推车上。
至于被供在金字塔尖儿上,那枚刘路易千叮咛万嘱咐的化妆箱,则因为体积太小完全无法接触到捆货带的受力面,而像一个长了棱角的皮球跌跌撞撞地在青石板路上打了几个全空翻,无力地滚落在地上。
“你、你你、你你你……”眼看着刘路易那娘炮一个口气就要提不上来了,他们家那位训练有素服务周到的管家立刻走上前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保暖杯,迅速拧开瓶盖递到那娘炮嘴巴底下,“少爷,先喝口水。”
我晃晃悠悠地踱步到那位依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的少年身边,稍稍打量了一下。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前胸和后背的某些地方因为被汗水打湿的缘故而有些透明,左肩上挎着一只大大的帆布包,拉链的地方有些起毛但还算干净。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托着一只更大也更破旧的的行李箱,光从拉杆倾斜的角度和他右手背上暴起的根根青筋就能猜出重量不轻。
如果不是他胸前别着的校徽,以及专属于这个年级的青涩脸庞,我几乎会以为他是谁家的司机或是帮佣。
他孑然一身地站在圣爵金碧辉煌熙熙攘攘的校门口,站在这群来来往往枝摇叶颤的名贵花骨朵中,没有随从也没有名车,甚至没有一个同行的伙伴。他沉默地望着眼前这一整片与他明显格格不入的繁华与喧嚣,无意间忽然把腰板儿挺得很直。
刘路易咕嘟咕嘟给自己灌足了水,把瓶子推回管家手里,直通通地冲他奔来:“你赔我化妆箱你陪我你陪我!”
我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一大步,尽管我知道其实不会有什么会撞到我。可那孩子就是另一回事,刘路易再娘炮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大胖子的事实,那副小身板挺得再直也扛不住刘路易堪比要下崽的母猪一样的吨数,他被飞身扑来的刘路易直接撞到了地上,肩上的帆布包和身后的行李箱都被狼狈地摔得很远,那只巨大而沉重的行李箱四仰八叉底朝天地躺在柏油路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的滚轮还在空气里咕噜噜地转,那只帆布包则直接挂在了谁家的行李车上,随着一声颇为嫌弃的“噢呦”声被一只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轻轻捏着湿漉漉的肩带丢在了地上。
我瞪了眼被同样飞身扑来的管家按在怀里的刘路易,低下头看了看此刻正躺在我脚下的男孩子。他白衬衫的领口大概因为拉扯而崩掉了一两个扣子,露出了更多的里面的白皙的皮肤,他两个手肘仓促地着地用力地支撑着他的上半身。我的脸就停在他脸庞的上空,他黑曜石般黑亮眼睛落在我眼里,我却看不到他清澈如镜的眼睛里我的倒影。
我叹了口气,他似乎听到了似的眨了眨眼睛,修长的睫毛随着一颤,薄薄的嘴唇微微轻启。这让我产生了某种荒唐可笑的错觉,仿佛他真的看到了我,并且要为刚才差点撞到我而道歉。
正当我预备为自己的冷幽默报以自嘲一笑然后抬起腿大喇喇地从他身上踩过去的时候,一个竭力压抑着丝丝颤抖的声音低沉地从下方传来:“哦,抱歉。”
第4章 chapter4
我瞪了眼被同样飞身扑来的管家按在怀里的刘路易,低下头看了看此刻正躺在我脚下的男孩子。他白衬衫的领口大概因为拉扯而崩掉了一两个扣子,露出了更多的里面的白皙的皮肤,他两个手肘仓促地着地用力地支撑着他的上半身。我的脸就停在他脸庞的上空,他黑曜石般黑亮眼睛落在我眼里,我却看不到他清澈如镜的眼睛里我的倒影。我叹了口气,他似乎听到了似的眨了眨眼睛,修长的睫毛随着一颤,薄薄的嘴唇微微轻启。这让我产生了某种荒唐可笑的错觉,仿佛他真的看到了我,并且要为刚才差点撞到我而道歉。
正当我预备为自己的冷幽默报以自嘲一笑然后抬起腿大喇喇地从他身上踩过去的时候,一个竭力压抑着丝丝颤抖的声音低沉地从下方传来:“哦,抱歉。”
我愣了两秒钟,不知不觉中张大的嘴巴很难再合拢。我低下头,看着依旧躺在我脚下的那个人,他薄薄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又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刚才,差点撞到你。”
我沉默了五秒钟,抬起头望着站在我眼前的刘路易,刚才还死了亲爹般满脸通红情绪激昂的刘娘炮此刻脸色煞白,无间歇的颤抖从低频到高频以那张肥厚的香肠嘴为起点向全身蔓延。当他全身的LV图形用一种诡异的幅度在他全身荡起波浪的时候,他终于双手抱头老泪纵横唾沫四溅地高喊一声:“有、鬼、啊!!”
然后转身推开他的管家跑掉了。
我看着老管家重新架好手推车急急忙忙追过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早就听人说这货小时候第一个奶妈酷爱港产僵尸片从小抱着还是婴儿的刘路易一边喂奶一边看片。让他在还未来得及做好心理建设的年纪,就过早过残忍地接触了过于血淋淋的刺激。以至于这货打从记事起就胆子奇小品性奇怂,对灵异事件更是敏感得玄乎,直至最终演变成为娘炮。我原先没跟他近距离接触过,没想到这传言居然是真的。
但,关键似乎不在刘路易身上。
我围着他绕了一圈半,用牛顿观察苹果爱因斯坦观察星星的眼神540°地观察了他一遍,再确认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停在他的正面,缓缓蹲下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克制住脑海中的千百种念头和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声带,故作镇静地冲他扬了扬下巴:“你,看到我了?”
“刚才撞的时候没看到,是那胖子推我的。”他直起上半身,扬起一只胳膊指了指一瞬不远处已经快消失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地回应着我的注视,“你刚才也看到了,不是吗?”
“我要出门。”
“你敢。”
“我再说一遍,我、要、出、门!”
“我再说一遍,你敢。”
“我敢,所以你预备怎样?”
我抱起胳膊气定神闲地站在舒默面前,扬了扬眉毛,眼神挑衅地看着他,“你是人,我是鬼,你摸不到我碰不到我,你能把我怎样?”
我知道这是舒默的死穴,一戳必死,百发百中。
果然,舒默就好像被葵花点穴手击中的祝无双,恨恨瞪着一双小鹿斑比似的溜圆大眼,胸口剧烈的起起伏伏,又好像刚中了冰魄神掌的张无忌,随时都会痛苦的大叫一声双手扶胸喷出一大口黑血。
舒默不喜欢被提醒他摸不到我碰不到我,说白了,他不愿意面对某个货真价实却时常被日积月累的假象所掩盖的真相——我是个鬼,而他是个人。
他的这种心情其实很容易理解,这就好比一只活泼可爱的哈士奇支楞着浑身的白毛在离你两米远处冲你欢畅地狂吠,你不会因为此刻碰不到它就觉得它其实并不存在,或者怎么说,不是以一只活狗的状态存在着。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人们很容易对自己亲眼所见的投以百分之百的信任。舒默眼睁睁地看着我在他身边晃悠了快十年,按照谎言说一千次就是真理的原理来推论,舒默在连续三千五百六十天里,欣赏了我每天坚持按照活人的生活习性做死鬼的行为艺术(譬如坚持刷牙洗脸涂香香在家换睡衣出门穿外套就算不过年不过节也要定期不定期地换新衣潮鞋各式发型发色连同指甲包包手机壳)的最终结果就是:舒默那根强劲的中枢神经被成功清洗,在某种有条件的前提设定下承认了“曾子若是人”这个命题。
但我再强调一次,是在某种有条件的前提下,譬如说:“曾子若是人”这个命题成立,但只能是在没有旁人在的时候;或者,“曾子若是人”这个命题成立,但只有在不碰到她身体的时候。
所以,舒默会做一些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说每次做饭都会做上两人份的饭菜,然后在餐桌上摆上两副碗筷。再比如打从国外开始租房都只考虑两居室,因为他和我要一人一间,并且会按照我的喜好把我的那间一律粉刷成水蓝色。
再比如卫生间永远摆着两只插着牙刷的杯子,挂着两条毛巾,客厅门口的鞋架上永远并排摆着两双拖鞋等等。舒默甚至会在看到我坐在餐桌对面对着满桌的饭菜发呆的时候给我夹菜,当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自带圣光的修长手指夹着细细的竹筷子停在我面前,在我眼皮子低下那只盛满了白米饭的青花瓷碗沿儿上叩一叩,语气自然地仿佛是在医院对病人下医嘱:“你最近怎么又瘦了,好好吃饭,别学人减肥。”
当然,这些情况都只在条件成立的前提下才会出现。在有旁人在的时候,舒默那根自我设定运行程序的彪悍神经会顿时调整到另一个不知名的情景模式。那个时候他不会对我说话也不会对我笑甚至会刻意减少和我的眼神接触,即使我故意喋喋不休在他耳边果蝇一样的嗡嗡嗡,又或者直接贴到他鼻尖上做各式鬼脸,他那根扛得住老虎凳炮烙铁的坚强神经也不会让他脸蛋上的笑肌动上哪怕一下。
但这个“曾子若是鬼是真空”的情景模式在第三人消失的一瞬间会再次自动切换,然后强大的舒小默就会像野蛮女友里的全智贤一样,斜睨着眼睛吊儿郎当的努努嘴,从牙缝里缓缓挤出一句:“找死么?”
然后我就会用当下很流行的女神专用短语作为对他智商的嘲讽:“呵呵。”
很抱歉,我是鬼,实在没法再找死了。
舒默在这种不间断的模式切换状态下渡过了国内的高三申到了美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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