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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月明珠有泪-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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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使袁伟下车问问情况,片刻后袁伟回来; 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容。
  “一想要钱的妇女,知道我们在这里搞公益,消息传得晚了; 没赶上居委会落实家庭情况。她说她家有一小外甥,去年才死了父母,一直由她抚养,但他们家是吃低保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说什么苦大人不能苦孩子,只希望咱再给个名额,资助她那小外甥去上学。”
  谭社会经商之前在机关单位上过班,早年搞过普查统计,偌大的区域,哪里穷哪里富他没有不清楚的。贫困户的状况他也特别了解,扶贫一直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中,中国地域辽阔,加上农耕经济深厚,就这么一年年的猛干,都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穷得用不上电。
  可人那是真穷,搁大山里住着,正儿八经的靠天吃饭,半点儿门路没有。但凡能跟市里住着的,也不至于穷得揭不开锅,城里虽然消费多,但需求也多,能干的活儿不少,哪怕跟人扫大街每月也能挣个饭钱,说什么揭不开锅就太夸张了,何况小孩儿上学还能申请贫困生补助,加上她自己也说了,还有政府给的低保。
  他们虽然在这地儿选址,被资助的对象却没一个在城里住着,都是些真正穷得揭不开锅的困难
  户。
  像她这样人都走了还追上来的,不是摆明着要钱么。
  谭社会看了看表,怕误了飞机,只好嘱咐袁伟把这事儿办了。
  由此,项林珠便和谭家扯上关系。
  后来听袁伟汇报年终工作,听说这被资助的孩子考了全校第一,倒觉得欣慰,也算没有白给钱。去年一机缘巧合下,又知道她在这里上学,听说成绩还是那么好,料想这么爱学习的人应当是个聪慧知趣的。
  可突然间发生这样的事,他却不能不起疑。像徐慧丽那样的大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
  新校区建设还未完善,他们在一家饮品店的太阳伞下坐着,面前放了两杯水。
  谭社会专程赶来这里,在项林珠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却不知道这样快,或许其实并不快,只是因着她不想它来,所以真正需要面临时总觉得时间过去太快。
  谭社会只身前来,连袁伟都没带着。
  他偏瘦的身躯穿着一件白衬衫,衣摆扎进裤腰带,整齐的黑发夹杂着些许白丝。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正派又精神,呈现让人尊敬的长者气派。
  他开门见山道:“今天,我专门腾出时间来找你,是想谈谈你们的事。我的孩子我了解,他道理虽懂却并不是事事都爱讲道理的人,尤其当别人的做法违背他的意愿时,他总试图用自己的一套去压制别人。这里没有外人,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他强迫你?”
  项林珠很认同谭社会对谭稷明的评价,但说到强迫这事儿……她虽不是太明白自己对谭稷明的心思到底深浅与否,但也知道若不是为着喜欢,就算宁愿自我了结也不会因他强迫就屈服。
  她于是摇了摇头,没有犹豫。
  谭社会面色平静,瞧不出什么情绪,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同意你们的事。”
  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听完这话后,项林珠仍旧不可控制地僵硬了脊背,夹杂着委屈的热气从丹田涌至脑门,她稳了稳情绪,没有说话。
  谭社会搁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敲了敲:“当年我设立基金会,是为了宣传企业文化、扩大公司影响力,说白了是一种策略,并非我想扶弱济平。你舅妈赶得巧,强行把你塞进来,多掏点儿钱也没什么,资助了一个成绩优秀的孩子我也很欣慰,但我可不想一个三番两次问我要钱的人做亲家。”
  她纳闷:“问你要钱?”
  “前两年来公司找过一次,说是做手术实在没钱了,想跟我借点儿钱。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来的,赶巧我人在公司,就给了她些钱。”他说着,竟露出笑容,“我一辈子不畏惧什么,可真是怕了你舅妈那种人,做事情毫不顾忌,不论什么场合都能哭诉她的处境。”
  “这些都罢了,或许当时她真是走投无路才找上门,那之后也没再来过。不过前不久她却重新找上门,竟为你们的事问我要彩礼钱。”
  说罢似感到实在奇葩,还摇了摇头。
  项林珠霎时奇辱当头,想解释什么,又觉着百口莫辩,家人出身这类事情最不由人选择。
  她压制住对徐慧丽的愤怒道:“她是她我是我,您不能因为她的行为不正就判断我有问题,我和她不是一种人。”
  将说到这儿,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闪烁着谭稷明的名字。
  谭社会做了个让她先接电话的动作。
  她心绪繁复,只觉没完没了,当着谭社会的面,又有种被抓包的不适感,犹豫几秒,便关了屏幕并不接听。
  谭社会接着她的话道:“你和她是不是一种人我没法判断,毕竟没什么交集,我不能一味说你好还是不好,但这确实对你们二人的事情有影响,我不得不怀疑你和他在一起是为了某种目的。”
  正在这时,项林珠的手机又响了,仍是谭稷明打来的。她再次关闭屏幕,把手机搁在一旁,依旧不接。
  可铃声将灭掉几秒钟,那恼人的来电再次响起。
  这回,她却接得极迅速,恭敬对着电话叫了声:“曹老师。”
  谭社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顷刻便对她多了一份认识。
  电话那头倒没多和她说什么,她也只是礼貌地回应,没说几句便挂了电话。
  谭社会倚着藤椅,粘稠的潮热似从大地席卷而来,他的额头浮现一层薄汗,可这会儿看上去却比刚才平和许多。
  他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不慌不忙道:“你有事就忙去吧,我也该走了。”
  曹立德刚才来电话,是叫她送份资料去会议室,因赶着和国外来的专家会谈,这资料要得十分紧急。
  谭社会也是大忙人,说完这话后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谭先生。”项林珠叫住他,“我和谭稷明在一起,从来都没有什么目的。”
  谭社会挺直着腰板,在炙热的太阳下看着她。
  他嘴角浮起和蔼的笑,一副心中有数的神态朝她淡淡道:“忙去吧。”
  说完便钻进汽车离开了。
  谭社会这般深藏不露,项林珠不太能琢磨透,霎时又想起贪婪无度的徐慧丽,没想到她竟背着自己做了这些事。
  她虽生气却并未打电话质问徐慧丽,自年后因谭稷明和她闹掰,她更加不愿意面对她,也终于明白对付徐慧丽那种人,和平沟通根本无济于事,非但无济于事,甚至会让她变本加厉。
  至于更好的应对方法,她暂时还未找到。就这么一思索,她当下难免心思烦乱,一面拿了手机一面返回实验室替曹立德拿资料。
  行走间谭稷明又打来第三个电话,她这才终于接起来。
  “干嘛呢,一个电话也不接,再打还占线。”
  听那口气又不耐烦了。
  “导师要份文件,我得给他送过去,你先等一等,等我送完就回来找你。”
  那头顿了顿:“你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于是二人约好地点,谭稷明没几分钟就驾车赶来。
  他远远看她穿着连衣裙,身材高挑,面容姣好,黑发素衣衬得肌肤愈加白皙。人就乖乖站在路边等着,既不东张西望也不翘首期盼,仿佛永远都是这幅耐心十足不骄不躁的模样,像秋日静潭,又似冬夜潇雪。
  她整个人连带整个状态都是谭稷明的命门,毫无办法,就是喜欢。
  他开着汽车顺畅停至美人跟前,项林珠伸出纤纤胳膊打开门上了车。
  他满眼爱意看着她,嘴角浮起惯有的笑:“不是说好在宿舍接你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倒淡定:“谭先生约我在这见面,谈了谈我们的事。”
  谭稷明蓦地收了笑:“他怎么来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一边问一边掏出手机准备给谭社会打电话。
  项林珠拦他:“我们已经见过面,你再打去有什么用。”顿了顿又说,“他会找我也在情理之中,这种情况怎么能不找来。”
  谭稷明不顾阻拦,仍然拨通电话,可电话那头却是忙音。
  他再转头看她脸色平静,有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别在意,回头我找他好好儿谈谈。”
  她淡淡反问:“怎么能不在意,如果你是我,你能不在意吗?”
  车还停在路边,半开的窗户吹进湿润的风,谭稷明凛着眉没有说话。
  依照惯性,为她这口气他本有些上火,再不济,那施压的人也是他父亲,现下除了宽慰她貌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有些窝火,但他并未显露出来。
  “在不在意另说,你别为这事儿胡思乱想就行。”
  说罢,嗡一声启动汽车,又转头看了看她,接着伸手揉她脑袋。
  “闷闷不乐的,怕我爸呢?”又说,“别怕,以后咱也不用他资助,有我在还能少了你学费不成。”
  她头发细软柔顺,每次躲不开他的魔手,都被一通乱揉,头顶免不了毛毛的炸起来。
  她拍掉他的手:“你别动我头发。”
  魔手撤走,转移到她脸上,摸一摸,捏一捏。
  “乖一点啊,爷带你吃香喝辣。”
  “……”
  那一阵俩人虽有着隐隐担心,却也过得逍遥快活。
  项林珠的生活很充实,每天有忙不完的事,空闲时又有谭稷明占着,几乎无暇远忧。而谭稷明除了忙工作就是忙着和项林珠见面吃饭,以及睡觉……他也找过谭社会,想和他面对面好好谈一谈,但谭社会的手机老打不通,要么通了却转接到袁伟那儿去,袁伟传话也说谭社会太忙,压根儿顾不上和他见面,更别说畅聊,于是这事儿就这么搁浅着。
  唯一的变化是,谭稷明待项林珠似乎更好了,他虽照旧懒散并吹毛求疵着,却也知道在二人之间爆发冲突的前一刻选择闭嘴忍耐,虽是极不乐意地退让着,但好歹是让着她。
  这都是后来独身一人的项林珠回忆时才懂得,她也试想,若是当时就明白他的改变和付出,给予理解他的空间和机会,俩人会不会就那么一直走下去,甚至并肩作战赢得谭社会的认可。
  可惜的是,生活从不给人回头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三点加更一章
  老规矩,不重复
  ☆、52
  炎炎夏日; 蓝天白云; 绿树成荫。
  着白衬衣的谭稷明正跟办公室忙着,就在那张皮质大班椅上一丝不苟的看资料。他吹毛求疵的性格虽不适宜生活; 放在工作中却十分得益,因着少时受过良好教育,早年又跟随谭社会耳濡目染; 对于事业他很有干劲; 且很懂得稳中求进,并没有因为家大业大就看不起小投资,或者像别的有家底的二世祖一般; 凭着性子胡乱经营。
  公司不论大小,工作不论主次,他都很认真地对待。这一点倒和项林珠很像,是个干实事的。
  办公室的冷气悄然散出; 他将看完一页纸,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
  来者是财务主管,三十五六的年纪; 穿着合体职业装,梳着无刘海的波波头。
  干练的打扮却遮不住紧张的神情; 她没立时出声。
  谭稷明察觉异样,头也不抬问到:“什么事?”
  主管支支吾吾开口:“这个月初; 符总以购买新设备的名目从公司银行账户转出去一笔钱,现在已经月底,所有票据手续都没见着; 我们着急做账,可联系不上符总……”
  他蓦地抬头:“购买什么设备,我怎么不知道?”
  那主管也很惊讶,急着道:“当时符总说这事你也清楚,他要得很着急,又是老板,我们也不好多问。”
  谭稷明皱眉沉思片刻,指挥她:“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她这才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后走了出去。
  当初念着公司太小,符钱又一副唯命是从的态度,他才没有立时提出制定股东签字审批流程。自从上次符钱擅自挪用那笔钱借贷给他的朋友,虽然后来也按时归还,但并未打消谭稷明的计划,只是他这段时间太忙,一来二去总顾不上,再者,符钱的确好长时间未出现,这事就这么被耽搁了。
  他坐在椅上想了想,拿出手机打给符钱,关机。
  他又想了想,再打给路之悦,仍然关机……
  他撂了手机,觉着不大对劲。
  事实的确不大对劲,彼时的符钱和路之悦,正在人生的滑铁卢上越走越远。
  这事还得从数日前兴隆路口那家小旅馆说起。
  那天路之悦撞破符钱的秘密后,像只挥不去的苍蝇一直跟着他。
  他左右甩不掉,便拐了个弯领着她往莲前的方向走。近九公里路,十二个红绿灯,他顶着烈日,像不知疲倦的豹,步伐稳健仓促,走了近俩小时,到达金鸡亭时颈脖的汗已钻进衬衣,打湿整个后背,却一点儿不觉着热。
  路之悦似脱了层皮,太阳将她烤得油光满面,肌肤红里泛着黑。
  她跟随他进了小区爬上楼,冲进屋子的第一刻便将自己送到水龙头下淋个痛快,再抬头时几乎整个上半身都沾着水。
  再从厨房出来时,她一边胡乱抹了脸上的水,一边和符钱说话。
  “我的天哪,这大老远的,你一路上气都不带喘,不热吗?”
  符钱正翻箱倒柜找东西,从电视柜抽屉翻到茶几抽屉。他手脚忙乱,半天找不见竟愈显着急,也顾不上闭合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起身径直去了卧室。
  路之悦实在没劲了,瘫在老旧的黄木沙发上歇气。
  片刻后,却见符钱拿着麻绳和手铐出来。
  “你既然来了,就帮帮我,在我发作时把我绑住,绑不住就铐起来,无论如何也别放开。”
  他脸色平静,口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汗湿的头发像刚打了发胶的新发型。
  沙发前有一立式风扇,正开着最大挡的凉风,他处在风角似站不稳,颤巍着后退躲开了。
  路之悦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了句:“好。”
  可那时的符钱已深陷泥沼不能自拔,身体每一次的抗拒失败,都换来下一回更为疯狂的反击,似被困在树上的风筝,薄皮破露,光秃秃只剩一副架子,高处的风还不时将那点儿支离破碎刮得哗哗作响。
  他毫无办法主宰自己,仿佛灵魂易主。
  从金子那儿获得安抚不过六七个小时,他毒瘾再犯时才刚刚夜幕降临。
  头晕恶心的档口尚且嘱咐路之悦给他铐住,可真等铐住了,却似八匹马都拉不住的猛兽,睡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滚。好时残破虚弱的身体即刻变得力大无穷,竟就着手铐挣扎着将那实木沙发拖拽离墙两米来宽。
  沙发撞飞茶几,杯盘跌落一地,全数抛向地砖碎个稀巴烂。
  他青筋暴露,红着眼在狼藉的地面胡乱抓狂,逮住什么扔什么,一边冲躲在门边的路之悦破口大骂,脱口而出的全是脏话,像常年性情不稳的施暴者。
  路之悦看他此刻的模样,似比中午更颓败,又想起初次见面时他的温柔和风度,心中难免百种滋味。
  地上的泼皮无赖已毫无人性可言,一团糟乱中竟抓起落在地上的水果刀,手腕还在扶手上铐着,却蹭着地蹬着腿向门口挪去。
  那沙发腿蹭着地砖发出跐溜的刺耳响,他的西装裤磨在地面,寸寸前挪之后留下滩滩黄色水渍,似漏了口的水管,发黄的液体竟层层漫延开。
  路之悦目睹他尿失禁,又惊又吓掏出手机,将拨出号码却被他抓住脚腕。
  他那只被铐住的手已磨破血管,喷出的血液顺着光滑的钢体滴滴答答落下,而空出的那只手正举着银亮的刀口齐齐对准她□□的脚腕。
  他威胁她去卫生间马桶的水箱里拿货,不然就挑断她的脚筋。
  路之悦身上没有意志力这一说,当下就把答应帮他戒毒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胆战心惊向卫生间跑去。
  那针剂用塑胶密封袋存着,她从水里捞出来,再慌忙奔出去递给他。
  他还睡在地上,发着抖熟练拆开包装,再扯断衬衣扣子,将袖子撸了上去。
  终于,那条掩藏已久的胳膊完整展露出来,只瞧其过分羸弱苍白,布满密集针孔。
  他咬着舌头好容易在上面寻逢一块完整的皮肉,接着猛一针扎下去……七八秒的功夫,整个人又渐渐稳了回去。
  恢复清醒时,他有些恹恹的,盯着满屋狼藉半晌才缓过神。
  他曲着一条腿半跪在地上,直腰往起站时被手铐牵制,踉跄着又绊了回去。路之悦这才蹲身替他解了手铐,他唰唰两下猛抽了纸巾摁住流血的手腕,又一样样把跌落的东西归回原位,再收拾地板和沙发,最后去了卫生间洗澡,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又干净整洁的出现在客厅。
  “这是最后一剂了,再犯时你把我铐住就走吧,别跟屋里待着。”
  路之悦正襟危坐,想起前后两次符钱生不如死,却因为这些白面似的粉末极速获得重生,那些不起眼的白面竟有这么大魔力?
  “这东西是什么感觉,忒厉害了。”
  她问。
  “要什么来什么,烦恼痛苦统统烟消云散,只有愉悦和幸福。”
  他答。
  路之悦咂舌,越发对那玩意儿感兴趣。
  中午刚知道符钱的秘密时,她怀揣拯救弱者的一腔热血,誓要把他解救出来。可两场见证下来,她又觉着,这玩意儿似乎不至于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唯恐避之不及。
  既然它能让烦恼痛苦烟消云散,只剩愉悦和幸福,为什么不试一试,为什么非要戒掉它而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长久沉浸在愉悦和幸福之间不是很美好的事吗。
  她路之悦有的是钱,把买包包做美容的钱统统拿去购买愉悦和幸福,貌似更有价值。
  她如此好奇而不辨是非的想着。
  人们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符钱运气不太好,本想通过路之悦获救,却没想到就此跌进更堕落的深渊。后期路之悦的加入,把他仅存的自救残念毁灭得一干二净。
  理智时他总有决心去戒,可发作时却顾不得一切,哪怕杀人放火也要把东西搞来,等恢复理智时又无尽后悔。
  他在如此恶性循环中不断堕落,直到灵魂被彻底放逐。
  最开始他对路之悦也好言相劝过,可路之悦那样的人,怎分得清好坏,非但不停止,反而在尝到那种无法描述的美妙之后怂恿他继续。用她的话说就是不缺钱,想什么时候吸都有。
  符钱不用她的钱,总觉着一大姑娘要不是认识自己,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可公司每月发的那几个钱哪够他们二人大剂量的买货,于是他开始借钱,借高利贷,还不了就变卖家产,连电视机都卖了,实在没辙,就以公司进购生产设备为由转了一大笔钱出去。
  其实转钱这事儿他老早就干过,就在第一次闹消失的那会儿,只不过怕谭稷明怀疑,赶紧的又从别地儿借了钱把窟窿补上。
  先前游说谭稷明投资新项目也是这目的,那时他整个人已经陷入泥泞,对自己都毫无办法,哪有心思搞什么新投资,噱头罢了。
  不过后来谭稷明还是投资了,可那笔钱又被他拿去补别的窟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符钱这窟窿还越来越大,谭稷明虽一时被蒙在鼓里,却总有发现的时候。
  ☆、53
  又是一个周末; 夜空清朗风凉爽; 海边隐约传来游人嬉闹,听在耳畔更显室内宁静。
  电视里放着剧; 茶几上搁着茶,沙发上直挺挺躺着一男人,男人睁着双眼动也不动看天花板。
  项林珠给阳台的植物浇完水; 第一次从他身边路过时; 他保持那个姿势。等她切好水果从厨房过来时,他还保持那个姿势。
  “你怎么了?”
  她躬身拿了水果塞他嘴里。
  谭稷明嚼着水果挪了挪腿,给她让了个座儿。
  “符钱失联了; 半点儿消息没有。”
  他皱了皱眉,有些发愁。
  项林珠想了想道:“你问问路之悦吧,也许他们在一块儿。”
  “早联系过了,一直关机; 她爸路广博也不知道她在哪。”
  “你急着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抻开腿往她膝盖上放着:“他也是股东,有些事他必须出面才能解决。”
  她只好劝:“或许碰上什么着急事,都是成年人;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却不料,这大问题就发生在隔天上午。
  当时谭稷明刚送完项林珠返回公司; 那会儿还不到上班的点儿。他开了办公室的窗户换气,又烧水泡茶; 将往大班椅上坐着,外间却忽然传来一阵巨大动静。
  接着,便有几人拎着棍子闯进来。
  为首一人拿起棍子指着他道:“赶紧的掏钱; 不掏就把你们公司全砸了!”
  谭稷明倒没觉着怕,只是心情不好的皱了皱眉。也是,大清早碰上这种事,谁心情能好。
  他一句废话没有,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可下一刻却被一记射击弹飞了手机,机身撞上身后的书柜,碰碎了玻璃橱窗,噼啪着全落在地上。
  那极速的轰鸣震感还在耳旁萦绕,对面的人举着□□面无表情看着他。
  真碰上事儿了,他想。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要我掏钱不是不可以,可我得弄明白为什么掏这钱。”又指了指沙发,“坐。”
  这些人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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