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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心方[上]-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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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姬还以为她气急昏厥,急忙抢上前揽了她,让她倚入怀中,急唤:“医女!”
    “无事……”解忧定了定神。倚在她肩头安静了下来,泪却流得愈发汹涌,本就苍白的唇被咬得毫无血色。
    她哪能不知道昨夜饮的茶水被医沉动过手脚?他还当真以为她只是一时不察么?
    她明知混了药物还乖乖饮了,不过是因信他,信他不会一言不发地抛下她而去,可、可事实给她打了一记这么痛的耳光!
    剑姬叹口气,展臂揽紧了她,怀里的身子如此单薄,因哭泣不时剧烈地抽动,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剑姬……”解忧哭累了。纤细的胳膊费力地攀上她,哑了的声音如风拂秋叶,说不尽的凄凉萧索,“忧已觉无事,明日即启程,归洞庭。”
    磨了磨牙,抹了泪起身,既然医沉打定了主意逼她去洞庭,那她便遂了他的意,只要等不到他。她这辈子再也不离开那洞庭小筑。
    一抬头,才发觉屋内多了一人,本就槽糕的面色又是一沉,含泪的眸子霎时转为凌厉。死死瞪着,“相夫子来访,所为何事?”
    “医忧何故作小儿泣也?”相夫陵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将屋内狼藉扫了一遍,眸色一亮,俯身拾起飘落在床下的那片被解忧扯得惨不忍睹的帛书。
    才要低头细看上面字迹。一支小弩箭骤然破空而来,擦着他的手堪堪飞过,将那帛书直直钉在一旁屏风架上。
    相夫陵和剑姬俱震惊地看向她,她纤细的手中正握着一枚巴掌大小的机关弩,还有两支小箭已经装机,只要她愿意,大可三支连发而出,定能取人性命。
    解忧冷着脸,将小弩丢回枕畔。
    相夫陵回头看看飘零零的帛书,又看看自己的手,冷笑道:“医忧可知此举何意?”
    剑姬一个愣怔,随即站起身,护在解忧身前,“医女重病方愈,又添悲痛,此举固偏激,然情有可原。”
    “剑姬。”解忧在她身后扯了扯她的腰带,示意她不必为自己辩驳,一低头,也不知从哪里取了枚菱花小镜和一把青檀梳,对镜将杂乱的发丝草草梳理一遍,抬眸看向相夫陵,“忧自是明了,此举何意。”
    她那一箭不过想阻止相夫陵看医沉留下的书信,本就没有伤他性命的意思,但相夫陵若想往大了说,那便是楚墨对齐_墨表露敌意,互相倾轧——当初越之於不就是这样做的么?
    解忧深深纳入一口气,她当然不想让楚墨落人口实,这一箭去得虽快,她思绪转得却更快,早已想好了说辞。
    束好发带,整一整衣襟,解忧径自下榻,踱到屏风前,低眸打量了一下牢牢钉在紫檀木上的小箭,和那份帛书,蹙了一下眉头,又转身面向相夫陵,深深一揖,“方才之事,是忧不察。然此乃吾兄所书,医缓病殁,吾兄已掌楚墨之事,吾兄之言,非众人可观之。”
    墨家纪律向来严格,三分之后,各派的主事便相当于一个小巨子,巨子之话众人俱得无条件的服从,而巨子与他人的信函,又岂是每个人都能看的?
    而且相夫陵虽非楚墨,却也是墨家子弟,解忧方才那一箭便是取了他的性命,也算不上多少理亏。
    相夫陵只觉鬓边冒出了几颗汗珠,他觉得,他或许是到这个时候,才真正发觉解忧的可怕之处。
    相比于相夫陵满脸的震惊,剑姬反倒一点不惊讶,只向他挑了挑眉,也不说旁的话。
    不过她心里着实佩服解忧的玲珑心思,从她们发觉相夫陵入内,到他拾起帛书,也不过那么几息的时间,解忧不仅取出了机关弩,调好精确的准头,还连这说辞都想好了。
    相夫陵这一怔也不久,很快他便恢复了常态,拢一拢袖,向解忧一礼,似乎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两人也从未生分一般,和声笑道:“景氏冢子欲聘医忧为妇,不知医忧有何说?”
    解忧死死盯了他一眼,眉峰一蹙,景玄又在搞什么名堂?
    但这话却是不说出口的,随即舒展了眉,淡淡道:“阿忧已嫁作人妇。”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请夫人归

虽然神色不对,但解忧的声音很柔和,很平淡,语气缓缓,内容也明白如话。
    单单听她说话,仿佛是母亲为了哄幼儿睡去,而说起美丽的传说故事,那样的故事里有仙袂飞扬的神女,有灵动活泼的山鬼,有蘅芷江蓠,有行云流霞,令人神往。
    医沉压下询问她方才隐泣的念头,将她稳稳抱了,让她的小脑袋枕在自己手臂上,侧眸静静看她。
    解忧轻轻一笑,她来自赵地,尘沙万里,黄云蔽天,她的故事里没有楚地那么多风花雪月的旖旎东西,唇轻轻勾了勾,“暮色如墨,晚霞如血。凝血浸土,灿若胭脂。孤魂幽魄,化为厉鬼。”
    古人认为,一族尽绝,再无人承祀血祀者,先人将化为厉鬼。很不巧,解氏便是死了个绝,只剩下她一脉遗女,无法再奉血食。
    而暮色如墨,晚霞如血,渗入泥土中的血液凝固起来,仿佛绛紫的胭脂。
    这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东西。
    惊骇、疑惑、恐惧、震怒……但当所有其他的感情退下去以后,她只觉得有些好笑。
    立在夜幕下的她,冷冷地看着院落中的尸体,忽然就觉得十分好笑——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
    她将将结束那侘傺失意的一世,还以为终于寻到了解脱,一睁眼却面对这样一场。
    她的夙愿曾是录取一个古汉语专业,整日研究音韵和律学,好友那时揶揄她,说她真该做一个古人才好。
    不想如今真成了个古人,也不知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实在是一个太大的玩笑。
    不过,既然是个玩笑,那么为何不好好地玩一回呢?
    前世她恪守本心,不愿与人争,却落得个孤戚离世、襟抱难展的下场,重活一回。她希望踏上一条与前世全然相反的道路,看看能不能得到不同的结局。
    于是有了这一个解忧,玩弄人心、表里不一、追名逐利、全生避害……
    她全然抛开前世与世无争的心思,彻底背叛自己的过去。偏激到恨不得能成为一个人人发指的妖女,哪怕是夏姬那样的亡国妖姬。只可惜,她没有夏姬那个资本,行动还受着医沉约束,因此并没翻腾起什么浪花。
    直到昨夜。被景玄百般欺侮之时,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忍受——如果要与过去背道而驰,她不应该大方地与他胡乱一夜么?可是她做不到,她真的无法做到。
    她从来都追求完美,这一世活得如此极端,当一件事没能走向极端时,她忽然就醒了,选择刹步、回头。
    一个温和善良的医女外表之下,包覆着无数令人厌弃的心思,但层层剥去这肮脏的心思。她最本质的东西还是与前世相同。
    伪装在身上久了,她渐渐感到疲惫,或许的确是该放手,舍弃这一世成就名利的痴念了。
    药经已成,之后的事情须得听天由命,她再纠缠也无用。
    而她与医沉既已至此,她不想再放手。
    左右秦还有十年时间才走向灭亡,这十年中虽暗流汹涌,但战乱较少,黔中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狐台。这次她回定了。
    医沉看向她的目光渐渐凝重,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担忧地蹙了眉,抬手抚上她微凉的额角。柔声宽慰:“阿忧不可归去狐台,相里荼之辈,非卿所能敌。”
    有了上次她的在秦地狠心刺下的那一匕,为防着她再胡来,不论是剧连,还是医沉。都不会轻易同意她再去面对相里荼。
    被拒绝,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解忧一点都不意外。
    她要做的,只是想办法说服医沉,好让自己随他回去。
    这一世,她不想再听由天命,她想要的东西,不论是名,还是情,都要拼尽全力去争,哪怕遍体鳞伤,落回尘埃,她也绝不后悔。
    这伪装在身上久了,即便卸下,终究还是留了几分执着几分谋算,渗进骨子里头,改不了了。
    静默了一会儿,她听得医沉一声苦笑,温热的手捧了她的小脸,让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向那双清冷的眸子。
    一双翦水眸不自觉地霎了霎,面前的人神色平淡,看向她的目光里甚至没有几分多余的感情,几乎让人怀疑,昨夜那令人沉沦的温存、抵死的缠绵,会不会只是一场好梦?
    “阿忧不可归狐台。”医沉肃容看着她,这丫头比那头狐狸还狡黠,这会儿她一双秋水眸子波澜翻涌,不知她又转着什么念头?
    解忧无声地笑了笑,面色虽然还有几分悲戚,但既不哭,也不闹,只半睁着眼,静静望着他。
    她要回去狐台,她也有数不清的方法瞒着他们回到狐台,但她不想这么做。
    她想变回前世的自己,温和善良,永远逍遥于那个与世无争的江南古镇,静静看这世间一切。
    所以,她想抛下冰冷的算计,转而谋情。
    虽然她不确定,这乱世之中,人心诡诈,有多少情,她可以谋。
    但试一试总是好的,她这一世,最不缺尝试的勇气。
    “忧孑然一身,畸零无依。”有些冰凉的小手握住覆在自己脸上的手,声音平淡,并不为博得怜悯,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医沉蹙眉,她若是露出一副小姑娘的模样缠着他哭闹,他多半不会答应她。
    可她……她却是这么冷静地,告知他这样一个事实。
    不由苦笑,她孑然一身,畸零无依,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虽然置身楚墨之中,可以尝到许多人的善意,身为医者,又十分受人敬重,但真正走进心中的,终究也只有怀里这一人而已。
    不需要相互倾诉过往,只一个眼神,一句简短的话,甚至只是无声的陪伴就好。
    她怕失去他,又变回茕茕一身之境。他又何尝不怕?
    正因为怕,所以才不放她回去狐台。
    虽然确如相夫陵所说,解忧当年能在相里荼起了杀心后骗过秦墨,全身而退。现在对付他更是绰绰有余。
    但他不是相夫陵,他赌不起。
    而且,解忧本该是活泼纯粹的山鬼,郭开已死,药经已成。他不希望她再涉足这些事情。
    解忧从他眼中望到无可动摇的决定,心紧了紧,阖上眼沉吟片刻,不再说什么,只探起身子,小手绕到他身后,让自己紧紧地贴上他。
    然后,伏低了身子,在他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她与人争吵论辩时虽是伶牙俐齿,却一点不善表露情谊。既然说不出来,便只能用实际行动了……
    清冷的药香萦绕在周身,却像能燃起火一般,将她的小脸渐渐烧红,心念一滞,咬转为轻吻,忍不住轻轻呢喃,“沉……”
    才轻轻一个字出口,身子陡然一转,人已被医沉重重压下。虽然摔得幅度不小,但脑后有他一手护住,倒是没弄痛,只是身子被这么一扯。某个地方扯起一阵尖锐的痛楚,又羞又痛,忍不住紧扣了他的袖口,死死咬住唇,忍下一声轻呼。
    医沉看着她隐忍的模样暗暗摇头,将她娇小的身子牢牢制住。这才看着她羞红的小脸,在她额角轻轻印上一吻,“阿忧身体未复,勿闹。”
    她的身体那么美,还有她昨夜动情的娇媚模样,真想在离开之前再看一回,但且不说她高烧才退,便是昨夜那样的欢好,想必她娇弱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还是暂且不碰她为好。
    解忧安分了下来,她额角隐痛,浑身酸楚,也不知是因风寒所致还是因为昨夜太过胡闹,亦或两者均有……
    反正她现在一点也不好受,想有大幅度的动作都难。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紧揪住医沉胸前的衣襟,环上他的脖颈。
    医沉叹息一声,俯身覆上她的柔软的唇瓣,轻轻吮着她身上的兰泽草芳香。
    彼此都舍不下,这点到为止的缠绵似没了尽头。
    解忧的面颊再次烧得滚烫,呼吸也促了起来,细软的咛声媚人,诱人沉沦。
    心略略一紧,再不停下,可就得失控了,虽然再失态一回,她也是极乐意的,可身下痛得一动也动不得,如果不想再受罪,只怕还是乖乖躺着才好。
    正在迟疑,医沉放开了她,缓缓起身,不知从何处取了半盏水,饮了一口,低头将水喂与她。
    凉水被他的体温暖了,解忧入口时已不觉冰凉,反是带了一缕令人喜欢的药香,阖了眼乖乖咽下。
    医沉抚抚她微乱的发丝,“睡下罢。”
    再闹下去,会否发生什么,可就由不得她了。
    解忧轻轻应了一声,两手仍旧紧紧攀着他,毫不掩饰留恋之意。
    渐渐的,眼皮有些沉重,毕竟这一次烧得厉害,苏醒片刻又困了也是常理,因此未加抵抗袭来的困意,只一双小手依然紧缠住身上的人,低低呢喃,“勿走……”
    即便真的要分开,她也希望待到清醒时亲自同他告别。
    “阿忧。”医沉反握了她一双渐渐失去力气的小手,趁着她尚未全然失去意识之际,附在她耳边低语,“且归洞庭,狐台事了,便来寻你。”
    “嗯……”解忧无意识地应了,然后枕着那缕药香沉沉入眠。
    “抱歉。”医沉将她抱起,松松倚在怀中,目光却落在了窗格上。
    茶水中掺了些安神的药物,她病中虚弱,精力短少,一时不察,自然就着了道。
    只希望她醒来之后,不要怨。
    医沉揽着她倚坐了一会儿,将她轻轻放回床上,掖上两层被褥,细细抚平了她铺在枕上的发丝,在她额角轻轻印上一吻,蹭了又蹭,这才起身整整衣衫,见衣襟上又是一排湿漉漉的小巧牙印,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坐到案前提笔写下什么。
    待窗格朦朦胧胧透出几点亮光,医沉封好案上一封帛书,回身在床榻旁立了片刻,随即转身离开。
    不能再留了,解忧的病至少还得养上五日才可动身,狐台那里,当真等不得这么久了。
    他留下等她,既误了回狐台的时日,她过意不去,定会勉力启程,于她休养身子也不好。
    唯有这样走了,才是最好。
    荧惑窝在院角草丛内,天光半亮,它的警惕性极高,听闻步声立刻被惊动,蹭蹭蹭追上来,竖着一双尖尖的耳朵,不解地瞪视着医沉。
    “留下照顾阿忧。”
    荧惑像是听懂了,霎了霎眼,一摇尾巴,转身拱开竹门,挪进屋内。
    …………
    另一侧的山道上,一个略略佝偻着的身影在草丛间时隐时现。
    天色还有些昏暗,山道上别说人影,连宿鸟都未醒。
    楚蘅回头看看无人追来,倚着一株树重重喘口气,挺直了背。
    初春的清晨寒意逼人,她身上只一件单薄的春衫,受不得寒气,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这声响在山间回荡了几下,惊飞几只宿鸟,扑棱棱地飞远了。
    楚蘅捂住嘴,捏紧了鼻子,两只大眼警惕地看看四周,见依然没有惊动人,扶着树干重重舒口气,眼中却忍不住渗出大颗泪珠。
    有了上一回逃离寿春的可怖经历,她一点不想再尝一回逃难山林的味道,但不想再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她只能趁着尚未出发之前,逃。
    而且,那一次在最危难之际遇上了医忧,那个令她倾慕的少年医者,不知这回……
    可……楚蘅蹙了一下眉头,那个青袍男子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医忧实乃女子。”
    实乃女子、女子、女子……
    仿佛山谷中的回声一般,在她耳边绵绵不绝地想着。
    “不、不可能的……”有些苍白的唇喃喃自语。
    那少年怎么可能是女子呢?!她交付了真心的人,那么清雅动人,仿佛万壑长风入松,这样的气度,怎么可能是个女子?!
    楚蘅眼角的泪越渗越多,重重砸在脚下的草丛里,和晨露一道缀在叶间上。
    她不愿相信,那个青衣的男子她根本不识得,她凭什么要相信他说的话?
    可蓝清徵告诉她,那人唤作相夫陵,与医忧同属墨家,还是有几分交情的好友,他的话,应当可信。
    又忆起那该死的男人说这话时,神定气闲的模样,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将她美丽的梦境击得米分碎——碎到无法再行拼补起来。
    楚蘅伸手捂上面颊,泪又顺着指缝漏出。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再也流不出泪时,她抚了抚面颊,抹去那热辣辣的泪痕,一抬头,紧咬住娇艳的唇瓣,继续顺着山道前行。
    不论如何,她要当面问一问医忧。
    听闻医忧已经启程离开,那么她便亲自去往狐台,问一问,她究竟是否女子。
    
    PS:  这是148和149的内容,移动端前面没改的可以在这里看一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妥协

解忧瞪着眼,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剑姬先明白过来,气恼地横了檗一眼,七寸来长的短剑自手中一转,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弧光,理直气壮地反驳,“医女未曾与人为妻。”
    檗不慌不忙地从怀里取出一个涅色帛包,打开来,里头整整齐齐地排着一溜三支玉笄,温润的白玉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此乃景氏冢妇之笄,医忧曾佩于发中,自是我景氏之夫人。”檗义正辞严,面无表情地看着解忧。
    “……当是之时,玄不曾以之相告。”解忧抿了抿唇,淡然一笑,和缓着声儿反驳,“不知者无罪,忧既不知此为景氏冢妇之笄,亦未曾许婚于景氏,何以为景氏之妇?”
    “檗听命于冢子,惟愿请夫人归去,”檗向他抱个拳,一手按上了腰间青铜佩剑,“若夫人执意不归,恕某无礼。”
    景玄吩咐过的,不论如何,只要追上了解忧,便要将她带回九嶷——哪怕打昏了带回去,只要没伤她性命即可。
    诚然景玄此举颇为无礼,但……若是得不到解忧手书,司马尚等一干精锐绝不可能听命于景玄。为了招募那一批精锐,不管做出怎样的事情都不为过,更何况逼迫解忧回去,本就是景玄的心头之愿?一举两得。
    解忧深深纳入一口气,小手笼进袖内,紧紧抓了那把小机关弩,唇角尽力扯出一丝笑意,“檗既奉忧为夫人,自当听令于夫人之言,自行归去。”
    那日在后山观剑,她曾见过檗的剑术,绝非她和剑姬能够应付的,因此,能动口,尽量不动手。
    “某自当听命于夫人。然医忧尚未认也。”檗瞧着她冷冷一笑,这丫头还是尽早断了饶舌的念头吧。
    她不认这冢妇之位,自然无权命令于他;而她一旦认了,便得随他回去九嶷。
    不论如何。解忧这局必败。
    “……如此说来,檗不愿与忧方便?”解忧微微沉下脸,眸子往四周乱转一圈。
    流水淙淙,纤草绵密,再远一些的地方林木茂密。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啼。
    只是没有人影。
    这荒僻的河边又不似有村落的模样,想必遇不上人,而就算遇上了,又如何说服他相助,他又是否足以对抗檗?这些俱是未知数。
    迟疑之际,剑姬侧头贴上她耳侧,低声叮嘱,“著将以短剑与之缠斗,医女趁此机,以小弩发箭。寻隙远遁。”
    解忧抿抿唇,感到她将一个圆溜溜的竹筒递到自己手中,知是传递信号之物,敛了敛眉。
    遇险的信号一旦发出,左近的墨者必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可此地僻远荒芜,她并不认为她和剑姬两人,足以抵挡这么长久的时间。
    沉吟片刻,将竹筒交还剑姬,松了手中的小弩。袖起手缓步上前。
    “医女!”剑姬不解地瞪大眼,急急扯住她的衣袖,“医女何意?!”
    “忧将归九嶷。”解忧弯了弯眉,澄澈的眸子里漾开一丝甜美的笑意。“剑姬尚有身孕,不可有失。”
    决定了,反而坦然下来,不管景玄此次逼她回去是何目的,躲避不能解决问题,唯有她回去坦然面对。
    她的身后有整个楚墨。她回九嶷,托付剑姬将她的消息传入狐台,想必景玄也不敢对她如何,只是晚些时候回到洞庭罢了。
    “著岂是惜命之辈?!”剑姬索性拽住了她一条纤细的胳膊,柳眉蹙到一块儿,另一只手将短剑收回,于腰间一扯,抖出缠在腰间的精铁软剑,映出一道寒芒。
    解忧平日不曾见她使用过腰间软剑,心紧了一紧,小手攥住她宽大的袖口,“阿忧不会有事。”
    “医女,景玄如此逼迫,著岂能纵医女复归九嶷?”剑姬将她推到身后,软剑横在身前,护住两人。
    荧惑受此氛围感染,也竖了一身火红的毛,向着檗龇牙咧嘴,锋利的爪子尽数显露。
    檗眯眼看了看剑姬手中那柄雪光闪闪的软剑,冷笑道:“如此看来,医忧不愿就此归九嶷。”
    解忧紧咬住唇瓣,为难地看看两人,无计缓和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荧惑。”劝不了人,解忧只得先拽回了荧惑,俯身捧住它尖尖的嘴,细细揉着它一双耳朵,“荧惑,听话。”
    荧惑一口咬住了她的宽袖,口中呜咽不绝,就是不肯放。
    眼看那边剑姬和檗已然交手,旭日底下寒光四散,看得直耍庥敲嫔赋粒蜕党猓坝螅》趴!
    “呜……”荧惑委屈地敛起大眼睛,一双耳朵耷拉到脑袋两侧,感到她的怒意,讪讪地松了口,埋起头来,蓬松的大尾也垂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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