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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西旧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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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得分两边走,不然扑个空可不划算,程诺,你带着陆大哥走这条路,我去另一边。”
陆西源却拦住阿紫:“你和程诺走这边,我从山上绕下去,你大致告诉我怎么走就行。租的那辆车的钥匙在谁那里?也给我。”
山上的路更危险,阿紫手臂上的擦伤就是证明。如果他们真的在山洞里,想要离开,也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
倘若狭路相逢,风险更大,这份风险只能他自己去承担。
阿紫知道拗不过他,给了他车钥匙又将小路的入口告诉他。陆西源记住了路线后便一个人走了。
程诺看着他的背影对阿紫说:“咱们得快一点,最好能在他之前走到洞口。”
阿紫对他点了下头,加快了脚步。
祝南浔发现郑怀敏,的确是因为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独自走进了大殿里,这个人衣冠楚楚,两鬓已有白发,微微驼着背,步伐异常缓慢,左腿的膝盖走路时显得很直,似乎是风湿病犯了。
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急忙跟上去,一路顺着大殿走到后门,然后这个人转身了。
果然是他。
郑怀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精神面貌看上去已然像个老人,和那个道貌岸然杀伐决断的祝家大师兄判若两人。他看见祝南浔之后的眼神里毫无惊讶,似乎还带着一丝恍惚。
祝南浔站在廊下没有动,想等对方先开口。尽管她想起爷爷和父母的惨死,立刻想将眼前这个人千刀万剐,但此刻,她看到他这个样子,心底生出一股淡淡地无奈。
他并不好过。千方百计的算计,想要报复,想要置人于死地,可最终除了背负上罪孽,一无所得。
但他仍不可饶恕。
“……是南浔啊,我去见我师弟,你去吗?你还没见过他吧。”
祝南浔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隐约之间,她觉得在这声“南浔”之前,他应该是把自己看成了另外一个人。
祝南浔依旧站着没动,郑怀敏冲她招招手,又开口:“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个图纸,我师弟留下的,我老了,眼睛看不清了。”
祝南浔走过去,发现这是一张地图,原来画室一共有三个入口,一个在藏民家背后的山洞,另一个在悬崖边,而第三个竟然就在寺庙背靠的这座大山的背面。
就像一个圆,大家都以为要进了海螺沟景区才能找到画室,其实不然。寺庙是起点也是终点。
“陆怀信在哪里?”祝南浔问。
郑怀敏指正她:“按辈分,你得叫他一声叔叔。”
祝南浔从未见过陆怀信,但她对陆怀信的尊重与否无法由一声称谓来判断,因为未曾谋面,又介于他与她妈妈的关系,她便一直叫他的名字,其他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就是郑怀敏,年轻时便是祝家的大师兄,习惯将规矩挂在嘴上,爱管教人,看似懂分寸识大体,实则伪善。
“他在哪里?”祝南浔没理会他,再次逼问。
郑怀敏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无奈,“他在画室里等我,我得去救他。”
见祝南浔露出匪夷所思的目光,他又说:“你不信?我的人找到他之前,他就被绑走了。是我犯下的错,我会承担……”
祝南浔打断他的话:“你犯下的错?这一声师弟你还叫得出口?岂止是对他造成的伤害……你犯的错,是杀人放火还是非法倒卖古董艺术品?又或者是勾结美术协会做不法勾当?你就一条命,这些罪责怎么够你承担?”
祝南浔受不了郑怀敏这副死到临头仍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他口中,这些罪变得轻飘飘的,好像一句承担就能化解。
如果他的承担能换回人命,她倒可以考虑原谅,但他所谓的承担只不过是自己接受惩罚,可就算这些损失和痛苦十倍百倍的偿还在他的身上,祝南浔都觉得不够。
“南浔啊,你爷爷过世后,我见你的次数就不多了,其实我是怕见你……如今你出落的这么漂亮了,也有能力独当一面,我很欣慰。我知道你恨我,但很多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这样,万事皆有因,在事情发展的过程中,人会迷失,会找不到方向,会利用别人,也会别人利用。走吧,我告诉你原因,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不会伤害你。”
郑怀敏说着便按照地图上指示的路线,往小路上走。
祝南浔紧跟上去,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这份情绪中,想要跟着他去一探究竟。
郑怀敏腿脚不利索,走得颤颤巍巍。祝南浔想到陆怀信因一颗子弹而伤了腿,这一刻,心里竟生出一丝慰藉。
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
“我师弟这个人啊,是个闷葫芦,但他犟得很,师父不让他娶你妈妈,他便和师父闹僵,师父一气之下把他逐出了师门。师父是顾及我的心情,他不想我们师兄弟分裂,你妈妈当时才十九岁,多招人疼啊,谁不喜欢她呢?但她就中意我师弟,两个人分也分不开……可他走后,你妈妈念他,师父更念他,他还是师父最喜欢的徒弟,就连我这个首徒也不及他十分之一……”
“所以你恨,恨他们都向着一个弃徒。你也说陆怀信犟得很,所以他怎么可能因为被逐出师门就和我妈妈断了联系?因为他最终也选择了妥协,他顾及你的心情,你是他进祝家后最信任对他最好的大师兄,哦,对了,还有你们的小师弟朱赟,他虽然心高气傲,可在祝家就只拥护你,他的下场又是什么?你在艺术成就上不如陆怀信,但我爷爷觉得你聪明,甚至想过要把祝家交给你,可你呢?得知他秘密收藏艺术品,就对他产生嫌隙,认为他不信任你,知道他欲将此事托付陆怀信时,更是变得扭曲……可你知不知道,这个秘密,就连我父母也不知道,他不让祝家的人知道,是因为早有人对这些东西产生觊觎之心,他是为了保全你们,保全祝家,而将这份压力给了陆怀信。”
祝南浔的话音落下,郑怀敏停下脚步。他回过头定定地看着祝南浔,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山间小路狭窄而悠长,山谷里回荡着寺庙的钟声,清澈而悠远,直抵人的心灵深处。
可这个声音没能警醒迷失的人,倒是清醒着的人不知不觉便红了眼眶。
祝南浔声音颤抖:“在你看来,我妈妈不爱你偏爱陆怀信,我爷爷对陆怀信的牵挂,这都是他们对你造成的伤害,可我妈妈敬你如兄长,除了陆怀信以外,你是她最信赖的大师兄,她事事都与你分享,连我看了她的日记,都觉得你是个大好人,而她最终也选择淡忘,嫁给我爸爸淡出了美术界,将祝家的一切风头都让给你,她甚至隐藏自己的画技,就是不想外人拿你们俩比,让你丢了自尊心。而我爷爷,他待你如亲生儿子,为了你赶走了他培养多年的爱徒,将一生所学传授与你,在业界,他最推崇你,将你一路推到了江南画派的巅峰,让你成为美术协会最年轻的会长……这些,你都感受不到吗?他们为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抵不过你对陆怀信的妒忌,这份妒忌让你变得面目全非……他并不是画技比你高超,也不是比你有天赋,而是他做到了我爷爷希望你们能做的宽怀,他有一个宽广的心胸,有一身正气,他心无杂念,能包容万象,所以才能描绘出动人的画面……”
“住口!咳咳……你才学了几年画?就来跟我谈艺术?我师弟那幅《浔溪畔》有什么值得推崇的?不过是少年心事,偷窥……有什么正气可言?你妈妈既然敬重我,为什么陆怀信走后他不嫁给我?师父也不同意,到底还是看不上我,可你爸爸又是多好的出身?入赘到祝家,做了上门女婿……你理应叫你爷爷外公,你和你哥哥都不该姓祝!你们都不是祝家的人!”
郑怀敏急了,说完这句话后倚着石壁开始剧烈地咳嗽。
父亲是祝家资助长大的孤儿,但他凭借自身的勤奋考上大学受了高等教育,他改姓祝,是表示对祝家的感恩。爷爷顾及他的面子,从未对外说过这件事情,只有他们自家人知道。
祝南浔正想反驳,郑怀敏突然咳出一口血,溅在了石壁上。
“肺癌,晚期。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
祝南浔听到这句话,呆呆地站在原地。
究竟是怎样程度的妒忌可以让一个垂死之人还坚持作恶?
她实在无法理解。
祝南浔尽量保持着清醒和理智,对于眼前这个人,她无法做到不警惕。果不其然,迎面而来的脚步声证实了她的猜想。
川南那几个熟悉面孔出现时,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微微地笑了。
这一次,终于是她先面对危险,终于可以让她保护陆西源一次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几个人的枪口直接对准了郑怀敏的脑袋。
砰,砰——
两声枪响,祝南浔的脸上溅满了郑怀敏的脑浆……
郑怀敏睁大着眼睛,跌落在地上,嘴型保持着微张。他像是看着祝南浔,死死地看着。
祝南浔抹开了眼睛上的血,看到郑怀敏断了气,一瞬间颓然地跪在地上……
临近正午,太阳越来越热烈,陆西源沿着大路很快就走到了悬崖边。
这里停着他们在成都租借的那辆越野车,他从车上找了根绳子,又带上了那把瑞士军刀。按照阿紫的嘱咐,他很快便找到那个入口。
这的确是条鬼斧神工的崖边路,阳光之下,山间雾气散去,空旷的山谷听不到任何声响,而一眼更是看不到崖底。
眼下,他也顾不上受伤的那只胳膊了,侧着身体,两只手前后扶着慢慢往前走,他身材高大,不比阿紫纤细,走这条小路格外吃亏。
一路上,脚下的石头不断地往山崖下滑落,他额头渗出一片细密的汗,但他没感到畏惧,只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另一边,程诺因为走过一次这条路,他没有了上次的紧张,所以脚程也变快。
阿紫走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观察道路两旁的痕迹,她发现石壁上有熟悉的记号。她用手指探了探,发现这记号是新的。
这是陆怀信留下的。
可惜藏民不在家,进山之前,她没能打探到任何线索。
陆西源笃定祝南浔会到山洞里来并不是凭空猜测,既然郑怀敏能出现在这里,那么他就一定会把祝南浔带到画室里来。可洞口为何被堵住?他暂时还猜不透。
阿紫和程诺很快走到洞口,里头有亮光。于是他们放慢脚步进洞,格外小心谨慎。
“南浔——”程诺试探性的朝里喊。
无人应答。
他们又往里走了几步,阿紫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她急切地往里走,程诺紧跟其后。
然后,他们走到近处,看到画室正在被引燃,陆怀信留下的许多画作都堆放在中间。
阿紫扑上去,想把画取出来,可是火势突然大了,程诺将她一把拉住:“先找人吧。”
他们透过火光,看到了川南的人。程诺想绕过去追,却被大火拦住了脚步。
陆西源走过一个转角,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前面的路被毁了(接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可这不是让他停下脚步的关键。
而是他看到在前面大树上,祝南浔被绳子吊着悬挂在崖边,她满脸是血,脚下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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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就写到了结尾,明天放出结局下之后就彻底完结了,煽情的话留着明天说。今天先来做个小调查,要写番外了,大家想看谁的番外?
1。陆西源和祝南浔
2。尤惜和祝南泽
3。陆怀信和阿紫
4。程诺和宁岸
评论告诉我哟~
晚安爱人们~
☆、结局(下)
陆西源叫了她一声,祝南浔有气无力地回应:“陆西源,你来了啊?”
看着祝南浔的样子,陆西源霎时间觉得这比他自己中枪还要让他疼。
祝南浔的意识不是很清醒了,闭着眼睛,整张脸湿嗒嗒的,也不知道上面淌的是汗还是血。那些人没怎么折磨她,就是把她绑在这里,想拖延他们的时间。但重力让她的胳膊失去了知觉,整个人悬空,她动不了,连发出声音都困难。
陆西源看了看在风中摇晃的树枝,这棵弯曲的老树还算稳固,祝南浔被绑在树干的中间部位,以她的重量,树干不至于折断。
“阿浔,能坚持吗?我现在就过来。”
陆西源将绳子的一端绑在崖边的树根上,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腰上,他几乎是吊着自己凭着臂力支撑着爬到了对面的路上。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仅仅几米远,却走了十几分钟。他浑身都湿透。
等于自己先在死神前走一遭,赌上所有的运气。
他刚站稳,一声“轰隆”声从山体中传出来。
尘土蔓延着,飞进他的双眼。
祝南浔被这股烟尘呛得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身体也随着这份震动开始晃动,胳膊上渗出的血滴终于顺着手臂滑落下来。
她抬起头,看到陆西源艰难地爬到了大树边,她挤出一个微笑对他说:“陆西源,你有命和我过一辈子了……”
跟郑怀敏走的时候,她没有去叫他。这一路,他总是只身犯险护她周全,这一次,她也要拼尽全力做一回的他的守护神。
她要让他留着命和她过一辈子。
陆西源拽着绳子,将她从崖边拉上来,她胳膊疼得动不了了,整个肩膀都在颤抖。
陆西源坐在石块上,紧紧地抱着她,祝南浔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正流淌着鲜血,问他:“疼吗?”
陆西源没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她。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姑娘,他要用力守护她一辈子,再也不让她遭半点罪,吃半点苦。
他爱她。
突然,山体里再次传出爆炸的声音,比之前更剧烈,冲击更大。
陆西源迅速拿出手机给程诺打电话,被提示对方没有信号,打给阿紫也是同样的结果。
滚滚的浓烟从山洞的方向传出来,陆西源眉头紧锁,不好的预感的涌上心头。
空荡的山谷对面是贡嘎雪山,雪山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金顶,山形巍峨庄严,像神在俯瞰大地。
有飞鸟从崖边掠过,发出一阵阵鸣叫。叫声穿过烟雾,划破长空。
祝南浔像是知道自己死不了,又或许是在这一路的惊险中练就了强心脏,此刻,她紧紧地依偎在陆西源的胸口,平静地让人心疼。
陆西源没急着问她发生了什么,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深深的疲惫。
过了一会儿,祝南浔的泪珠落在陆西源的手臂上,她对他说:“我见到你叔叔了。”
陆西源惊愕地抬起头,看那阵浓烟不断地飘上天,然后化在天边,无声无息。
他们在生死边缘走的次数多了,但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绝望。
他们杀了郑怀敏,却没有对祝南浔动手,因为她藏起了地图并记下了这条进山洞的路,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她带着他们到了画室里,见到了陆怀信和另一帮川南的人。
陆怀信一见着他便问:“你是南浔?”
祝南浔红了眼睛,对他点头:“陆师叔,我是南浔。”
她看到满画室挂着的都是她妈妈的画像,还有她爷爷生前的画作。
眼前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有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他收着自己的这些画作,看祝南浔的眼神里都是欣慰。
“你长得这么大了,真好,真好……”陆怀信说着递给祝南浔一张手绢,“把脸上的血擦擦。师哥……他走了吧。”
他什么都知道。
祝南浔站在这暗黑的山洞里,却像深陷在迷雾之中。
郑怀敏死的模样像刻在她脑海里,他的眼神里还有很多未解之谜。
那些人把另一个出口堵住,又在画室里强盗似翻找东西,找了一会儿,似是无果,将陆怀信和祝南浔绑了起来。
“把这丫头放了,我告诉你们东西在哪里?”陆怀信从容不迫。
那些人商量了一会儿,准备将祝南浔拉出洞外。
祝南浔挣扎,大声问陆怀信:“师叔,其实还有人在背后,对吗?”
陆怀信没有回答她,他只说:“见到阿紫,跟她说,好好活着,别不听话。”
她最后看了一眼陆怀信,他镇定,不卑不亢,不畏生死。
“师叔……”她又叫了陆怀信一声。
陆怀信冲她摆摆手:“快走吧。
山的另一面,程诺架着阿紫带着满身的烟尘从洞口中走出来,阿紫还想再进去,却被程诺死死地拖住她的腰。
“陆怀信——”阿紫绝望地呐喊。
悲戚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让所听之人无不为之震动。
他们最终跨过大火冲进了洞里。
发现陆怀信的确在里面,是他把川南这帮人引了进来。他告诉他们还有一批艺术品在山洞里,他们才将他带到海螺沟来取东西。
炸药是他很早之前就存放在这个山洞中的,他将打火机扔在那些画作上引燃了炸药,那些人往祝南浔带他们进来的那个出口逃,那里面却也埋着炸药。
包括陆怀信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炸死在山洞中。
亚丁所藏的那批艺术品就在他们的车上,陆怀信不可能让他们把东西带走。
程诺和阿紫能逃出来也是九死一生。
陆怀信留下的记号,只有阿紫看得懂,意思是:有危险。
但阿紫怎么可能因为有危险就不去找他。
郑怀敏从成都直飞稻城,找到另一个画室时,陆怀信已经被带走了。他还是晚了一步,只找到了那份地图。
地图不是留给他的,是留给阿紫的。若他没有拿到地图,没有找到海螺沟,或许他不会死得这么快,这么惨。
他知道这一切都错了,可他没机会认错了。
可这何尝不是给他留的最后一丝颜面。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他都听不见了。
陆西源和祝南浔赶到洞口,看见阿紫跪在地上像丢了魂。
祝南浔无力地跪在她身边,陆怀信的最后一面,只有她见到了,最后的几句话,也只有她听到了。
“阿紫,路还长,得好好活。”
祝南浔仿佛看到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如今,她却摇身一变,成了这个给信念的人。
这场因欲望产生的劫难将生离死别上演在他们身上,如此残酷。
川南的人发现郑怀敏到达海螺沟后便分成两拨行动,一拨跟着陆怀信来取东西,另一拨准备杀人灭口。
寺庙里不好动手,他们便藏在后门外等待着机会。郑怀敏曾经算他们半个老板,但他们真正卖命的却不是这几个老谋深算、妄想吞掉祝家的艺术家。
郑怀敏的妒忌和阴暗让他理所应当地沦为被利用的工具,眼下事情败露,灭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的确可恶,祝家所失去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也的确是他们那帮人的计划和筹谋在试图吞掉祝老先生毕生心血。
可他们仍是棋子。
贪欲也有大小之分,他们有,但有人更盛。他们背后有欲念更重、背景更深的人。
这样的人才能给一帮搞艺术的人提供杀人组织,提供跟踪装置,提供枪支……
但祝南浔和陆西源他们能做的仅此而已,剩下的,是警察的事。
一段往事,到今天彻底告别,祝南浔见证了这个句点。
祝老先生的两位爱徒,殊途同归,只是死亡的意义大不相同。
美术界霎时间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对于此事众说纷纭,祝家在一夜之间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比八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有他们几人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历经艰险,所失所得只有他们最清楚。
旁人的歌颂和谴责是旁人的事情,他们吃过的苦,经历的风雨,看见的人心,只有他们懂。
祝南浔在地图的背后发现了陆怀信留下的几句话。是写给阿紫的,用藏文写的。所以她直接把东西给了阿紫。
阿紫拿着地图,还没等陆怀信的尸体被找到,便消失了。
陆怀信被放在寺庙里火化,祝南浔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妈妈生前的日记和为他创作的画卷都烧给了他。
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2015年圣诞,杭州。
藏地艺术品的展览吸引了海内外大量的艺术家前来赏析,连续三天的展出,场馆内都人满为患。
祝老先生毕生的心血终究没有白费。
不久后,这批艺术品将被送往北京,收入国家博物馆珍藏。
祝家兄妹婉拒了国家和政府的表彰,他们认为这一切功劳都是长辈们的,与他们无关。
是祝老先生的先见之明,陆怀信和祝南浔父母的英勇智慧,守护好了这批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他们才是值得歌颂的人。
最后一天,祝南浔送星仔离开时,在展览馆的外面看到了阿紫的身影。
阿紫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戴着墨镜,走得从容优雅,比女明星还要有气场。
她应该活得很好,她是个懂爱的姑娘。
爱是厮守,不管以任何方式。
在心里厮守,与爱厮守。
祝南浔追过去,阿紫却消失在街道转角,无影无踪。
“在看谁?”陆西源走到她身后,揽住她的肩膀。
祝南浔想了想说:“一个老朋友。”
“阿紫?”陆西源问。
祝南浔笑了笑,他是她肚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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