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哄哄我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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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予冉“啊”一声，弱弱地回了句“你好”。
　　她又不瞎，一看见就认出这个叫芥末的是那个谁的朋友，碰见好几次了。他那一头脏辫，不可能认错。
　　不过这人笑得这么怪。
　　还有……他刚刚说的话，什么叫跟着一个妹子，还走得像蜗牛一样慢……
　　忍不住又斜眼瞟了身边那个谁一眼，他正拿着手机看，理都没理芥末，满脸闲散之意，疏疏淡淡的。
　　啊啊啊啊，林予冉忍不住心里嚎叫，她到底为什么总想看他啊。
　　酒吧里这么干坐着聊天也没什么意思，很快就有人提议要玩游戏。这话一出，林予冉头一顿大，她可是游戏黑洞啊。
　　而且，这酒吧里玩的游戏，她可从来没玩过。
　　但她不想玩也没办法。那边已经有人行动起来，拿了一个大一点的酒杯倒了半杯水，又往里放了一个小一点的酒杯，小酒杯浮在大酒杯里，像船一样。
　　林予冉不明所以，好奇地望望这两只酒杯，又时不时抬头望望其他人。
　　寿星男生好像看到了她的困惑，笑着给她解释：“这个就是每人往浮着的小酒杯里倒酒，等它沉下去了……”
　　话还没说完，旁边有人看到这两只酒杯，都一脸嫌弃，大声笑喊道：“怎么玩这个，一点儿都不刺激！”
　　林予冉缩了缩头，好的吧，是她没见过世面。不过刚刚那寿星男生的话还没说完，等它沉下去了就怎么了，就赢了？
　　她还没想明白，众人已经摩拳擦掌地准备开始，第一个人已经准备往里倒酒的时候，林予冉感觉到身边那人突然直起身，然后伸手端起将自己面前的一杯酒，胳膊一展直直地递给第一个人。
　　“用这个吧。”话语清淡，好像与自己无关一般。他伸到半空中的那只手在灯光的映照下有些苍白，无端地显得有点瘦削。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第一个人笑着接过那杯酒，一下子往小酒杯里倒了小半杯，已经沉下去了一大半。这个举动让周围人都笑骂着：“哇，要不要这么鸡贼！”
　　那人似还有些得意，漾着一脸贱笑。
　　不知道怎回事，林予冉脑海里一直循环播放着刚刚那人递酒时手的画面，骨节分明修长细致，苍白却有力。
　　一直到该自己倒酒，才堪堪反应过来。
　　往桌上一瞧，那小酒杯离沉没还差一点点距离。她端起那杯酒，想起寿星男生说的，等它沉没了，就赢了？
　　索性手一抖，举起酒杯往里重重地倒了点儿，亲眼见证着这小酒杯哗得一下一直沉到水底去。
　　她笑吟吟地抬头，还没说话，就听见旁边轰然大叫起来。
　　“妹子，喝酒！”
　　“哇妹子厉害，中了头彩！”
　　她笑意一下子僵在嘴角，抬眼就看见李栗正捂嘴笑着看她：“予冉，酒杯沉了的那个人是要喝酒的！”
　　她尴尬地挠挠头，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那寿星男生的下半句竟然是：等它沉没了，就要喝酒了？
　　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条件反射性地偏头看了看身边那人。他已经放下了手机，此时也正看着她那沉到水底的酒杯。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来迎上她，依旧是那随意的姿势，目光深邃，眼里满是打趣，还饶有趣味的。
　　林予冉一下子心里有点堵，咬了咬牙，端起倒酒的那只酒杯，仰头将里面剩下的酒液一口饮尽，一滴都不剩。
　　等她咽下最后一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酒甜丝丝的，一股菠萝味，饮料一般——
　　是果啤。
　　“我操妹子豪气！”
　　“还叫什么妹子，该改口叫姐了喂！”
　　周围人看到她一口气喝光一杯酒的豪爽样子，都纷纷打趣。不是觉得她酒量好，而是这可爱软萌的外表和大口喝酒的行为实在有太大反差。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脸也瞬间应景地红了起来，看着周围人蠢蠢欲动再来一局的样子，连忙摆摆手：“我可不敢再来了……”
　　她脸红成那样，一看就好像是上了头，也没人再为难她，很轻易地就放她逃了。
　　林予冉听着一群人对自己的赞扬，实在不好意思说她刚刚喝的其实是一杯果啤。
　　这杯酒是刚刚那个谁递给第一个人的。她转头瞅瞅他，看到他嘴角含着浅浅淡淡的笑，没有刚刚打趣兴味的表情，反而极温柔，就像偶像剧里温柔多情的男主角。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一定会输？
　　第二局很快开始，第一个人便是挨着林予冉坐的那个谁。
　　林予冉心一下子躁动起来，看到他直起身，依旧懒懒散散没骨头似的样子，长臂一伸从桌底摸出瓶老白干，哗啦啦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另一手利索地将小酒杯从盛了水的大酒杯里捞出来，里面酒水倒尽，让它重新浮起来。
　　接着便往里狠狠地倒了许多酒，便放下酒杯事不关己地又靠在了沙发上，抽了张纸细细地擦着手上的水渍。
　　那小酒杯趔趔趄趄，在水中左右浮动，险些翻了几个跟头。
　　林予冉看着小酒杯快要沉下去，心脏跟着剧烈跳动。忍不住浅白了身边那人一眼，叫你装逼，这下好了，装逼过头要遭雷劈了。
　　可那小酒杯极其坚强，晃了好几圈之后又重新稳稳地浮在最中间水面上，离沉没就差一丝丝的距离，仿佛再多半滴，它就会不留情面地一沉到底。
　　“……”
　　确实是个狠人。
　　周围顿时一阵哀嚎，女生们两眼都放了光：“我。操。我。操，帅气啊这！”
　　“傅哥牛逼！”
　　也有男生百思不得其解：“咋傅哥就这么厉害，这有啥诀窍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向他，林予冉想知道他是个什么反应，而且大家都望着他，她偏要特立独行也不太好，索性转了头，望向他被灯光打得昏昏沉沉的脸。
　　他没说话，只是眯眼笑着，仿佛大家当动物园大猩猩一般围观的不是他一样。
　　啧啧，这得是什么心理素质啊。
　　不过，傅哥？哪个FU？
　　下一个人看着酒杯这情况，没啥希望，也就没有挣扎的必要了。叹了口气，索性直接端起那瓶老白干：“得得得，我认输认输。”
　　然后举着杯子朝寿星男生拱了拱：“生日快乐啊，这可是我对你最大的祝福了。”
　　说罢，便一口气往喉咙里灌。
　　林予冉皱皱眉，拍了拍自己脑袋，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借势祝一下人家生日快乐的，真笨。
　　几轮游戏玩下来，那寿星男生订的蛋糕也送到了。几个人闹闹腾腾地开始给人家戴生日帽，插蜡烛。
　　酒吧内灯光本就昏暗，连灯也不必关。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万年不变的流程。那男生闭着眼睛在虔诚地许愿，林予冉看着这烛火映衬下他幸福的笑，突然想看看那个谁是什么表情。
　　装作不经意地一转头，看到他靠在沙发上，长睫在眼底洒在一片浅淡阴影。不知为何，他的面孔上好像被刷上一层特殊材质的涂料，剔透得惊人，写满了落寞。
　　等她回神，几个人已经切了蛋糕，她刚刚笑着接过自己的那份，道了声谢。就看到一个女孩子托着蛋糕一溜烟跑到那谁旁边，凑近他脸庞，穿着布料极少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迅速在他脸上涂了一抹奶油。
　　他有些猝不及防，下一秒便出声：“别。”
　　声音漠然，什么情绪都没有。
　　那女孩子顿时有点尴尬，在旁边人打哈哈的声音中坐回了原位。
　　林予冉注意到李栗，她看着那女孩子尴尬地走回来时，微微低下了头，嘴边挂着嘲讽的笑。
　　还没细想，就感觉到自己右脸一凉。伸手一摸，蹭了满手的奶油。
　　她疑惑地往右边一望，那谁正气定神闲地拿张湿巾纸，擦着自己脸上的那抹奶油，淡定地好像刚刚做坏事的不是他一样。
　　“……”
　　好的吧。


第12章　今天他生日
　　傅靳匀一直看着手机，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而是坐在他对面的芥末非要拽着他聊微信。
　　“傅哥傅哥！！！”加了三个感叹号，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
　　“？”
　　“我操，就是你旁边坐着的这个妹子！”
　　“？？”
　　“你别装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在路上偷偷跟着人家，痴汉一样！”
　　“？？？”
　　“而且这不就是那个，上周五在教学楼偷偷跟着你的那个，地铁里那个，一起考试的那个！”
　　“……”
　　“你他妈什么时候盯上人家的，如实招来吧。”
　　看了这句话，傅靳匀没有再理他。
　　但在林予冉一口气将那杯酒饮尽的时候，他又出来刷存在感。
　　“傅哥你递过去的那杯子里装的啥，我敢肯定不是酒！”
　　“……”
　　在傅靳匀将小酒杯里倒满酒，差一点点就沉下去的时候，他又发言了。
　　“我操，你手这么狠，是给那妹子报仇？”
　　“……”
　　在那女孩儿微醺时刻胡言乱语时，他又忍不住了。
　　“傅哥，这女的瞎说什么呢，你看你旁边那妹子，都快急哭了！”
　　傅靳匀真是没脾气：“秀儿，快坐下。”
　　时间越走越快，笑笑闹闹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九点。
　　这群人玩嗨了，个个喝得满脸通红，说话都颠三倒四、含含混混的。林予冉被这气氛带动，也觉得放松了不少。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寿星男生许愿时，自己旁边那人落寞的表情总是在她脑海中浮现。
　　空空洞洞，好像那一双漆黑眸子里藏着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事。
　　她突然有点烦，长出了一口气，坐在这沙发边缘两个多小时，屁股被压得有点疼。不自觉地往里坐了坐，学着那谁的姿势半靠在沙发上，却也不敢像他一样懒散地将腿伸出去。
　　毕竟都不熟，怎么好意思。
　　可能是她动作太大，有点碍着他了。他侧身看她一眼，身子一动，往外边挪了挪，给她空出了一点儿空间。
　　林予冉脸上发烧，有点儿不好意思，身体却不自觉地主动霸占了那点儿位置。
　　那片沙发被他体温暖热，还带点儿余温。皮质沙发因这热度好像都软和了不少。
　　双脚努力蹬了蹬地面，想控制着身体再往上一点。脚刚一用力，就察觉到踩着了什么东西。她一愣，试探性地又踩了两脚，这才俯下身子去捡。
　　方方正正，是个钱包，上面有两道明显的脚印痕迹。
　　她垂眼一看，立马将这钱包攥进手里，胡乱用手将那两道痕迹蹭去，假装自己从没踩过那两脚。看了看身边那人，见他一点儿都没注意，这才放下了心。
　　这钱包怕是他的吧？估计是刚刚给她让位置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吧。
　　本想还给他，但心里一动，手一转就不由自主地打开了那钱包。借着酒吧的微弱光芒，她看到第一个透明塑料罩着的卡位上就放着他的身份证，照片比现在年轻一些，看起来像是高中生，清秀极了，眼神也很清澈，只是眼底藏着一股子颓丧，掩也掩不住。
　　她将钱包合上，用胳膊碰了碰他，再将钱包伸过去，轻轻地说：“给你。”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低头看到了自己的钱包，也没说话，挑了挑眉便接了过去，随意揣在了兜里。
　　林予冉心情却没有这么平静，她忍不住仔细端详着他的侧脸。带着一股锐利劲儿，又慵慵散散，下颔线锋利得要戳伤人。
　　在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正要转过来看她的前一秒，林予冉低下了头。她刚刚明明看到他的身份证上，写着：姓名：傅靳匀
　　出生日期：11月2日
　　看到这两行字，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去，原来他就是傅靳匀！原来她自以为的那些身影像、声音像并不是她以为的她以为，而是真实存在！
　　她默默喜欢着的rapper傅靳匀，就是那个与她在校园无数次偶遇、无数次接触的“大海之子”。说实话，她心里感觉是非常非常奇妙的，甚至很紧张。这可怎么办，以后再听傅靳匀rap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他在台上光芒万丈，而都是他抽烟的样子，他在地铁上护着她的样子，他在考场上传纸条的样子。
　　可心里这种奇妙的感觉还没消散，就有一种极大的难过涌上心头。
　　今天十一月二号，是他的生日。可他却正坐在酒吧里，给别人过生日。
　　刚刚寿星男生许愿时他脸上的落寞再一次从她的脑海中闪过，心脏微微有种针扎般的感觉。
　　她突然想……给他道一声“生日快乐”。
　　这里的空气好像突然稀薄得让她透不过气，林予冉坐直了些，心里烦闷，这场子里的热闹也入不了她的心。
　　那些女孩子们按捺了一个晚上，此时一个个喝得面色薄红，正好趁着微微酒醉之时大胆示爱。
　　刚刚溜过来往他脸上抹奶油的那个女孩子，此时正一脸傻笑着靠在朋友肩头，就像个偷喝了酒的小孩子。她仰着头，半真半假地说：“傅哥，你打算到底什么时候交女朋友啊？”
　　听了这话，林予冉侧头看看他，他眯着眼，看着手机，没听到一般。
　　那女孩不依不饶：“傅哥你可别忘了，等你想交女朋友的时候，我可得排第一个……”
　　这话一出，顿时场子里有好几个女孩儿轻嗤，仿佛在说：“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排第一。”
　　林予冉眼睛滴溜溜在几个女孩子之间转了一圈，看到李栗也撇了撇嘴角。
　　她现在才是真的明白了，李栗为什么今天屡次表达对那个女孩子的不屑。原来是蓝颜祸水啊。
　　心里虽然这么打趣着，可同时又感觉到一丝无力。
　　她看看那些女孩子的装扮、豪气和潮酷，再看看自己有多不像样子，心里就像开了冷气一般呼啦啦的。
　　这场上不同寻常的气氛，几个男生也察觉到了。也许是为了避免那个女孩儿再说出什么来引人不满，寿星男生赶紧出来打圆场：“行啦行啦，要是傅哥什么时候想交女朋友了，肯定第一个找你……”
　　这话虽然招来了几个白眼，但也很有效果地缓和了现场气氛。
　　这场生日轰趴很快就走向尾声，快要到宿舍锁门的时间，李栗喊着林予冉回去。这一出声，其他人也附和着说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喝得有点大，头都晕晕乎乎。
　　闹腾了几个小时的场子几分钟内便散去。
　　酒吧离学校之间没有直通的公交车，三轮车早已经下班，马路上来来往往出租车都没有几辆。两个人顺着路边往学校走，也就十分钟路程，而且周围还算繁华，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林予冉刚刚一直待在酒吧里，闹哄哄的气氛自带一种催眠功效，弄得她还有点困意，这会儿出来冷风一吹，反倒清醒了几分，困意去了一大半。
　　只是……“给他道一声‘生日快乐’”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转了又转，直到已经走出几十米，心里还拿不定主意。
　　要是这么跑去跟他说生日快乐，是不是太刻意了。他一想就是自己还钱包的时候偷偷看了，这窥人隐私好像不太好啊……而且，既然他自己都不过生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自己这么去送祝福，要是触动了他什么私密事可怎么办。
　　李栗自打一出来就怒气冲冲的，嘴里絮絮叨叨地骂着刚刚那个说些胡话的女孩子：“我操她真是不要脸，傅哥哪儿认识她是哪根葱！”
　　“还跑过去给人家抹奶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还说什么她是第一个，恶心死了！”
　　“平日里就跟我过不去，现在还盯着傅哥不放！”
　　突然她想起什么了似的，转头看向林予冉，目光带着点点疑问：“你和傅哥以前认识啊？”
　　林予冉心里一跳，表情却不变，笑了笑：“我都不知道傅哥是谁……”
　　这真的是，没看见他身份证上姓名之前，她哪里知道他就是傅靳匀呢。
　　李栗眼神更加狐疑，脸上带着不相信的色彩。
　　林予冉耸了耸肩：“我真的不认识啊，但是我周三和他一起通识课考试来着，他坐我后面，我还给他抄了呢……”
　　“噢，这样啊……”李栗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像扫盲一般给她普及知识：“你旁边坐的那个酷酷的就是傅靳匀，帅吧？嘿嘿，你看他那样子，就想象得出来他在台上有多帅了……”
　　“然后给你打了招呼的那个，芥末，他也是个rapper，我和他最熟了。还有一个叫章鱼，今天没来，好像他们几个一起搞了个工作室……”
　　林予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原来那个芥末也是位rapper，看他性格那么活泼，也挺适合的。
　　半晌，正往前走着，就听到李栗凑过来趴在她耳侧，试探地问：“你哥明天来不来接你啊？”
　　林予冉一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几分钟前她还在对那些纠缠傅靳匀的女孩子破口大骂，而几分钟后就明目张胆地惦记上了另一个男人。
　　她摇摇头，目光清澈：“不啊……”
　　两个字打发了李栗，但却打发不了她的心，越想心里越难受。她自诩是傅靳匀的铁杆粉，还立志披荆斩棘要追到他，然后看到一个比他更新鲜的男人，就轻易地将他扔在一边。
　　这又哪里能叫做喜欢？
　　林予冉停下脚步，望着疑惑地转过头的李栗，勉强扯开一个笑：“我有东西忘在酒吧了，回去拿一下。”


第13章　祝生日快乐
　　脚下生了风似地一路狂奔，到了酒吧门口才发觉自己喘得不像样子，连忙慢下步子，深呼了几口气，才一头扎进了酒吧里。
　　林予冉没好意思直接过去，只站在卡座不远处往那边看了看。刚刚轰趴上的几个人已经差不多都走完，只有那个寿星男孩和芥末还坐在卡座里说着话。
　　没见傅靳匀人影。
　　她心里纳闷，去哪儿了？
　　视线不罢休地又在酒吧各个角角落落里转了一圈，全无他的踪迹。她叹口气，或许自己就不该多此一举再回来一趟。
　　垂下头，转身往外走。她跟芥末和那个男孩一点儿也不熟，过去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脚刚跨出酒吧窄门，余光往旁边微微一掀，就看到暗夜中那猩红的一点。
　　她心一跳，缓缓转头望了过去。
　　酒吧门口树木遮挡的那扇窗户下面，映着酒吧里朦朦胧胧的昏黄光线，有个修长身影，正靠着墙抽烟。烟雾被风拂开，蒸汽一般散在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
　　像一株生长在杂乱角落里的野草，带着遒劲和力量向上攀爬。
　　她看呆住，目光牢牢地锁住他，脚步生了根似地动弹不得。
　　酒吧门口有客人要进去，经过她时低声说了句“你好，让一让”。这声音很低，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这暗夜里。
　　林予冉霎时回过神，慌乱地往前跨了两步让开路，眼睛却不自觉地往侧面望。他终于发现了她。
　　被覆上阴影的眼皮往上一撩，长睫划破一点点虚空，脸庞像是由铅笔一寸寸描绘而成，带着虚虚淡淡的痕迹。
　　她听见他说：“有事？”
　　声音被烟草熏过，暗夜中带了百分之五十的哑意，生锈的金属般的质感。
　　她“啊”一声，不由自主地揪紧了双肩包带子。看着他这个样子，她竟没有勇气往前迈出一步。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瑟缩，傅靳匀微微偏了头，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林予冉这才几个大跨步走到他跟前。
　　“什么事？”他第二次发问。
　　他身周烟草味更浓郁，在这暗夜里仿佛有种独特的镇定人心的功效。她忍不住抽抽鼻子，嗅了几下。
　　“你喜欢抽二手烟？”傅靳匀看着那小女孩小猫咪一般微微垂下头嗅来嗅去，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感。
　　有点蠢。
　　听到这话，林予冉再次“啊”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抚了抚鼻头。
　　怎么自己这趟来只会“啊”几声，话都说不出来，她来的目的可不是这个啊！
　　心里着急，思绪更是打了结似的一团乱麻，急切地想要说点什么。
　　她头一仰，小嘴微张，脸也红扑扑的：“我通识课成绩90分！”
　　通识课周三考的试，老师效率极高，今天早上就查到了成绩，不晓得那些可怜的学生助理这两天着急忙慌地改卷子，合过几分钟眼。
　　“……”
　　这话一出，她自己都恨不得自己原地挖个坑钻下去，赶紧消失在这片土地上。傅靳匀也是一愣，吸进去的那口烟都忘了吐出，呛了一下，狠狠咳嗽了几声。
　　他直勾勾地望向林予冉，一脸似笑非笑：“哦？那恭喜你了。”
　　顿了半晌，他又掀了掀嘴皮子，声音凉凉地：“我最后一道大题又没算错，应该比你高的吧？”
　　望过来的目光有点认真，裹挟着无尽的打趣，好像是赏面子陪着她玩耍一般。
　　快毕业的人了，谁还会在乎区区一门通识课的成绩？
　　听了这话，林予冉脸绯红一片，也不知道是羞愤还是怎么。她动动嘴，想说些什么，却想不出什么高明的话，怕又像刚刚一样丢脸。
　　但听他这么骄傲的话，又忍不住回嘴：“可你半个学期都没来……”
　　傅靳匀“呵”一声，深深吸了口烟，没再说话。
　　酒吧外面这块狭小又黑暗的空间，突然间就陷进了一片寂静，没人说话，甚至连抽烟都落寞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