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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_帘重-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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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等他稍微清醒了点,才拉着他回去。
第二天早上,钱唐(居然)还能按时起床。虽然脸色非常烂,但等他撑着头走下楼后,看到厨房,还是略微吃了一惊。
“特长生,你怎么把蛋糕带回家?”钱唐谴责地望着我。他极其擅长翻脸不认人,“怎么回事?”
于是我稍微提醒他,蛋糕是钱唐本人昨天晚上坚持要拿回来的。“你一直造谣说我喜欢吃蛋糕,不准别人动,让人把蛋糕的二三层都拉回来。”
虽然他这行为丢脸,但我觉得挺好的。因为我早餐就是指望这块雪白的蛋糕,当然,里面有肉就更好了。
钱唐听完后沉默坐在我对面,怀疑地注视那蛋糕好一会,接着又问我:“昨晚我还干什么了?”
“你自己没印象?”
钱唐扶着额头,望着我没吭声。
我零七八碎说了一堆,“……你还说我打牌太着急,要有压得闲庄缓缓归的心态。还说你想换房子。哦,你和蔡琳珊的男朋友昨晚聊得好像挺好,你俩约得今天下午再见面。”
但钱唐显然只记得最后一件事,前面全忘了。
“没说别的了?”他又不放心地问了一遍。
其实钱唐是个没啥底线还还是挺理智的人,嘴也是挺严的,基本没说什么有用的话。而等把他拖到小房间后,钱唐兴致依旧很高,自娱自乐地又摇了会骰子。我借机问了不少小八卦,但也都不大重要,主要是满足好奇心。
就除了一句。
钱唐歪在沙发上和我比骰子大小,他缺一个二就比我大了,结果这人随便一摇直接出来一个八来。气得我把骰子一股脑塞到这个赌博世家人的脖子里。
“你,赌品奇差。”他懒洋洋地说。
“去你的。为什么我今晚都没喝到酒啊!”
钱唐自己玩着空了的骰子盒,他反应很慢了,但还是想说话:“我母亲,要,去,美国玩。”
“啊?”
“她也想带你去问问人工授精。”他特别轻巧地说。
现在想起来,我惊讶到差点没把整块蛋糕都给吃了。而钱唐现在就以这表情看着我,他估计后悔死了。
☆、第0章 。6
我一直觉得养个孩子挺好玩的,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怀孩子这事特别羞耻。
我说这个包含了一定讽刺意味,怎么说来着。当然不会是说“苟且”,但“这种事”怎么也“难等大雅之堂”吧?即使我现在明白了“那个”的过程,还是不理解成年人为什么对怀个孕还兴高采烈再宣告全宇宙这事。
……就,我实在不理解有什么好宣告的。成,我们都知道您怀孕了,真牛逼,恭喜发财,您有生育能力。但宣告怀孕的同时,不就也是宣告你和你的那个人在某天做了怎么样的事么?而这事完全不值得大庭广众宣扬吧,再根据如今的科学技术,都能查到你是哪天“做”的。就静悄悄地不行么?反正我是固执地不喜欢这样,这么一宣扬感觉什么都变味儿了。而这事肯定损害了两人关系的单纯和神秘感。
当然,钱唐不要孩子肯定不是因为担心这个。他跟看外星人似地瞪着我,估计认为想法特幼稚。
但即使如此,我坚信我俩对一夜情的态度保持惊人的一致:假如我是男人,假如知道自己和哪个野女人一夜情后对方怀了我孩子,那我的第一个想法绝对是:我操!!为什么我这么倒霉!让那个女的赶紧把这个孩子给我打了!!!老子要疯了!!!!!
钱唐当时听完后几乎没把嘴里的茶叶全喷了,笑不可遏,我也就当他认同我的观念。
但真是报应。我从喝醉后的钱唐嘴里听到“人工授精”那四个字,一瞬间感觉特别焦躁、恶心、厌烦。
虽然知道钱唐对他母亲的要求不置可否,但我还是觉得受不了。“人工授精”简直就是科学技术上的“一夜情”产物,他怎么能不当场拒绝呢。
我没立刻表态。随后的几周,钱唐很明显对我赔着小心。倒不是说他比平时更温柔什么的,相反这人明显对我态度冷淡很多。只是当我随口嘟囔点什么,即使是无心的话,他就跟长了顺风耳似得。
我被送了台新电脑和新手机,然后发现家里的餐具被买了套新的。而上课的时候,萧磊从旁边路过,看着我慢吞吞从自带饭盒里吃栗子。
他随手拿了一颗:“哟,你从哪儿买到这种剥好皮的栗子?还挺新鲜,小南门买的?”
我没吭声,继续往嘴里填栗子。这估计是钱唐给我剥好的。
萧磊瞅着我:“不开心啊,为什么?因为这次周教授的论文才得了76分?”
因为不住在学校,我永远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自己作业成绩。虽然早就知道周教授打分不高,但当得知自己比萧磊低了足足12分的时候,我简直感觉到大学对我的巨大恶意。
下课的时候,我噔噔跑上讲台把周教授给堵住了,他正在查看投影仪准备走。
“同学,你有事?”
周教授听完我抱怨,只好跟我耐心解释了这分数的来源,但他当时估计急着去别的公司抢钱,那态度压根不算耐心,也不算解释。反正周教授就说我的几次论文写得凑合,立意不错,观点犀利,他查了下也毫无抄袭痕迹——但是,他注意到我从上学期参赛的论文格式就实在太差。
对,论文格式,直角竖角符号混乱使用,字体毫无美感(难道不是要用新罗马字体吗?对,但是你文献综述和引用要使用不同字号,图片要对齐。),以及各种纯粹是论文格式上的细节。
最讽刺的是,我还听到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写论文要守规矩,同学。论文写得再好,但是连论文基本格式都不遵守,这可行不通,行不通。我要给你点教训。”他摇着脑袋说。
我简直吐血:“那我改一下格式,老师能重新给我把分数改一下吗?”
但a大的教授显然没这个习惯。
“同学,如果你今后走向社会,会发现大多数人只给你一次机会。而我也是。”
等我怏然回到座位,萧磊和他那群男生几乎把我的栗子吃光了,看着我阴沉的脸色,大家立马无声散开了。等晚上回家,我在读完周教授要我们读的课本后,不得不花费了很长时间把那一万字的论文以及下周要交的论文重新编辑了一下。
可以说,一条条都按照“标准论文规范模式”改的,简直像牙套这么整齐。
边改我边绝望,可以说,人总在同一个屎坑里来回跌倒。以前我确实不注意这些格式。遇到大论文都是哄着钱唐帮我编辑,他没时间就交给cyy手下帮我改。但这学期,我没让钱唐帮我看任何论文,现在落得这么惨。
等全部改好后,我把论文重新打包发给周教授了一次。也不是求着改分数,为了提醒自己彻底从屎坑里站起来。
合上电脑后,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多了。这代表我足足改了七个小时的论文,还纯粹是改这个破格式。一种熟悉的沮丧感向我传来,我把额头搁在冰凉的红木桌子很久,不太想说话。
耳边听到钱唐的脚步声传来,停顿在书房门口。我以为他要走过来查看呢,结果他又蹑手蹑脚地走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钱唐估计还是撑不住了。等我走进卧室的时候,他就严肃问我需不需要认真谈一谈。
“我觉得你说的对,我现在思想不成熟,做事也跟个疯子似得,头脑不稳定,岁数太小,绝对不能有孩子。”我自我检讨了下。
钱唐微微提了下嘴角:“奇怪,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你?”又皱眉,“喝醉的时候?”
我比较阴暗想让钱唐自己回忆了一下,没想到这人随即自我否定,很肯定地说即使喝醉后也绝对不会这么形容我。
靠,我瘪嘴,确实有点小感动。但对待钱唐永远也得采用民法中的区分原则,因为真正说起孩子话题的时候,钱唐的态度还是那副原则问题软硬不吃的样子。
“遇见你以前,我从来不想要孩子。”他缓慢地说。
我等着钱唐来个大转折一下,但也不抱什么希望。果然,钱唐继续冷冷地说起那副陈腔滥调:“现在也依旧不想要孩子。将来的事不知道,但可能性很低。”
“你呢?”他问我,柔声说,“春风,你想要一个孩子。”
钱唐用的肯定句,我用自己手上的钻戒紧紧顶着钱唐手上的戒指,就是不去直视他的眼睛。
我不瞒着钱唐,因,为,老子是真的想养一个孩子!不一定是现在,不一定这五年,也不一定是这十年这五十年,但在未来,肯定在某一天,我就觉得自己会有个孩子!
曾经当钱唐第一千万次暗示我应该对我父亲做点什么的时候,我终于不痛快跟他嚷起来。
“特长生,假如你辛苦养一个孩子,她跑去别人家里,你难道不生气?”
“我孩子为什么跑到别人家?再说,我对我孩子绝对比我爸对我好得多了!”
“你为什么能这么自信?”他问我。
我哑口无言,而且他妈没有办法举例。但我就是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我以后能和孩子相处得不错。但我不知道怎么才去证明,除非我自己生养个孩子,否则就永远没办法驳倒钱唐荒谬的言论。
而我想生个钱唐的孩子。不仅仅是因为爱他。也是因为我现在挺爱这个世界的,我一直想自己可以用截然不同的方法养一个孩子,至少建立个健全关系。至少,我孩子和我之间,不会像我和我爸这么扭曲。
养个孩子是我的心愿。你不能说一个人的心愿不成熟,否则,这个世界上没人就成熟了!
钱唐如今已经不太追究我和我家人的变态关系,但他说出的话依旧有久违的残忍感。
“你想要孩子,这是你自己的心愿。没人能干涉你。”他温和,但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重复我的话,“但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选择了和我结婚,你永远不可能有我孩子的。”
钱唐一定要让我的目光看他,而我拼命地扭头。
“而你和我结婚前,就早明白这件事。”
在他的目光中,我含糊地说,呼吸急促起来,难受地扭动着:“我是知道啊,但你真的不能有孩子吗?你什么问题啊到底是,能治疗嘛?”
钱唐到底有什么问题呢?我真的觉得他和普通男的一样,不,除了更优秀。曾经我还特意去看了点不法黄色淫秽物和书籍以及各种尺度超标的违规内容影像,就是去确认“苟且”过程有什么不同,但事实证明钱唐真的什么都不缺也不差。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有孩子?我并不一定要现在这岁数去生个孩子,我没准备好呢。但问题是,我一定会慢慢成长。也许到那时,那时候——
“更关键的是,我自己也确实没打算要孩子。我想确定你的想法和我一致。”钱唐把我拥入怀中,他的鼻息在我头上,然而说出的话一点温度也没有,“领养,不行。代孕,不行。人工授精,不行。离开我,也不行。”
妈蛋,要是能学会钱唐这么冷酷的百分之一,我立马先去把周教授和第二食堂6号窗口总颠勺的厨子都给杀了,还必须剁尸。
但就算是锅巴做的心,我也承受不住他这么说了啊。
“好,我知道了。你的心愿是不要孩子,但我的心愿是要孩子啊。对对对,你确实是先说了你的心愿,还他妈来回一遍遍的重复。但这真不代表你先把你的心愿说出来,我就非得要迁就你啊。那我的感受呢,难道我的感受就不重要了吗?”
钱唐没说话,他垂下了眸光。
“你每次跟我说这些话,是在伤害我你知道么。”我心平气和地说,“是不是看我很难受,你就超爽啊!钱唐,我即使跟你说脏话,但从来没说过混账话吧,我也从来没有仗着自己会说话这事来往你心上扎刀子吧。”
沉默了很久,钱唐都不肯看我。而我学着他,用我那闪光大钻戒把钱唐的下巴顶起来。钱唐目光略微闪躲了下,随后深深地凝望着我。在某种程度,我能感觉到钱唐现在终于和我忍受同一股程度上的心如刀割。虽然他表面上依旧这么冷静,说出的话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我爱你,春风,我没有想伤害你——”他面无表情地说。
在跟钱唐的相处里,一般都是钱唐说的话属于大金句。他真是太聪明太透彻,恨不得随便一句感慨都能裱到笔记本里摘抄十万遍。而我也说了十万句话,去掉脏话没几句有用的了。但我还是说过几句重要的足矣改善我们命运的话(虽然现在我忘了前面说的哪几句了)。
为了继续不让钱唐继续占我上风,为了怕自己又在他甜言蜜语中糊弄过去。我把这辈子最恶心最矫情最重要的话,不经大脑就蹦出来了。
“你不懂。”我迅速地接下去:“爱,就是一个好伤害。”
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完后,我发现我俩又都沉默了。整个房间就闻到钱唐身上极淡的香水味。不过现在不管他多香,我都感觉越来越淡。估计是相处时间太长,鼻子都被熏得没感觉。
过了会,我发现自己正忍不住无声咧着嘴朝钱唐傻乐,而钱唐也正在朝我微笑。只是他眼睛晶晶亮,像个傻逼的大学生。
“我靠,我实在太有文化了。”我自夸。
钱唐也咀嚼了会这句话,他把我抱下去:“我得把这句话记下来,确实很好的公关用语啊。特长生,你说你大脑里整日都冒出来些什么。”
但我俩之间最后一件避而不谈的事,也终于算是说开了,哎呦。
☆、第0章 。7上
钱唐听到我噗嗤笑一声,立刻挂了电话。他扭头以冷硬地口吻说:「李春风,你究竟要怎么样?」
「告状精。」我毫不示弱地嘲笑他。
其实想到黑人,觉得挺有意思的。a大里有不少的非籍留学生,跑步起来那速度简直像墨水顺着铁水管一路飞快滴下来。一次口语课,我友善地问一个黑人留学生是来自坦桑尼亚还是布拉柴维尔什么地方的。结果,对方用面对神经病医生的目光瞪了我好大一会,告诉我他是在纽约出生并长大的。
钱唐森冷地朝着我方向看过来,他没言语,目光和表情都有强烈怒意。我也看着他,还挺好奇会怎么发脾气。但过了会,钱唐决定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弯腰把遥控器和那锂电池拾起来。
「我不生气。」他自言自语地宣告着,「我为什么又因为你生气。」
「干什么生气啊,我是说着玩的。」
结果钱唐听到我这么回答,立刻又眯着眼睛阴恻恻地瞪我。我不管他,刚才电视屏幕里那些可怜的小猫小狗和明星一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呢,而电视上的钱唐依旧看都不看一眼。这冷血的家伙!我在屁股底下来回摸找遥控器,想重新回放下之前电视台里弹出的捐款账户。
「遥控器在哪儿?我要遥控器!给我遥控器!!!」我趴在沙发上伸长手去够钱唐手里的遥控器,他却绷着脸皮举高不给我,还三番两次冷淡地甩开我的手。最后,我差点因为看电视和他打起来,他才终于把遥控器重重交到我手里。
我拍了拍钱唐的大腿:「还有,我肯定不会跟其他男的生孩子,人工授那啥啥的别说出来恶心人。反正,我要生个孩子肯定是你的了。你也得做好准备。」
钱唐被我拽着重新坐回我身边。
「你这又是在对我施加压力,特长生。」他有点不耐烦和烦躁。
我拉长声音:「所谓,人,生,而,自,由,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这句话不是我说出来的,实际上对着手机念出来的。周教授刚刚给我发了个邮件已送达的提醒,他的个人签名栏是这句话。我立刻把自己的个人签名栏设置成,千万富婆重金求子,亿万富翁考试求过。
钱唐瞥见这签名后,眼神又跟钉子似地剐了我一眼,彻底不理我了。
「真是报应。」我好像听他上楼时候又自己嘟囔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呢?」
他没回答。但随后二层直接扔下一沙发靠垫砸我脚上,吓我一跳,估计是钱唐刚刚不小心带上去的。
之后的日子,我所有早上课几乎都迟到了。
不同以往偷偷摸摸的溜进后排和他们吃早餐的学生一起听课,我这次直接把书一摔,坐第一排。
周教授作为「年轻有为」的大学教授,从德国读完博士回来的,课是教的挺好,但人也是真烦。顺便说,周教授那次作业的成绩没给我改。
不光如此,他还冷言冷语:「坦率的说,对于不努力的学生,我课给的分数都不会给高。」
「坦率的说,我不在乎一次性的分数。」
话刚说出口,教授只是停下板书笑了下,而聚集在第一排的学霸队伍都默默地扭头看我。
萧磊劝我闭嘴,我也确实没办法了。上学期给周教授打低分还有点泄私恨的性质,那这学期我完全有理由以正当防卫的方式给他打个更低分。
法学院是个教授之类的都挺忙,一般学生的小作业都是助教批改。周教授也这样,不过他偶尔会「亲自」批改我的,给的分数简直像他发际线一样走低。上课想不起来什么法条,还提溜我站起来。
「找一个同学来向我们解释下现行法在本国的现实意义——班里唯一一名正喝水的女同学站起来吧。」
「麻烦这位走神的女同学给我擦下黑板。」
「你怎么认为,前排那个戴钻戒的女同学?」
每次他点名叫我名字,那毫无表情的声音都引发同学的笑声。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我名字,而是因为别的。虽然比以往成熟点,但我成熟程度非常有限。在大家的笑声怀恨在心,打算熬到学期末再给他打个低分。
在此之前,只好先加倍努力,不得不每天把新笔记本带去上课,鼠标永远停留在搜索页面,周教授问点什么立马搜索出来。平时作业也尽量多上点心。
每天上课坐在他脸的阴影下面,我最熟悉的是周教授的倆鼻孔。校外停车场停车时,都能看到周教授匆匆取车,他从不回应我的招呼。
我现在再也不诉说自己的悲催童年了,只是希望史纲、物权法、司法精神病学多怜惜我一点。而那堆破论文憋不出的时候,很容易暴饮暴食。
钱唐面对夜晚我总喊饿的问题,完全没想着亲自下厨。「早点睡觉,就不饿了。」他带着一身寒气进门,亲切地告诉我。
在我强烈要求下,他开始把出差时飞机上发的零食或者去参加活动上的东西都给我拿回来,我对各大航空公司和各大时尚杂志的零食了若指掌,当我吃一颗红肉火龙果,钱唐说我像在生吞一颗牛心。
入冬的时候,钱唐甚至还带了一根半化不化的冰激凌。
「这还能吃吗?」他这么问我,就像这冰激凌不是他自己从一下飞机上就给我举回来似得。
「能。」我叼着冰激凌勺,继续盯着电脑,面无表情地打字。只要是合法的东西,只要是我能拉出来的东西,他最好都要给我带回来。
钱唐自己摇头笑,继续收拾行李,见怪不怪。他不再像前几年一样天南地北的出差,开始规律性地在本城和上海来回飞,年底前还要去趟美国待一周多去处理cyy的一些事。
「晚上不要再自己出门,出门必须开车,不要把车借给别人开。」
钱唐嘱咐我之后转身,我下意识想拉他袖子,但一伸出手后立刻觉得太煽情,只好顺势甩甩手臂。
他回头正好又望了我一下,挑眉问:「干什么?也想陪我一起飞?」
钱唐去了美帝,而我继续留在学校里。
说真的,今年我一节课都没翘过。现在,我有事没事也喜欢看看学校论坛。不过我发现比起在读学生,a大毕业生更喜欢有事没事在论坛里灌水。很多往届校友都感叹,让在校生珍惜时光啊努力恋爱啊好好学习之类的,说大学是进入社会前最后的一方净土。
我自己就特别不喜欢这说法。
其实,只要你不怕吃亏,把你搁哪儿估计都觉得是净土。
之前和钱唐争论孩子的时候,我哥的面孔有时候会跳出来。估计跟我曾经看过上亿次他小时候的照片有关。虽然百分百坚信凭着之前的积蓄,我哥能进入天堂里的福布斯榜。但我又恢复了给他烧纸的习惯。
最初原因是钱唐的父亲过世后,我鬼使神差地买来两份黄纸。接着,发现自己居然以我爸带我给我哥烧纸的频繁频率,给钱唐父亲和我哥烧贡品。钱唐只要一有时间都会陪着我同去。但只负责带火柴,整个过程中都站在旁边沉默。偶尔抄两份很长的往生咒,摆在地藏菩萨面前。
不过,我好像也成了身为晚上才略微敬鬼神的人。身为学法律的,被普及了八万种死法。
等到了学期末最后一节课,刑诉老师画完足足一本书的重点。大家愁眉苦脸中,他跟我们闲聊自杀,说煤炭自杀是最美死法,因为燃烧中的一氧化碳与血液中fe配位,生成粉扑扑极其健康的颜色,整个尸体脸色都会显得极其红润安详。
「那效果就像你们女生『斯帕』完,就胜过市面上一切美颜相机。」他这么说。
这就是我最一年末学到的最后一个知识。
元旦当天,我们整个班一起约着吃春川炸鸡锅。我手上抓着炸鸡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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