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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只有我和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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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芝娴紧抿嘴唇。
康昭觉察到她态度,敛起轻浮,说:“收下你会舒坦点?”
柳芝娴艰涩道:“就当向你借一笔钱渡过难关,现在我来还钱。”
康昭:“可收下我不舒坦。”
柳芝娴豁然抬头,给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睛一瞧,又急忙转开视线。
“你图什么呢……”
鞭炮声忽然炸开,连绵起伏的喧闹中,柳芝娴还是听清一颗松果落地,轻轻砸在她心房的声音。
柳芝娴:“什么?”
办公室电话比康昭回答得更快。
柳芝娴改口:“你接电话吧。”
她转身大步走开,说不清如释重负,还是迷惘更多。
这是她度过最零碎的除夕,不断有陌生面孔进来,待一顿饭时间,留下一句“辛苦了”又匆匆离开。
但省去往年和叫不上名亲戚的寒暄,听各种或真或假的吹嘘,柳芝娴反倒乐得自在。
这份自在如一颗糖豆,含化掉外壳,渐渐抵达中心最柔软甜蜜的部分。
那里藏着康昭的声音,温和如旧,只有简简单单一个音节。
“你。”
第23章
“今年春节我和他一起过。”
“当然还有别人。
“我和他只说过几句话。”
脸上敷着面膜,柳芝娴讲话特别慢。
室内开足空调,郗姗姗衣着轻薄在垫子上练瑜伽。
“表白了吗?”
柳芝娴心头一突,“八字没一撇。”
郗姗姗:“我以为新年要有质的飞跃。”
柳芝娴:“他上着班。”
郗姗姗正色道:“等等,你可别上赶着当二十四孝女友,熬一锅小粥巴巴等他下班,不然我鄙视你。”
柳芝娴:“……练功不要说话,否则影响飞升。”
垫子上的女人凹出各种在柳芝娴看来高难度的姿势。
柳芝娴自然没提包包或者最后那个“你”,就如同当初把酒吧邂逅隐藏得严严实实。
樊柯有句评价说得没错,康昭心思的确有点复杂。
当初来到南鹰镇,她以为露水情缘的尴尬要持续一阵子,没想到康昭突然为那晚鲁莽道歉。
手提包风波又被他轻巧的一个字摆平。
而他总是那般风轻云淡,肆意撩拨,柳芝娴无力招架,沦为玩物般的存在。
柳芝娴眼神放空,瘫在沙发上突发感概。
“我觉得有点搞不定他。”
“妈妈呀!”
郗姗姗姿势散架,拍拍胸口。
“你说一句停一句,突然开口吓死人。”
柳芝娴肃然紧盯她。
面膜之下,几个黑洞洞森然紧盯着人,跟入夜骷髅似的。
郗姗姗一跃而起,光脚过来轻打她肩膀。
柳芝娴笑着撕掉面膜。
“我是说真的。”
郗姗姗瑜伽也做不成,干脆卷起垫子。
“你得了吧,就说说而已。他要表白,你敢拒绝,我就敬你一声‘奶奶’。”
柳芝娴:“我不要当奶奶,我要当外婆。”
郗姗姗笑骂一句:“你行,生男生女都想好了,看来我要叫你‘祖宗’。”
柳芝娴忽然敛起笑,“说真的,我以后挺想生个女儿。我要给她无限的爱,就像我外公对我那样。绝对不要让她重复我的悲剧。”
郗姗姗嗅出气氛不对,放下卷成瑞士卷的垫子,过去揽揽她肩膀。
“你看,后来不是遇到挺多宠你爱你的人,比如我啊,樊柯啊,甚至——”
柳芝娴笑笑:“你指我初恋吧?这点不能否认,雒文昕的确挺宠我的。我觉得自己有点犯贱,过得不好时,就特别后悔当初没答应他求婚,跟他出国陪读;过得马马虎虎、还不赖时,就完全想不起他。”
郗姗姗明智地避过初恋这茬,说:“我现在看着你,完全想象不到刚认识你时的样子。”
“刚认识我时怎样?”
郗姗姗望着天花板回想一会,“不太合群,整天阴沉沉,你长得美,男生都喜欢找你说话。可是你爱理不理,容易遭同性排挤。”
柳芝娴顺势倒在她肩膀上,“还好后来你主动找我说话。”
好一阵笑声后。
柳芝娴直起身,“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于黏腻?”
郗姗姗也回去继续卷瑞士卷,“我也觉得。哎呀,你快点找个男人,天气转暖,快点跟着春天骚动一下。”
…
春节假到头,柳芝娴按期到许先生家做花木养护。
屋里的谈笑风生传到庭院中,家中大概有客人。
阿姨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摆放一杯茶和一小瓶百香果奶酪。
柳芝娴脱开胶手套饮完茶,没有动奶酪。
阿姨说:“我先给你放到亭子里头,一会忙完休息时吃。”
这种私人庭院花木养护项目,柳芝娴一般派有经验的老师傅处理。这次亲力亲为一来因为樊柯重视,二来她也对别墅主人心存好感。
阿姨搁下点心便离开。
柳芝娴怀着十二分认真打点庭院。
不一会,身后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声:“大姐,水龙头在哪里,我鞋踩脏了要洗洗——”
柳芝娴脑后绾发髻,身着“佳松园艺”的绿色工作服,衣裤宽松,又穿着高筒水鞋,弯腰看不见脖颈。若不是扭头时露出细嫩的侧脸,当真有点难辨年龄。
她本来不太介意陌生人的称呼,只是闻声而动。
等看清来者,柳芝娴开始介意了。
不止一点点介意。
她非常介意。
李京蔓也是稍一愣怔。
眼前女人面容清婉,透着成熟与淡然,和“大姐”的沧桑相去甚远。又眼风凌厉,大小姐还差不多。
柳芝娴面无表情捡起地上的胶水管,没冒水的头部跟枪一样指直她。
“要吗?”
李京蔓厌嫌一蹙眉,扭头走开。
没出几步,欣喜一叫:“康昭!”
柳芝娴脸上出现细微变化,从惊愕到恍然大悟。
然后扔下胶水管,回到自己工作上。
康昭看她一眼,转头跟李京蔓说:“你妈妈找你。”
李京蔓抱怨道:“花园被弄得好湿,害我差点摔倒。”
康昭冷冷道:“让你乱跑了?”
李京蔓瘪嘴,“我不是听叔叔说那棵树剪枝后就抽新芽,想来看看。”
康昭:“阳台上看不到?”
李京蔓忽然一揽康昭胳膊,“嗯,我们一起回去吧,你们家阿姨做的那个百香果奶酪挺好吃。我妈还想讨教做法来着。”
康昭冷静抽出胳膊,顺手抄过一把细长铁锹,木柄直指她。
姿态跟刚才柳芝娴拿水管如出一辙。
李京蔓吓一跳,“你、干嘛!”
康昭说:“地滑,拄着回去别摔跤。”
李京蔓:“……”
柳芝娴听出个大概,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慌。
李京蔓没接铁锹,“正好我们家花园也差不多要修整,趁机观摩一下你们家花农作业。”
康昭说:“她是园艺师,不是花农。如果你们家需要,回头我把名片推给阿姨。现在我找她有点私事。”
别说李京蔓,连柳芝娴也听愣怔。
她起身拧开水龙头,捡起胶水管,“两位让让,要洗地了。”
李京蔓不着痕迹瞪她一眼,
那水龙飞到近前,泥水眼看要溅上她价格不菲的新短靴。
李京蔓厌嫌“哎一声”。
柳芝娴埋头恍若未闻地工作,康昭扶着那把铁锹,两人倒像夫妻档一块出来干活。
李京蔓气结,转身噔噔噔不甘心离开。
柳芝娴倒没故意撵她。
已经来到最后阶段,把地面泥土清理完毕,她即可收工回去。
脚步声逼近。
柳芝娴转开水龙头。她应该说点什么,毕竟康昭是她的客户。
“有什么指教?”
“累不累?”
彼此声音又撞到一块。
“你说吧。”这句她抢先一步。
康昭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我爸指明要给你,新年开工利是。”
柳芝娴脱开手套双手接过,“替我谢谢叔叔。”
康昭接着又掏出一个。
“这是我的。”
柳芝娴没接,抬眼打量他一会,小鼻子虽然没皱,眼神已经表示质疑。
“你已婚?”
当地习俗已婚人士才需要发红包。
康昭又走进一步,柳芝娴也不能拿水驱逐或是怎样,就看着他轻巧塞进她工作外套的口袋。
康昭说:“我比你大。只要我想。”
柳芝娴淡淡埋怨道:“那你也应该收我的红包。”
那笔“卖包”转账24小时后退回柳芝娴账户,康昭没有收。
康昭:“我那晚说了什么?”
鞭炮声中那个“你”又蹦进脑海,柳芝娴低下头,“你让开点,小心弄脏鞋。”
康昭后退几步,瞥见亭子里没开封的小瓶子。
“一会我让阿姨打包奶酪给你。”
柳芝娴把红包塞入口袋深处,“回头我给猫买罐头。”
柳芝娴默默做完工作,拎着那瓶奶酪回车上。
开车前忍不住尝一勺,百香果的酸甜中和奶酪的甜腻,真是可耻地好吃。
…
郗姗姗听完柳芝娴复述,敷着面膜只能笑出“鹅鹅鹅”声。
“你跟李京蔓有点意思,能喜欢上同一个男人,果然口味惊人一致。”
郗姗姗忽然变声,嗲里嗲气道:“‘你们家阿姨做的那个百香果奶酪挺好吃哒,我妈还想讨教做法来着呢~’,鹅呵呵呵呵——”
一只抱枕飞过去,差点砸坏郗姗姗的贵妇面膜。
柳芝娴冲着镜子细瞧好一会,恨恨道:“我很老么?过了25岁鱼尾纹还没出来,叫什么不好,偏要叫‘大姐’,真是气死我,应该叫‘奶奶’。”
郗姗姗说:“姑奶奶,消消气,长皱纹可不美。”
她从冰箱拿出一瓶百香果酸奶,悄悄冰一下柳芝娴的手背。
“干了这杯百香果,明天还是动感小仙女。”
柳芝娴拧开喝一口,“百香果是无辜的。”
郗姗姗还是止不住笑:“你要不要也跟他家阿姨讨奶酪配方?”
柳芝娴分神在微信跟康昭夸赞奶酪美味。
康昭回:【下次来让阿姨给你多带点。】
柳芝娴举着手机,差点笑出跟郗姗姗一样的“鹅鹅鹅”声。
她说:“讨什么配方,我又不会下厨。志向高远一点,直接上他家吃。”
郗姗姗比出大拇指,“把他家吃垮。”
柳芝娴:“……”
“不止要吃奶酪,还要吃他家的什么‘百分百生儿子汤’,孕妈营养汤,月子下奶汤——”
郗姗姗比出手,数出一样就按下一根手指,最后两根差点给柳芝娴打断。
柳芝娴:“喂!你当我是母猪只会下崽么?”
郗姗姗自顾自地笑,“都怪我同事,天天跟我抱怨她婆婆给她喝这种那种汤,盯着她肚子动静,吓得她大姨妈都缩回去了。不过你未来准婆婆是儿科医生,应该会科学一点吧。”
柳芝娴揽起睡衣进浴室,“越说越离谱。”
…
柳芝娴返回南鹰镇,次日,康昭将猫送上门。
他又要开始不知第几次日常巡山。
柳芝娴说:“为什么你一个当所长的也要亲自巡山,别的所长都挺着肚腩在办公室喝茶?”
康昭放猫出笼,“基层警力不足,没办法。”
柳芝娴抱着猫坐回廊,天冷小家伙还是挺乐意挤暖,没挣扎跑开,乖顺窝她臂弯里。
他稍一停顿,站起身,高高大大的一个人,那股压迫感裹挟着她,他下半句话也连带暧昧起来。
“再说,这不也是为了没肚腩么。”
“……”
柳芝娴无意识眼神往他身上溜,深色夹克很显身形,底下两条长腿微微分开,整个人如竹子挺拔笔直。
好像一个冬天过去,他一点也没虚浮,浑身一种紧实的力量感。
而她可恨地涨了两斤。
为什么没涨康小昭身上?!
康昭忽然训斥般一声:“看什么呢?”
柳芝娴肩膀一颤,撇开眼。
大清早员工还没来,宅子天井边只有他们两人。
暧昧在这小空间又压缩起来。
柳芝娴嘴硬,皱着小鼻子道:“谁看你,自作多情。——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她低头拿手刨猫后颈,小贱猫咕噜咕噜,眯着眼怡然自乐,回报主人一手猫毛。
头顶传来轻声笑,柳芝娴一下子跌到无地自容的低处。
康昭说:“谁说你看我,不打自招。”
这人总有办法镇定自若,衬托得柳芝娴如一个骄纵的小丑。
她轻嗤一声,放开猫要走。
猫一身毛像台风过境后的稻田,东倒西歪,它抖顺毛发,甩甩前蹄,优雅地扭屁股跳上沙发。
它俯卧地盯着两头四脚兽,跟条子似的盯着嫌疑人。
康昭忽然拉住她胳膊,跟以往不同,这次没有再松开。
“除夕你问我图你什么,你可能没听清。我不想再带着困惑进山,我——”
柳芝娴忽然不敢再听一次。
暧昧是真的,压力也是真的。
她好像失去拥抱他的勇气。
“我听见了。”
第24章
手臂上力度稍一松懈,又紧压回来。
康昭轻声道:“你的回答?”
柳芝娴抬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时刻诱惑她缴械投降。
这男人也真是被岁月优待,而立之年竟然不见鱼尾纹。
她说:“你要听真话?”
康昭似乎想骂“废话”,到底只是沉默点头。
柳芝娴试着平静说:“公司刚起步,我精力有限,怕一时贪心同意交往,后面却因为工作冷淡对方,错失一段感情。而且……我好像还不太了解你,经常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反而我做什么,你都能看透。这种不对等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头顶传来轻声笑,她再度感觉自己处于劣势。
柳芝娴幽怨控诉:“你看,就像现在这样,我压根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笑。明明我在跟你谈论一件很严肃的事,你却好像漫不经心。”
康昭的笑颜反倒更耀眼。
柳芝娴气恼,要去抹开他的手,“你还笑!”
康昭不从,另一只手揽住她。
正正经经扶着腰,没有玩那套擦火勾引的把戏。
“开心就笑,哪有那么深奥。”
“我不开心,你还开心!”
越说越像撒娇,柳芝娴紧忙扭开头。
康昭又用虎口轻托她下巴,迫使两人视线黏着到一块。
他说:“这么说你并不讨厌我?”
柳芝娴刚想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
康昭又说:“也有点喜欢我?”
柳芝娴:“……”
他都没说喜欢她,竟然擅自先给她扣名。
柳芝娴推开他,气呼呼道:“不,我讨厌你,从头到尾每一个毛孔都讨厌。”
康昭笑得更开怀。
当下地位高低立判,柳芝娴掉进劣势的低谷一蹶不振。
康昭敛起笑容,但眼里还浮着淡淡的笑意,从容而自得,一张俊颜看起来分外温柔。
“我这个人并不复杂,尤其在喜欢的人面前,你很聪明,多处一段时间自然会了解。我愿意等你,只要你给我机会。行吗,阿娴?”
男声柔和低沉,如春风拂过夜晚竹林,沙沙沙沙,有股催眠魔力。
柳芝娴鬼使神差“哦”一声。
康昭:“那就是愿意了。”
柳芝娴避而不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康昭仍然有所保留,“说说看,只要不过分。”
“谁像你一样过分。”
柳芝娴皱皱鼻子,从他的禁锢中抽身。
康昭没再挽留。
柳芝娴说:“我能好奇一下,你和前任为什么分手吗?”
康昭眼神稍一凝滞。
柳芝娴想了想,就算坦白她也无法确定真假,“算了……”
康昭同时开口,“她不喜欢我的工作,而我的工作也决定跟她聚少离多,相处一年真正在一起时间寥寥,谁也不愿意为对方妥协。后来想着不能这样拖下去,打算跟她分手,从山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却撞到她跟别人在一起。”
时间已磨平当初的愤怒与失望,康昭口吻平静得像读报纸上的一则趣闻。
柳芝娴心生恻隐,“当个森林警察真不容易。”
康昭无声多看她一眼。
柳芝娴后知后觉潜在意义,忍不住笑起来。
好像终于稍稍占上风一次。
康昭逼近一步想捉她,柳芝娴提裙转身跑上楼。猫屁颠颠跟上阶梯,大概以为要开罐头。
康昭仰头朝楼上喊:“把康小昭养胖一点。”
柳芝娴扶着栏杆探头,笑意无法刹车,“你不觉得像在叫自己?”
康昭说:“见猫如见人。”
“过段日子你替他挨一针狂犬疫苗吧。”
康昭默言,稍稍调了下站姿。
柳芝娴莫名兴奋,他总是风轻云淡,终于让她碰着他毫无头绪的时刻,她坏心地想看他吃瘪。
说白了就是想寻求一种微妙的心理平衡。
柳芝娴说:“哎,我可不保证给你百分百满意答案。”
康昭一副拿她没辙的无奈,叉着腰,“如果你想拒绝,还是可以再打我一巴掌。难道我还能强迫你。”
柳芝娴笑:“对,换另一边脸。”
柳芝娴终于占到有利之地上,抱起猫一块滚到床上。
康小昭冬天长出许多绒毛,手感极为柔顺。
撸着撸着,柳芝娴倏然一激灵。
明明打算婉拒来着,为什么最后康昭变成预备役男友?!
…
柳芝娴本来想告诉郗姗姗,她大约可以叫她奶奶。
回头一琢磨,她还是贪心又卑劣,明摆着放长线钓大鱼。
说得难听一点,她把康昭当备胎。
这样一来,刚才浮起那点喜悦全然消失。
几日后,樊柯接到一单私人庭院花木养护的的活儿。
“对方是许先生的朋友,指名要你,不要其他‘乱七八糟’的花农。——你别这样看着我,‘乱七八糟’是对方的原话。”
公司刚起步,决然没有拒单的理由。
柳芝娴换好工作服出车前,不死心问一句:“对方是不是姓李?”
樊柯咧嘴,一副“你牛”的表情,“家里当官的,咱得好好伺候着点。”
…
柳芝娴这次只是踩点,和客户商量方案,做报价单。
女主人李夫人接待她,畅谈在后院开欧式趴体的理想。
柳芝娴不动声色听着,时而露出一两个笑容。
大说一通之后,李夫人总结性问道:“柳小姐觉得如何?”
小院子比康昭家还少一个游泳池,给康小昭撒野都不够,开闺蜜下午茶会还差不多。
柳芝娴顾左右而言他,将花园中需要修整的部分挑出来,根据植物特性讲解必要性。
李夫人说:“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我还是想要一个欧式庭园般的后花园。”
柳芝娴:“……”
…
柳芝娴一把将报价单文件夹摔樊柯办公桌上。
人精不愧是人精,樊柯只花三秒钟判断出自己并非柳芝娴生气对象,当下继续撸起猫来。
樊柯低头冲猫说:“你妈妈发好大的火,赶紧喊你爹回来哄哄。”
“她要我给她设计一座欧式宫廷后花园,这个也不许剪,那个也不许拔。光秃秃的三角梅,她要它长成‘缀满小花的圆形拱门’;如果可以,这里设置一眼喷泉,是不是可以顺便浇灌花木?”
柳芝娴模仿得惟妙惟肖,樊柯咯咯咯笑得跟母鸡下蛋。
樊柯点评:“用喷泉浇灌,哈哈,这个很有创意,说不定真的可以实现一下。”
柳芝娴喵两声,朝猫勾手指。康小昭从樊柯腿上蹦下,跟上柳芝娴步伐。
樊柯望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哎,这忘恩负义的家伙……”
柳芝娴回眸莞尔,“谁让我是它妈妈。”
抱猫取暖赶工一下午,柳芝娴把效果图和报价单做出来。
做不成原汁原味的欧式后花园,因地制宜山寨一个还是没问题。
柳芝娴微信发给李夫人,强调成果可能会稍微有点出入,但不会太大。
李夫人回复语音:“小柳干得不错,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听声音没错,但好像与前头接触的判若两人。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柳芝娴抱着谨慎态度。
临近下班,一条踩点电话打破樊柯的宁静。
对方自称李夫人女儿,对庭院设计有点意见。
她噼里啪啦说完,事实证明,“有点意见”实属委婉说辞。
樊柯客气道:“李小姐,您跟您妈妈商量清楚了吗?花木修整跟剪头发一样,一刀下去没有后悔药。”
李小姐对质疑避而不答,“没关系,你照我说的改就好。”
明摆着要乙方里外不是人。
樊柯转头喊来柳芝娴,把李小姐意思传达。
果然一语成谶,柳芝娴致电李夫人,确认新情况。
李夫人对她说:“你别管她,按我说的做,我才是你的客户。”
柳芝娴和樊柯变成传话筒,沟通繁琐而累赘。
柳芝娴刚挂电话,樊柯朝她举起手机:,昵称为“蔓蔓”的人发来微信转账。
樊柯说:“李小姐发来定金。”
柳芝娴:“……”
这对母女争执为什么要拉他们垫背?!
樊柯说:“明天我陪你跑一趟。——小昭哥的风流债哟,真麻烦。”
后半句特别小声,还是落进柳芝娴耳中。
樊柯嘻嘻笑,“他们全所都知道李京蔓是谁,你别说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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