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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幽云-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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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一般,用看似柔软的笔墨纸砚磨灭刀锋中的文明。
檀郎的耳边又浓厚的笑意传来:“好,这可是你说的…”她嘴角笑了笑,心中还是有些惆怅,新的世界,去哪里找啊。
这一梦睡得很是安稳,当她醒来后,面前的男人已经穿上衣服低声轻笑:“小兔子醒了?昨天半夜睡觉硬是扒在我的身上,不知道说些什么梦话。”
灵均撇撇嘴,看着自己颈上的黄金牡丹尚还温着。屋中难得的暗色静谧,屋外的秋天已经有了渐渐寒气,她懒懒的趴在一旁,看着面前赤着上身的男人,嘴角忽然勾起:“光着。”
檀郎指尖一挑微短的发,忽然背着光闷笑出声:“小色女。”
他的麦色肌肤上伤痕已经好的大概,一条条的伤痕淡出肉色的痕迹。美人懒懒的伸出殷红的舌尖,由精壮的胸膛一路濡湿到腰间。
他的气息有些紊乱,女孩儿的脸就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处,柔软的脸颊,白皙的趁着他的麦色肌肤,她的背光裸着,想一条蜕皮的蛇,轻轻的滑在他的皮肤上。
“你是不是要走?”灵均抱着他赤裸的身体,声音有些郁闷。
檀郎坐在床沿边,掐了掐她腰间的肉:“我的直觉告诉我时间到了,是时候给我们开辟出一条后路了。”
灵均歪过头去,眼中是幽光深深:“大公主与我心有灵犀,这次变法不过是为后人开辟血路,迟早会惨淡收场。皇上的时间大概也不多了,该杀的人他才不会放过呢。不过…我姜灵均才不是等死的人,他杀了我父母,这是他们的恩怨。姜家的人,仇怨尘土为结。但是他敢对我下手,呵,我可不会这么轻松就结束。”
“疼疼、大小姐,想要谋杀亲夫不成。”
灵均笑哼哼看他那后背被自己抓出伤痕:“省的你出去找野女人。”
檀郎看着那深秋殷红的红叶,顿时感觉四时变化天地中人却渺小:“渺沧海之一粟…你们汉人的东西太过哀伤仇怨,所以才失于伤情。但有一点我同意,人生太短,宇宙太长,人的生命太过渺小。所以阿灵,我要为你找一个能令你感到满足的世外王国,让你日后的生命完美无缺。”
灵均细细眯了眯眼微笑:“你…到底想要把我送到哪里?”
檀郎挑起她的下巴,轻轻送上带着温柔笑意的吻别:“交给我吧。”
屋中静了半响,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心中忽然空虚了起来。
啊啊、这个人,他们的生命真是完全绑在一起了。
他的眼睛幽黑,一直在看着她的背影,他在规划他们日后的生活。那也许是平静的,也许是充满刺激的,可是她竟然觉得莫名的安全感,将一切交给最爱的人,这就是她的选择。
郁鹤津忽然闯了进来,面前的年轻女人后背尚还赤裸着,那淡淡的剪影分明映照出一个有些忧伤的面容。同利剑一般的面庞不同的是平静的、已经接受一切的表情。
他默默的侍候她穿衣,这是他第一次放下身为贵族的骄傲去伺候一个女人:“姜大人,后续工作已经做好了。水利兴修的费用与青苗的费用皆存好,兵粮也做了将近两年的预估。”
他的手抚过那柔软的发丝,上面分明带着血色的影:“我很感谢大人的坚韧与聪明,至少完成了我终身的梦想。一个士人,如果不能尝试去挽救国家,那么这个国家的文明为什么不灭亡呢。”
灵均回首第一次正视这位年轻的变革家,也许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姜大人,您老实告诉我…皇上他是不是要不行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泰山将崩玉山将颓,无论他们心中的理想是什么,只有对帝王,他们是绝对忠诚的。
灵均细细吸了一口烟,感到一种无由来的怜悯:“我是个医者,从一开始便有些猜疑。皇帝他隐藏的很好,可是将近崩裂的人不是神,就像瓷器上微笑的裂缝一样,想要看还是会有的。”
郁鹤津心中有些不安:“皇帝真的中了支道承的毒?”
灵均赫然一笑:“支道承?他还伤不到皇帝,多加的那味药恐怕是…她吧。”
郁鹤津心中隐约猜到了下毒之人,却更加忧虑:“那么大公主她?”
灵均叹息一声:“她是个真正看透一切的人,就连结局,她也早有预料。”
秋寒尚冷。
周存义将劳累的身体脱出来,大口大口的喝着粗茶:“禁毒之事已经做了大半,现在臣已经简直是个将死之人了。”
灵均表情凝重的将剑放倒在桌上:“先别忙着死,你死了我都要把你拉回来。”
周存义不停苦笑:“大人,和您在一起的几个月,下官简直将过去的人生观全部颠倒了个儿。”
灵均笑嘻嘻的用剑挑起他的一条发丝:“人生…就是要有一次不计后果的冒险才有趣。周大人,记得我事先和你说的话么,记住你的承诺,你至少要将这种状态维持一年。你不是最善于守恒吗,努力吧周大人。”
周存义叹笑连着咒骂:“大人,现在光州大户乱成这个样子,火点下来想要熄灭可不容易。大人不必教训,我没有大人那种雷霆手段,所以确实窝囊。”
灵均看着那窗外的明月勾起唇角:“周大人不必担心,交换仍旧奏效,他日你不能受到褒奖,那么你大可以咒我千年万年。”
周存义心中那一点点火花支撑着他在期待,因为面前这个疯狂的女人,实在是一个永远令人猜不到结局的女人。
灵均手中的两把剑越来越冰冷,她一点点计算着时间,对着自己的手轻轻低喃:“明天大概就会到了。”
翌日,密旨忽然到达光州,吕涉仍旧一脸笑意,丝毫看不出任何慌乱:“小姜大人,请您带人回京。”
申屠苍梧与崔恕已经整装待命,灵均回首悠然一笑:“哟,都是老熟人。”
郁鹤津已经有些下世的样子,只是仍旧笑得苍白萧瑟:“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灵均默默转过身去,踏上了回京的马车。
这一路上吕涉仍旧很是尊重她,灵均同他谈笑风生,倒是看不出什么问罪的征兆来。
酒杯轻轻碰响,灵均附耳笑道:“公公可知道这里是何处?”
她将杯中桃花酿一饮而尽:“是吕县,据说这里当年打了大仗,血流五步后便血海深留,染得漫山遍野如血色桃花,因此当年的州长官才做了这酒。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说白了,只有大权在握的人才永远有对生命的解释权。”
吕涉笑着摇摇头:“小姜大人很沉得住气,我一直在等着您开口问,可是您倒好,这是左拐右拐就是不入套儿啊。左边和我讲民生疾苦,右面和我讲天下大事,颇有些舌战群儒的意味。”
灵均轻轻敬酒回笑:“下官…不,是罪臣不敢。这风花雪月秋日盎然,何必说些大煞风景的话呢。下官如何不得圣意,总不至于…死。”
吕涉一听那“死”字,眉毛微微一动:“小姜大人可比乃父深谙政治之道,怎么就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呢。”
灵均将那纯美的鲈鱼肉含入口中,啧啧赞叹:“虽然是好东西,可惜时节不对。下官久离家乡,在淮南道隔着一衣带水都有家回不得。真是一入仕宦深似海,从此萧郎为路人啊。”
她深深一叹,亦是真的怀念那个美丽的江南:“公公这话说得有意思。天下不缺少聪明人,反而太多了。看透一切是一码事,能破局是另一码是。就如公公一般聪明练达,为今上之眼,可是公公四平八稳,却比罪臣通达万分,真不愧是前辈啊。”
吕涉哈哈大笑:“老奴是天家的奴才,奴才本就是一条狗。狗可以善解人意,可是一旦他有了自己的小九九,那么该着急的就是主子了。”
他悠然站立,望着冰冷的沧浪之水:“可是奴才也佩服一种人,明明知道自己过刚易折,但是依然我行我素之人。就如两位姜大人,真是一对绝世好剑,只是命运太过暗淡。剑过份锋利而伤人,终于伤己,可叹可敬。”
灵均同他并肩而立,望着远处的禁卫军低笑:“公公何必躲躲掩掩,您就直接告诉我,季大人参了我一本,说我忤逆圣明,在淮南道滥用职权。也许背后还有其他人的影子?太子、大公主、二公主?”
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当年初入御史台的少女,她对待死亡的释然与悲戚同那些前辈一般,早已经看破了死生之命,将那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深深隐藏。人活得太清醒就会很痛苦,她已经将整个局势看的透彻,看的心悲,看的心死。可是吕涉并不认为她会走父亲的老路,姜灵均只有一点与姜楚一不同,就是那种用不肯低头的求生欲望。
“我们姜家有句祖训,叫做死生以待天命。”
吕涉呵然一笑:“太悲观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人哪怕有一口气在,何必想着死呢?”
姜灵均微微一笑。
吕公公,那你就想错了。
不是以死待天命,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明后天完结吧,计划出一个姜楚一和耶律雄奇的番外,其他的番外还在考虑要不要写其他的。人物介绍会将前面的那章补完,后面还会有自己写的人物志。
还有此系列尚未完结,计划还会有两本左右。
☆、归京
“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知天之所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为者,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终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
女子手中的剑凌云纵横飞渡沧江,在秋思的雾霭中自得逍遥。
吕涉哈哈大笑:“好好好!小姜大人诵起大宗师也是一绝。”凌沧江的水路即便在秋意的寒冷下仍旧是清凉古道,些微阳光洒下的小船带着丝丝暖意。
灵均迎着日头悠然叹笑:“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可惜我终究只是个俗人,永远做不了超凡灵俗的大宗师!怎么了,我的崔大人,你也多读老庄,别总拧着眉头啦,想你的巫山神女?”
崔恕听着她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也终于释然长笑:“可不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灵均淡淡道:“日后我要是不在了,还是要劝你一句,不该碰的人别碰,何必活的累。”
崔恕派派他的肩头,脸上不知是哭是笑:“我的妹妹,你真不知道你前路如何?”
怎么会不知道呢?从她第一天接受叶氏夫妇的“威胁”之后,她便知道前路如何。叶氏夫妇那多少年来未经磨砺近乎天真的想法,背后隐藏着更多人近乎天真的心。这个所谓的“变法”迟早会以他们的失败告终,会为后人铺路。可是她希望解除父亲身上那些长期以来困扰的束缚,清高之名,天真之念,对于父亲来说只是沉重的精神枷锁。她也敬佩大公主身为一个女人令常人难得的境界,便乐于加入她的冒险了。
哪怕是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她却不得不如此。身为女儿多年,她未曾还恩,人心不是狼狗养的,任性的人也要有一次报恩的机会。
她拍了拍崔恕的肩头,看了看已经成熟的男人,当他的眉头开始慢慢浮现微妙的疲倦,那边是长大的先兆:“现在我开始认同你说的话了,人生何必纠缠到俗事之中,真当无趣。可是我又发现,不论我怎么劝说自己远离俗事,我这颗心就是不死。”
崔恕无奈叹笑:“你这人啊…”
灵均看着一旁郁鹤黎哭得有些晕却的小脸儿,仍然是那样天真稚气,似乎对着一切聪明的接受却带着些不谙人事的懵懂。郁鹤津回来就是为了践行他最后的决定,让郁家最后的火苗能够保存下来。
孩子就是家族最后的火苗,也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希望。
马车驶入上雍,灵均又一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她在半睡半醒间似乎听到了一点争执,那掀帘打开,原来却是一个面容平凡的落魄士子,他的眉眼细瘦,一脸温和的歉意:“实在是抱歉,在下不小心撞到了贵人的车马。”
他的声音有种漫不经心的悦耳,灵均忽然来了兴致,便在阴影中探身而出。那人一见面前的女人便喃喃低语:“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原来天下真的有这样美的女人。”
那女人有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儿,殷红的唇微微挑起,带着几分兴味与散淡,细长的羽玉眉高高挑起,清艳精致的面容隐隐含着一股由战场而来的肃杀之气。
“杀将…”女人嫣然一笑,那倩影便忽然消失在他的眼中。
他托着疲倦的身体漫无目的的走在上雍繁华的街道上,却不由得喃喃低语:“世人皆欺少年穷,可惜我已不是少年,竟还大业未成。不不、不要说大业了,读了三十年还是个小小的秀才。可惜上雍居大不易,房子已经到期了,今日该在哪里住呢。”
他实在落魄萧瑟,喃喃自语的样子也有些疯癫,只是那张脸上竟然意外的同话语不同,总是有一种温和的笑意存在。
“哎?”
狭窄的街巷中,几个乞丐头将瘦小的少年打出血来,男人嗓音发柔:“诸位这样可不太好,天子脚下伤了人是要做刑的。”
“呸!”乞丐啐了他好多口:“哪里来的花子,连我们还不如呢。呸,吊死的兔子爷,被人玩儿烂了,身上只剩下半个钱儿。哎,这个刀儿是什么,上面还画着狼呢。敲敲伙计们,这东西还挺好看的!”
那奄奄一息的少年嗫嚅着声:“还给我…还我,这是大王子的,这是党项大王子的信物,还给我!”
男人看着那一溜烟跑掉的乞丐倾身上前去:“在下腿脚不好,实在是帮不上小哥儿。只是小哥儿说那是党项大王子的信物,现在两国关系紧张,可不要再惹祸上身啊。”
那浑身流血奄奄一息的少年喃喃低语几近疯魔:“习儿…我叫习儿。大王子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听他的话为他做探子,为他背叛丞相,引诱支清廉倒台,他竟然像扔废物一样把我扔掉。无情的男人、无情的男人,诅咒你、诅咒你,早晚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夺走你最爱的权利地位…”
男人伸出手指喃喃低语,少年已经几乎断气:“有趣的男人。嵬名如乾,无情而完全服从于权力的男人,看来党项就是新的通途了…”
深秋的阳光渐渐阴冷下来,男人脸上一如既往挂着莫名的笑意,向着城门外慢慢走去。
“哎?”
吕涉睁开老迈的眼忽然低喃:“小姜大人,怎么了?”
灵均转过头嫣然一笑。
刚才那个男人,他的面相很不对。那是龙游浅滩上升之相,黑龙隐隐出现,昭示着对这个国家的又一次毁灭。
那是来自北方的、党项的威胁。
灵均自此后被□□了起来,仍旧是在小小的姜家小院。她一个人在此,周围严兵把控滴水不漏。
冬至快到了,城中的冷气渐渐生了上来。
上雍的日头上忽然出现了隐隐的黄沙飞舞,一反常态的是,路上的行人都被黄沙迷了眼睛。
五日之后,贯索犯文昌,天上的星斗引起了恐慌。
皇帝忽然在朝堂上晕倒,三日未上朝。
要来了。
灵均睁开眼,夜色中的黑色住进了她的眼。
同一片阴冷的天空下,明黄的皇宫内已经是焦灼万分。
“皇帝到底怎么样了,吕公公,请您拿个主意啊!”
“公公,总得让我们见到皇帝啊!”
吕涉轻轻一笑,指尖比出嘘声:“诸位不要吵,龙卧在榻上,但是他的眼睛可是时时刻刻盯着所有的人——”
他轻轻扫过一周的人,郑贵妃有些紧张的抓着二公主,母女二人紧紧相依;太子仍然温雅温和,只是面色有些淡淡忧伤;顾命大臣季退之一直在擦汗,显得有些焦灼;陆兆庭轻轻闭着双眼,似乎有些困倦。
焦灼、无力、随性、紧张、遗憾,人的表情真是众生最有趣的现象。
吕涉是个残缺的男人,他是个天阉,从出生起就没有享受点一点男女□□的快乐。但是他从来不觉得人生无趣,因为面前这些人同他是一样的狗,他们是皇帝的妻子儿女顾命大臣,却没有一个能够真正的接近帝王。
“帝王的天性是无情。”
“帝王的命令是绝对权力。”
悠悠佛香中,大公主悠然一笑:“父皇从来没有这么麻烦过自己。过去的几十年,父皇似乎不太想要看到我。我认为我还算是个知情识趣的女儿,尽量避免见到您,尽量缩在自己的世界中。”
仁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波津香的香气,冷、冷、还是冷。
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可是对于一个中毒已深的男人来说,发青的脸色,苍白的嘴唇,却仍然能够撑得起顽强的精神,实在是可怕。
那双眼睛,从来都保持着冷酷与理性,阴沉与阴郁,始终未发生变化。
他细细的看了看面前的女儿,五官单薄带着些清淡,只有那一双瑞凤眼同哥哥有些相似,这样一个平凡的女人,实在不像皇家的公主。
但是她像她的母亲,已经深埋土下的符尧星。
“公主,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心里究竟是怎么看待父亲的。”
大公主托着下巴,宛如一个年轻俏皮的少女般,这样的动作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做出的,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似乎一直停留在豆蔻年华的岁月,一直像一个年轻少女一般没有经历过风霜。
像一尊古佛一样,古井无波的看着外面的世界,将亡夫留下的郁家保存在壳中,又打开缺口带着它走向毁灭。
她趴在桌上睁开昏沉的睡眼,窗外的星星也寥落不堪:“啊…我很意外您会在意我的看法呢。父皇从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所以我一开始就不想开口。”
仁帝沉默半响,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她真的太瘦了,可是他从来不知道:“你怨恨我将你与太子放置到危险之下?你们的母亲所做的一切,你们真的不知道吗?当年的事情,你与太子真的不知道吗?我从来懒得去想。”
大公主赫然轻笑:“父皇总是这样,因为懒得去想,所以就将我们放逐了。父皇不是懒得去想,而是不愿接受血淋淋的事实。一旦戳破了,那毫无几许的尊严大概就要破灭了吧。明明想杀了皇后,可是总是为自己寻找借口。明明知道郑贵妃在诬陷皇后,可是还要借刀杀人。陛下、陛下!您是真正的帝王,所以女儿从来不想多说什么。”
仁帝眼角微冷,手上的力量也慢慢加重:“所以,你的对手从来不是二公主、不是郑贵妃,你从没将她们放在眼中,你的对手是朕吗?我的女儿真是个优秀的政治家,将南方弄得一团糟糕,想要挑战朕留下的规则?”
大公主轻轻眨了眨眼角,好似一尊神佛度上了俗世的光辉,如少女般可爱:“不是的。父皇喜欢维持既定的制度,儿臣对此没有兴趣。不过嘛,人总是局限于蜗角之利,就会丧失对道的追寻,我不过是在探寻真正的道,与父皇无关。”
仁帝嘴角显出微妙的笑意:“是吗,真像你的母亲。她总是喜欢挑战朕的权威,可是每次都要对着朕大叫,臣妾只是想要满足那种好奇心!”
“那皇上为什么不信她呢?”她的侧脸有些忧伤的笑着,那更近似于哭。在仁帝的梦中,他同样见过符尧星用这种悲伤的笑容纠缠着他。
仁帝止住她的笑意:“那是我与她的事情,待到下了地狱,我们再到地狱阎罗面前纠缠吧。”
哎,她的父亲,到了最后也这样偏执。
“太子会怎样呢。”
“那不是儿臣应该关心的,他一向无趣,但是一向不会输。”
“姜灵均呢?”
大公主微微一笑:“我私心想让您饶她一命呢,如果说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您答应么。”
仁帝露出一丝笑意,带着些不知所谓的苦涩:“她太像皇后了,太像你了,朕不喜欢这样的女人。聪明、狡猾、好奇心太重。”
他说过话,却忽然大力咳嗽起来。大公主轻轻抚着他的背,就像一个寻常的孝顺女儿:“无所谓啦,她是不会束手就擒的。那么父皇,我的儿子应该将我所谓的‘罪证’递交给您了吧,郁家也会留下残余的实力,那么我总算没亏待驸马了呢。”
他的丈夫、那个早逝的善良而漂亮的男人,不知为何对她爱的很深。可是她的心似乎总是淡的,即便如此,他在死前也是笑着看着她。
也许他现在觉得孤独了,忽然坏心眼儿的想要她去陪伴自己吧。
儿子嘛,那个阴郁漂亮的孩子不像他们任何一个人,倒是不如说更像父皇呢,不过这个冷酷的孩子一定会让郁家保持尊贵的地位。
虽然出卖了自己的母亲,不过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仁帝悠然一笑:“怎么笑得这样傻气,被儿子背叛的母亲应该是这个表情么。”
大公主呵呵拍拍父亲:“无所谓,我和他确实不太亲呢。他这个样子很好,少情少艰,无情无心。”
仁帝口中的涩气越来越重,他眼角的笑意已经淡去,随意叹息一声:“飞凤,这杯‘沉魇’能让你了却俗事安然入睡,就这样吧。”
他轻轻离开那梨花凋落的院落,直到最后,他的女儿仍旧挂着那微妙的笑意,轻轻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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