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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蜜方-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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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凡泽的声音很轻,就像这满室的晨光微曦一样,拂了满面却感觉不到一丝重量,但钟艾无法忽视,应声顿住了脚。觉出这话里的深意,她的心口忽而微微发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相信他,但蹙起的眉头倒是开了。
洗漱完毕,钟艾换上衣服要出门,季凡泽没拦她,却在把她送到门口时突然说了句:“过来,亲一下。”
钟艾被他如此直接的邀约震了一下,快要迟到了,她没办法只能踮起脚,在他侧脸上轻轻啄了一口。就是这电光火石间的碰触,钟艾的后脑蓦地被他箍住了,像是不满意她的敷衍,又像是逼她收回刚才消极的念头,季凡泽的手臂往下一扣,就把她扣到了自己唇边。
钟艾根本来不及拒绝,嘴唇便被他含‘住了。这男人唇齿间的每一下辗转都带着勾‘引的意味,在她试图抗拒时半强迫的进攻,却在她真的快要忍受不住他的攻势时,便稍稍松开她。等她深吸几口气,继而再次吻住她,含在嘴里吮‘吸……
钟艾被他亲得发懵发麻,心中的郁气竟真的散去不少。
一番缠绵悱恻的Kiss Goodbye结束,季凡泽这才放她走。大门在身后关上,钟艾摸了摸红肿的嘴唇,摇了摇头。唉,她觉得自己真要栽在这男人手里了,他明明做了那么多混蛋事儿,却总能够在她这里轻易的获得原谅。
“你笑成这样,心情不错啊!”
钟艾正欲抬步,就听到一副阴阳怪气的嗓音从身侧传来。她循着声源扭头一瞅,脸上的笑意当即凝固了。
“我看到你就没好心情了。”钟艾板起脸。
丢下这么句她就要走,却被孟晴一个箭步拦住了,“你有这么怕我吗?昨天算你运气好遇到了老相好,早知道我真该把你的U盘扔远点……”像是吃准了钟艾不会反击,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嚣张。
句句刺耳,钟艾稍一控制不住,便把自己的愠怒全用不屑和嘲弄的口吻宣泄了出来:“该害怕的人是你吧!你以为你的论文来得很光彩吗?靠抄袭混到今天很了不起吗?如果薛教授知道你抄了他两年前的论文,他肯定会举报你的……”钟艾好久没有这样大声地在这个女人面前吵过,喊完之后也有一种不现实感。
孟晴心头大震,克制不住地咬紧牙齿。突然间,她扬起手,朝着钟艾的脸就抽过去,似要用发狂掩饰心虚。
没想到对方会动手,钟艾连闪躲都来不及——
她身后的那扇门猛地被人打开,那道迎面劈来的巴掌遽然停在半空中,孟晴满目惊愕地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男人。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凡泽就这么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眼神幽黑、迫人,仿佛蒙着一层霜雪。他把一脸怔忪的钟艾拉到自己身后,清冷着嗓子对孟晴说:“你敢打她试试。”
孟晴仿佛被他那道寒冽的眼神冻僵在原地,她哆嗦着嘴唇,原本还在微微发颤的喉咙像是陡然被人一把掐住,这股事先毫无征兆的狠绝力道令她瞬间连呼吸都不能。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季凡泽,容颜太盛,而神色又太冷,阴鸷得令人胆寒、发憷。
“滚。”季凡泽松开手,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直到孟晴狼狈离开,季凡泽的眼睛里仍隐隐藏着一丝戾气。隔着一扇门,两个女人的对话他听了个一字不漏。危险地眯了眯眼,他心里已有打算。
钟艾的心口因为刚刚那一幕还在剧烈跳动,她扯了扯季凡泽的衣角,“没事了,谢谢你。”不然她真该挨巴掌了。
季凡泽的眸光移到她脸上时,已褪去了料峭,转而浮现起一丝心疼,“笨蛋,你怎么不躲呢。”
“……”
六年前,几乎是相同的情景。
在KTV里,孟晴狠狠地欺负了钟艾。当时因为不了解,他坐着没动,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而今时今日,他再看不得她受委屈,一丁点也不行。
钟艾还在琢磨季凡泽脸上这副令人难懂的表情,肩上便微微一沉,被他搂住了肩膀。
“走吧,我带你出去玩,不用去开会了。”他轻浅说道。
钟艾像只木偶似的,被他搂着肩往前电梯口走去,忍不住扭头问:“为什么啊?”
“今天会场肯定会很热闹。”季凡泽眼中似有笑意,却是那样淡,淡得几乎没有。
?
☆、蜜方三十六
? 九龙,黄大仙祠。
远处,薄纱似的雾霭轻裹着连绵起伏的山峦,墨绿色的菩提树遮天蔽日,盘根错节的树根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沉淀着岁月流转的斑驳痕迹。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漏下来,丝丝缕缕的光线打在树干上,仿佛让岁月都沾染上几许明媚的气息。
近处,大雄宝殿辉煌宏伟,一角一隅的雕刻都是巧夺天工。在袅袅香火弥漫下,善信顶膜礼拜,祈求福至。
慈悲肃穆的释迦摩尼佛像前,一位穿着浅色长裙的女子双手合十,双目垂帘,在蒲团上跪拜。她的长发没有束起来,稍稍低头,发丝顺着脸颊两侧弯出柔软的弧度,那模样虔诚、安静得仿佛画中人。
她身后站着一位男子,身材颀长,双手垂在笔直的裤线两侧。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没有跪拜,只眼眸微抬,若有所思地看着金身大佛。大殿深而高,从殿门口洒进来的阳光为雕梁画栋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背光里,他的眼眸清明又深幽。
不多会儿,跪在蒲团上的女子站起来,男人像是一直在等她,两人一起走出主殿。
“你为什么不拜?”钟艾扭头看了眼神色寡淡的季凡泽,不免疑惑。
“拜了。”季凡泽弯了弯唇,再自然不过地牵起她的手。
觉出他话里的敷衍,钟艾也不直接点破,“那你许了什么愿?”
季凡泽嘴角浅笑无虞,悠然回道:“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呵呵。”哪有人这么许愿的!
季凡泽深邃的眉宇间浮起一丝好奇,“你呢?”
“不能告诉你啊!说出来就不灵了。”钟艾狡黠地眨眨眼,阳光下,她琥珀色的瞳仁亮晶晶的。
佛,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季凡泽显然属于后者。
苍茫天地间万物众生,很多时候我们会感觉到自己只如蝼蚁般渺小,难免会寄希望于俯瞰众生的神佛,祈求那一点点念想。可季凡泽居然不信、不求,难道他只信自己吗?钟艾扯了扯嘴角,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自恋啊。
两人步履闲散,朝水榭凉亭走去。
“诶?那不是月老吗?”钟艾指了指前面。
循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有一尊月老金漆铜像,右手持姻缘薄,左手牵着两条红线球,红线跟左右两边的男女铜像连在一起。传说中,月老掌管世间男女姻缘,只要月老把红线牵在男女足上,双方便能共谐连理。
此时,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为求月老赐姻缘,他们将祠内提供的小红线绑在月老手中的红绳上。远远看去,红绳上系满了小小的红丝线,仿佛一段段天赐良缘近在咫尺。
见钟艾停下脚步,看得入神,季凡泽问:“你也想去试一试?”
她赶紧摇了摇头,挪开目光,“不用啦。”她跟这男人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一起求姻缘,会不会太操之过急了?
孰料,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季凡泽的手慢慢地收紧,把她握得更牢。钟艾的惊诧还卡在嗓子眼里,他已经大长腿开拔,三两步便牵着她来到月老面前。
“我们也求一下吧。”季凡泽说,他的嗓音像徐徐波动的水,听不出情绪。
“……”钟艾脸红了。
姻缘路途漫漫,祈缘的仪式却十分简单。
季凡泽取来两根小红丝线,递给钟艾一条,两人跟一位热心的信徒学习结手印:“你们先用无名指和拇指把丝线结成一圈,然后把小拇指伸出来,像我这样套在手指上……”
对方边讲边示范,钟艾和季凡泽都没经验,此刻就像两个听话的小学生一样,一板一眼地跟着照做。阳光照耀下,季凡泽摘掉了墨镜,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忽然添了一抹认真。
手印很快结成,月老像前随之多了一对闭目许愿的男女。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男人身姿挺拔,英俊的脸庞低垂下来,像是一棵树;和他比起来,女人娇小许多,像是开在树边的一朵花。
两人相依的身影,这一刻像是被打了柔光,定格下来。
女人对于爱情都有很多憧憬,小时候幻想着自己的男人是骑着白马的王子,两人幸福甜蜜地生活在美丽的城堡里;成年后幻想着自己的男人是男神级人物,带出去溜达一圈都能收获无数羡慕的目光……可惜,这些幻想最终往往都挫败在如流水般逝去的青春中。年纪越大,人对爱情的期待越少,到最后不过是找个看着顺眼的对象一起搭帮过日子罢了。
这么想来,钟艾觉得上天还是十分眷顾她的,让她在所有幻想破灭前——遇到了季凡泽。
月老在上,爱情变得珍贵,也变得虔诚。
身边的男人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放缓了,钟艾许完愿不禁侧眸看他一眼,她就这样不期然地撞进季凡泽的目光中。
他也在看着她。
日头更烈了,晃得人睁不开眼。
钟艾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逆着光,她看见他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以及他眼里那一抹……势在必得的笃定,这让她的神智有片刻陷在他的目光里无法自拔。
“发什么愣呢?”季凡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拉到男铜像那儿,“你赶快系红线。”
钟艾眉心泛起疑惑,边系线边问:“你不是不信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了?”
没有错,他原本确实不信。
可许下心愿的一刹那,他的心不受控地微微一颤。季凡泽陡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毫无所求的,他想要和身旁这个女人一起走下去,走到永远。如果不是在心底默讼出自己的祈望,他也许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想。
因为有所求,所以会相信。
这是一刹那的相信,也是一辈子的执念。
“谁说我不相信爱情了。”季凡泽唇角噙着笑,淡淡地说。
这句话飘进耳朵里时,钟艾手上刚好把红丝线打成一个结。顷刻间,她只感觉心脏的部位像是被人拨弄了一下。
那是他手中那根爱情线,系在了她的心上。
**
从小到大,钟艾都是乖乖牌,压根没逃过一次课。这次打着开会的旗号来香港,她今天却没去会场,那种感觉就像逃课一样,有点小刺激。而季凡泽,则是那位带坏她的不良少年。
香港是购物天堂,女人又天生热衷购物,季凡泽本来是准备带钟艾去百货公司血拼一番的,他连台词都想好了——买买买。
可钟艾只笑盈盈地丢来一句:“Shopping去你家多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女人真会给他省啊。
季凡泽朋友多,昨天人一到香港,某位百货业大佬便派人送来辆车给他开。但钟艾把两人定位在了观光客的角色上,她拿着本旅游手册,拉着季凡泽一路穿梭于港铁和双层巴士之间。他一开始嫌人多不习惯,慢慢地却也适应了,尤其是搭地铁的感觉非常好。
神思一晃,他便想起了第一次跟钟艾坐地铁的情形。
那时候,他还是她的“病人”呢。
此时此刻,不一样的城市,不一样的站名,不一样的车厢,就连耳畔回荡的人声都是听不懂的粤语,唯独他掌心里牵着的那只手,没变。
也许,这世上最好的感情莫过于物非人是吧。
季凡泽带着这种愉悦的心情,跟钟艾一起走出尖沙咀站,哪知兜兜转转了两条街之后,他原本舒展的眉宇突然蹙起来了。
钟艾合上旅游手册,在一间面档前停下脚步,“我们在这儿吃午饭吧。”
面档不大,只有寥寥可数的几桌,环境也不算好。厨房和用餐区以一块大玻璃隔开,玻璃后面是几口滚烫冒泡的大面锅,以及各种汤底和小菜。赶上午市,人声嘈杂,一位难求。
季凡泽僵僵地杵在门口,不大愿意进去的样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吧。半岛酒店的日本料理还不错……”
钟艾不理他,自顾自闷头进店,“据说这里的汤底百年不熄火,妥妥的老字号。”
“……”他怎么觉得那几口锅特别像格格巫的药锅呢!
等了会儿位子,两人落座,点了两碗招牌牛丸云吞面。
小圆凳上,季凡泽的长腿憋屈地弯曲着,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向前倾身,看起来颇为嫌弃。
钟艾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如果他们原来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他有他的香车和大餐,她有她的地铁和小吃,那么以后不一样了,他们需要逐渐走进彼此的世界,体验自己未曾经历过的那种生活。
这是一种迁就,也是一种付出。
就在钟艾从筷子篓里抽出双筷子,正要往面碗里插的那一瞬,季凡泽忽然抬手抢走了她的筷子,他把筷子伸进热茶水杯里涮了涮,拿纸巾擦干净,才递回给她。
“吃吧。”他挑了下眉,给自己也洗了双筷子。
钟艾怔忪须臾,而后笑了,看来这男人的适应能力还挺快的。
牛丸Q弹爽口,吃起来味道不错,季凡泽没怎么吃过这种街边小吃,现在竟是一吃上瘾。他低头咀嚼间,钟艾像是想起什么,她从大海碗中抬眸,透过面汤泛起的雾气看着他。
“你跟孟晴很熟么?”她问。
季凡泽握着筷子的那只手微微一顿……
☆、蜜方三十七
? 三年前。
一个寻常的下午,季凡泽收到一条寻常的短信:
晚上约了子彦一起吃饭,他让我叫上你。——孟晴。
季凡泽跟孟晴并不熟,两人唯一的交集大概只有杜子彦这个人了。之前三人也一起吃过饭,他没多想,按时赴约。
可当晚,菜上齐了,杜子彦却迟迟未到。
“子彦说他临时有事,赶不过来了,叫我们俩吃。”孟晴作势一笑,欠身给季凡泽布菜。
季凡泽蹙了蹙眉,他没动筷子,而是拿起手机,“我给子彦打个电话吧。”他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哪知这通电话尚未拨出,孟晴的脸色已经变了变,随即她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的光,心一横便说了实话:“我没叫杜子彦来。”
季凡泽闻声顿住,刚诧异地看向她,这女人就突然站起身,坐到他身边,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孟晴悠然问道,波光潋滟。
因为自身条件好又没有女朋友,季凡泽就像是摆在商店橱窗里的高级待售品,自然招女人惦记。他不记得自己遇到过多少次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情况,反正每次只要淡然推开就好,但此刻这个女人却让他想不惊讶都不行。
她是有男朋友的人,而且她的男朋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哥们。
“孟晴,请你自重。”季凡泽声线冷硬,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在开口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几乎是本能地用手臂挡住了孟晴靠过来的身体,不料却还是迟了一步——一记重拳就这么从他身后抡过来,狠狠地砸在季凡泽的肩胛骨上。在孟晴一脸惊愕的注视下,他半个胳膊当时就疼得不能动了。
季凡泽猛地转过头,某张熟悉的脸孔赫然直击他眼底——此人原本清隽斯文的那张脸,这一刻,竟因蕴满怒意而扭曲变形,活像一头杀红眼的野兽。
“季凡泽,你这个衣冠禽兽!连小爷我的女人你都敢碰,枉费我这么多年跟你丫的兄弟情!我X你妈的……”杜子彦歇斯底里地叫骂起来,怒气几乎掀翻整个餐桌。
季凡泽的面色沉到不能再沉,他腾一下站起身,扣住对方不停摔盘子泄愤的手,“杜子彦,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子彦本来是带客户来吃饭的,不承想居然碰见这样一幕,脑补太嚣张,他根本听不进去季凡泽的解释,只觉头上被人扣了顶绿帽,气血冲头,脑浆都快要炸出来了。
整件事最终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收场:季凡泽身上挨了无数拳头,还赔偿了餐厅的损失;杜子彦的客户黄了,他拽着浑浑噩噩的孟晴狼狈离开……
后来,季凡泽再见到杜子彦,已是一个月之后。
杜子彦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两句话:
“泽哥,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我跟孟晴分手了。”
好在杜子彦是拎得清的人,他事后知道错不在季凡泽,便没再迁怒于对方。男人与男人之间就是这样——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衣服烂了扔了便是,手脚却是砍不掉的。
季凡泽没说什么,就在他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突然传来杜子彦患上社交恐惧症的消息。看着昔日桀骜不羁的好友一蹶不振,季凡泽颇不好受,他曾私下问过杜子彦的主治医生,医生说病人的心病出于自卑。
而杜子彦的这种自卑,恰恰来源于季凡泽。
这令季凡泽十分惊诧,但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了。
要知道杜子彦原本与季凡泽一样骄傲,一样自信,他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女人居然觊觎着自己最好的哥们?这种事儿说出去都嫌丢人。尽管杜子彦只承认自己对孟晴的愤怒,不承认对季凡泽的嫉妒,可心里到底是感受到了挫败。而且这种挫败感远比他想象中强大很多,仿佛梦魇一般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越是想抵抗,那痛就越强烈,不生病才怪。
短短的几秒钟,季凡泽脑子里蓦然掠过无数画面,可当他抬眸看向钟艾时,只淡淡地回道:“我跟孟晴不熟。”
不知是不是错觉,钟艾分明看见他眼底有一似被强压下的冰冷,但她睁大眼想要深究的一片刻,那抹清冷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季凡泽唇边弧度清浅的笑意,“怎么,你不相信你的男人?”
……她的男人。
面汤的热气晕散开来,钟艾的脸蛋红扑扑的,她咬着筷子笑了笑,“我相信你啊。”
季凡泽抿了抿唇,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有他落在她脸上的眸光,变得愈加柔和。
孟晴和钟艾的种种过节,杜子彦也是和孟晴分手后才知道的,当时季凡泽从他口中听到过不少。杜子彦一度捶胸顿足地大骂“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看上孟晴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云云,季凡泽在诧然之余,心里莫名滋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情绪。
那时,他并不认识钟艾。
现在想来,他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有那种情绪,应该是心疼。
**
一对小情侣吃完饭,在市区逛了逛,路过南北货海味店,季凡泽买了许多参茸燕窝和花胶、冬虫草等药材。
钟艾瞅了眼他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疑惑问道:“你需要进补?”
季凡泽轻敛眉宇,只笑不语。
她权当对方是默认了,扬眉打趣说:“呵呵,你这是未老先衰的节奏啊!”
“……”他给未来的岳父岳母买的好吗!
东西太多,钟艾朝他摊开手,“我帮你拿几袋吧。”
“不用了。”季凡泽把购物袋全换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你男人身体好着呢。”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怀好意呢。
两人打车返回酒店,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直奔电梯。光可鉴人的电梯间里只有他俩,电梯门徐徐关上的一刹那,季凡泽微微一低头,他的唇就这么压下来,若有似无地擦过钟艾的耳垂,轻啄一口。
她刚感觉到耳朵一麻,电梯门忽然顿了顿,再度打开。
“不好意思,等一下啊。”门外有人按住电梯,招呼同伴说:“快点,快点。”
钟艾红着耳根往里退了退,就看见几个男人快步挤进电梯,他们瞧见钟艾微微颔首。她也报以礼貌一笑,这些人都是一道来开会的医生,只是互相记不住名字,光混了个脸熟。
电梯上行,季凡泽稍稍侧身,把钟艾挡在身后,无形中将她和众人隔绝开来。
那几个男人没那么多讲究,继续进来电梯之前的话题,言谈间掩不住唏嘘和兴味:
“没想到孟医生居然是这种人啊。人生得漂亮,可事情做的真丑陋啊。”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她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居然抄袭别人的论文,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她的倒霉事儿还在后头呢。我听说她不仅两年内被禁止发表学术文章,而且很可能被心理学会除名啊……”
密闭空间,所有的声响都被放大了。
钟艾怔然,喧杂的声音落在她的耳朵里,她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她一抬眼,便看见季凡泽又宽又平的肩膀,仿佛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将她圈在某个小小的安全空间里。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一副清浅的女声从后面传过来,几个男人回头瞅了一眼,瞧见钟艾从季凡泽手臂一侧探出个脑袋来,她的双眸里带着一丝惊讶、一丝探究的光。
其中最年轻的某位男医生热情地替她科普了:“嘿,你今天没来会场吧?孟医生上午演讲到一半,突然被一阵嘘声打断了。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听台下有人说让大家看研讨会的官博。我打开一看,才发现不知谁爆出了孟晴抄袭的消息,下边还跟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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