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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霜-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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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侧头看向青黑的院墙:“我还要把围墙刷成白色,等天黑了,把电影投影过去,我坐秋千架,我爸妈坐靠背藤椅,我们每天都看一部露天电影。”
陈池听得发笑:“我在哪儿呢?”
许霜降瞅着陈池,扑闪两下眼睫,抿起唇轻笑:“你在外头干活没回来呢,饭给你留在锅里。”
陈池固然对许霜降的身体状况担忧得很,闻听这话,也逗乐了:“那我一个人吃饭?要不要蹲大门口去?”
“我陪蹲,给你拿着水果。”许霜降笑盈盈道,“我们做一个高高的青石门槛,夏天坐在上面看门外的风景,有人来了,一眼就能看见。等你吃完饭,我来洗碗,我们一起去看露天电影,我给讲前面你漏掉的镜头,不过你要给我摇秋千架。”
陈池左手拎着热水瓶,右手被许霜降抱着,遂侧转身低下头去,在她鬓发间摩挲轻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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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跟着我
今夜的星星不多,一颗是一颗,静静地缀在深蓝色的天空里。 月亮周边映着一圈银辉,独它最清亮。远处围墙外隐约传来一片蛙鸣,夹杂着近处鸡舍里时不时的很低很低的咕咕声。
许霜降贴着陈池,心满意足,今天晚上临睡前缺掉的看夜空的项目,至此也补全了。
“为什么要把银杏树种在院子里面?”两人上楼,躺回床上,陈池问道。
他还不能让许霜降睡觉,需要再跟她说会儿话,刚才许霜降出去走了一遭,又喝了温水,他怕即刻量体温会不准。
许霜降的精神仍然不错,絮絮解释道:“银杏树秋天结果实了,如果种在外面,把果实打下来,会落得满地都是,不好捡,在自己的院子里就不会丢。”
“会守财的胖妹妹。”陈池忍不住笑,继续问道,“为什么不是别的树呢?”
许霜降口气怅然:“我也喜欢别的树,桃树、李树、桂花树、腊梅树,我都想种。”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是院子里种满树,那就还不如到树林里拉上围栏呢。庭院设计,我最欣赏孤植,不然人就没地方活动了。”
陈池实在想对许霜降刮目相看,该是病怏怏的时候,竟然兴致盎然,妙语如珠。他听着许霜降继续说:“我就种银杏树,不仅有果实,还很漂亮,秋天来时,叶子金黄金黄,哪怕脱落了,洒满一地,也很好看。”
“那冬天怎么办?只剩下光枝桠了。”陈池逗道。
“晾被子。”许霜降毫不犹豫地说道。
陈池发出一阵闷笑:“哪棵银杏树要是长在我们胖妹妹家,那可就要一年四季都任劳任怨了。 ”他话风一转,侃道,“哪家的树,就要学哪家男主人的风范,看看我,就知道对胖妹妹任劳任怨是必须的。”
许霜降在陈池臂弯里牵起嘴角笑。
“胖妹妹,”陈池俯下来,目光柔和地盯着许霜降,“以后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么大的院子,你也许种不了银杏树。”
许霜降抬眸凝望着陈池,见他半含笑意半是苦恼,她骨溜溜睁着眼睛轻声征询道:“池,你说它祖祖辈辈在地球上待了几亿年了,我们要是把它弄成盆栽,它能情愿吗?”
陈池埋在她颈窝里笑,半晌才抬头,叹道:“胖妹妹,你真不会说话,你是想安慰我,是不是?可是你把我弄心酸了。”他刮刮许霜降的鼻梁,“银杏盆栽,刚刚我急中生智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补救方式,竟然被你说了,以后我连盆栽都不敢往家里拿了。”
“那正好,不要往家里拿,我不懂怎么照顾盆栽。”许霜降老实道,揉揉陈池的胸口,软声道,“树也不要,我家附近公园里,几百年的银杏树有好多棵,想看就可以去看。我只是因为小时候看到有些老阿婆去捡白果,当时胆小没敢下手,所以羡慕到了现在。”
陈池静静地望着她,拂着她的刘海,轻声道:“胖妹妹,跟着我。”
脉脉又脉脉,最是此时长。
许霜降眼中浮起笑意:“去捡白果吗?现在公园管得严,已经不让人随便捡了。”
陈池的鼻尖顶着她的鼻尖,不停地笑,并无其他解释。
许霜降怕痒,偏转了头,陈池呼了一口气,柔声问道:“喜欢吃白果?”
“不喜欢,有点苦。就是觉得一棵树长这么多,据说又是好东西,而我竟然不怎么喜欢,挺可惜的。”许霜降遗憾地摇头,说话的那语气让陈池十分想逗她,到底是为树可惜,还是在为她自己可惜?
“我喜欢吃糖炒栗子,很奇怪,只有吃过糖炒栗子了,我才觉得秋天真的来了。”许霜降的眼睛闪亮。
“嗯,秋天来了,很多很多年前,胖妹妹也来了。”陈池笑道。
“没多少年好不好。”许霜降怨念着纠正道。
陈池在笑声里说道:“以后我给胖妹妹买糖炒栗子。”
这句话称不上什么重大承诺,但此后每一年,糖炒栗子新上市,陈池总会在街头买一袋回家。不怎么刻意,只是在闻到香味时,会找过去。拎回家,如果没有他帮着一起吃,许霜降起码要慢吞吞吃两天,吃完了会抱怨他买多了,害她最后吃得不新鲜。
当然,陈池的糖炒栗子也将被许霜降潜意识中当成了一个重要的提示标志,也没有刻意去规定,但是吃完后,许霜降就着手给两人的床铺和衣柜换季整理。
此时,这句话也就是很寻常的一句讨欢心的对答而已。
陈池记挂着要量许霜降的体温,他算算时间差不多,拿出体温计让许霜降含着。“五分钟里不准说话了。”他嘱咐道。
许霜降刚想抗议五分钟太长,被他拍拍肩膀:“刚刚这几秒不算,重新计时。”
陈池瞧着许霜降柔顺下来的模样好笑,他琢磨着,她精神还不错,这次体温要是没降或者降得不多,保险起见,两人得商量一下,看看给她吃点什么药。
这一次却是三十九度一。
陈池大急,再也躺不住,若是在家里,他即刻就能将许霜降送医院,可是在这里,半夜三更只能困着。他迅速拿毛巾浸了冷水,拧得半干,敷上了许霜降的额头。
“霜霜,你以前有没有突然发烧过?有没有吃过什么药?”陈池没有给人护理的经验,这几年自己更是连头疼脑热都没有,对许霜降的高烧简直心急如焚,偏偏又不敢妄用药,她不是受凉感冒,也不是热伤风,更没有鼻塞流涕等症状。当时他买药时,偏重的是外伤涂抹之类的药物。感冒药也拿了两三种,药店营业员很热心,每种药的大概用途都说过,但似乎都不符合许霜降此时的情况。
许霜降没陈池急,只是在暗地里惊诧自己的身体素质好,三十九度了,她好像还能扛。她仔细回忆了一番,摇摇头:“老早以前发过烧,是因为着凉,吃的药名都忘记了。”
总体而言,许霜降也是个不太生病的健壮妹子,除了怕热、生理痛之外,几乎没啥娇贵体质。
陈池对着几种药,犹豫再犹豫。
许霜降躺着,见陈池坐在床沿,低头研究着几个药盒,伸手过去扯扯他的衣摆:“我还好,可能睡一觉就没事了。”
陈池沉吟着,咬咬牙:“那你睡。”他起身给许霜降换了一次冷毛巾,企图先物理降温。
而后,他继续字斟句酌地翻看着药品说明书,抬眸忧心地盯着许霜降闭目微蜷的样子,时不时轻轻摸摸她的脖颈后背,盼着她能出汗退烧,盼着她能安稳睡到天亮。
许霜降只睡了短短的一小觉,全程朦朦胧胧的,没有踏实过。下半夜,她醒了,四肢犹如在碳烤,热得不安生,翻着身难受地哼哼唧唧,嘴唇焦干,终于显出了高烧该有的虚弱症状。
陈池给毛巾翻面时,手一摸,毛巾都被许霜降的额头捂得有些暖了。他将毛巾浸到床下的冷水盆中,自床头柜取了体温计,再次测量。
这次攀升到三十九度六。
“霜霜,霜霜。”陈池抱起她,焦虑地急喊道,“起来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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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孤村孤灯
许霜降一蔫就蔫了,她被陈池喂了药后,睡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又醒了,不停翻身,始终没能安歇。
陈池给她敷的冷毛巾,几次三番掉下她的额头,陈池也根本不能近身,手伸过去,刚触到她,就被她难受地躲开:“热。”
他甚至不能说话,只不过轻唤了一声“霜霜”,她就皱着眉摇头,整个人烦躁不宁,却压抑着不哼出来,还会在喘息间伸手覆上陈池的手背:“你睡。”
陈池哪里能睡着?山野孤村,许霜降急烧都快到四十度了,在她半米之内,都能明显地感受到她身体散发的热量。周围连个小诊所都没有,全靠一粒退烧小药片儿和一块冷毛巾让她撑着。他焦急地看着时间,还只是午夜两点,约定的面包车司机在早上九点到村口接他们。
若是村里有卫生诊所,天亮后他会让许霜降休息养病,他们推迟行程。但现在这情况,他必须带许霜降尽早离开,第一站不是去车站,而是去医院。
陈池每隔半个多小时,给许霜降测量一次体温。他已经打算好,许霜降的体温如果持续往上升,他就去找顾一惟,借他的摩托车,不管用什么方法,他要先把许霜降送到那个小镇卫生院。
白色纱帘被夜风吹得微微拂动,陈池已经说不清是第几次上下床了。他拿上毛巾脸盆,去换温水。许霜降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额上发了细汗,陈池弯着腰替她擦拭。又用棉签蘸了水,点在她焦干的嘴唇上。
就这样整夜精心照顾着,许霜降的体温在凌晨四五点时落回了三十八度九。
顾一惟天不亮就起床了。
清晨的山风吹着很凉,他从编织袋里翻出了一件衬衫,套在T恤外。一抬头,表情讶然,定睛看去,窗外黑乎乎的,只是下方某处仍亮着一盏灯。
他穿戴好走出卧室,脚步一折,没有如往常那样先去洗漱吃早餐,而是先开了堂屋大门。
黎明前,天地都在沉寂中,下方的柑橘林和黑暗融为一体,尚辨不出形状,唯有那扇窗户,透出了黄黄的灯光,不知是一夜未熄灯,还是几次开灯都被他凑巧撞见了。
顾一惟凝神瞧了一会儿,转身到厨房去。半个小时后,他收拾妥当,将摩托车推到门外场地上,准备出发去接弟弟。
顾一惟走进堂屋,伸手去拉电灯的抽绳,眸光一顿,落在灯下八仙桌的桌角,三块黄色的桃胶静静地搁在桌面上。他稍停片刻,心忖陈池夫妻俩今天离开,未必就有空在意这些小玩意儿。顾一惟没再多理桃胶,熄了灯,关了大门,骑了摩托车下山。
陈池背靠着床头,闭目养神。楼下院中有一些声响,他的舅舅已经起床。突地外场上传来大黄的两声低吠,紧接着有摩托车突突的声音转过屋角,听起来开得很慢。他睁开了眼,朝窗外望去。薄纱窗帘外面,似乎隐隐开蒙,现了清清淡淡的晨光。
“哟,一惟。”
“汪大爷早。”
马达声未停,透过纱窗传上来。陈池低头看向许霜降,她现在睡得还算安稳,眼睫静静地阖着,不见颤动。他侧过去虚虚拢着,好似这样可以用肩背挡着声音的传播途径,减少一些对许霜降的干扰。她能沉静睡下,很不易。
陈池习惯性地探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心里微微放松,没有半夜里那样烫。
楼下的对话在继续。
“一惟,你这一大早就要出去啊。”
“嗯,今天正好有事,要回家一趟。”
“天还没亮透,路上可要多注意。”
顾一惟笑着应声,摩托车的声音一点点朝大爷爷家的方向移去。
陈池抬手熄了灯,抱着许霜降闭眼躺了七八分钟,这才悄悄起床。他的动作很轻,整理着房间,只剩了床铺未动。
“噗噗噗”的拍门声骤然响起。
陈池赶紧打开门,一瞧,汪睿满脸睡意惺忪,眼睛眯起,仰着脖子:“表叔……”
“嘘。”陈池蹲下来揽住汪睿,手指按住他的嘴唇,轻声道,“小点声,婶婶在睡觉。”
汪睿睁大了眼睛,看向房间中的大床。陈池也瞥了一眼,许霜降抱着半边被子,犹自睡着,没有动静。他转头瞧向汪睿,压低声音问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小孩子要多睡。”
“我来看看表叔和婶婶走了没有。”
陈池注视着汪睿,小娃儿只穿了睡觉时穿的背心和短裤,眼屎还黏糊着眼角,他摸摸汪睿的头顶,软声道:“表叔和婶婶走的时候一定要睿伢子送的,怎么会偷偷走了呢?”
汪睿咧开嘴,高兴起来,却又没有像前几日闯进陈池房间那样欢蹦乱跳。小孩儿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眼里好多不舍和失落。
“脸都没洗,想让花猫来舔吗?”陈池笑道,“走,和表叔一块去洗漱。”
太阳升起,照进了院落中,汪忠德打开了鸡舍,倒了一碗昨夜的剩饭,一群鸡咯咯咯地跑出来,争抢着水米。
陈池和汪睿搬了矮凳,坐在厨房外喝粥。
“池伢子,你要是能带两只鸡回去就好了,自家养的,肉质好,又滋补。”汪忠德很是遗憾,瞧向陈池,再劝道,“要不,就带一只试试看?家里有个小鸡笼,你拎着,路上稍微费点事,拎到家,让你爸妈也尝尝鲜。”
“舅舅,真的不要,活鸡我拿不了。”陈池连忙拒绝。
“那……梁上那块腊肉你一定拿去,你妈就喜欢老家这味道。”
“舅舅,你已经给我这么多东西了,我包里塞不下。”
“那块肉不大,我给你套几层塑料袋,不放你包里,捆在箱子面上,不会弄油其他的东西。”汪忠德出主意道,他的目光在四处搜来搜去,真是想把家里有的果蔬肉类都让陈池带一份走。
“舅舅,我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好,不能再拿了。”陈池赶紧说明道,他将自己的空碗收进厨房,给汪睿添了小半碗粥,按住这个想要缀上的小尾巴,“表叔去叫婶婶下来,你就坐在这里吃早饭。”
“睿伢子,今天你表叔和婶婶忙,你别窜在大人脚边。”汪忠德说了一句。
“婶婶在睡觉。”
汪忠德有点讶异:“池伢子,霜霜还睡着?得去叫起来,别误点。”
“她夜里有点发烧。”陈池解释道。
汪忠德一急:“那咋办?要不要紧?今天就别走了。”
陈池自己急在心头,口中宽慰着舅舅:“不要紧,早晨已经退下去一点。我叫了车,路上看情形,先让司机拐一趟医院配点药。”
………………………………
第228章 时光里的虚影
汪忠德连连念叨着:“怎么昨天还好好的,夜里就烧起来了呢?莫不是到竹林里吓坏了?”他一顿,“小孩子要是遇到事,吓得失魂也有的,这大人……霜霜可能从来没见过那些,猛然就吓出病了。 ”
其实陈池心里也这么猜测,他昨夜琢磨了一晚上,许霜降连被大白鹅追着都害怕,她长这么大,此前有没有见过真蛇都难说,昨天她头顶一条蛇,差点被晃下来,对她该是多强烈的冲击画面。她在奔逃过程中不慎摔倒,恰好倒在野枸杞前,被枝条冷不丁拂到了后颈,吓上又吓,那叫声尖利得他当时心脏都要停跳。
惊吓过甚,体能消耗巨大,所以影响了生理活动,突发高烧。
陈池最怕他们一路劳顿,会加重她的病情,但又不得不走。
“霜霜,撑得动吗?”陈池俯身叫着许霜降,满目忧虑。
许霜降的体温三十八度三,关键时候不娇弱,扶着陈池的手臂下了地,除了呼吸有些粗促,手脚有些虚软,头脑思路不算敏捷,但仍很清晰,比夜里明显好了不少。
她没几步就松开了陈池,自己走去洗漱,还坚决地把陈池关在门外,心里头盘算着,陈池要是半路把她弄去医院吊液,她绝对不从。经历过昨夜,她觉得最难受的劲儿已经过了,现在不管怎么着,她都能撑回陈家。她和陈池的行程都是一环扣一环,时间耗不起。
许霜降骨子里确实有蛮壮的气魄。回房后坐到床沿,见陈池已经整理得妥妥贴贴,不需她操心,开口问道:“你夜里给我吃了什么药?再来一片。 ”
很久以后,陈池说起这件事,总是叹服许霜降身体倍儿棒,顶了娇妹子的外形,实则是铁娘子的内芯,谁夜里都快烧迷糊了,睡一觉,嘎嘣两小药片儿,天亮就带着余烧赶上千百里?他家胖姑娘就是这么威武。
不过此时,陈池压根儿没有事后的放松心态,他感到心疼,极其心疼。他一手托着药片,一手端着水杯,盯着许霜降仰脖咽下后,一声轻叹,将她揽过来,额头贴向她的额头,感受着她的体温,柔声道:“胖妹妹,你实事求是地虚弱行吗?你这样,我舍不得。”
陈池真是觉得自己特别狠心,许霜降吃完粥,他就果断地带她上路。舅舅帮他提了许霜降的背包,送他俩到村口。他身上也有背包,连背她都不能,只得牵紧了她的手。
陈池一直不放心地瞧着许霜降,虽然她空身走着,却气虚腿乏,走一段就要稍稍停一停。别人走多了,脸上发烫,唇色红润,她却是越走唇色越淡白,强撑着向他微笑。
村口公路边,面包车还没有到。陈池和舅舅话别,小汪睿一反前几天的活跃,乖乖地站在汪忠德旁边,听着大人说话。
许霜降身体不好,不敢离汪睿太近,怕影响了小孩子,她默默地瞅着汪睿。
“婶婶,你好些了吗?”汪睿来拉许霜降的手,小脸很关切。
许霜降弯着嘴角微笑:“好多了。”
“睿伢子,在家里要听爷爷的话。”陈池蹲下来,拧拧汪睿的耳垂,叮嘱道,“出去哪里玩,要和爷爷说,回家来也要先和爷爷报到,咱男子汉要有交代。”
汪睿重重点头,咬着嘴唇问道:“表叔,婶婶,你们还会来吗?”
“会,不过不是马上。”陈池笑道,“表叔和婶婶要去读书,还要去工作,等睿伢子上学识字了,给表叔写信,我们在信里约时间,你可不能写错别字,不然表叔会看不懂。”
当许霜降被陈池扶着上车,两人隔了车门和他们挥手说再见,汪睿的嘴巴扁扁,却不吭声。车子启动,她朝后张望,汪忠德拉着汪睿站在路边,顶着阳光,一直目送他们。
“怎么了?晕车吗?”陈池见许霜降沉默着,不由心急。
许霜降轻轻摇头:“不是,睿伢子快要哭了,有点不好受。”
陈池拍拍她的手背,司机仍是送他们来的那位,他在前头笑道:“小孩子都这样,啥也不懂,家里热闹就高兴,冷清就难过,他们忘性大,过不了半小时就调皮去了。”
许霜降心道,不是这样的,至少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她记得六七岁时,姨父家里来了亲戚,那时候不太兴将亲戚安排到旅馆去住,都是要热情地在家里留宿的。姨父家住不下,将亲戚分了两拨,她小姨就领了一拨到她家临时安顿。其中有一对兄妹俩,哥哥十四,妹妹十二,对她说话和声和气,哥哥教她素描,还给她画了一张小像,妹妹给她说故事,白天里他们三人一起到姨父家吃饭,然后逛公园。
小小的许霜降把兄妹俩挂念了很久,可惜是姨父那边的亲戚,此后再无机会往来。若干年后,她在一次家宴中听小姨偶然提及兄妹俩,只是好奇了一下下,再也没有了当初心心念念那般的牵挂。
有些记忆只属于某个特定时段,过了就是过了。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回忆的是时光,以及留在时光里的那个身影,却不太可能是走出了那段时光、一直在老的那些人。
就比如她和汪睿,这一次相伴玩得开心,下一次再见面,说不定汪睿将是一个别扭的半大男孩了,她也更像婶婶级的人物,怎么可能再结伴串门采瓜去。
只有生活空间重叠的血缘至亲,才会被时光长久地绞在一起,不至于慢慢淡化成为时光里的那个虚影。
就比如手牵手的汪忠德和汪睿,以及,自现在开始的陈池和她。
陈池觑着许霜降,生了病的胖姑娘有些郁郁,他替她系了安全带,也顾不上避忌司机,温言道:“霜霜,靠着我,不要瞧外面,最好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许霜降出村走了一段山路,着实有些气虚,她抱着陈池的胳膊,把头搁在他肩膀上,闭目小憩。
顾一惟开着摩托车,载着弟弟,兄弟俩正在说话。
“哥,摩托车就是快,以前姑妈家请吃酒,妈把我们半夜里就扯起来,走死个人。”
顾一惟呵呵笑着:“你现在坐着,多攒点力气,待会儿活不轻。”他正要往下说,见前方山弯处迎面开来一辆面包车,心念忽地一动,靠边降下速度。
很快,面包车驶过去,陈池坐在车里,倒是看见了顾一惟,不过不好招呼。他拢着半睡半醒的许霜降,侧头望了一眼窗外。
顾一惟微微扭着脖子,目光跟随着面包车,斜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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