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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爱同罪-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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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征说:“看谁喂的。”
他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好赖都没意见。丛林生存训练时,物资只有一块压缩饼干,被雨水打湿,泡发得像融碎的泡沫,吃进嘴里没味,也不管饱。
就像在船上待久了,味觉感受器几乎和大海的咸涩味融在一起。时间久了,就是吃惯山珍海味的娇舌头都锻炼成了钢筋铁骨。
吃什么都面不改色。
——
“早上去了趟南江。”傅征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根根把玩着她的手指:“傅家有两个派系,一门从军,一门从商。”
这个燕绥知道,只是不清楚从商的那一门都有谁。
“南江那位有机会介绍你认识,他常年在西宁环线一带。明天见你爸爸之前,你抽点空,我带你跟傅衍见一面。”
他话说完,燕绥就猜到了他的意思——他在给她安排退路,如果哪一天燕氏走到绝路,起码傅家还给她留着一线生机。
这个情不能不领。
她没再推辞,确定时间后,默默记下。
后厨的窗口隐约有烟雾升起,汤面的香味在空气中隐约可闻。傅征看着,把玩她的手指严丝合缝地嵌着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早上给我发的短信,捧杀。”
他一顿,问:“什么意思?”
燕绥之前铺垫过,也不怕他听不懂,直接说:“我猜到燕沉对付我的手段了,我亲眼见过他帮一家公司起死回生。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想先把我捧红,捧到一定高度后,开始释放燕氏的负面新闻试图打击压垮我。不出意外,他应该是针对利比亚海外建设项目,和广汇合作失败后在利比亚项目启动前我不会再找到合适的合作方。”
“而他想在燕氏最薄弱的时机动摇军心,过不了几天,顶多不会超过一星期,就会有他自己成立公司的消息传出来,燕氏属于他的旧部会尽数离职跟他走。他掏空一半的燕氏,再用舆论打击给我造成压力,等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会试图向燕氏伸出援手。只要我松口答应他的条件,他就会接手燕氏,重振旗鼓。”
这是大概的猜想,需要实现这个猜想,燕沉私下做的小动作只多不少。燕绥没法一一猜测到他的动态,但此时光是参悟了他的动机,就足够她防备一阵子,更何况利比亚的海外项目她已经完全更改了企划案。
只不过她能想到,燕沉不傻,燕氏利比亚项目沉寂不超过三天他肯定能猜到原因。他不会罢手,只会重新再找个燕绥薄弱且短期内无法防备的弱点伺机而动。
曾经信任到能交出后背的同伴,一旦背叛,就如出鞘的利刃,出鞘必见血。他想把燕绥踩到尘埃里,成为翻身不起的败者。
他要碾碎她的自尊和骄傲,磨平她的棱角和锋芒,把她变得如同依附他的傀儡,只要乖巧地顺从就好。
——
门口风铃声响起,有客人进来。
被交代了看店的两个小孩同时抬起头来,脆生生说了声“欢迎”,随即指了指收银台上方的菜单:“这里点。”说完,又叽叽咕咕地凑在一起,继续玩游戏。
后厨连接收银台的窗口,老板探出头来吆喝了一声,目光落到傅征一桌时,又笑得和善起来:“就快好了!”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厨房的布帘被掀开,老板端着托盘走出来。
两碗面,从托盘上移到桌面,热气氤氲的白雾把傅征的面容都模糊了大半。
满满的生活气息。
燕绥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筷子挑起面,一浪一浪翻起的白雾里,傅征嘴唇动了动,低声道:“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第八十一章
燕绥醒来时,天色大亮。
休息室的玻璃透着光,把桌上沾着墨迹的玻璃笔和垫在笔下的白纸映得一片狼藉。
她揉着酸疼的肩膀坐起来,盯着有点乱的休息室片刻,记忆终于回笼。
昨晚和傅征吃完面把人哄走后,她回公司继续加班,直到晚上十点才陆续放人下班。她自己留下来继续整理资料,也不记得忙到几点,最后的意识只剩下——上床睡觉。
她起身时,低头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衬衣,从衣柜里挑了套替换的,拎着去卫生间。
经过书桌时,她瞄了眼连笔帽都来不及扣上的玻璃笔,以及零零散散还未收编的文件资料,难得还有那么几分小得意。
困到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了还知道先把自己送到床上,她是真舍不得亏待自己。
——
早上九点,洗完澡后的燕绥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办公室。
辛芽昨晚最后离开公司,知道燕绥歇在了休息室,来不及去城北买早餐,就近装了壶热的。一听办公室有动静,立刻拎着早餐去送温暖。
燕绥刚在办公桌前坐下,抬眼见辛芽笑得眉眼弯弯的,心情跟着大好:“一大早有什么好事?乐得贼眉鼠眼的。”
辛芽被燕绥寻乐寻惯了,并不在意,把保温壶递给她,笑眯眯说:“陆啸的事情搞定了。”
不等燕绥问,她主动说道:“机票定在今晚,到南辰应该是后天下午。”
燕绥算了算时间,颔首:“你后天下午抽空去接一下。”话落,她似想起什么,考虑几秒后,说:“不然给你也放个假,你替陆啸订好酒店,好好招待他几天。”
突然被放假的辛芽并没有想象中的愉快,她吃惊过后,跟被踩着尾巴的兔子一样,委委屈屈地看了她一眼:“燕总,你还是别给我假期了,你一给我放假我就有即将失业的恐慌感。”
燕绥:“……”她的助理是不是有臆想症?
——
企划案在初步定型后,开始核算成本。
燕绥午休结束后,马不停蹄地和核心项目小组连轴开会,核对数据。
临近下班时,燕绥把据点扎根在顶楼会议室的项目小组重新召集起来:“今天准时下班,等会到点你们就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周末可能需要各位辛苦下,加个班,在周一前把这个项目的企划案落实下来。”
燕绥看着下首年龄都奔三奔四的员工,一脸坐过山车般的表情,忍俊不禁。
她虚掩住唇,轻咳了一声,在满座翘首以盼的目光里,忽然捡起几分在校时听老师宣布下客的青春情怀。
坐在最后一排角落充当后勤的辛芽,一抬头就看见燕绥冷削的眉眼柔化。她眼里似含了笑,明明还绷着领导者的面无表情,偏偏那眼角眉梢如雪意融化,春暖花开。
她本欲退出微博的手指收回来,在一条“小燕总在公司的时候凶不凶”的评论下回复:“攻受切换自如,你说呢?”
被吐槽的小燕总还毫不知情,结束会议后,她提前离开会议室,回休息室换了套中午让辛芽去公寓取的高定。
——
与上次在饭局中意外碰面的形势不同,这次是傅征引荐,她下意识掺了几分郑重的形式感。
约好的时间刚到,傅征的电话就如约而至。
地点选在燕绥公司附近的咖啡馆里,傅衍来早一步,正转着木桌上咖啡厅用来计算上咖啡时间的沙漏。
包厢门被推开时,他转头望来,起身,微笑,十分客气地和燕绥打了声招呼:“小燕总,久仰大名。”
这种不知该被鉴定成什么形式的会面让燕绥有一瞬的不自然,没等她先适应适应,傅征按着她在对坐沙发上坐下,抬手一压,示意傅衍也坐下:“不用这么客气,赶时间,长话短说。”
傅衍往后一靠,这回是真的笑了:“不就要见未来岳父?”
他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呷了叩,笑得促狭:“有必要这么显摆?”
傅征瞥了他一眼,没应声。摸出烟盒,指尖一转,隔着桌子抛给他。
傅衍接过,从烟盒里抽了两根烟。自己拿了打火机点火,火舌刚舔上烟屁股,他把烟夹在木桌碎裂的夹缝里,再抬起头时,换了副表情,也换了副语气。
“我一会的飞机要回S市,两根烟的时间,我们把事谈妥。”
——
傅衍是生意人,燕绥也是。
饭桌上的交际没人比他们更懂。
碍着傅征的面子,他大可以官方客套地满口应承说:“既然傅征开口,遇到麻烦你尽管来找我。”
傅衍没有。
他先告诉燕绥,我一会要赶飞机。再点烟,说我们把事谈妥。
……就跟向生日蛋糕许愿时要吹灭蜡烛一样。
燕绥忽的轻松起来,她笑了笑,目光落在已经烧掉半寸烟屁股的烟灰上,直截了当道:“我保证,燕氏是做正当生意的,账目上没有一笔账是来源不清的黑账。”
她一顿,思考了几秒,才继续道:“燕沉,你见过的。”
傅衍晃着杯,闻言点头:“见过。”
“内斗。”她言简意赅:“详细得就不说了,如果需要帮忙,应该就是借钱。”
傅衍抬眼,看向坐在她身旁的傅征:“跟你女人算利息,有没有意见?”
傅征语气淡淡的:“有。”
“她如果需要借钱,就不是几百万的事。”傅衍气乐了:“动辄千万上亿的资金链,就是我也不能随随便便拿出那么多流动资金,收个利息你还有意见?”
傅征懒洋洋瞥他:“别人轻易能做到,找你干什么?”
傅衍:“……”好,算你有道理!
他掐灭那根燃到烟嘴的烟,重新点上一根,示意燕绥继续。
燕绥想了想,莞尔:“应该不会出现比需要借钱更糟糕的情况。”
傅征负责翻译:“她的意思是,她都能解决。是我未雨绸缪,担心她不能应付。”
傅衍笑了,他认真地盯傅征盯了一会,忽然说:“你真应该照照镜子。”
他打了哑谜,燕绥听不懂,正要转头看傅征,放在桌下的手被他捉住握进掌心,他指尖轻挠了挠她的手心,示意她等会再解释。
燕绥没动,看了眼慢吞吞才烧了一半的烟,转眼看向傅衍,等他表态。
傅衍沉思片刻,眉心隐隐一蹙,淡淡的烟味蹿进鼻端,他几不可查地笑了笑:“你放心,只要他护着你,那整个傅家都愿意倾尽全力。”
他拾起烟,把烟屁股碾熄在烟灰缸里:“先走了。”
燕绥心中还因他那句话深受震动,下意识起身送他。
傅衍察觉,挽着西装外套转过身来:“不用客气,自家人。”
后半句,咬重了尾音,那眼神飘着看向傅征,似在取笑他。随即抬步,很快离开。
——
傅征握着她的手,从手腕到掌心,严丝合缝。
“现世报。”他闷笑了两声,说:“我取笑他也有成妻奴的一天,所以他才说,‘你真应该照照镜子’。”
傅征抬眼,似笑非笑:“你仔细看看,是不是眼里心里都刻满了你的名字。”
第八十二章
见过傅衍后,两人出发去燕家别墅。
燕戬对这次和傅征正式会面很重视,下午还特意请了假,回家收拾兼购买新鲜食材,打算亲自下厨招待傅征。
为此,燕绥还特意解释:“我爸觉得第一次见面的分量不同,不止你要表现,他这个准备当人未来岳父的也该表现下。所以原定的餐厅取消了,说是没人情味,哪有未来女婿第一次上门带人下馆子的。”
她还掰了掰手指头,数:“自打我妈去世后我爸就再没下过厨,我读书时还在花家里的钱,为省那点机票钱,只有过年才回家。零零总总算下来,已经有四年多没吃过我爸亲手做的菜了。”
交通拥堵,她又闲着无聊,干脆给傅征开了后门。
燕戬的喜好,习惯,忌讳,她没一句藏私一股脑倒给了傅征。
又一个漫长的红灯前,傅征把玩着她的手指,似笑非笑地问:“临时给我补了课,岂不是便宜我了?”
前车尾灯的灯光里,燕绥笑起来:“我爸就没打算考验你。”
许是燕戬和郎誉林比寻常翁婿关系亲密很多的原因,燕戬受郎誉林的影响,从知道燕绥交了男朋友起,他始终持开放、信任、支持的态度。
故意拿捏,考验,下马威在燕戬的认知里属于“不满意”的范畴。对女儿眼光的不认同,不信任以至于对她的男朋友也抱有观察的目的,这才需要敲打敲打小辈,让他知道长辈的良苦用心。
燕戬对燕绥的眼光有信心,多年的教育让他深信燕绥的选择,自然也尊重傅征。再者,有郎誉林和郎啸都一致称赞,就跟加封了一层保险。他对傅征的人品,没有任何质疑。
——
到家时,正巧赶上饭点。
燕戬把刚出锅的几盅汤端至餐厅,见两人换了鞋进来,笑眯眯道:“赶紧去洗手,先吃饭。”余光瞥见傅征拎进来的见面礼,又补充了句:“东西让阿绥放,这里也没外人,就不用客气了。”
有了前两天那次见面,燕戬对傅征的态度显得随和不少,招呼着坐下吃饭。
“我听阿绥说,你明天就要回部队了?”
傅征微微颔首:“明天回去报道。”
燕戬点点头:“阿绥的妈妈是军医,经常随舰队出海,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话落,他的话音忽的一转:“我听说你们两是因为燕安号被海盗劫持那回认识的?”
“我那时候因为阿绥妈妈去世的原因在国外散心,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刚进南极圈,别说阿绥不告诉我,就是想收到消息也很困难。”否则,燕戬再混账也不会让燕绥孤身亲赴索马里。
傅征回想起在索马里接到任务营救燕绥一组人时,他还讽刺地问过“她家属呢”,这时隔大半年的回答,让他心头莫名涌上五味杂陈感。
打死他也想不到,大半年前他口中的那位家属会成为他未来的岳父……
作为海军军属,燕戬和傅征不止有共同话题,还有情怀共鸣。相谈甚欢时,燕戬更是邀请傅征饭后到他书房一叙。
他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副水彩画作的世界地图,是郎晴执笔在所在的南辰海军舰艇编队进行环球航行访问时所画,图上标记了三百多个日夜的征程——十四个国家,靠泊十六国十八港,总航程五万多海里。
舰队归港后,郎晴把水彩画当做礼物送给燕戬,此后便被燕戬视若珍宝。
——
傅征在书房见到那副画时,心中震动难以言表。
水彩画的世界地图并不精致,甚至有些粗糙。南辰所在位置画了一艘简易版的军舰,军舰出发途径的海湾,访问的国家,停靠的港口,一里一线勾勒出了完整的征途。
燕戬见他看得专注,沏了壶茶,坐下等他。
“阿绥的妈妈在海上见过沙尘暴,沙漠的风沙卷至海上,遮天蔽日的黄沙。她和我说起这些时,我觉得我就像是个傻子,我从没想过海上也能发生沙尘暴。”燕戬抿了口茶,见他转头看来,示意他坐过来。
“这也是我不反对阿绥和你在一起的理由之一,她这一生可见的风景有限,你却不受拘束。”他话中有话,之前的随和在独处时渐渐褪去,夹带了几分沉淀后的锋芒。
“我想阿绥应该没瞒着你她不是我亲生女儿的事。”燕戬侧目,从傅征的表情上得到验证,笑了笑:“她给我当女儿的第三年,我问她‘你介意告诉别人你是爸爸收养的孩子吗’,她摇头,回答‘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她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心里的想法很真实。从没觉得自己被收养是件自卑的事,也不贪恋我提供给她的优渥生活。给她泥土她能努力成长,给她黄金,她也不会迷失。”
咕咚咕咚的水声沸腾里,燕戬的声音低沉,如古钟,余音不绝:“她是我和郎晴最得意的骄傲,我信任她。她既然选择你,以后我就会和她一样,相信你支持你。”
燕戬抿掉最后一口普洱,舌尖有些发涩。
他提起水壶往茶壶里注了水,泡开茶叶后,过滤,泡茶时他看似全神贯注,余光却分神观察着傅征,见他取出个精致的紫檀盒放到他面前时,他壶柄一提,微微诧异地看向他:“这是?”
“玉佩。”傅征一整晚表现得都很沉默寡言,除了燕绥,他无论对谁话都很少。
所以,从拿出紫檀盒之后,他难得多言。
“玉佩在古时有定情信物的意思,我归队后很快要出海,少则数月多则半年。职业关系,任务是机密,我在哪去哪都要保密。我不想你误解我对燕绥的真诚,玉佩当做信物许诺给你。等我回来……”
傅征微抿了抿唇,陡然紧张:“等我回来,我要娶她。”
燕戬不语。
“职业关系,我很难给燕绥正常的婚姻生活。祖国应召,义不容辞,她只能在家国之后。说我自私也罢,我考虑过,问责过,舍不得也做不到放弃她。但我保证,允许范围内,万事她为先。”
燕戬垂眸看了眼紫檀盒里的玉佩,饶是他对玉石没什么研究,光看玉佩的质泽也知道傅征是花了点心思的。
“她是能自己做主的,嫁不嫁给你她自己说了算。当然,你这玉佩若是当彩头放我这,我就收下了。”燕戬把泡好的普洱给他倒了一杯:“我这你不用担心,我对你的职业没有任何犹疑,只有敬畏和尊敬。也理解你职责所在,应该担起的重任,不是不心疼阿绥,说句实话,如果她今天带来的不是你,我可能还要操心到闭眼为止。”
燕戬通情达理,担心傅征有负担,开解道:“你们平时怎么相处我不知道,我和阿绥的妈妈当如燕绥和你。我只想娶她,别的什么也不在乎。”
——
燕绥收拾完厨房,闲着没事又给自己切了个苹果。吃苹果还吃出了形式感,指腹贴着小刀,一块一块划“井”字,每小块果肉尺寸大小一致。她就用指腹挟着刀尖一口口喂进嘴里,也不嫌烦。
吃掉一整个,终于听见些楼上的动静,她竖起耳朵。
燕戬送傅征下楼,也不知道傅征和他说了什么,他笑得满面红光。看见燕绥,眼睛亮了亮,招手:“赶紧,让傅征顺路送你回去。”
燕绥:“……”就没什么要跟她交代的?
嘿!她总算有自己不是亲生的感觉了。哪有男朋友第一次正式见完家长后,家长还懒得交代女儿几句的?
她不满地拎包走人,上了车,见燕戬站在车旁,忍不住揿下车窗探出头去:“爸,你不留留我?”
“天天能见到你,有什么好留的?”他不耐地挥挥手,笑眯眯赶人:“路上注意安全。”
燕绥气闷,用力地靠向椅背,抬手关窗。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
安静了没一会,耐不住好奇,她把玩着安全带,问傅征:“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正经过一座大桥,偏向郊区,桥上车流稀少,傅征靠边在停车带停了车,转头问她:“下来走走?”
燕绥没意见。
行车道和桥侧非机动车道用栏杆隔开,傅征单手一撑,干脆利落地翻过来。随即拦腰抱起她,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抱上桥面的栏杆。
她背后无遮无挡,是顺着上游辛家港而下的海风。
有船只的马达声突突,慢悠悠沿着灯塔的指示,从桥底钻过。
傅征一手握着栏杆,一手揽在她腰后固定,他俯身,鼻尖蹭了蹭她的,低声道:“有话跟你说。”
燕绥“嗯”了声,顺从地揽住他后颈:“你说,我听着。”
“我明天回部队报道,出海前我会告诉你一声。”
有风起,船笛幽幽。
傅征看着她,眸色渐深:“我不在要注意安全,天黑了别单独行动。带上辛芽也好,叫司机送你也成,我不吃醋,你的安全最重要。”
燕绥哭笑不得,提醒他:“李捷被抓了,一时半会都出不来。”
“还是不放心。”傅征轻咬了一口她的鼻尖:“你一刻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就不安心。”
“按时吃饭,准时睡觉,周末好好休息别给自己增加工作量。我保证,你不加班损失的我都给你补上。”
“都听进去了,嗯?”
他离得太近,燕绥很难再集中注意力。她揽在傅征颈后的手微微收紧,那种叫“舍不得”的情绪铺天盖地涌来,瞬间没顶。
明知他要走,舍不得,也无法不放手。
时间有如实质,一分一秒地在眼前流逝,如指间沙,抓不住,握不住。
真的到了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不够潇洒。
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瓮着,和他鼻尖相抵,一寸不离地看着他。距离太近,他在焦距里是散的。
燕绥却半步不想离。
“等我回来。”傅征低头,轻轻地碰她的嘴唇,轻吻的接触像是把心都揉成了一团,眼里只有彼此。
“等我回来,嫁给我。”他吮住她的唇,低到极致的声音像午夜低沉的小夜曲,透着股慵懒的沙哑:“好不好?”
第八十三章
傅征归队后,燕绥的全副心神皆用在了利比亚海外建设项目上,不留片刻喘息。
燕戬参与其中,对燕绥这两年的成长速度有点惊讶。记忆中,燕绥虽不至于大小公事都要过问他的意见,但在公司决策上偶有犹豫是常有的。大多数时候,她都会先询问他的意见,斟酌再三,才能下定决心。
而利比亚的海外项目,整个工程的难度不亚于埃塞俄比亚项目。可明显,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企业领导者。在确定目标后,评估风险,排除万难,带领团队直奔预想的结果。
——
几天后,利比亚海外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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