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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生民国-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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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金条没找到,我们兄弟先丢了命,趁还不算太乱,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途中,段明波一路苦劝:“大哥,你一向对沪上的西式建筑有研究,来都来了,为何不试一把。小妹说得对,段家早已是个空壳子,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昨天去明漪大姐夫家套话套了那么久,回来一整天都在勾选可疑的建筑,此番心血岂能白白浪费。此处有别派组织盯着,何不去别的冷僻地方碰碰运气,找得到就算,找不到再走也来得及。”
段明沣听了这话始终未接腔,直到开到租界交界处才缓缓停了下来,沉默了许久,闷声道:“你说的也对,就这么放弃我也不甘心,可是我们都能想到的地方别人肯定能想到,这里我们是没机会下手,只能到中区去看看,我记得那地方有些洋人建筑,因未有过古怪传闻默默无闻,如今那地方接近战场,想来没有老百姓敢去,若是再找不到,宁肯回去正式宣告段家破产,也绝再不蹚这摊浑水了。”
正式宣告段家破产?段明波脸色灰了一灰,对于骄傲了一辈子的段家人来说,这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
好在至少大哥被他说动了,说完这话就自顾自转动方向盘,掉头回了公共租界。
要去中区必须路过北区,驶了一段,驶入一片偏僻的街区,辨认了一会方向,正要前往中区方向,就在这时候,另一辆车也恰好驰过,擦身而过时,车上人瞥见段明沣手上的图纸,忙压低声音道:“老刁快看,那人手里拿着建筑图。”
叫老刁的这人生得较胖,听了这话往前一看,讶异地低声道:“段家人?这位段少爷听说是学建筑的,这时候敢冒着炮火来此处,莫非知道金条藏在哪?”
“他们这是要去中区?”前头那人迟疑道,“中区那一块可不囊括任何闹鬼建筑,若是真有组织,他们怎会傻到当着大伙的面拿建筑图出来,无非是听到了风声想过来分一杯羹,不用我们动手,自有人对付他们,上面的人说了,金条就在北区这几栋空置建筑里,我们这时候人手不足,就该集中火力对准这一块,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老刁不以为然:“他们说在北区我们就只在北区找?上头的人只管看结果,从不问过程,您是上海联络站的负责人,万一找不到金条,我们还好说,您拿什么向上面交代?依我看,最好派几个人跟着这段家人,没找到也就算了,如果真叫他们找到金条的藏匿所,我们正好可以坐享其成。”
“无稽之谈,真知道在哪处他们还能只带几个家丁出来?”迟疑了一会,那人又改口道, “算了,你派两个人跟着段家人,最好找几个经验的老手,没消息趁早撤回来,若有消息,第一时间回来送信。”
老刁想了想道:“我去请请那‘两口子’,大家注意力都在北区,他们这时候应该还带着孩子在难民堆里混着,他二人身手一流,这些年执行任务几乎未失过手,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带几个人手跟过去看看。”
***
出发之前,王彼得想起红豆的话,本打算走了,又临时回了趟侦探所。
到了楼上,他跟虞崇毅两个人合力将上海建筑资料翻出来。
一番努力,找出几处空置十年以上的建筑还不够,又将租界里曾经空置过又投用的建筑资料都看了一遍。
不便带纸质资料出行,只能一一记在心里。
做好这一切已近中午了,然而用王彼得自己的话来说,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是如此一来,等他们穿越封锁线赶到北区,已是黄昏了。
两人除了怀里的枪什么也没带,一到北区王彼得就停好车。为了安全考虑,每次行动前都会重新调整碰头地点,王彼得也猜不准贺云钦他们此次的活动场所,在街区转来又转去,最后只得放弃。
两人混在人群中,依次在斯摩灯泡厂、敦比香烟厂和那所空置洋房附近徘徊,然而王彼得去年才在贺云钦的介绍下入会,至今跟许多组织成员都未打过照面,一圈转下来,别说贺云钦和瑞德,连其他组织成员都未见到。
盘桓至晚上八点,王彼得的信念终于动摇了,停下来重新将红豆的话想了一遍,对虞崇毅道:“我觉得我们不该在北区浪费时间了,万一我们还没找到贺云钦他们,反叫彭裁缝或是向其晟抢了先就不妙了。要不就像红豆说的那样,我们换个思路。”
虞崇毅虽然记性不如王彼得,但因为具备这种特征的建筑少,想了想道:“那我们岂不是该离开北区?”
王彼得是个下定决心就不摇摆的人:“对,如果红豆的反向思维没错,我们就该去中区那几处找,那地方离战场近,又甚远,趁战况恶化前,我们别耽搁了,这就走吧。”
虞崇毅点点头,将枪摸出来擦了擦,又重新放回口袋。
他半点不敢松懈,由始自终都将枪握在口袋里,出于一种对于危险的敏锐感知能力,他时刻准备扣动扳机,来应对突发事件。
***
晚上九点
培英小学
因临近战场,此处远比同一个租界的西区和北区荒凉,炮声隆隆传过来,震动着脚下的地面,也震动着所有人的心。
让贺云钦他们没想到的是,由于临时涌入的难民数量过多,其余几个区块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被迫迁来培英小学门口的难民数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多,里外加起来约有一百余人。
老刘和余睿在离门口数百米的地方架起了临时食品和衣物施放点,老刘身为所谓的爱国报刊创办人,施放前特意放话出来,因为体恤这场战的持久和艰苦,但凡是附近百姓均可按人头来领用。
换言之,一个人可以领一份,一家人可以领数份。
听到这话,原来还藏在校舍里的老百姓轰然出来,待人群涌上来后,老刘几个又有意放慢打开箱笼的速度,为了得到食物人们变得前所未有的耐心,根本不用老刘组织秩序,自觉在施放点门口排起了大长队。
贺云钦坐在车里,仔仔细细将长队中的人看了一遍,暂未发现问题,便跟老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务必加强警惕,这才下了车,从另一边入校跟瑞德汇合。眼看校舍门关闭,余睿也跟着往学校走去,剩下的人则留在原地随时进行防备。
此处暂且风平浪静,若是校舍里真藏有金条,不枉他们苦寻多日,眼看要大功告成了。
这时夜色中又狼狈地赶来一堆难民,其中一对夫妻一胖一矮,怀中各自抱着一个大胖小子,匆匆赶到了队伍末端,露出满脸喜色,向周围人打听道:“这是有吃的领么。”
老刘经验老道,早注意到这对夫妻,眼看他们包袱虽多,但怀中尚有孩子,若是藏有武器,第一个会伤到那两个胖小子。这么一想戒备心略微放松,任由他们排到队伍末端,只是仍时不时往那方向瞄一眼。
第102章
不开往中区的路上,虞崇毅有意用目光在街上搜寻, 可一来难民数量太多, 二来北区范围不小, 接连开过好几个街区, 始终未能在人群中发现向其晟或是彭裁缝夫妇。
驶过最雍塞的街区,车速立刻快了起来, 马上要转过街角了, 侧前方忽然出现一辆卡车。
卡车停在路边, 侧翼上插着一面旗帜,借着路灯的光芒,虞崇毅一眼认出是沪上某师生爱国团体。
卡车后仓摆放了大量救济物资, 两排座位上坐了二十来个学生,他们一边整理物资,一边叽叽喳喳说话, 显然因为施放物资的义举, 眼下正沉浸在高涨的成就感中。
卡车马达声嗡嗡隆隆的,随时要启动的样子, 看来是发完这处即将要去往别处。
引起虞崇毅警惕的是, 正在此时, 有人匆匆穿过马路走向车旁, 从背影来看, 正是向其晟。
王彼得想是也看见了,一怔之下忙将车踩住,眼看后头无车, 又顺势往后退了一段。因还未驶出所在街道,视野上存在一定的盲区,并未引来对方的注意。
学生们像是听到向其晟来了,纷纷扒着车壁探头往外看去,“向先生”长“向先生”短,异常尊重的样子。
向其晟依然不苟言笑,只木讷地点了点头,一撩长袍坐到副驾驶室。
虞崇毅语气里却带着困惑:“这人到底是忠还是奸。”
他突然意识到,当了这么久的邻居,因为向其晟太过寡言,他跟对方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王彼得若有所思地盯着车后那些人,等卡车开动了,缓缓将车驶离原有的街道:“先不说向其晟,车上有几个学生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王彼得有意跟对方拉开一段距离:“年纪大了点,行迹也不对,向其晟过来的时候,他们注意力根本不在向其晟身上,只转动脑袋朝周围打量,哪是学生,分明是在放风,看着有点像混进学生堆的某方组织人员,就不知向其晟自己知不知情。”
不怪是学过痕迹谑的侦探,连这些细微之处都能注意到,虞崇毅顿感佩服:“假设这是向其晟有意安排的,同伙都能假扮学生了,又何必带这么多真学生出来,不怕临时出什么状况,反而给自己添乱?”
“假的毕竟是假的,扮得再像也容易露出马脚,何况不利用这群学生做掩护,怎能不动声色在附近找金条。”
王彼得说着冷哼一声,暗暗加快车速:“向其晟不知情也就算了,若是这一切是他提前安排的,其心可诛。为了一次行动,哄了这么多学生出来,万一行动失利,还可以用这些年轻的血肉之躯来替自己挡挡子弹。”
虞崇毅注意到卡车的行驶方向是中区,讶异道:“可如果他们意在金条,该继续留在北区等待时机,为何要往中区跑?”
“无非三种可能。第一他们并非敌方人马,去中区是为了给那边的难民发放救济粮。第二他们的确是敌方人马,但他们意不在金条,另有任务。第三他们不但是敌方人马,目标还正是金条,不知何故疑心到了冷僻的中区,所以临时决定改换‘战场’。”
虞崇毅露出既疑惑又不安的表情。
王彼得耐心解释道:“如果向其晟真是敌寇的人,那么他实则有三重身份,第一重身份是迂腐的震旦教授。第二重身份是某爱国组织领导。第三重身份则是敌寇人员。
“大部分人只知其第一重身份,鲜少知其其他身份。某些爱国组织因为跟其有过合作,侥幸知道其第二重身份,因为这个缘故,就算平日行动的时候撞上这人,因为清楚对方的立场,再审慎也难免松懈几分,至于组织中新加入的热血学生,就更容易大意了。我怀疑是组织里有人泄露了行藏而不自知。”
虞崇毅至此完全听明白了,焦躁道:“如果云钦他们真在中区找金条,向其晟他们跟了过去,到时候借着发救济粮做遮掩,完全可以出其不意暗算他们。”
王彼得脸色微沉,眼看驶入中区的范围,下意识提高车速。
***
两口子领完救济粮就回到一棵树下,包袱放在地上充当坐垫,两人挨在一起给孩子分干粮,目前看来没有离去的意思,倒是跟他们一同来的那几个难民,领完东西正打算走开。
然而尚未走远,就被老刘他们含笑劝住了。
“这是要回北区?我们这里正好有大卡车,足可装纳百人,眼看粮食要发完了,若是你们有意回去,正好可以坐车一道走。”
这是个让人无从回绝的建议。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奔命,人们早已疲惫不堪,既然有车可坐,自然胜过步行百倍。
几人表情凝固了一下,不经意朝树下那对夫妻瞄了一眼,瞬间换上欣喜的表情道:“先生真是好心人,我们正好要回北区。”
老刘笑了笑:“那请稍等,等发完救济粮我们就会出发。”
这附近异常僻静,贺云钦他们还在学校内找寻金条,周围全是他们的人马,校舍不大,发放粮食已经用去了大半个小时,顶多再有半个小时应该就会有消息了,在此之前,不能放任何人出去送信。
因为陆续有新的难民加入,救济粮仍在发放,两口子仿佛未听到这边的动静,自顾自摆弄孩子,太太较胖,两个孩子身上也臃肿。
借着宽大衣裳的遮掩,男人悄然伸出手去,刚要在老大屁股上拧了一把,就在这时候,有人匆匆走过来,似是在附近发现了什么,急于要汇报。
男人的手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那人绕了个大弯走到另一棵树下,老刘见状,将发放救济粮的活交给同伴,朝那人走去。
那人低语道:“刚才在附近发现了段家兄弟的车,像是发现培英小学有人,临时改变主意将车开走了,这时在街上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呢。”
不是回法租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老刘直皱眉头:“你带两个人去跟着,为免他们误打误撞跑到这来添乱,必要时吓唬吓唬他们。”
那人点点头,沿着来路走了。
这时学校侧门出来一人,像是因为饱含高涨的情绪,步子迈得极大极快,到了正门,先是停下脚步,接着便无声看向老刘。
老刘朝那人一看,正是余睿。虽然余睿没有多余的动作,但从他不平静的目光和表情来看,应是学校里有重大发现。
找寻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老刘激动得心几乎停在胸腔,随之而来的,是空前加强的警惕心 ,金条找到了,剩下的任务是挖掘和转移,到了这种时候,任何一项工作都不比前面的事轻松,绝不能出岔子,背上不知不觉出了一层毛毛汗,一边发放救济粮,一边戒备地盯紧周围的老百姓。
余睿送完消息正要返校,目光一掠,落在了不远处树下的那对夫妻身上,顿时一怔。
他们未必认得他,可他却认得他们,早上贺大哥就对他们极为防备,眼下他们放着好好的安全区不待,竟跑到冷僻的中区来了。若没有第一点他还不至于这般笃定,可这两点加起来,对方是敌方人马的可能性太高。
虽说不知对方同伙共有多少,但这伙人既然已来到附近,随时可能会发动攻击抢夺金条。他面色一沉,闪电般将手探到怀中,他受训时间不长,射击技术不够精准,兼之有两个孩子挡在他们胸前,他无法毫无顾忌扣动扳机。
余睿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老刘等人都明白,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彭裁缝夫妇,本就存着戒心,一望之下纷纷掏出腰后的枪。
那对夫妻本来是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怎料对方预先采取行动,来不及思索自己何处露出了破绽,急忙发出动手的指令,然而不等夫妻怀里的老大发出尖锐的一声啼哭,对方已经打出第一枪。
那边树下的十来名同伙掏出武器起身,一片混乱中,很快便响起第二枪、第三枪,伴随着老百姓尖锐的惊叫声和杂沓的脚步声,枪声忒啪啪如同急风骤雨般响起来。
***
王彼得他们起先还想着跟踪向其晟他们的车,后见对方人手不在少数,怕引来对方怀疑,也不敢跟得太紧。
路过一处有大批难民的街区时,王彼得干脆兵行险招,趁学生们建议停下发放救济粮的工夫,借着夜色遮掩,加快速度超过了那辆卡车。
驶入中区后,两人又利用上午留在脑中的记忆,专心沿着线路去找这一片那两所可疑建筑物,向其晟的车很快就会追上来,在此之前必须找到贺云钦他们。
越走越偏僻了,驶入一条安静的马路,根据地图,道路尽头便是一座小树林,绕过小树林,会有一座培英小学,还未驶近,就听前方传来突兀的一声响。
两人愣住,还未回过神,紧接着便是持续不断的枪声,一声比一声更骇人心目。
看来至少已经有一派人马赶到了,虞崇毅心跳得抑制不住,想也不想就上了枪栓,他答应过妹妹,一定要找到云钦,既然两方交战了,他等不及要去施援。
王彼得脸色本就发黄,这一来简直面如金纸,猛的踩下油门,飞一般往前开去,只恨道路太窄,杂树太多,枪声明明仅在眼前,开了十来分钟,无论如何都开不到目的地。
好不容易驶入了小径,眼看就要看到学校的门脸了,道路尽头仓皇奔过来一个女人,这人头发散乱,面色也极苍白,怀中还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幼童。
见到前方驶来的车,这人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唤道:“虞少爷。”
虞崇毅定睛一看,是彭太太。
彭太太抱着孩子奔到跟前,大哭道:“两口子不过是想坐火车回乡下,谁知道到处碰上打仗,刚才里头又打起来了,我家那口子和老大在里头没出来,也不知是死是活,虞少爷,你说这可怎么好。”
说话时一只胳膊始终藏在孩子的掖弯里,借着胖孩子身型的掩盖,慢慢往上移去,眼看虞崇毅和王彼得的注意力完全被她的话所牵引,面上虽仍哭着,手却迅雷不及掩耳抬起来,一下子对准虞崇毅的额头。
以她的身手,近距离连歼两人最多需要三秒,好不容易金条现世了,她急需给组织送信,这辆车来得正是时候。
谁知还未等她扣动扳机,虞崇毅比她更快一步,只觉额头传来一股巨力,竟将她整个人冲得往后一飞。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还未来得及感觉到痛,意识便定格在了刚才那一瞬,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年轻人从未用这种冷峻的眼神看过人。
王彼得啐道:“要不是我们早对他们两口子起了疑心,刚才就被她给暗算了。”
虞崇毅面无表情推开车门下车,出于一种天然的慈悲心,顾不上察看女人尸首,先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阿福。刚要将孩子抱到车上,突然怔住了。
王彼得正要下车,就听虞崇毅寒声道:“王探长,阿福身上的衣裳有点不对劲。”
王彼得怔了怔,忙走到虞崇毅身边,抬手一摸,阿福的衣裳硬邦邦死沉沉的,无疑藏了东西。
他心中一跳,跟虞崇毅对视一眼,屏着呼吸将衣裳从哭闹不止的阿福身上脱下。
小心翼翼翻过来一看,如他们所料,里头竟竖立着两排炸弹。
两人大惊失色,任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来做人肉炸弹,这孩子分明是彭裁缝夫妇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从孤儿院或是何处抱来的。
事情发生得太快,幸而火引并未扯动,两人急于送信,忙用最快速度将其远远掷到附近的一口池塘里,做好标识后,火速上了车,只听油门一轰,车箭一般冲出去,王彼得道:“老二身上绑了炸弹,老大身上怕是也跑不了,赶快——”
话音未落,就听“轰”的一声,前方传出绵长而刺耳的爆破声。
两人的心随着车身一震,定在了胸膛当中。
***
金条藏在学校建造人的某位英国爵士的塑像底下,周围布置了许多引爆的机关。幸而采用的十年前的技术,对于做了许多筹备工作的贺云钦他们而言,并不多难破解。
定好位后,大家合力将机关一一解除。
随着土壤层层刨开,一个一米见方的铁制箱慢慢暴露在众人眼前。
为了这笔巨大的财富,这十年来,无数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眼看东西终于找到,众人呼吸都缓了几分。
刚要将箱子起出,夜空突然传来枪声,众人一怔。
凝神听了一会,瑞德身形一起,领了一部分人出去接应,剩下的人则在贺云钦的指引下加快挖掘的速度。
合力将箱子搬出后,贺云钦拿枪对准已经生锈的扣锁击出一枪,锁扣硬声而落,众人弯腰,打开死沉的盒盖一看,里头果然码着数千根黄沉沉的金条。
众人不自觉都长长地舒了口气,外面仍在交战,谁也不敢松懈下来,好在枪声并不多密集,想来就算敌方人马摸到了此处,人数也不会太多,卡车就停在校门口,只要在对方援手赶来带着金条及时撤离,这次行动就成功了一大半,等到了另一区域,自有大批同伴前来接应。
贺云钦握着枪,低声道:“撤吧。”
枪声果然越来越稀疏,显然瑞德和老刘他们逐渐控制了校外,将铁箱运抵校门口时,刚要搬上卡车后箱,忽听余睿道:“不好,那个女人带着孩子跑了,快追。”
贺云钦听了这话朝那边一看,大部分老百姓已被瑞德他们转移到学校旁边的小山坡上去了,剩下的敌方人马虽说仍在负隅顽抗,但因来时准备不足,交战时过于大意,眼下只剩一两个在苦苦支撑。
刚才过于混乱,余睿经验不足,好不容易局势稍定,抬眼一看,才发现夫妻俩的男人被绊住了没能走脱,唯独少了那个女人。
“啪——”就在这时,又有一个敌寇被击中,学校门口,只剩那个干瘦的彭裁缝仍在试图突击,此人无论身手还是应战经验都极丰富,早该能走脱,但因有意拖住瑞德他们迟迟不肯走。
他知道,金子已到了对方手中,己方人马仍未赶来,女人已走了,不出半小时就会来人,到了这时节,他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
好在有大“儿子”的遮掩,虽说对方人马好几次能击中他,但因有所顾虑,直到现在他仍应付自如。
然而当同伙一个个被剿灭,空旷的学校水门汀地坪只剩他一个既定目标后,他闪躲得越来越迟缓,突然,肩上剧痛传来,他左边胳膊被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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