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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迷民国-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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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轻轻地抖着,抖出了哀恸和悲凉。不等陈树回答,她又眼扫过角落里已经不成样子的简亦,终于忍耐不住,声音几近癫狂,“去找藤田正二!去找那该死的藤田正二!”
她的尾音抖得厉害,吐出的力道却很重,她不知道心里天大的怒气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只是强烈的恨意和怒火灼烧了她的思绪,心里的拉扯和痉挛明明白白地提醒着她,胸腔里是有东西在跳的。鲜红,火热。是角落那个人留给她的——爱。
“我去找藤田正二!”
她摇摇晃晃地跑下一层又一层大理石阶梯,却虚弱地跌坐在一层台阶上,脸埋进双手掌心,终于崩溃一般地哭了起来。
陈树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这番失控得不知所措的模样,伸出的一双手竟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他紧抿着双唇,内心是嫉妒而恐慌的。
花听纤弱的双肩剧烈颤动,不堪重负地蜷缩着,胸腔起伏得令她快要喘不过气,只能声声不辍地抽泣,酸楚从呼吸到鼻腔,再从落珠般的眼泪里滚出来,她用颤抖的手胡乱地捂住自己的嘴,又手忙脚乱地狠狠擦着克制不住的双眼,发丝被肆虐的泪水糊到脸上,口红眼线眉笔花掉的妆容将她英气非凡的一张脸割离得乱七八糟。狼狈极了,难堪极了。
她的哭声喑哑又绝望,像撞壁的幼鹰一般声声泣血。
她突然间想到失去简亦后的自己将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久违的恐慌、孤寂、患得患失便争先恐后地跑了进来,开始折磨她不堪一击的心脏。
她忽然间明白,暗暗黑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乍见的光亮。
悬崖攀登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温暖掌心令她日复一日地成瘾,痴恋。
倘若有你,便是春意融融桃花地,我尽可走马赏花干干净净。倘若没有你,便是白骨森森修罗境,我尚能遇神杀神笑下去。可若是炼狱乍然化作了人间,该教人如何面对自己狰狞的獠牙,和上头新鲜斑驳的血迹?
简亦,我终于发现,我爱上了你。
花听擦干眼泪,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视线虽没有恢复清明,但还是认出了眼前因愤怒而几近扭曲的一张脸,是施因爱。
“你怎么可以让他这么胡来?!”施因爱的情绪不比花听平静,只是在吐完这句话后,她深吸一口气,试着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绪,“藤田先生的人就在大门口等你,他说……”话到了这里顿了一顿,视线扫过她身后,“要想拿到解药,就去找他。”
“我知道。”花听脸上的眼泪珠子还在摇摇欲坠,她扯扯嘴角轻声道,“我这就去找他!”
楼梯很短,不过十四五阶,花听站在楼道扶着扶手,踏下每一步台阶,都似被猛然间抽空了力气,脚下一软便要摔下去……
陈树伸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胳膊。
她一手掌着扶手,历历青筋撑得快要跳出来,一手反手用力握住了陈树湿润的掌心,触手的暖意令她惊惧自己浑身的寒意,终于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
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贪恋的,从来都是简亦手掌间的温度,灼人心窝。
“你确定要去?”陈树的手劲在她胳膊上施力,带着层层阻拦之意。
花听回过头,眸光是他从未见过的寒冷与坚定,“我必须去!”
*****
当她踏进藤田正二的这栋三层式的跃洋别墅,迟来的警惕令她终于清醒过来。
空旷的客厅内,藤田正二穿着深蓝暗绣睡袍,随意地坐在一架白色三角钢琴前,落地窗没有拉窗帘,烤漆的黑面琴身上撒了半面浅浅的月华,一番空灵的琴声便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中倾泻了出来。
“解药呢?”艰涩的嗓音似从齿缝中挤出来。
“别急,”琴声外,藤田正二的嗓音慵懒而骄傲,他在笑,“你放心吧,他死不了。”
“解药呢?”她站在离他五米外的空旷场地,面部扭曲得不像话,“给我解药!”
“说了不要急,”指尖在一处音节上重重一敲,“曲子白小姐还喜欢吗?”
他弹的是一曲《月光》,几个持续的慢板,半是低沉,半是隐忍。
一袭睡袍裹身的他双手不离琴键,一双精锐的视线偏投于花听一张憔悴的面孔上。
她像是刚哭过,眉眼间带着一番浓浓的愁意,和着琴声,窗外的月光仿佛也有了生命,流淌在她的发间,眉间,竟美得不似人间!
“解药呢?”她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藤田正二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尾指砸在最后一个尾音,流云似的音符回荡在静谧的大厅内,缓缓沉寂。
藤田正二重重地合上琴盖,站起来,朝一旁的大理石阶梯上迈去。
见身后的花听并没有跟上,他转过身,手指用力地握住了回廊上的栏杆,一双眼定定地瞧住了大厅里的这个人。
花听抬起头,看着楼梯上的藤田正二,“只要我跟你上去,”声音通透而理性,“就能拿到解药是么?”
这样淡的一句话让藤田正二的一双色狼眼微眯,深棕色的瞳孔在夜里渐渐深了,只印出那个白衣如雪的身影。
他站在楼上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微曲,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夜晚里愈加清晰:“没错,你上来,我便给你。”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丝毫没有犹豫地应了声:“好!”双脚极轻地踏在铺满了地毯的阶梯上,昂头望着藤田正二一步一步往上走,指尖搭着木质的扶手,极轻地在上头划过长长的线条。明明走得这样优雅好看,却在心里头生出了一种步步刀尖的无力感。
她走到藤田正二身前,含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藤田正二伸出手,抚在她衬衫领口处裸露的一截锁骨上,便教她生生竖起了整个背部的寒毛。
他眯眼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拉住了她的手,带她进了房间。
刚关上门,藤田正二迫不及待地一手扣在了她腰间,将她拉近到与自己不到一毫米的距离,感受她潮湿的呼吸,和一双湿了又干的掌心。
花听浑身寒毛倒竖,眼神却是死寂一般的平静,“给我解药。”
“白小姐总是这么急。”藤田正二一只扣在她腰间的手稍一施力,便将她随自己的步伐朝床沿一侧带去,“我从来不会骗白小姐。”
真实的反胃差点令她当场呕出来。
“解药就在我这。”藤田正二腾出一只手来解她衬衫领口处的扣子,看着她紧抿住的薄唇和恼怒的眉头,心里头竟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这种征服的**直教他痛快到不行。
纽扣解到第三颗,已经可见里头一番若隐若现的春光,花听却突然伸了手,用力地覆握在这只枯瘦的左手上,迫使他停止了手间动作。
“先给我看解药。”
“白小姐认为我在骗你?”藤田正二下意识地滚动了两下喉结,眼中**强烈。
“藤田先生不必那么急,先让我看解药,”一双淡如死水的眼眸忽然就染上了几分笑意,“接下来……我听藤田先生的便是。”
她温温的嗓音愈是动听,便愈教他的心尖儿狠狠一荡。
“白小姐想看,我当然不会拒绝。”
藤田正二的一只手并没有离开花听的腰腹,而另一只手,则是轻轻一抬,拉开了一旁的柜门抽屉。
花听警惕地抬眼望去,抽屉里全是大大小小的银白色针管,大概有十来根的样子,在昏黄的夜灯下,透着莹莹绿光。
“目前解药只有这么多,”藤田正二反手将抽屉关上,“不过一支剂量就够,待会儿……”将空出来的一只手掌重新抚上了花听衬衣的领口处,“我会让白小姐带一支走,你看,怎么样?”
花听用力地咬住下唇。
眼前浮现方才简亦痛苦到扭曲甚至几近癫狂的一张脸。
几番挣扎。
她用力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
☆、第九十五章
花听分明觉得周围嘈杂得很,而她的衬衫被撕扯开的声音却响得仿若惊雷,一声一声地钻进她的耳朵,扯着她的心脏。
平日里这张爱笑的脸蛋此刻什么表情也没有,她双眼虚空,木然的眼角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藤田正二的一张狰狞的面孔在花听眼前无限放大,她双手狠狠地抓紧了身下的床褥,骨节发白,面上血色全无,额头青筋暴跳,她用力地咬紧了牙关,浑身如置冰窖,仿佛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她的五脏六腑间狠命撕扯。
眼看着藤田正二一张暗紫色的双唇向自己的脸蛋急速靠拢,花听强忍住喉间的反胃,一双眼死死地盯住他。
朦胧中仿佛周遭突然静了一静,只剩了一双皮鞋凌乱而急促地踏在门外的大理石地面上,一声一声如同希望之钟用力地敲打在她的心脏。
这个声音很快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并伴随着一声枪响,眼前这张面目狰狞的脸孔霎时开出了一束娇艳夺目的血色花朵。
陈树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地包裹住她剧烈颤抖的身体,原以为怀中这个女孩会紧紧地抱着他痛哭一场,然而她只用了两秒来平定自己的情绪。
“走!”
一脚跨过床沿一侧的藤田正二的尸体,花听迅速地拉开柜门抽屉,将全部针管塞进了抽屉里头一个手掌般大小的木盒子。
“陈树,我们赶紧走!”她镇定得不像话,抓着木盒子便要往房门外冲去。
陈树却是紧紧地扯住她一只胳膊,强行将她往窗口处带,“从这里跳下去,我的人在下面接应!”
好在藤田正二的房间在这栋跃洋式别墅的二楼,距离一楼草坪也不算太高,就算没有人接应,也受不了多大的伤。
房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花听一只脚刚跨在了门框上,陈树便用力拖起了她,“抓紧手中盒子!”未等她坐稳,便一手将她推下。
失重的前一秒,一阵破门而入的脚步声伴随着两声激烈的枪响,一滴温热粘稠的新鲜血液,便稳稳地滴落在她的鼻尖。
有人接住了她,并将她往别墅大门外的一辆深蓝色软顶敞篷轿车里头带。
“白小姐,你先回去,我们赶回去救陈帮主!”接应她的一名龙帮手下说完这句话,便用力地将后座车门甩上,转身朝着眼前这栋血色别墅奔涌而去。
车子颠簸过深夜漆黑的路面,整个上海滩还沉浸在一片华美的睡梦当中,花听睁着眼睛望着倒退而去的房屋树影,身子无力地靠在了车厢一角。
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陈树的外套,情绪再一次临近崩溃。
所有人都是因她的过度自信以及鲁莽的行事风格而受累。
*****
明明正值炎炎夏日,上海的天却说凉就凉了。
街上十来岁的报童扯着嗓子叫卖,报纸上原先印着关于白起鸿的商业地界全改作了陈树因刺杀日本特高课首脑藤田正二锒铛入狱的消息。
曾经翻手云覆手雨的龙帮帮主陈树顷刻间便败了彻底,闲暇时茶楼里总有一些细碎的谈资,有人高深莫测地欲言又止,仿佛知道一些隐秘的内幕。
白底黑字清清楚楚,人赃并获。
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就乖乖地在牢中等待行刑。
花听用力将报纸一折,塞入腰间皮包内。
历经一番不小的折腾,简亦总算是戒了毒。虽然身子还虚得很,精神却好了许多,这日天气晴好,花听便用了轮椅推他到庭院里头晒晒太阳。
“花妹妹,我就知道我肯定死不了。”一有精神就不忘摆回他平日里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花听想说什么,却只是僵硬地勾了勾唇线。
她似乎沉默了许多,好似自那日起后便一夜之间收了许多锋芒,虽然一张脸依旧美艳迫人,却少了些盛气凌人的跋扈乖张。
“怎么了花妹妹?”
花听将他推到树荫的乳白色小洋圆桌旁坐定,又为他搭了搭羊毛毡子,递给他一杯热牛奶暖手,才转身坐到另一张凳子上,执起银勺慢慢地搅着墨色丝绸一般的咖啡。
简亦喝了口杯中热奶,抿了抿唇问她,“花妹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花听搅动咖啡的手停了下来,将银勺往杯沿一搁,背脊靠在椅背上,反手揉着脖颈,摇了摇头。
简亦一双桃花眼微张,不明所以地瞧着她,“不会是那该死的藤田正二对你做了什么吧?”
花听抿住了双唇,半晌扯出一个无所谓的轻笑,语气听来也是轻松愉快的,“你觉得可能么?”
“那是什么?”一双眼眸敏锐地盯住她。
她最近似乎很少用最单纯的喜憎好恶来表达心中意愿。
花听的双手十指交叉,搁在桌子上,眼睛却是盯着面前的咖啡杯出了神。
“花妹妹,看到你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简亦将热牛奶放回到小圆桌上,“你那么拼死拼活地把我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这副死样?”他试着将气氛调节地轻松愉快一些。
“陈树……”她终于开口了,只是在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话语微微地停顿了一下,“我必须要去救陈树。”
“他怎么了?”
花听呼出一口气,将自己靠回到干枯的藤条椅背,她自认来上海滩的这些年,她所做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其实并不比陈树高尚多少,心里头却总是打着“热血爱国”的旗号,理直气壮地将陈树评定为一个“为求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真是可笑至极。
花听垂下眼睑,视线移向了简亦藏在羊毛毡子下的一双腿,“原本想等你身子好了些再提,不过……眼下真的没有时间了。”
“花妹妹,你说。”
花听蹙起眉头,藤田正二的狼狈死状,以及那滩令人作呕的鲜血味道总是猝不及防地往她的脑子里钻,熏得她又是一阵强烈的反胃。
“花妹妹,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简亦紧紧地握住了她一双手,竟是冰冷如霜。
“那日陈树为了救我,被藤田正二的人抓了。”
“现在他人在哪?”简亦敏锐地反应过来,“被关在城西监狱?”
“嗯。”花听从手边皮包内取出一份今日早报,递给他,“你看看吧。”
简亦只用了两分钟,便将报纸内容读了个透。
“又是人赃并获……”简亦苦笑,却是安抚性地对她道,“花妹妹想救他么?”
“必须救。”
“好。”简亦拍拍她的手背,眼神一如既往地令她心安,“你放心,花妹妹说救,那必须救。”
“不过以你现在的身子……恐怕走路也不方便。”想起那日简亦被绑在木椅上的癫狂模样,花听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绞着似的疼。
“审判结果来得很快,陈树下周末就要被拉去刑场枪决。”说到这里,花听摇头苦笑,“这个年代的政府,动作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来得这样迅速。”
“花妹妹,虽然人赃并获的案子胜算几率不是很大,”简亦虽拧紧了眉心,语气却是不容她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他。”
握着她的一双手又下意识地紧了一紧。
看着眼前这张恍惚的面庞,瘦了许多的双颊,深深的黑眼圈,想着她从前锦衣玉食的模样,放荡不羁的洒脱性子,不免就有些心酸。
简亦笑着抽了抽鼻子,“花妹妹不必担心,我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办到。”
所有人都是因她的过度自信以及鲁莽的行事风格而受累,简亦是这样,陈树亦是这样。
“枪决前,你有办法让我去监狱里头看他么?”
“小意思,”他笑容神气,“不然你当我这些年在新政府都白混(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天已大亮,冷冷清清地笼了一层稀薄的雾气,绕在监狱深灰的泥土墙上,偶有深刻的凹痕接了几滴雾气凝成的水滴,水滴一点一点地划过被岁月浸染的墙面,最后徒劳地坠下。
洋车停在外头,玻璃上已凝了几道水痕。
陈树被关押在城西的监狱里,等着国民法制程序上的宣判。监狱里头的环境顶差,阴冷潮湿,还有一股常年失修的铁锈味和死老鼠一般的霉味。
花听下了楼梯,和几个狱警打过招呼,便往里头走去,越走越觉得不见天日得压抑,阴湿霉味令她再一次觉得恶心反胃。
脚步在最里头那间停下,几个看守的弟兄齐刷刷地朝她敬了个礼,“简夫人。”
花听指使其中一位开锁,窸窸窣窣声中扬起了一些灰尘,花听用拳头抵住嘴唇轻轻咳嗽,躬了躬脖子走进牢狱中,一抬头便见到了角落里的陈树。
陈树穿着灰扑扑的袍子,屈膝随意坐在角落里,胳膊搭在膝盖上,表情似乎赏花逗鸟一般轻松,见了她还笑眯眯地打起招呼:“简夫人怎么来了?”
花听走到他面前蹲下,竟然有些看不惯狱中的他这副散漫不经的样子,“都要死了你还能这般轻松?”
陈树微张着眼睛看着她,眸光灼人,“我都已经失去你,”他低低一笑,伸手反握住了她的手,暧昧地一寸一寸地捏紧,“死又何妨?”
周围的人尴尬地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有人为她端了张椅子,她便将手从陈树掌心中抽离,应着身后有人监视便装模作样地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胳膊搁在上头,语调显得轻松又随意:“好大的胆子呀陈帮主,居然敢谋杀日本特高课首脑藤田先生。”
他喉头微动,还没有说话,花听又压着嗓子加了一句:“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死罪。”陈树自嘲一笑。
花听眨了眨眼,余光撇了眼身侧的警员,右手漫不经心地转动两下无名指上的银戒,一双眼眸波澜不惊,“原来你知道呀,那你还干?”
陈树眯着眼瞧着监狱阴湿的墙壁上方小小的窗口,窗口封了腕粗的铁条,只能洒进一丁点儿阳光,斑斑驳驳地印在地上,能清晰地看见空气中悬浮的微尘。
“简夫人觉得,我会后悔么?”
花听心里一怔,迫切的酸楚就要夺眶而出,怎么就变得越来越爱哭了?
陈树的回答令花听身后的一位狱警极为不满,当下便猖狂地撩起手中电棒,“陈帮主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侮辱藤田先生!”
花听伸手制止,眼神淡淡地扫过他手中电棒。
陈树定是在这狱中吃了不少苦。
“简夫人,你看这陈帮主,死到临头了还敢这般猖狂。”狱警显然被日本人收买了良心。
花听今儿个一身贵妇装扮,原先一头妩媚的长发矜持地挽起,臂上搭着名贵的纱披,蜀锦旗袍下的身段依旧摇曳生姿,平日里带了三分笑的脸此刻皱着眉,瞧不见往常浅浅的笑靥。
见陈树这般境况,她微微有些鼻酸,却仍是装作一脸波澜不惊的神态,道,“让他再嘴硬一些时日,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便要上刑场。”
狱警冷笑,乖乖地收了电棒站回到花听身后。
“陈帮主呀,我替简先生来跟你捎句话,”花听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再一次蹲下,“你,活该!”笑容甜津津的。
陈树却是眸光带笑地拉住她的手,“我乐意。”
这般憔悴又狼狈的他让花听心底像被猫狠狠地挠了一爪子,血肉粘稠,疼得迅速地缩起来。
“简亦有法子救你。”她说得极小声,怕身后狱警起疑,便用一串高冷的笑声带过。
陈树一怔,握住她的手松了开来。
“不需要。”他说。
花听眯起眼睛,“陈帮主呀,我好心来看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瞧着她盈盈一双泪眼,陈树忽然温声道:“我真的不后悔,死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家常便饭了。”
花听喉头一哽,微垂着眼使了个眼色,朝他手心一捏,便不再开口。
下人们进来恭恭敬敬地请她,花听又握了一回陈树的手,方敛了愁容,拉了拉肩上滑落的披肩,往外头走去。她浅浅扫过外头看守的几名狱警,命下人塞了几块银钱,道声简先生吩咐,对龙帮主可要多加照顾,才身姿妙曼地离去。
陈树瞧着她旗袍上精致的花朵,鼻端还有她身上幽幽的香水味,他抱紧了胳膊,又转头看向那一点可怜的斑驳的却耀眼的阳光。
*****
乳白色的纱帘倒映出婆娑的树影,在晚风的徐徐吹送下,尾端的流苏层层摇曳。月色冷清,床帘也是冷的,透进昏黄的光晕撒在花听的半边侧脸上,她的眉头轻轻蹙起,眸子闭得不牢,睫毛轻轻地抖了两下,又睁开,瞧着卧室上方垂坠的琉璃灯醒神。
她拥着被子坐起,将垂向面上的发丝往额头后拨去,又仔细地听了听钟表的摆动声,才拢了拢睡袍,下床汲了拖鞋走到窗前。
她瞧着一层的小院儿出神,突然想起同陈树在布莱梅咖啡馆的第一次相遇,他目光灼人,弯弯的眼眸看进她的视线,而她那时候的心绪,就像一杯刚刚上桌的微甜咖啡,不用搅匀棒,就已经轻微地,轻微地动荡开来。
那次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简亦。
“睡不着?”不知何时,简亦已经偷偷摸摸地走至她的身后。
花听惊讶地转过身,“你自己可以走路?”
“拜托,”简亦伸手挠了挠她脸颊小肉,“我又不是残废,这都过去多久了。”
“可你下午还是坐着轮椅。”
“为了让你多陪陪我,我宁愿一辈子坐轮椅。”开起玩笑来丝毫不避讳吉利二字,依然改不了调皮的习惯。
花听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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