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冷萤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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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事后才闹知道，那个周彤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之前和陆皓有过关系。我们在咖啡馆里谈工作，被陆皓误会了……既然是一场误会，我也没什么好追究的。再说，他现在是公司的摇钱树，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委屈就致使公司利益受损……”
　　钟鸣没有回答公司会怎么处理，却在曲折解释自己被“误打”的同时，还不忘黑一把陆皓。周彤签约天合公司不过两个月，陆皓与她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三次，他竟说陆皓与周彤有过关系。这话说出去别人也许会相信，唯独骗不了与陆皓朝夕相处的助理薛萤。
　　若非亲耳听到钟鸣这般混淆是非黑白，薛萤很难相信陆皓说他在和自己交往时还上别的女人的床这件事。
　　“萤萤，让你留在陆皓这种人身边我很不放心，我会尽早想办法帮你换个岗位……”
　　“片场换镜头，我忙起来了，回头再打给你。”不想再听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说话，薛萤找了借口匆匆挂了电话。
　　之后，片场确实就忙了起来。因为是拍商业广告，片场更换背景、道具、服装、发型就十分频繁，薛萤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傍晚拍摄结束，薛萤也没给钟鸣回个电话。
　　在回九溪烟舍的路上，钟鸣的电话就再次打了过来。薛萤瞥了眼旁边正埋头翻看明日剧本的陆皓，压低声音接听了电话。
　　“萤萤，你下班了吗？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在湘竹楼等你。”
　　薛萤正在犹豫怎么拒绝他，手里的电话便被陆皓一把抢了过去。陆皓看也没看薛萤，便对着电话道：“你跟那个周彤怎么好我没意见，再敢来骚｜扰薛萤，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罢，陆皓便将只剩“滴滴滴”挂断音的电话递还给一脸目瞪口呆的薛萤。
　　见薛萤好半天没有表情，陆皓唇角突然牵起一笑：“怎么？有了我，你还要留个备胎吗？”
　　“备胎”这个词，突然就刺痛了薛萤的某根神经。她看着陆皓脸上的笑容，抿唇道：“所以，陆少有了柳小姐，还会跟我表白？
　　陆皓脸上的笑，便僵住了。薛萤此刻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淡，冷淡得仿佛之前两人在化妆间里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一般。陆皓心下一紧，解释道：“薛萤，我跟柳茜之间，什么也没有。上次的事，完全是事出无奈。”
　　什么也没有？薛萤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在柳茜卧室里看见的情形。“事出无奈”，如果说他醉酒乱性误爬了柳茜的床，或许还可以这么说，那他醒来后面对众多媒体的那个公告，又是什么意思？
　　“你不相信我？”
　　“用什么来相信？”这一刻，薛萤竟意外的觉得陆皓的脸上有些孩子气。
　　“用时间。”陆皓一把握住了她搁在扶手上的手，“现在的情况下，我还不能马上对媒体宣布与她分手的信息，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有一点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与她有任何私下的接触。”
　　“你宁愿用一个虚妄的许诺来应付我，也不愿意解释‘事出无奈’的理由吗？”
　　陆皓皱起了眉头，犹豫片刻，却只是握紧了薛萤的手道：“圈子里的很多事，你不知道会好一些。你只需记得，我做过的任何许诺，都不是虚妄的。”
　　这一刻，面对陆皓如此凝重审慎的表情，薛萤居然很难选择不相信他的话。更何况，她的心早已在他来龙山镇救她的那一天沦陷。理智和冷静，只如隔在两人之间的一张纸，一旦被点燃，瞬间就烧得一干二净。
　　这种被压抑着掩藏着的爱，因隐忍而被放大，因克制而被加深，在不知不觉间，就已令薛萤难以自拔。她甚至替自己找了借口：那些初见陆皓的粉丝，只他一个不经意的注目和微笑，就能陷入疯狂，自己在他面前撑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很艰难了。
　　陆皓很忙，但终日的奔波也并没有影响他向薛萤表达爱意。候场时被戏袍掩盖的十指紧扣，更衣间的激吻，电梯里的拥抱，任何两人独处的分分秒秒，他都没有放过。他也总是能找出种种理由支走其他助理，给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每一次，薛萤都觉得心惊肉跳，却又每一次都为他出其不意的举动心神激荡。
　　而每每两人难舍难分情难自持时，唯一能让薛萤守住清明和底线的，就是柳茜这个“正牌女友”。
　　陆皓对柳茜的冷淡，自然只是一厢情愿。他可以不去招惹柳茜，不去接触柳茜，但却不能阻止柳茜主动来找他。探班、送饭、并肩出席各种商业活动，柳茜在媒体面前做足了女友的戏份。天合公司最初还担心陆皓公布恋情会影响他的发展，却不料柳茜十分懂事，又擅长配合炒作，两人“恋情”被揭开后，非但没有受到不利影响，反而人气越发爆棚。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靳贝贝看准了商机，替陆皓接下了某卫视策划的一档情侣参与的真人秀节目《为爱所困》。这是国内首档大型户外竞技类娱乐节目，将参与活动的情侣困在某个场所，情侣需要依靠默契沟通来完成许多类似密室逃脱的任务。
　　当陆皓拿到节目策划书后，他甚至没有翻开内页，便一口拒绝：“我不参与。”
　　靳贝贝耐心解释说这款节目策划新颖，属国内独创，且这家卫视之前推出的几档真人秀节目收视率都非常火爆。公司高层也是反复研究，认为这对他的长远发展具有很重要的促进作用，多次与柳茜工作室协商最后达成一致意见的……
　　陆皓却始终不肯点头。

　　☆、第082章　　为爱所困

　　最终，这份策划书递到了薛萤手中。
　　在陆皓暴打钟鸣那件事后，靳贝贝就确认了一点：薛萤在陆皓心目中的份量非同寻常。
　　明星与助理发生关系，这在圈子内并不少见。毕竟明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在隐私被众多媒体虎视眈眈窥视的背景下，他们的生活圈子其实极度狭窄，于是对身边的人产生感情发生关系，也是情理之中的。对于这种事情，公司的底线是，只要这个人绝对可靠，只要这件事绝对保密。但如果因为这种事影响到了艺人的发展，那却是无论如何也必须终止的。
　　靳贝贝在陆皓进摄影棚后，约谈了薛萤。她将这份策划书递给薛萤，说是征求她的意见。
　　薛萤翻看了策划书，在得知这个节目是要和柳茜一起录制后，她佯装镇定道：“这档节目看起来还不错。”
　　“从我做经纪人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是非常不错。”靳贝贝盯着薛萤，开门见山道，“可陆皓却连内容都没看就一口拒绝了，所以，我想只有小薛你能出面说动他接下这档节目了。”
　　“贝贝姐，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不是我看得起你，是陆皓看得起你。”看见薛萤听见这话时眼中的震惊，靳贝贝又笑道：“上次张遥的角色就是你说服他接下的。当姐的相信这次你也能做到。”
　　薛萤抿唇犹豫许久，终于点头道：“那我试试看。”
　　靳贝贝摇头道：“不是试试看，是一定要说服。公司其实已经签约了。”
　　薛萤错愕看着靳贝贝，靳贝贝又道：“你和钟鸣分手的事，陆皓不恰当的介入在公司里已经造成恶劣影响了。甚至有人谣传说他和你之间不清不楚。小薛，我相信你是不会傻到忘记自己身份的。”
　　“贝贝姐，我……”
　　靳贝贝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如果陆皓拒绝这次的合约，违背公司决策不说，也必然会和柳茜撕破脸，授人话柄。且不说依照他的性子，台前幕后曾经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是在等着看他从高处坠落，又有多少人本就在暗处给他下套子使绊子……再有天分的人，行事乖张任性妄为，也最终走不长远……”
　　靳贝贝说了许多，每字每句都仔细斟酌过。薛萤一一听来，从惶惑不安渐渐到心如死灰。她不是为这一档需要陆皓和柳茜卿卿我我的真人秀节目，而是为她和他之间这份刚刚萌芽的感情。
　　薛萤不记得靳贝贝是何时离开的，她握着这份《为爱所困》的策划书，陷入了沉默。她答应了靳贝贝说服陆皓，却不知道这一次该用什么方式。直到全天的拍摄工作结束，薛萤将陆皓送回九溪烟舍，她依然没想好如何开口。
　　第二天，是陆皓飞北京参加《爱在暴雨倾城时》开机仪式的日子。因为是早班飞机，让赵哥往来接送比较麻烦，加之陆皓要带的行李又多，薛萤夜里就留宿在九溪烟舍。
　　陆皓回家照例是先进浴室洗漱沐浴，薛萤拖出行李箱在衣帽间里满怀心事的替他收拾衣物。折叠衬衣，卷裹领带，抚摸着陆皓贴身穿戴的这些衣物，薛萤有些发怔：如果他不是艺人，如果自己不是助理，这一刻，多像是妻子为外出的丈夫准备行囊。
　　妻子，丈夫。这两个词汇从脑子里一蹦哒出来，薛萤就没由来的一阵心惊。人果然是有贪欲的，好了，就想要更好；有了，就想要更多。自己能给他的，不过是一个生活助理职责内的照料；而柳茜，却可以给他事业上的助力，与他并肩站在那条光彩熠熠的星光大道之上……
　　“我相信你是不会傻到忘记自己身份的。”靳贝贝的话再次在脑海里浮现。薛萤明白，这是靳贝贝在提醒自己，不该成为陆皓事业上的绊脚石。
　　于是，等陆皓从浴室出来，坐在沙发上让薛萤帮他吹头的时候，薛萤终于开口了。
　　“今天贝贝姐给我看过《为爱所困》的策划书……”
　　突然听薛萤提到这档情侣真人秀节目，陆皓便抬起头来：“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食言。”
　　看着表情如此认真的陆皓，薛萤心下不由得一紧：果然，他是因为顾忌那个许诺才拒绝的！
　　不管未来如何，有他这一刻的真心，已经足够。按下心底的酸楚，薛萤抿唇道：“陆少，你接下这档节目吧。”
　　“又是靳贝贝让你来做说客？”陆皓直直盯着薛萤的眼睛。
　　“这档节目对你的发展有好处。”
　　“那你知道吗，这是要我和柳茜以情侣的身份参加……”
　　“我知道。”
　　“知道你还来说服我？”陆皓抬手抚摸上薛萤的脸颊，露出一丝好笑的表情。
　　薛萤一把摁住那只在自己脸上来回摩挲，引得自己心思泛散的手，急切道：“我不会介意的。”
　　陆皓愣了一下：“你不介意？”
　　“这档节目对公司，对你都有好处，我不会介意你和柳茜一起完成那些任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皓诧异问道。
　　“看过你接拍那么多的爱情戏，我并不介意……”
　　“这和拍戏是两码事。片场我演得再怎么投入，那都是虚构的故事，而这档节目是真人秀，出现在节目的那个人，代表的是我，是那个曾经给过你承诺的我。薛萤，你也不在乎吗？”陆皓皱眉打断了薛萤的话。
　　早在翻看策划书时，薛萤脑海里就联想起陆皓和柳茜拍《碧落仙梦》时亲吻的那张照片了，她却并没有觉得自己不能接受。在她成为陆皓的助理前，陆皓演过许多角色，和很多女演员都有过不同程度的亲密接触，这都是他作为演员的本分，她也找不出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理由。
　　而这一刻，陆皓把拍戏和真人秀节目的区别直白说出来了，她才感觉好像……心里并不那么好受。可是，她已经答应了靳贝贝，她也看清了自己的身份，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他星途上的绊脚石，所以无论心底的真实感受如何，她也必须“不介意”。
　　“我……真的不介意。”薛萤抿紧了嘴唇。　
　　“你不介意，可我介意！”陆皓霍地站起身来，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可怕，“薛萤，你的心是一块石头吗？我怎样对你，你都没有感觉吗？公司让我和另一个女人在公众面前卿卿我我谈情说爱，售卖自己的尊严和感情，你却居然可以做到不介意，居然可以自告奋勇来当说客，你把我当什么了？！”
　　薛萤被陆皓突然爆发的情绪怔住了。她在做下劝说陆皓的决定前，所有的出发点都是站在自己为他牺牲的角度，却从没想过原来在感情里面，并不是牺牲自己就可以成全对方。
　　“告诉我，薛萤，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陆皓抓住薛萤的胳膊，皱眉问道。
　　“我，我不知道。”被陆皓逼得太紧，薛萤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不知道？”陆皓钳固着她手臂的力量又加大了一些，“所以，其实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是吗？”
　　看着这般情绪失控的陆皓，薛萤半晌说不出话来。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介意。对吧？薛萤。你不介意有我这个主动贴上来的男友，你也不介意我和谁在公众面前表演爱情，你更不介意替公司来当说客……呵，是我忘记了，你一早就说过，我这样的男人你看不上……”
　　“不，不是这样的。”薛萤摇头打断了陆皓的话。
　　“那是怎样的？”
　　“正因为我在乎，所以必须不介意。”薛萤艰难吐出了这几个字。
　　“你在乎我？”
　　薛萤点了点头。
　　“你真的在乎我？”
　　薛萤再次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只觉眼前一花，身体陡然失重。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躺在了陆皓卧室里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了。她尚未反应过来，陆皓便已俯身埋头，吻上了她因错愕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直到被陆皓沐浴后带着淡淡清芬的温热体息覆盖包绕，薛萤才惊觉两人之间已经如此亲密。她一把摁住陆皓侵入她内衣的手，一脸慌张道：“陆少，不要……”
　　陆皓的手从她的内衣中退了出来，脸上露出萧瑟的笑容：“薛萤，这就是你说的在乎？无论何时何地，每一次当我想要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时，你总能如此清醒的拒绝我……你的心里没有我，所以你的身体才会如此防备着我。”
　　“陆少，我……”
　　薛萤语塞了。她无法给陆皓解释，她之所以每次都会阻止两人更进一步的关系，并非是心里没有他，而是她所成长的环境中传统的道德观念在警示着她，以及她是柳茜和他之间的“第三者”这个尴尬的身份在约束着她。
　　陆皓撑臂盯着薛萤那张为难纠结的脸许久，终究没能等到她的解释，他自嘲一笑，随即放开了她，起身抓过床上皱成一团的浴袍披上，走出了卧室。

　　☆、第083章　　都市隐遁

　　薛萤默默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物，继续去衣帽间替他打包行李。
　　将陆皓的三个大行李箱收拾完整，薛萤关了灯，退出他的卧室，朝她惯常留宿的客卧走去。她原以为陆皓会在书房里看剧本，书房却并没有灯光亮起。在路过二楼的露台时，才发现陆皓背立在漆黑一片的露台上。而她之所以留意到他，是他手中一闪一灭的那星微光。
　　他居然在抽烟！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除了片场他扮演的角色需要抽烟时，他从不沾染这个。因为对艺人而言，保留一口洁白的牙齿和清新的口气，是非常重要的。
　　看着夜色中陆皓孤寂沉默的背影，薛萤的心突然就酸涩起来。她拾步走上前去，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上了他的背心：“陆皓，对不起。”
　　陆皓的身体顿时僵住。
　　“我只是害怕自己成为你的绊脚石，害怕本来可以走得更高更远的你，有一天会因为我而后悔……”
　　陆皓手中的烟蒂掉落在了地上。
　　薛萤心酸道：“在这个复杂喧嚣的圈子里，我什么也帮不到你，而柳茜却可以与你携手并肩共同走上光彩夺目的舞台……”
　　薛萤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皓转身拥进怀中紧紧抱住。他抱得那样的紧，薛萤的脸捂在他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怀中，那些还没有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口里。
　　“真是个傻女人。”过了许久，陆皓低低吐出了一句话。
　　黑暗中，薛萤挣扎着扬起了头：“你，你说我傻？”
　　“对，很傻。”陆皓垂首看着薛萤，黑暗中她的五官模糊不清，只有一双倒映着星光的眼眸水波粼粼。他腾出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脸庞，用指腹反复勾勒着那精致而柔和的轮廓，喃喃道，“难道，一定要走得很高很远吗？”　　
　　“每一个做演员的，不是都有一个星光璀璨的梦想吗？”
　　“就像天上的那些星星吗？在黑夜的最深处，光彩熠熠，冷冷清清？”
　　薛萤不禁抬眼望向夜空，却未料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竟是繁星密缀，璀璨闪烁。秋夜的星空格外清澈高远，有夜风在寂静中穿过九溪，送来一阵阵透衣的寒凉。
　　这一刻，薛萤忽然觉得那通往银河的璀璨星途，果然是光彩熠熠而又冷冷清清的。似被这寒凉彻骨，薛萤不由得抬臂抱紧了陆皓。
　　凉夜如许，两人在星空下紧紧相拥。陆皓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宁静和踏实。一路走来，能遇到这块温暖的“绊脚石”，他已不舍得放手。　
　　*********
　　毫无疑问，薛萤这一次的“说客行动”又宣告失败了。
　　第二日一早，薛萤和陆皓刚到机场的专用安检通道，就接到了靳贝贝来询问结果的电话了，她说节目组那边在等着排档期。薛萤瞥了眼前面正在接受安检的陆皓，压低了声音支吾着说她还在找合适的机会。
　　然而她极不自然的表情和语气，引起了陆皓的注意。陆皓等在安检的出口，待她也通过安检后，当即便问：“怎么，对那档节目靳贝贝还不死心？”
　　为了不给自己和助理们惹麻烦，陆皓如今但凡出现在公众场合，帽子、墨镜和口罩已然成为标配。此刻，薛萤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语气似有些不悦。薛萤还在组织语言想怎么回答他更合适，他便摸出手机摁下了靳贝贝的电话号码。
　　薛萤阻拦不及，便只得愣愣看着陆皓与靳贝贝通话。
　　“不要老让薛萤来当说客，我不会因为她就做出毫无原则的让步。”薛萤正担心陆皓会不会在电话里和靳贝贝吵起来，却又听得他说，“马上就登机了，这事我回来再处理。”
　　挂了电话，陆皓不但将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也将薛萤的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陆皓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薛萤只觉得太过任性。却不知道陆皓更任性的事情还在后面。
　　两人下了飞机，与剧组接站的司机汇合后，第一站他便要求去了一家通讯店，买了两张手机卡，一张装上自己的手机，一张装上了薛萤的手机。
　　“陆少，这，不妥吧？”
　　“她总会找到我们的，这两天先让耳朵清净一下。”
　　在通讯时代的城市森林中，更换了手机号码，从别人的通讯录上“失踪”，无疑就是一次隐遁。没有了其他助理跟在身边，陆皓觉得浑身自在。而不自在的却是薛萤。如此脱离公司的监控，让她有些忐忑难安。她完全能够想象，此刻公司会有一大帮人因为陆皓的突然“失踪”而陷入焦躁的忙碌之中。
　　陆皓没有入住剧组预定的酒店。薛萤与剧组工作人员的接洽联系用的是酒店的座机。经纪人靳贝贝与这两人完全失联。在她焦急动用所有关系寻找这两人的踪迹时，陆皓正带着薛萤在他当年辍学前最爱去的地方怀旧。
　　那是一家装修奇特的主题酒吧。很少有白日里营业的酒吧。这一家酒吧白日里也并不卖酒，而是卖一种怀旧的时光。留声机上慢悠悠旋转的黑胶唱片，爬满藤蔓的木窗前无声漏下的沙漏，朱漆斑驳的桌面上锈蚀的刻刀，以及黑陶茶具中袅袅泛起的茶香，这些刻意做旧的细节，让时光也仿佛倒回定格了。　　
　　陆皓坐在临窗的位置，握着刻刀埋首在一块有些陈旧的椭圆红木上来回走刀。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木窗，令他的脸一半在光亮下，一半在阴影中，明暗的对照下，他本就俊朗的五官越发立体深邃。
　　于是，他在专注雕刻着手中的红木时，她则用目光在心底雕刻着他的脸。
　　“带你来这里，觉得无聊么？”陆皓突然问道。
　　薛萤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无聊却不等于无聊。这样静静的陪着他虚度时光，每每瞥到窗台上的玻璃沙漏，她都有种“天荒地老”的错觉。她也未曾料到，向来脾气暴躁的陆皓，居然会有这样“安静”的爱好。
　　“这是什么？”薛萤问道。
　　“几年前没刻完的一个小物件。”
　　“几年前的，居然还在？”薛萤有些匪夷所思。
　　“雕刻东西都是很慢的，这里所有客人未完成的作品，都被编号保留着，随时可以来接着做。”
　　“这里的老板好有创意。”薛萤忍不住赞叹道。
　　陆皓道：“这是我的创意。”
　　这家酒吧叫做“雕刻时光”，老板是陆皓以前大学里美术学院雕塑系的学姐。陆皓因为参加学校的时装节，认识了很多美术学院的人，常来这里聚会。有次白天路过这条巷子，看见酒吧关门闭户一片萧疏，他就建议学姐白天也开店，合理利用资源。后来，学姐果然就结合陆皓的建议，将酒吧白天改为了一个雕塑体验为主题的创意茶室。
　　“那在这里，你有雕刻完成的作品吗？”薛萤有些好奇。
　　陆皓摇了摇头。
　　“是因为时间不够？”
　　“是因为静不下来。”
　　薛萤听了抿唇一笑。
　　“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