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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的秘密[出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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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扬爸一直沉默着听。
听完,李扬爸长叹一声,“田歌啊,我知道,家里对不住你们哇,这么多年了,你们在外干事儿,工作上、生活上、钱上,家里不仅一点忙帮不上,还不停地拖后腿,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前两天他妈和我还商量呢,你们这次买房子,不知选房选得怎么样了,要是定下来,我们怎么着得凑点过去……唉,怎么会出这码子事哪!”
挂上电话,田歌还在伤心地抽泣着。
如果不是公爹今天主动打来电话,她可能永远不会主动和他家里说这些事。说完后多少有些后悔,李扬若知道了,少不了一场恶战。他什么都能迁就她,唯一不可商量的就是,他不允许田歌背后向父母告黑状。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了就说了,没什么大不了。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心里憋了一肚子委屈没处诉呢。有时候真是怀疑李扬究竟是不是父母亲生的,他上大学就开始勤工俭学,自己给自己挣学费、生活费,这没什么,她当初也是欣赏他这种自强自立的优秀品质,才和他好的。可孩子结婚那么大的事儿,从头到尾做父母的都没主动张罗一下,任凭俩小青年领个证住一块儿就成一家人儿了。只要两个人感情好,外在的形式田歌也可以不在乎,可以什么都不要,家里人帮不了孩子倒也罢了,可还处处拽后腿,好几次都凑够首付了,每次都是老家里突然出了事,不是大哥盖房子,就是老人撞断了腿,要么是小孩子生了病,哪年都出点事儿,哪年都让李扬轻松不成。每次出了事,对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李扬“通报”,哪一年不给李扬添乱、增加额外的负担?这一家子是不是觉得,孩子在城市里找了工作,就等于抱住了摇钱树?孩子的口袋是一架永远也取不完的提款机?孩子是造钱机器?凭什么呀?就因为孩子心肠好?这一对父母啊,他们也不想想,自己儿子也不过工薪阶层,在城市里也就是一只一天到晚辛苦奔波的小蚂蚁,端人家的饭碗,像驴一样被人家使唤,这做父母的,他们能心安理得吗?
这些话,在田歌心头积压好久好久了,一直忍啊忍着,什么都可以不忍,都可以往外放炮,唯有这些话,不能不憋回肚子,自己想办法消化掉。唉,算了算了,这种生活也是你自己选择的,嫁了李扬这么个人,你就得接受他的一切。行了,别的不图,钱啊地位啊虚荣啊什么的,也图不上,只图他是一个会疼人的好男人吧。
这一天田歌没下楼,在家里宅了一整天,趴在电脑前写论文。想在工作上有点进步,光是拼命死干,也不行,得拿出真东西来。真东西是啥?不是病人的口碑,这医生心眼多好、技术多专,口头上说什么都没用,病人把你夸成一朵花,也不过在嘴上绽几日,领导不认,单位也不认。领导和单位认什么?认那些证证本本,比如获奖证书,比如权威杂志发表的理论性文章,那才是货真价实、响当当的真家伙。有了这些,才能正儿八经的在事业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写论文是个受折磨的过程,但也有快乐在其中。早上的不愉快,在田歌这里已全然不在。写论文的过程,尤其写出几段自觉精彩的文字,不管它们未来命运怎么样,甚至连发表都成问题,但至少它们像长了翅膀的梦一样,给了田歌美好希望。有梦,有希望,心情就开阔,胸里也敞亮,写了几页后,自我感觉不错,这两天憋在心里的烦闷,不知不觉就蒸发掉了。
傍晚李扬从李沧接回妮妮,带着菜进门,一看田歌勤奋用功,立即挽起袖子,钻进厨房给娘儿俩弄吃的。
“唉,田歌,”李扬主动和解,“等会儿你下去看看车,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田歌从电脑前扭过头,不解地瞅着他。
“前天下了雨,车都脏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开着到处跑?给你洗干净了,雨水里酸性强,容易侵蚀漆,不及时洗,车漆就完了。”
“谢谢。”
田歌表现得很平淡,既没有十分的喜悦,也没有早晨的冰冷。然而当她晚饭后下楼去散步,顺便去看一眼爱车时,看到汽车被李扬洗得锃光瓦亮,心里一下子就乐了。再往里一看,哇,眼前又一亮。田歌惊喜地发现汽车内部被装饰一番,挡把、刹车把、镜饰,用的是“爱车屋”那套内饰,淡淡的粉红色,十分的温馨。田歌喜欢极了。前次在车饰店看到,爱不释手,因为贵,没舍得买,当时只拿着看了看,根本没说出来自己有多喜欢,没想到李扬细心到这种程度。
田歌只感到心里的暖,一下子浸到骨头里去了,所有的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了。
夜里李扬做了个怪梦。梦见小时候住的土屋,梦见父亲睡觉的那张床,似乎是清晨,又似乎是傍晚,父亲坐在床头,穿着一身绣着红花绿叶的大襟衣裳,伸出细长的指头,不断地指向窗外,轻声呼喊:扬扬,扬扬……喊着喊着,父亲就累倒了,倒下又重新坐起,再喊……天快亮时,李扬从梦中惊醒。
起床后李扬往老家拨了个电话,家里无人接听。二位老人有早晨锻炼的习惯,想必正在县城小湖边练太极拳呢。李扬和田歌说了梦境。田歌说,昨天爸还打来电话呢,一定是爸想你了,离上次我们回去都一年了,找时间回去看看吧,提前买两张打折机票,我跟你一块儿回去。这次就不折腾妮妮了,宝贝晕车晕机,一路上尽受洋罪了,把她搁妈这儿,我俩回去待一天就回来。李扬说,行,那就下周末吧,周六早上走,周日下午赶回来,不耽误工作。
这天正是周日,李扬不上班,也无特别应酬,打算好好陪陪老婆孩子。田歌打算一家三口去“欢乐谷”看动物和热带植物。家里办有家庭月卡,园里风光优美,鸟鸣啾啾,松鼠跳跃,一家人进去玩一天,除了吃个饭,不需另花钱。妮妮却表示欢乐谷去过好多次了,不想再去。田歌很担心女儿提出去海底世界。如果提出,她还真有些舍不得。女儿想去,不舍得去,心里就跟刀割一样不舒服,但如果女儿不提出,就是另一回事了。
还好,妮妮没提海底世界。田歌和她商量,去雕塑园拍照?妮妮立即拍着小手欢呼着答应了。雕塑园不需门票,比欢乐谷还经济。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田歌心里道,宝贝,等将来哪天老妈要是发了财,只要你愿意,老妈每天陪你去一次海底世界。
吃过早饭,母女俩兴奋地换衣打扮。田歌先给女儿换,给妮妮扎了漂亮的小花辫,插了蝴蝶结,穿上裙摆宽宽的连衣裙,装扮得像只花蝴蝶。一家三口从楼上下来,田歌和妮妮欢欢喜喜的,李扬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不知是那个怪梦的缘故,还是没和父母通上话的缘故,下楼的时候还琢磨着过会儿再给家里拨一个电话。
田歌和妮妮已钻进了车,李扬前后左右检查车胎,她们催促他上车的时候,他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周末早上来电话,谁啊?不会要加班吧?”田歌从窗外瞅着李扬,小声地发出疑惑。心想,要么就是他老家的,估计是他三叔借钱的事。不用担心,昨晚在床上,已经和他说了他父亲的交代:甭接借钱这个茬。别的人借钱,咬牙凑一下可以,三叔绝对不行,田歌这儿都通不过。
李扬掣着手机,嘴唇没动一下,只是听着。
田歌看到,手机还没放下,李扬的脸色都变了,变得煞白,神色俱失。
放下话筒,李扬还呆立了几秒钟。田歌摁下车窗,问:“是老家的吗?什么事儿?”
“得马上订机票飞回去,先把妮妮送妈那儿。”
“怎么了?”田歌紧张地瞅着李扬。
李扬失神地往前走了两步,一向稳健的他,步履忽然有些踉跄。田歌忙从车里跳出来,抱住他胳膊摇晃,“出什么事儿了?快告诉我啊。”
“我爸没了。”李扬声音哽咽,眼里忍了许久的泪滚落而下,“大哥说,昨天他通了一个长途电话,通完后就被送医院了,抢救了一晚上……”
田歌霎时呆住,整个人遭了雷击般僵了。
她这才记起,昨天通话时,自己疏忽了一个事:李扬爸有心脏病,老病根,很严重。
第十八章 从头再来
1
李扬带着妻女奔丧回来,短短几天工夫,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一层水分,瘦下一圈来。他变得很沉默,尤其在田歌面前,一反常态,几乎一句话没有,甚至刻意回避。能怎么样?事已经出了,把她脖子拧下来,把她嘴里那只舌头拽出来割掉,李杨父亲还能回来吗?这些日子,她已经受够摧残,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当时赶回老家,一进门就受到兄嫂责难。大哥虽嘴上不说什么,但那怨怒毫不掩饰写在了脸上。嫂子是个炮筒子,一口咬定公爹是被李扬媳妇“说死”的。古有诸葛亮气死周瑜,现有儿媳“说死”公爹。公爹多么好一个人,还是个病人,严重的心脏病患者,田歌凭什么在电话里说长道短,活活把老爷子给“震”死了呢?
从大嫂嘴里,田歌得知出事的经过:当时爸接完她的电话,靠在沙发上什么也没说,婆婆在厨房做饭,以为他在休息,也没太在意。也就半小时工夫,喊他吃饭,没反应,过去一看,嘴唇发紫,呼吸都快没了。赶紧送到医院。医生抢救了十五六个小时,没救过来。入院抢救时,叮嘱老大和大媳妇,别给李扬打电话,李扬工作忙,不要给他添麻烦。李扬妈以为李杨爹像以前每次犯病那样,经过抢救住几天院就可以回家,没想到李扬爹这次入院后就没能再出来。
大嫂心里有怨气也是有原因的。李扬爸在世,一月还一千来块退休金,老两口生活费是够用了,有个病啊灾的,有李扬拿钱挡着。老头子一走,这一千来块立即就停了。婆婆怎么办?婆婆没一分钱退休金,一辈子没交过保险,也没社保工资,婆婆的生活怎么办?婆婆才六十出头的年岁,往后的生活负担莫不全压在老大身上了?大嫂越想越怨愤,满腹怨愤全都发泄到了田歌身上。
“几年前,爸爸买双鞋不合脚拿去退换,营业员不给退又争执了几句,爸爸当场就心肌梗死,送医院抢救及时才捡回一条命。两年前,爸稀里糊涂受了别人的骗,花两千块买回一个假古董,发现受骗后又发生了一次心肌梗死,那次要不是抢救及时,人……”大嫂涕泪横流,“你这次是二十万,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让他知道?你这不是明摆着要他老人家的命?”
田歌无言以对。她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奈,十分委屈但不愿过多解释。只有眼泪止不住地流,“爸怎么这么傻呀,家里有人,感觉到不舒服,为啥不喊人?”
大嫂继续控诉,“爸这个人,头半辈子太要强了,生了俩儿子一个姑娘,总希望三个孩子早点过上幸福生活,他就拼命地劳作,没大本事,上班之余帮着妈做小买卖。后来买卖不好做,家里负担重,他大哥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上完初中就主动放弃念书了。为了供李扬把书念下去,妈去洗衣店当洗衣工,爸下班后去帮妈,零下几度的大冬天,他两只手在冰水里一泡就是大半夜,心脏病可能就是那么累出来的。有病以后什么活也干不了了,除了吃药看病花钱,不能给家里作贡献了,他总觉着对不起孩子,总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是我害了爸,我对不起爸。”田歌泣不成声,恨不能抽自己耳光。不管怎么说,李扬爸是因为和她通话之后,情绪发生剧烈波动诱发心肌梗死而突然亡故的。大嫂一口咬定李扬爸死在田歌手上,也算事实存在,没有歪曲。该自己承担的责任,田歌绝不抵赖。对李扬爸的死,她心里除了深深的难过和悲伤,还有深深的自责和内疚。
若不是婆婆拦着又拼死制止,示意老大把大嫂拉走,大嫂的怨恨还不知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婆婆安慰田歌,“妮妮妈,你不要埋怨自己,一个人一个命,他爸就这个命,这是他命数到了,这事怪不得你,你也不是故意的……”
婆婆虽然深明大义,不愿儿媳承受过重的心理负担,但她眼睛里掩不住的幽怨,以及暗自垂泪的样子,都如同锤子般反复砸在田歌心上。
办完丧事返回青岛,田歌一口气堵在胸口,卧倒在床。
田歌精神恍惚,浑身软塌塌的,一整天,水米不进。没有任何生理性疾病,就是一点食欲没有,一口东西也吃不进去。
这是心病。赵文凤说。
虽然李扬一句埋怨的话没有,可他的沉默,比骂她一顿、打她一顿还让她难受。赵文凤赶过来照顾女儿和外孙女,李扬晚上尽可能在外应酬,一家人睡去之后才进门,第二天简单吃过早饭就带着妮妮匆匆出门,照例送女儿去幼儿园,然后上班,连续几天,没和田歌碰过一个眼神。
他一定恨死我了。她想。别看他上大学就离开了家,十几年里一年和他爸也见不了一次半次,但他和他爸感情好,这点她是一清二楚的。三天不打个电话听不到他爸的情况,他都会觉得什么事没办似的坐卧不宁。他经常讲到小时候父母养育他们三个孩子是如何的含辛茹苦,总琢磨着,等以后日子宽松了,条件好了,爸爸身体也康复起来,接爸爸来青岛住一阵,旅旅游……爸爸突然间一下子没了,他情感上接受不了,心里有结,对她有怨,这是可以理解的。还有,这事一出,原本田歌是“罪魁祸首”,如今也株连到李扬了,大嫂不光埋怨她,还埋怨李扬,李扬这么多年为家里作的贡献,也全都一笔抹消了。
田歌也恨死自己了。
“那天你到底和他爸说了什么?”关上门,赵文凤忍不住问自己的女儿。
“我真没说什么,就说了那笔钱的事。”一提到这事,田歌眼泪就汩汩地流。到了这种时候,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瞒不得赵文凤了。
“当初要是那笔钱不借出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田歌长吁短叹,“李扬真是够傻的了,钱借给谁不行,偏偏借给魏春风,那么多朋友都活得好好的,可怎么就这春风……借就借吧,借据也没好好保存着……当然,借据弄丢了,不是他的责任,那件外套才穿一天,谁也没想到洗得那么快……怪我,怪我,是我催着让你洗衣服的。”
田歌原本担心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没想到母亲比女儿坚强多了。那笔钱里,其中八万来自于赵文凤的无私支援,也可以说,是赵文凤半辈子的血汗积累。为帮助女儿早日买上房子,赵文凤掏空了自己的口袋。为此,田歌在娘家嫂子眼里,也被扣上了一顶“吸血鬼”的帽子。
得知女儿遭受这一连串的打击,赵文凤内心经历了一个天崩地裂般的阵痛过程,经历了一个消化灾难的过程。但她没有把它们表现出来,没有像田歌那样痛哭流涕,也没有喋喋不休地抱怨。自己的女儿已经这样了,难道非要把她钉上十字架高高地悬起来吗?
赵文凤寸步不离守在田歌床边,反复劝导,“这点事算什么?不就是个房子吗?房子暂时买不了,这没什么,不就是眼下住得差一点吗?咱起码还有地儿住,还有多少人居无定所无家可归呢,一家五六口挤在两间小平房里的家庭有的是,还有多少人在外面租房呢。想想我们小时候,父母养育我和兄弟姐妹七个,有四个不到十岁就饿死了,有个小弟弟,我早上出门去公社食堂挑泔水,他还在床上躺着,眼巴巴等我回家呢,结果我回家半天没声音,等我捞了一碗锅巴拿到床边去,你猜怎么着?人已经没气儿了,唉,盖的被子,被撕开一个洞,里面都被掏空了,大片的棉套子都被他吃掉了,小弟是活活饿死的呀……人这辈子,难免不遇到难啊灾啊,这才哪儿到哪儿?这个坎都过不去,以后还能干什么?”
“妈,这是真的吗?”田歌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妈这么大岁数了,有必要跟你编故事?”
“你以前从来没说过。”
“不是什么好事,最好不要让你们知道。你们从小没挨过饿,不知道饿肚子的滋味,遇到个困难,都跟天塌下来似的,过不去了,活不了了,你们真是没见过活不下去的光景。可那时候我们还是咬着牙一天一天活下来了。你们现在,两口子养一个孩子,就算李扬那边老人帮不上忙,这不还有我吗?我帮不了大忙,怎么着时不时地给你救救场,日子已经是很好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你们现在才多大?三十出点头,这个岁数就有了住房的毕竟是少数,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只要身体健健康康的,只要有信心,愿意踏踏实实干下去,什么挣不来?”
“我难受的不是这个,我是觉得,李扬爸的事,都是因为我。”
“我让李扬来跟你说?”
“说什么?”
“说说他心里话,他根本就没责怪你,他说了,他妈都定论了,父亲的去世是个巧合,他爸这两年已经病入膏肓,一犯病就喘不了气儿,难受得要命,他走了,也就少受不少罪了。”
“他真这么说的?他为什么不亲口跟我说?”
“他真这么跟我说的。他之所以不跟你说,可能也是为了让你反省一下。两个人过日子,关系到小家庭里原则性的大事,你至少要和李扬商量一下,尊重一下对方的意见,不能擅自做主,想干什么就干,想说什么就说。出了事,有了严重后果,还不得两人一起担着吗?”
“我知道了。”田歌簌簌落泪。
“另外还有个事儿,昨晚下楼倒垃圾,我发现李扬在楼下不知跟什么人通电话。也不知是他打过去还是人家打进来的,我听了那么一耳朵,好像是他向人家借钱,说是为家里的事。具体什么个情况呢,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就是钱的事。”一提钱,田歌就伤心。
在老家里,李扬嫂子抱怨了几次,说这些年为了给爸治病,家里的积蓄都用光了,爸出事当天送医院抢救,交的一笔手术费是大哥出去借的,手术失败了,人也没了,花出去的钱也就打水漂了。接下来,丧葬这件事,又花了两三万,田歌和李扬带回去两万,是临时从同事手里拿的,加上乡里乡亲的礼金,过丧事的钱算是顶下了。但大哥那笔外债,一时半会儿他还不上,父亲下葬当晚,大嫂和大哥就打了一架,寻死觅活的,闹得很厉害。
李扬的大哥大嫂原本在县城都有份印刷厂的正式职业,后来双双被裁员了,失业后就一直没能稳定下来。几年前借债投资办了个养鸡场,日子刚有点起色,一场瘟疫袭来,又重新“零蛋”了。后来两口子再也没敢“自己干了”,干啥都得有本钱,而这两口子是一两万块钱的本钱都拿不出来了。在县城里打个零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挣的只够一家人吃个饭,俩孩子还要上学,日子永远过得紧紧巴巴。当时田歌回去,到大哥大嫂家坐了坐,三间房是几年前盖的,至今没进行过装修,几年了,没添置过一件像样的家当。做饭的锅、微型的压面机,都摆在地上,嫂子给孩子压面条,就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摇机器。其实想想也怪不得大嫂,哪个女人光景过到这种田地,不上火才怪。李扬每次帮大哥一家,总要说,大哥对他有恩情,当初大哥读初中,学习成绩也是班级前几名,就因为三个孩子一起上学负担太重,大哥才主动退下来,把上学机会留给弟妹。他如果不退学,现在可能是另一种命运,也可能像李扬这样,在哪个城市的大公司坐办公室,风吹不着日晒不着,一月领几千块钱,而不是在县城超市里打杂,还由于年龄大了,总有重重危机感。大哥一月能挣个七八百,大嫂给人做零工,一月四五百,两人加起来一年就一万多,一家人吃吃花花什么也落不下,这次为父亲交手术费,一下子欠了一万多外债,猴年马月能攒齐还上?对嫂子来说,可不就等于天塌下来了!而每次李扬帮家里人,也总要捎上一句,这点钱搁他们,那是个大数目,要咱俩,一个月不就挣出来了?田歌说,你不花?咱家开支多大啊!李扬说,省着点嘛,仨俩月也就攒出来了。
可这次李扬没和她说。李扬在自己想办法,这又让田歌心如刀割。这么多年了,两个人就像一个人,他挨到难处的时候,她根本躲不开揪心的滋味。
田歌把情况和母亲说了。
“那,一准是李扬又在向什么朋友借钱了?”
“要还同事的债,要替大哥还债,他还想给父亲买块墓地,现在骨灰是在县城殡仪馆寄存着,他想让父亲入土为安。我打听过了,县城里好点的墓地得五六万,差一点的也得两三万。”
赵文凤琢磨了一会儿,贴心贴肺道:“这事啊,咱不能袖手旁观,都是一家人,咱不能让李扬一个人作这个难,你们俩还要过一辈子呢。我也看到了,李扬现在能对父母好,对兄弟好,这辈子他都不能对你差了,眼下这点困难算什么?这节骨眼上你不帮他谁帮他?我这半年又攒上了五六千,明儿我给你拿过来……”
“妈!”田歌打断母亲的话,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我不能再接受你一分钱了。”
“瞧你,我是你妈,你的小命都是我给的,还有什么不能给你的?”
“我决定了,妈,我也不能让李扬再出去背债,我把车卖了,我不开车了……”田歌伤心欲绝,泪如泉涌,控制不住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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