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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霜-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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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结婚时,母亲领着他们在小区里散步,那些邻居凑上来打听,媳妇这么远的人呐,池伢怎么认识的嘞?母亲一脸笑,有缘千里来相会,他们有缘。
千万里都遇上了,几十公里却做了陌路人。
陈池垂头看着横搁在腿上的枕头,半晌仍旧把它放回许霜降睡惯的半边床头,他下了床,敛眉将网上订来的纸板箱一个个组装起来,将自己那些厚实的冬装先塞进去。
陈池动作麻利,也不像许霜降那样讲究分类,他的宗旨很明确,今天这一拨是将日常不大用的所有东西都收起来,只留一些必要的物品维持到正式搬家。半个小时后,陈池拎着一个箱子转移到了客厅。
桌上的绢玫瑰玻璃花瓶也在此列。他瞅了一眼,花束久未打理,早已兜满尘,黯淡得如同小商品市场中最无人问津的地摊角落里的一元一把假花。
6晴对这绢玫瑰夸张的赞誉骤然浮起在陈池耳边。他面无表情拔出花束再瞅一眼,手腕微抖轻轻甩向桌沿连敲两下,震落了不少灰,然后将勉强鲜亮一些的花放到箱底。
许霜降走了,但她那些零零碎碎的生活小习惯倒像是一颗种子,在陈池身上出人意料地了芽。先她不会这样在屋内抖灰,其次她实在要是抖了灰,附近能承灰的桌子椅子必定要拿抹布细细捋一遍的。陈池如今自己收拾,无意识地刻印到了后面这个步骤。他拎起椅子,斜着在地上顿了两下,摊开手沿着凳板呼噜捋一下。
手掌跟儿挺平滑,也没甚沙沙的灰尘触感。陈池便将椅子推进桌下,他直起腰,瞄着6晴坐过的这把椅子好一会儿,拨出手机。
“四丫,问你件事儿。”
“哥,你说。”
顾四丫受了自个妈的千叮咛万嘱咐,陈池的心情不顺,和哥哥说话,莫要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叽叽嚷嚷。她打心眼儿里也为陈池低落,这会儿接他的电话,语气从没有过的柔和。
“你和黛茜,就是你同学6晴,经常聊天吧?”
顾四丫奇怪,这叫啥问题,她便不以为意地答:“嗯,有时候视频,有时候就看看动态什么的。”
“你是不是告诉黛茜,我离婚了?”
“哦……前几天我说了。”顾四丫的声音低下去,“哥,我嘴快了,我想着大家都认识,你们又在一家单位,以为她早就知道了。”
说起来顾四丫也是好心,她骤然听到陈池离婚,而且还离了好几个月了,心理接受不了,又不敢直接问陈池,总觉得那是在她哥面前撕伤疤,这才忍不住找了6晴,想多打听点儿。
陈池默然。
“哥,怎么了?”顾四丫怯怯问,暗忖该不是6晴大嘴巴似地嚷嚷出去,让她哥在公司不相干的同事下属面前难堪了吧。
“没什么。”陈池过了半晌才又问道,“你们聊天的时候,有没有谁说过霜霜不会做泡菜?”
“啊?”顾四丫愣住,结结巴巴道,“我们有时候瞎聊……嗯,家里酿酒泡菜腌腊肉什么的,好像……”
“四丫,以后我的事,还有我和霜霜的事,不要讲给别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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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胖妹妹的小西服
在小区的侧门,有一家干洗店。
陈池知道,许霜降会把冬天里的厚外套还有他的所有西服送到干洗店。他无意中发现的收据,是到处能买得着的那种很普通的二联收据,填写的内容十分简单,连干洗店的名字都没写,表栏里只注明了衣服两件,附注洗资已付,字体陌生,应该是洗衣店的人收件时所写。
在表格外的空白处,留了一个电话,正是许霜降的手机号码,数字写得很工整,陈池一眼即知是她的亲笔字。
他夸过她,写数字认认真真,十分乖,培养培养可以在家里做出纳学记账。
陈池拿着收据,找到了这家干洗店门前。
干洗店连门脸都没弄,租了侧门口的门卫室连墙隔壁一间红砖小平房,门仍旧是门,朝里开着,窗户按的是绿边框平移玻璃窗,半扇推开,半扇固定。其上喷了三行红字:“佳佳干洗店,营业时间8点到20点。”最下一行是联系电话。
陈池日常出入不太经过这侧门,只凭着大概印象知道这里有家干洗店,也没有真正注意过它叫佳佳干洗店。但偶尔听许霜降提过,衣服送楼下干洗店啦,几天几天后要去拿云云。
她有个自己都不肯承认的小毛病,和别人说话尚可,和他说话就随性,不太爱将正南齐北的方位讲清楚,总是说“这个、那个”,然后提到附近一些地点便是楼下便利店、楼下小花园、楼下奶茶铺之类的,其实这些地方有远有近,有些早就出了小区,仍被她统一成楼下。
幸得陈池是大致明白的。
他说,胖妹妹是小时候被人抢掉小皮球急出来的后遗症,指头点点,这个那个坏小子,就全囊括给老师告小状了。她那一概而论的楼下,陈池日渐也估得清尺度,总不脱她能轻松步行往返的里程内,再远,她就会启用另一种表述方式,用什么显眼的建筑物来做参照物,会说什么什么商厦旁边。
所以,陈池想,霜霜说过的楼下干洗店,可能就是这一家佳佳干洗店。
望进去,佳佳干洗店里挂满了衣服,将几平米的屋子上半空间全占满了。
靠窗支的一张宽课桌边,和陈池年纪差不多的女店主正在熨衣服。
“你好,”陈池立在窗外,伸手递过去他的收据,“我来拿衣服。”
女店主接过一瞧,抬头打量几眼陈池。
陈池便知就是这里了。“我老婆忘了取,叫我来拿。”他笑道。
“这样啊,你们怎么忘了,都好几个月了。我好像还打过电话,没打通。”
“我老婆手机有问题,后来重新办了个号。”
女店主嗯一声,在一排排衣服间翻看垂吊的小纸牌。“你老婆是不是烫了头发,人蛮苗条的,说话软绵绵挺好听的?”
“哦?”陈池怔住,“哦,你怎么知道?”
“她一直到我这里干洗的,”女店主健谈,“她有时候从边门经过,拎了菜回来,看到我就笑一笑,人很和气的。我问她头发哪里烫的,挺好看的,她说就是这门出去,转角那家理发店。”
“哦。”
“你老婆现在工作很忙啊?我好久没看见她从这里进出了,不过我也回了一趟老家,孩子放暑假了,陪孩子回去,索性初中就转回去念,不然以后考试麻烦。”
“是啊,”陈池已经回神,接口应和道,“转回去,以后方便点。”
“喏,你看看,是这两件吗?”
衣服挂在别人处和挂在自家橱柜里,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这两件外套,都是毛呢料,一件是黑色的男士长大衣,另一件是灰格子的女士小西服。陈池今年上春穿过呢大衣,但只穿过一两次,看着面前的这件大衣,约摸觉得眼熟,可是不能百分百确定。他的衣服,一向是许霜降打理的,自己比较无感。
他再瞄向那件小西服,估着是许霜降的尺码,但就是想不起来许霜降什么时候穿过,他感觉从没见过。自打他们分房睡后,他连大卧室都不能多进,开衣柜也不能无缘无故开她那半边衣橱,对她的物品接触不深。这衣服也许是她今年新买的,穿的次数一定也不多。陈池瞅着,冬春当外套还是略显单薄了,出门路上要再罩一件才行,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机会看到。
“你拿回去,叫你老婆看一看,衣服对不对?我们以前碰到过一个客人,把衣服送过来后去出差,结果和你们一样搞忘了,过半年才来,那个客人难搞,说挂久了又沾灰了,叫我们重洗一遍,洗完拿走又拿回来,说衣服不是他的。哎呀闹呀闹呀,说我们以次充好,要贪他的高档衣服。又说我这些吊牌不是钉死的,肯定掉下来后和别人的衣服换错了。我这些吊牌能钉死吗?钉死了不要损坏客人的衣服啦?吵得都快要报警,最后是他自己想起来了。都是附近小区的熟客,事情太太平平解决就好了,我们都不敢叫他出这半年的保管费,他忘掉及时把衣服取走,我们就只好一直挂着,真损坏了算谁的,你说是不啦?”
“哎,是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池缺乏和啰嗦女店主打交道的经验,只微笑着表达歉意。
“没事,”女店主麻利地把衣服包好,“你看,下次记得早点取,有衣服送过来啊。”
“好,谢谢,谢谢。”
陈池转过身,走出十来米后,拿起手机,顿了顿,先拨了许霜降的手机,仍是不在服务区的机器音,他转拨许家家电,八位数字都一个个点全了,迟疑着没按拨出键。
下午,和中介又看了一处房后,他驱车往许家去。
隔了几个月,小区还是老样子,周末停车位好寻,他常停的那位置正巧空着,陈池便习惯性地倒了进去。车门开出,一阵微风起,旁边的桂花树就扑簌簌扬了一蓬金黄的花粒儿,落到车子的引擎盖上。
陈池不由抬头,嗅到满鼻子花香,入目便见满树绿叶间黄灿灿,这株桂花树花期极旺,每年**月里,总见到满地都是桂花,陈池有一回停着过夜,正好夜里起了台风雨,第二日,挡风玻璃上铺满一层湿桂花,被丈母娘清早买菜看见,叫老丈人一起替他抹掉了。
现下十月了,陈池闪过疑惑,莫非桂花树又开了一拨?
他再微微仰头,目光投到那扇熟悉的窗户,忽然觉得嘴巴有些干。
门铃响了一遍,两遍,陈池拎着纸袋,站得端正。
“谁呀?”许满庭从猫眼里看,再一看,握着门把手哼了道粗气,才沉下脸开了门。
“爸。”陈池下意识叫道。
许满庭瞥了他一眼:“有事吗?”
陈池望进去,屋内很安静,不见其他人走动,前丈人挡在门口,炯炯地盯着他,没有请他入内的意思,他便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语气恭敬地问道:“霜霜在家吗?”
“有事就说吧。”
陈池有些失望,许霜降看来不在家。不然这时候她听到动静,便会踢踢挞挞地抄着拖鞋探到客厅瞧,她警惕性很高的,总叫父母提防上门推销的人,大门口有点声响,她都要陪着张望一眼。陈池想到今天是星期六,天气又好,正是出去游玩的好时机。
他默了一下,没想下去,平平和和地叙述道:“霜霜有件外套忘在干洗店,我给她送过来。”
“嗯。”许满庭伸手接过,准备关门。
“爸……”
“哟,女婿回来啦?”身后吱呀一下,隔壁正巧开了门。
陈池闻声回头,许满庭已浮起笑容:“哎哎,”他含糊着和邻居对答,“今天家里有客人啊?”
“沈叔好。”陈池仍像以前一样给隔壁邻居打招呼。
“你好你好,最近工作忙啊?好久没看见你回来了。”邻居回应着这一对翁婿,“今天我表阿哥一家来了,现在要走了,你看看,晚饭也不肯吃。”
“哎呀,已经吃过一顿午饭了,再吃晚饭回去要晚了。”邻居的亲戚拥出门口,接话道。
“你们自己有车,回去方便得很,阿哥,就吃了晚饭再走嘛,没一两个小时就到晚饭时间了,有吃没吃我热热剩菜。”
邻居家这一方包括亲戚四五个人,和陈池站在楼梯口,他们尽在相互客气:“不吃了,不吃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
许满庭一看这架势,陈池站在门外不好看。“进来。”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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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前丈母娘的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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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许满庭也没有将陈池迎进客厅。
前丈人将陈池堵在进门鞋架边,打开袋子,取出了灰格子的毛呢小西服:“就这一件?”
陈池趁着这功夫极快地扫描了一遍室内,答得恭谨:“是的,这件衣服放在干洗店已经好几个月了,也许会被店里搞混,要让霜霜确认一下,如果错了,我拿回去换过来。”
许满庭闻言,低头皱眉又瞧了一眼衣服。
“霜霜……什么时候回来?早的话,我可以等一等,要是衣服拿错了,我就一趟送回去。”
许满庭掀起眼睑瞟了瞟陈池。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前翁婿俩双双盯向门口。
“满庭,我买了两块油炸大排,晚上……”宣春花的话戛然而止,瞪住了陈池。
“妈。”陈池叫道。
宣春花眉一挑,却听得楼梯间传来走动的脚步声,情知刚刚在楼下送客的隔壁邻居要上来了,便从鼻子中哼了一声,反手先关了门,瞅也不瞅面前的陈池,自顾自从鞋架上拿下一双居家拖鞋。
陈池顺势垂眸瞥了一眼鞋架,他的拖鞋自然早就没有了。丈人丈母娘都有志一同地没让他换鞋。他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心,目光来回,又将鞋架上下左右全扫视了一遍。
宣春花自个换好鞋,才抬眸赐了陈池一眼,开腔道:“不敢当,叫阿姨吧。”
陈池面色一僵,微微避开了前丈母娘的视线。
“有什么事?”宣春花像审犯人似地,语气生硬。
“霜霜有件衣服,放在干洗店没拿回来,他给送过来。”许满庭接道,“春花,看看是不是霜霜的衣服,他说时间太久了,店里也不确定。”
“哼。”宣春花斜睨着陈池,将这声明明白白地用力哼出来,内心更是不满,合着她闺女和陈池同过夫妻,这做过丈夫的人连自个老婆的衣服都认不出来?
她摸着衣服翻了面瞧,表情也迟疑,似乎没见许霜降穿回来过。
“让霜霜看一看,如果搞错了,我再拿回去换。”陈池插言重申道。
宣春花抬眸也瞟了陈池一眼。这目光,竟然和许满庭先前看陈池的神情如出一辙。陈池狐疑着没出声。
“有数了,你走吧。”宣春花不假辞色道。
陈池滞了滞,他在许家进门垫边缘站了三五分钟,就得走了。不过,不走也不成,当下敛着眸,微微牵起了嘴角强自带出了点笑意,礼貌告辞道:“那……”
再叫爸妈也尴尬,叫叔叔阿姨却有说不出的难受,陈池含糊着,正待道声别。
许满庭却是细致,提醒老婆道:“春花,你不是说霜霜的柜子里……”
宣春花猛然想起来,许霜降离婚当日回娘家,给陈池收拾了一拨衣物叫他带走,那时闹得纷纷乱乱,没有拾掇干净,前一阵她给女儿整理房间,又搜出了一些,还占在柜中,当即道:“等一等,你还有几件衣服在这里,正好拿回去。”
陈池即刻停下来。
宣春花朝前走了几步,转念一想,那堆衣服里可有陈池的内衣裤,倒是不方便由别人拿取,遂一把扯过许满庭手中的空纸袋,没好脸色地递给陈池,“拿这个装,都在衣柜里。”
“噢。”陈池顺从地接过袋子,自觉地脱了鞋,踩着袜子走向许霜降闺房。
宣春花冷着脸,朝许满庭使了个眼色,肘弯里挂着许霜降的毛呢小西服,快步跟上,就站在闺女房门口,摆明了跟上监督。
陈池走进这间房,熟悉的桌椅摆设让他胸臆间胀满不知名的情绪。房中一个人都没有,静得出奇。
他第一次被许霜降带进来时,坐在她的床沿,还记得那时夏天,淡绿床帐青竹席,她婷婷站在床边,顾忌着外间的父母,不敢肆意笑,他们四目相对,轻轻悠悠间,他犹如将她的少女时光全部拢进他的岁月中,而今再进这间房,他忽然发现,她的岁月依然在这里,与他剥离了去。
“满庭,把大排放到厨房去。”宣春花说道,嫌陈池动作慢,因此声音拔很高。
陈池拉开了衣柜。看到许霜降的那些衣服,想起家中空了一半的衣柜,只觉得心口摒得慌。
宣春花虎视眈眈地在他身后盯着,正想再次催促,她的手机却响了。
“喂?戚阿姨啊,你好你好,哎呦,你到店里去啦?正好经过啊?怎么这么不巧,我今天社区里有个免费健康体检,下午就关店了。哎,对的呀,健康第一,其他事情么,用不着五斤哼六斤,也没啥意思。生意一般,一般哈。”
一阵寒暄完毕,宣春花的声音起了点微妙的变化,人也侧转了身,不再瞧陈池,走到了客厅里,对着目露询问的许满庭猛摇挥手,示意他走到闺女门口去接班监视里头的陈池,她自己小快步进了卧室,特地关上了门,继续通电话,对答得格外认真:“是吗?大学讲师?哪个大学的呀?噢,噢,也不远不远。毛三十岁?博士生?从来没结过婚?那他怎么不结婚啦?噢,是的呀,要读书的人老早尽顾着读书,心思是不放在这上头的,一刹眼就读到二十七八不稀奇,再寻寻工作就到三十岁了。他要找一个一本正经想结婚的人?对的对的,谈朋友就要挚真点,不作兴开人家玩笑的,这种态度才是老实人。”
宣春花越听越有兴趣,对着窗户,却看也不看外面,语气里有丝不好意思地探问:“戚阿姨,那么……这个小伙子的家庭条件怎么样啦?哎呀,我们没有什么大要求,就是想清楚清楚。对的对的,戚阿姨,你讲得再对也没有了,这种外部条件总归要稍许有点数。噢,噢,听上去蛮好嘛,屋里厢人口简单,房子也有,爷娘精力也好,以后还好领孙子,这家人家不错嘞。”
“不过,我家霜霜,”宣春花叹了一口气,怨愤道,“被人耽搁掉了,戚阿姨,你也晓得的呀,我女儿新离婚,小伙子要啥有啥,条件这么好……哦,是伐?人比较不善言辞?嘴巴花不来,相了两三个,人家都不满意?哎呦,戚阿姨,这种小伙子好呀,花嘴巴没啥用,现在就是老实头吃亏,我们倒不在乎的,不在乎的。”
“我们霜霜啊,”宣春花眉眼舒开,虽说已经在自己房间了,她仍下意识地把声音压低了些,“没小孩没小孩,从来也没过,平常工作忙,身体没毛病。离婚也不是我们霜霜不好,男的花心,吵得三不罢四不休伤精神,我们霜霜气量大,让他走了。不要紧不要紧,戚阿姨,这种是要讲清楚的,你实话实说,没关系的,大家都是一本正经做事的人。好的呀,我叫我们老许寻张女儿的生活照,手机上传给你。对对对,你也把这小伙的照片发过来。戚阿姨,我们也要生活照,最好全身上下都拍到的那种,大家先看看照片,假使照片满意,那么再讲下去,哎哎哎,对的,大家寒假里有空,吃杯咖啡见见面。”
宣春花电话讲完,舒畅地吁口气,打开门,见许满庭孤身站在客厅里,她朝女儿房间探一眼,转头即道:“这人走啦?”
陈池却从卫生间里开门出来,一字不差听了个正着,脸上便有些尴尬。
“哼。”宣春花撇转脸,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去玄关处,那是要开大门送客。
“爸,妈,我走了。”陈池仍恭敬道,“霜霜要是说衣服拿错了,我再过来拿去换。”
许满庭和宣春花都没应声。
陈池环视了一遍屋子,沉默地走了出去,许家大门就在他身后嘎达关上了。
门内,宣春花掀开猫眼,瞧着外头没了人,转回身气咻咻道:“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上门还敢用我们的卫生间?你怎么就给他用了?”
“他开口要求了。”
宣春花又哼一声,她觉得陈池不是脑子拎不清,就是肚子吃坏了,不过,不论哪样,她都开心。
许满庭不屑扯这些小事,问道:“刚刚什么电话?要跑到房间里说?”
宣春花顿时浮起喜意,来不及转述道:“我在公园里锻炼认识的戚阿姨,人特别热情,帮霜霜介绍了一个对象,听上去很好咧。”
停了一下,她才恍然反应过来,跌足大悔:“我为啥要躲到房间去说,就该在他面前大声说,让他也听听,我家霜霜,追的人就要排成队了。哼,好人不识猪头三。”
………………………………
第569章 谁懂夜的黑
夜里一点半。
陈池摇了摇啤酒罐,仰脖喝尽了最后几滴,将空罐子推到了茶几上。他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半晌,从沙发上费力地撑坐起。
许家小区一扇扇窗户背后的灯光次第熄灭,连同那扇没有亮过的窗户一起,浸到了夜色中,桂花树没有挡掉的车窗上方,星星便更加清晰。从午夜十二点回来,陈池躺在沙发上,一直在眼前闪着这一幅画面。
脑子里总是在盘旋,许霜降的闺房窗户为什么整晚上不亮灯,为什么没有看到她回家,为什么许家进门的鞋架上只有丈母娘一双女士拖鞋,为什么她的床铺上只有床褥没放被子,为什么他特地查看的卫生间里也只有丈人丈母娘两只漱口杯,为什么丈母娘买的大排只有两块?
也许她出去旅游了,嗯,远程徒步。所以她带走了她的拖鞋和漱口杯,所以丈母娘趁她不在,拆洗了她的被子,所以丈母娘买的大排里没算她的份。
下一周就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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