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2006-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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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客厅地上，放着刚刚煮好的两大蒸笼的糯米饭，因为自酿白酒或者甜酒，需要等到糯米饭凉透了才能放进缸内泡。
　　此时，冒着热气的糯米饭，飘着香甜的米香，馋得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赶紧把书包放上桌上一放，急急跑进厨房，火速洗洗手，她要吃糯米团。
　　沈素芬正在厨房炒菜，见钟宁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洗手又急匆匆跑出去，赶紧说道：“你干什么呢？跑这么急？”
　　“我做糯米团吃。”钟宁边说，边蹲在放在地上散热的蒸笼旁，用手抓起一大把糯米，然后放在手心左右搓揉几遍，原本一把抓的糯米就被她揉成了圆圆的糯米团。
　　揉完，钟宁起来，再次走进厨房，去找白糖，糯米团沾着白糖吃最好吃了。
　　找到白糖，倒入碗里，拿着糯米团开始沾着吃。
　　沈素芬：“马上要吃饭了，你吃了糯米团还吃得下饭吗？”
　　“吃得下。”钟宁端着碗，一边吃一边往外走，她要去小屋看她爸爸酿酒。
　　沈素芬：“一会你要是剩饭，看你怎么办？”
　　钟宁：“那我倒给爸爸吃。”
　　沈素芬笑了：“你都这么大了还剩饭，以后嫁人了，是不是也要把剩饭留给你老公吃啊？”
　　“是啊！”大声地回了沈素芬，钟宁忍不住想笑，她未来的老公还不知道在哪里了呢！
　　她妈妈就把老公这事给拿出来说教！
　　不过，她是不是应该找一个能吃她剩饭的老公？
　　想到这，钟宁不由摇摇头，老公这事还早呢！
　　她还是想着怎么好好学习才是正经事！
　　随后，端着碗，边吃边走进小屋内。
　　钟宁家的这间小屋一直是用来洗澡的，乡下人冬天的时候不舍得花钱去浴室，在卫生间洗澡又冷，这种最传统的铁锅式浴缸，看着简陋，但洗澡很舒服，冷了可以及时添加柴火烧。
　　屋内，钟辉安正在用干净的毛巾把一会用来装糯米酿酒的瓷缸仔仔细细擦着。
　　酿酒的缸不能有水，必须先保持干燥。
　　钟宁坐到一旁的一张矮凳上，咬着手里的糯米团看她爸爸干活，看了会，想起今天学校发生的事，忽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钟辉安听到女儿的叹气声，便说道：“小小年纪，叹气干什么？”
　　“就是有点烦心事。”
　　“怎么了？”
　　钟宁也不想把夏依婷跟她们翻脸的事跟他说，这种事说了，钟辉安也帮不上忙，便随便扯了话题回道：“马上月考了，有点担心考不好。”
　　“这几天我看你每天晚上都复习到那么晚，别给自己太多压力，爸爸不是说了吗，考不上大学没事，还有大专可以念。”
　　钟宁点点头，“嗯。”她最近确实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这才是刚开始，以后还有期中考，期末考，高考。
　　她心理素质果然有点差。
　　“对了，这周六跟爸爸去一趟市区。”钟辉安把毛巾放到缸沿上，对自己女儿说道。
　　钟宁吃惊：“去市区玩吗？”印象里，钟辉安可是最讨厌逛街的男人了，平时出去逛街都是沈素芬带着她，除非过年买年货，钟辉安才会去。
　　平时要想他去一趟市区，真是要了他的命。
　　“你忘了？不是要打工吗？”
　　原来是工作的事，钟宁顿时一喜，“爸爸你帮我找到工作了？”
　　“托了一个老战友，去他朋友亲戚开的饭店打工，你的工作就是上菜的时候，给他们端端菜，很辛苦的，你愿意去吗？”钟辉安其实是不太想让钟宁去干这种工作。
　　一来，她年纪小，干这种服务员的工作肯定会因为受不了别人的指手画脚而撂担子，到时候，他还得给人家赔礼。
　　二来，服务员这份工作很辛苦，要上到到晚上9点才能下班，也不知道钟宁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头。
　　虽然老战友跟他保证会给钟宁说说情，给高一点的工钱，钟辉安压根就不是要钟宁赚钱这种意思。
　　但谁让他女儿眼巴巴地嚷着非要去打工，他也不可能浇灭她的热情。
　　这么思来想去，跟苏素芳商量了几天，最后，他们两人被她磨得没办法就随她吧，去打工就当先在社会上练练胆子。
　　“我愿意的。”再辛苦再累的工作，她都做过了。
　　何况，她以前也曾当过酒店服务员，所以，她不会觉得有什么苦不苦的。
　　钟辉安点点头，“爸爸还是那句话，打工可以，别耽误学习。”
　　“放心吧，爸爸，我知道的。”就算不用钟辉安提醒，她也知道念书的重要性。
　　这一晚，因为打工的事有了着落，钟宁睡得格外香。
　　这晚她做了一个很甜很美的梦，梦里，她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抱着书走在种着两排梧桐树的林荫大道上，她的爸爸妈妈站在校门口，朝她微笑招手……
　　这个美梦醒过来的第二天，钟宁骑车撞到人了。

　　　　
第12章　12
　　因为这个美梦太美，她睡过头，起来时发现都快要迟到了。
　　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头发都没来得及扎，早饭也没吃，急匆匆骑车就往学校赶。
　　一路上算是拼上了这辈子所有力气，火速飚到校门口，总算没有迟到。
　　准备下车推车进校门的时候，手捏捏刹车，怎么……没反应？再捏，还是没反应？天，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的刹车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失灵了？
　　因为现在是上学时间段，很多住在市区的学生都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内走去，钟宁心想要完蛋了，这么多人，她肯定不能撞人，但是又刹不了车，左右看看，没什么东西能让她减速和停下来，除了拦住校门的那扇黑色铁门。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让自己去撞校门的那个自动铁门了。
　　有了铁门的阻力，她能停下车。
　　但撞铁门……要是撞坏了……她肯定要赔钱！
　　想到赔钱，沈素芬知道了肯定会骂她半天！
　　钟宁真是懊悔的要死，刚才骑在路上的时候，因为一路绿灯，也没多少车，她骑得很快，几乎没用到刹车。
　　现在想用，反而失灵了！
　　算了，撞坏就撞坏，顶多被沈素芬骂一会。
　　这么想，钟宁避开周围的同学，闭上眼，做好了撞铁门的准备，就在她刚闭上眼的一瞬间，‘砰’一声，她的车子就撞上了一样东西。
　　接着，因为强大的冲撞力她就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最后落地的时候，姿势很难看地趴在了校门口的地上。
　　一阵昏天黑地和头晕身体疼中，钟宁龇着牙面部扭曲、头发散乱，捂着摔疼的手臂坐起来，等缓了缓疼，抬头，等看清，自己撞了什么东西后，恨不得马上就站起来走人。
　　她的对面，是跟她一样坐在地上的裴言舟。
　　自行车摔在一旁，袖子上一条长长的血印，看样子刚刚撞上的时候，一定是擦到，血渗出来了。
　　身旁，围观的同学渐渐增多，还有闻声赶来的保安大叔。
　　“两位同学，哪个班的？有没有事？”保安大叔还算热忱，一边问，一边帮他们把自行车扶起来。
　　钟宁浑身都疼，但这会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事，因为她是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
　　只能佯装什么都没听见，低着头，不吱声。
　　“没事。”对面，裴言舟已经站了起来，捂了捂那只受伤的手臂，先开口说道。
　　“让让，有什么好看的，都散开。”围观人群外，后赶来的管亦辰将自行车停在一旁，而后拨开人群嚷道。
　　等挤进来，看到裴言舟捂着流血的手臂和同样捂着手臂坐在地上的……额……他们班的语文课代表。
　　顿时就肉紧地‘啧’了一声。
　　这两人要不要这么巧？
　　一大早就‘撞车’？虽然撞的有些‘惨不忍睹’，也算缘分嘛。
　　随即，拎着书包走到裴言舟身旁，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有没有事，他自己知道，也就手臂被自行车的车把上划破了皮，流了点血而已。
　　没什么大事。
　　管亦辰的目光瞬间往他校服袖管处一移，指指那道渗在袖子上的长长血迹，有些夸张地问道：“你确定没事？”这血都渗出来，裴言舟这丫是故意在女孩子面前装‘坚强’？
　　“没事，破了点皮。”说罢，直接松开捂着手臂的手，然后去推自己的自行车，推车的时候，对身旁的管亦辰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想迟到？”
　　管亦辰惯性地用拇指拨了拨鼻头，然后下巴抬抬，指向坐在一旁的钟宁，“你不管她？”
　　裴言舟回头，看向钟宁。
　　她正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臂，应该是撞疼了。
　　刚才她撞过来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躲开的，但当时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看着她要往铁门上撞去，也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就忍不住用自己的自行车挡了，说到底……
　　沉沉地在胸口闷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话滚在舌尖，只能欲言又止。
　　似乎听到管亦辰刚刚的问话，钟宁突然开口：“你们先走，我没事的。”说完，强行从地上歪歪斜斜站起来，然后还朝他们摆摆手臂，作出一幅一点都没事的样子，说道：“你们看，我真的没事。”
　　她可不要让裴言舟觉得她矫情做作。
　　毕竟，刚刚是她撞的他，不是他，现在还要他来关心她？
　　她怎么说得过去呢？
　　裴言舟没说话，管亦辰哦了声，然后，大家就这么散开了。
　　这次睡完和撞车事件，令钟宁放了任家路的鸽子。
　　任家路每天早上5点半就到学校，就是为了等钟宁，给她补习数学。
　　但是今天早上，他坐在学校实验楼一间空教室内，等了很久，直到早读课的铃声响起来，钟宁还没来，他才怏怏不乐地带上课本回了自己教室。
　　回自己教室前，他还特意从钟宁班走过，走的很慢，看里面，扫了一圈，没发现钟宁，他想或许钟宁今天起晚了。
　　裴言舟和钟宁撞车的事，很快传到苗珍耳朵里。
　　她亲自从教师办公楼下来一趟，责令他们两人立刻去校医务室检查一下伤口。
　　搞得很兴师动众。
　　医务室在体育馆的底楼第三个门。
　　去医务室的路上，钟宁默默跟在裴言舟身后。
　　整个人紧绷着，提着心吊着胆。
　　她怕裴言舟突然回头跟她算账，虽然她不了解裴言舟这个人为人怎么样？
　　但想想他以后能成为商界精英，脾气应该就不是那种软柿子一类的吧？
　　起码‘杀伐果断’。
　　原本，他跟她的这种同学关系就挺冷淡的，这会加上撞了他这事，以后岂不是‘雪上加霜’？
　　她以后出了校门，找工作的时候还能厚着脸去找他吗？
　　到时候，就算打出高中同学这种‘同学牌’应该也不奏效了吧？
　　闷着声叹口气，摸摸自己手臂处已经开始发肿发紫的伤口，她还是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先给他道个歉要紧。
　　毕竟这事是她的错。
　　这么想着，钟宁几步追上裴言舟，然后跟他并排走，两只手自动不安地绞在一起，抿着嘴唇，鼓着勇气结结巴巴挤出：“那个……裴言舟……今天的事，对不起。”
　　这样结结巴巴道完歉，因为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下意识就抿着嘴唇，然后余光不安地瞟向他的脸，阳光下，裴言舟弧度英朗的侧脸线条配上他的气质。
　　果然……很‘生人勿近’。
　　过了一会，裴言舟才开口：“如果真觉得对不起，以后骑车别那么快。”他说话的语气很淡，几乎没带任何的情绪色彩。
　　有种被生生隔离在外的感觉。
　　钟宁顿时下意识去抓了抓自己的手背，然后说道：“我的车坏了，所以没法刹车。”她想解释，今天她撞他真不是故意的。
　　解释完，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过了一会，裴言舟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语气比之前稍稍有些好转，钟宁想他是不是不怪她了？
　　随后，钟宁自觉地放慢脚步，等他先走，然后继续保持跟在他身后的走路模式，这样比较妥当一些。
　　万一她跟他并排走，惹他嫌呢？
　　她还是识相一点，乖乖退后。
　　走了一段，终于到了体育馆楼下的医务室，学校的医务室并不大，只有20平左右，里面放着一张病床，一张办公桌，一个淡灰色的药柜，两把椅子。
　　还有一个摆放铜盆的三脚架，除此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医务室平时主要应付打篮球或者踢足球受伤的学生。
　　因为出现意外的情况少，所以学校配备的校医不多，只有2名。
　　这个点，对于校医来说，才刚刚上班。
　　此刻，医务室内的只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女校医，李桦，正坐在办公桌后翻看杂志。
　　原本医务室有两个人，另一个校医今天请假，没来。
　　所以，略显冷清的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无聊地坐在里面。
　　这个年代，3G、4G移动网络还没怎么普及，没有可以娱乐上网的手机，就算配的电脑还是那种四四方方像盒子一般的老款旧电脑。
　　一用起来，启动都需要等个半分钟。
　　李桦不喜欢用电脑，又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娱乐项目，只能看杂志。
　　听到敲门声，李桦抬头，伸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后便朝着门口喊了声：“进来”。
　　喊完，小声嘀咕了一声：“这么早就有人受伤了？”
　　估计又是那些个一大清早跑来体育馆内打篮球的男生吧？这里隔三差五都要给那些摔伤或者撞伤的男生上药。
　　到底是年轻人，莽撞惯了。
　　打球的时候也不会注意保护，搞得浑身都是伤。
　　就在她嘀咕时，门推开，裴言舟先进来，钟宁跟在身后。
　　李桦起身，朝他们两人打量了一番，这两人看起来也不像打篮球的，“你们哪受伤了？”
　　“胳膊。”裴言舟先答，然后朝李桦走去。
　　钟宁站在门口，没动，她想先等裴言舟去治，她再去。
　　李桦看了看裴言舟，又瞥向杵在门边的女生，“你站那边干嘛？过来这里。”
　　钟宁回：“我等他先弄好了，我再弄。”
　　李桦愣了下，说：“你过来坐着，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哦。”钟宁这才乖乖走过去，然后很自觉地站在床的一旁，等着。
　　“伤在哪？”李桦这才把目光定在裴言舟身上，开始问道。
　　裴言舟侧过头看了眼钟宁，说道：“你先给她弄吧。”
　　李桦：“……”
　　又不是‘孔融让梨’，治个伤还要你让我，我让你吗？
　　“还是先给他治疗。”钟宁不想自己先治。
　　李桦：“……”
　　这推来推去的，是准备推到下课吗？
　　随后，一个大嗓门：“行了，都别让了，女孩子先来吧。”

　　　　
第13章　13
　　这一嗓门飙出来，钟宁顿时难堪地低下头。
　　自觉地撸起校服袖子，抬了抬自己的胳膊给她看：“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胳膊撞破了点皮，给我消毒一下就好了。”
　　李桦往她胳膊上那一块很明显有青紫的淤肿处看去，都已经肿成那样了，还在渗着血丝，还说没事？
　　不过这女生倒也不矫情，都弄成这样了也不哭或者怎样？
　　随后，手朝白墙处的床一指，“坐那边，我给你消毒。”
　　“好。”钟宁乖乖坐到白色的病床上，李桦打开一旁的药柜，从里面翻出碘酒、药棉和镊子，装在托盘上，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骑车撞了。”
　　“该不是今早校门口撞车的就是你们两个？”校医上班时间比学生晚，所以她早上进校门的时候，就听到保安室的保安陈忠冲她说：“李医生，早上这里有两个学生撞车了。”
　　李桦还问陈忠：“那两个学生要紧吗？人在哪？”
　　陈忠告诉她，这两个学生已经进校门了，说看起来没事。
　　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看，伤口并不轻。
　　“嗯，是我们。”钟宁低低答着。
　　“下回小心些，这伤口不及时处理会感染，到时候就麻烦了。”李桦一只手捉起她的胳膊，一只手拿沾着碘酒的药棉给她伤口消毒。
　　黄色的碘酒从破皮的地方刷过一遍，立刻冒出点点白色的小泡沫，而且‘滋滋’地泛疼，钟宁忍不住吃痛地皱了皱眉。
　　她的身旁，裴言舟双手交叉抱胸，背靠在紧挨着白床的墙壁上，微微侧着头，看她。
　　长长的黑发蓬松地散在她的肩头，挡住了她大半张侧脸，只露出一点尖翘的鼻尖，和薄薄的柔和唇瓣弧度。
　　不可否认，16岁的钟宁很美。
　　这种美，不那么呛眼，很柔，是他喜欢的类型。
　　裴言舟的个性里遗传了他爷爷裴永南好战、固执的基因，一旦喜欢上了某样东西，便经久不变。
　　唯她莫属。
　　这样的个性其实很不好，太过执着一个人，很容易让自己活得很不快乐。
　　所以后来那么多年，她才会像一朵横在他心头的玫瑰刺，因为得不到，便开始野蛮疯长，经年累月，最后在他心里长成一颗盘根错节、拔不掉的‘肉刺’。
　　刚刚来医务室的路上，她跟他很小心地解释车子怎么会撞上他。
　　如果不解释，他确实不知道她当时撞校门是想干什么？
　　当时，看着她要撞铁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受伤’，于是在这样的念头中，他用自己的自行车不计后果地直接去挡了，挡的结果，他受伤了。
　　现在想想，他这种无端生出来的想保护她的本能，究竟是基于是什么思想？
　　不是在重生的时候，就提醒过自己要离她远一点？
　　自己现在这样究竟是想干什么？
　　白床旁，钟宁的手臂已经消好毒，李烨将手里的棉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开始上消炎药膏和绑绷带，边绑边对她嘱咐起来：“你这破皮的地方我暂时给你包起来，回去别沾水，容易感染细菌，要洗澡，尽量避开伤口，等它结痂了再碰水。”
　　“好。”钟宁仔细记着，生怕漏掉关键的注意事项。
　　她也想快些好起来，毕竟马上要月考了，万一感染了肯定要去医院输液，那样就麻烦了。
　　李桦替钟宁包扎好，回头对靠着墙的裴言舟说道：“你过来。”
　　裴言舟直起身体，在白床最边沿坐了下来。
　　“你的伤口给我看一下。”李桦边说边去一旁的洗脸架上洗手。
　　裴言舟开始撸袖管，不过他的伤口划得比较长，而且刚刚流血了，血黏住了袖管，一撸就犹如在撕开一层皮。
　　裴言舟纵然再不怕疼，这种撕皮的痛，还是令他不由皱起了眉，然后没敢用力往上撸。
　　只能一点点往上移。
　　不过，他这种慢如乌龟般的撸袖子的动作被正在洗手的李桦瞧见了，随即对着已经站起身的钟宁说道：“你帮他一下，我去拿止血药，他的伤比你看起来严重些。”
　　钟宁一愣，李桦刚刚说‘让她帮他吗？’她应该没听错。
　　低头，瞥向裴言舟，他还在自己弄袖子，他会需要她帮忙吗？
　　“怎么还愣着？”耳边，李桦的声音再次传来，钟宁只能硬着头皮，对裴言舟说：“裴言舟，我来帮你吧。”
　　说着的时候，手要去碰他的袖口，裴言舟胳膊一抬，挡住了，“不用了。”
　　回绝的一点余地都没有。
　　她伸出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顿在半空中。
　　然后隔了几秒，才急急缩回自己的手，待在裴言舟一旁。
　　就在这时，医务室外面突然进来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男生扶着一个一瘸一拐的男生，那个一瘸一拐地男生哭丧着脸，对着正站在柜子旁找药的李桦说道：“老师，我刚刚从楼梯摔下来，腿疼死了。”
　　李桦回头，“怎么那么不当心？到椅子上去坐着。”说完又对站在床边的钟宁说道：“你赶紧帮他把袖子弄上去，弄好了我来检查，我现在先去看看另一位同学的伤势。”
　　李桦交待完就去看刚刚进来的那位同学，钟宁顿时觉得无比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言舟刚刚拒绝她了呀！
　　她再去帮他弄，他肯定会嫌她烦吧？
　　“怎么还不去弄？”李桦余光瞥过来看见钟宁还是一动不动站着，有些急了，今天医务室就她一个人，现在又来一个学生，她怕来不及，“他的袖子沾血了，这样弄是要弄半天吗？你用剪刀帮他把衣服袖子剪开。”
　　哎，死就死吧，钟宁挤挤眉，拿起托盘里的一把剪刀，然后对着裴言舟说：“老师说了，让我帮你剪开。”
　　没声音，也没拒绝。
　　过了一会会，裴言舟朝她抬起自己的胳膊。
　　虽然他没说话，但这个动作就是默许了。
　　钟宁这才放心大胆地拿着剪刀开始剪他的校服，银制的剪刀小心翼翼沿着袖口一点点往上剪开。
　　剪开处，顿时露出混着干凅血迹的肌肤。
　　血色发暗，结盖，黏在皮肤上有些刺目。
　　钟宁在心口一颤，真没想到她把裴言舟撞这么严重。
　　不过，就在她弯腰聚精会神又心惊肉颤地剪校服时，却没意识到自己跟他靠的有些近了。
　　近到，裴言舟的鼻尖已经碰到了她的头发，有股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
　　香味不浓，当然那个年代的洗发水没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