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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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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说,所以她不去刨根问底,顺势在营地里扮演起陷入爱河的拜金少女。
也许是恋爱的腐臭味太真实,营地众人竟真的以为两人一拍即合,再看向赵影的眼神可谓五花八门,瞧不起的,看好戏的,暧昧的……无论如何,也算是被他俩给糊弄过去了。
托了第一天陆靳泓给杜汉下马威的福,赵影被划成了陆医生的附属品,等闲没人敢对她动脑筋,她也就安安稳稳地跟前跟后。
不出任务的时候,营地里的人都睡到日上三竿,夜里喝得昏天黑地,偶尔也结伴进城,据说是去泄泄火。
赵影不止一次问陆靳泓:“拿到耳环的人会来找我们吗,尼度政府会不会来捉拿乌木提?”
可他都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耐心再等等。”
直到第三天,他俩终于被安排跟着其中一支小队前往卡卡托西郊,毗邻沙漠的地方出任务。
乌木提让赵影给陆靳泓多拍几张,“他将来可是我们的形象代表。”
于是,赵影理所当然地坐在陆靳泓旁边,怀里抱着她的相机,当然,里面原先的内容早就被乌木提给格式化了。
车上除了他俩还有组织里的其他人,昨夜宿醉,这会那几个人打瞌睡打得东倒西歪。
赵影看了眼身边的陆靳泓,他的眉眼间没了在人前装出的浪荡,此刻神色凝重,唇线紧抿。
是啊,连她都能猜到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又是“意外事故”,“积极救援”,又不知会有多少伤亡,可是他们却无力阻止,甚至连将要去往何方都不清楚。
司机是乌木提的亲信,对目的地只字不提。
车忽然在一处旷地停了下来,司机叼着烟,百无聊赖地哼着小曲。
赵影靠在陆靳泓肩头,假装打瞌睡。
陆靳泓搂着她的肩膀,手指一直把玩她耳边的一缕头发,吊儿郎当的模样。
直到轰的一声,远处破楼里爆发出一阵爆破巨响,赵影一惊,众人也渐次醒来。
只见司机手心朝下做了个冷静的手势,其他人也都按兵不动,就这么任由远处接二连三传来爆|炸声。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他们才懒洋洋地起身相互招呼:“走吧,干活了!”
陆靳泓和赵影走在人群的最后,两人悄悄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赵影捏了下耳坠,端起了相机。
那是个做食品加工的工厂,刚刚的爆破使得厂子里堆积如山的废品崩得到处都是。
因为尚未到上工时间,厂区里人很少,几个工人正在扑救着火的仓库。
肇事者早已不知去向,赵影他们赶到的时候,其中一个工人正在把受伤的同伴往外拖,地面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血迹。
陆靳泓快步上前,让伤患平躺,开始操作止血,一个成员也有模有样地跪在他身边,递东递西。
“赶紧拍啊,”另一人在赵影身后指挥,“多拍拍伤口特写,眼泪啊,惨叫什么的,怎么惨烈怎么拍。哦,老大说给医生多拍拍,将来有用。等会这边结束了,就跟我来仓库,再拍几张搜救的画面。”
赵影不动声色地问:“不是说仓库里没人吗?”
“别人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你就说里面有人不就完了?比如,你就说医生救的这个人是被我们从火场里拖出来的,这不就结了?新闻是你写的,还不随便你编啊!不然要你干嘛!”
“随便写吗?”
“随便写,只要骗得到钱,内容随你写。”说完,他自觉失言,脸色变了变,不耐烦地问,“拍好了没?拍好了跟我去仓库那边。”
陆靳泓正在处理伤口,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第15章 同室而居(7)
赵影抿抿唇,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转身跟着人走了。
人在独处的时候容易放松警惕,尤其是面对这个娇软的小姑娘,那人虽然口气不善,到底没有在营地里那么防备她。
赵影端着相机一边拍,一边后怕地问:“万一进来得早一步,我们岂不是也要给炸飞?”
那人嗤笑:“他们不炸完,我们怎么可能进来?”
“说得像我们知道什么时候要炸似的。”
“本来就是。”
见对方还没意识到她在套话,赵影见好就收,摸了摸发烫的耳环,垂下了眼睫。
如同赵影所料,他们的任务就是摆拍,素材取完了,司机就开始催促着所有人撤退,也不管陆靳泓那儿伤员才处理了一半。
司机拼命按着喇叭,探头出来嚷道:“走走走!马上那群无国界医生就来了,后面的事让他们折腾去!”
陆靳泓稍微嘱咐了工人几句,拎起医药箱,快步跳上了车。
吉普车立刻驶离了现场。
车上的成员轻讪:“不愧是真医生,还真能救人。说起来,救人这种事不是有无国界医生那群人吗?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一定要来真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急救车的鸣笛声。
正是MSF的救护车。
两车交错,赵影甚至看见了副驾驶座上的莉莎。
不过,白头盔组织的车窗有贴膜,里面看外面一清二楚,外面看里面则漆黑一片。所以莉莎虽然狐疑地看向他们的吉普,却显然没有看见车里的赵影,更没有发现陆靳泓。
司机吹了声口哨:“看,来了。”
车上几人一阵哄笑。
赵影一边写稿,一边状似无心地问:“以后的任务也都这么简单吗?”
“当然,哦……不,”说话的人回头瞥了眼她的笔记本电脑,“你的新闻里可不能这么写,得凶险点,最好就说咱们的人也有伤亡之类的。你明白我意思吧?”
“当然,”赵影手指翻飞,“卡卡托民间组织第一时间奔赴事故现场,从废墟瓦砾中救出平民,不顾安危,不惜代价,争分夺秒挽救生命。”
“对对对,就这意思,”那人朝同伴挤眉弄眼,“看不出来,小妞虽然胸挺平但墨水不少。”
“嘴放干净。”陆靳泓倚在窗边,冷不丁地说。
那人刚要发作,正好看见陆靳泓衣襟上的血迹。
方才如果不是陆靳泓,大概又得闹出人命来了,回头难免被老大削。虽然看不惯这个医生目空一切的模样,他但们也只能承认,一个会救人的医生有点作用。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陆靳泓一眼:“听说你是从西非回来的?那儿不是闹什么拉……”
“埃博拉。”
“哦对,埃博拉,”司机说,“那种地方,你也敢待?”
陆靳泓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转开目光,不想睬他。
西非?赵影微怔。
在来尼度之前,陆靳泓是在东南亚小国坎铎服役,中间根本没有断层。
从西非支援回来的人,是她。
“怎么?难道你跟老大说的是假话,你根本没去过西非?”司机话中有话地说,“我早些年倒是在那儿待过,聊聊?”
陆靳泓总算看向他,似笑非笑地说:“西非都是阮氏的地盘,只怕是你在他们碗里捞不到油水,才跑来尼度的吧。”
那人一听陆靳泓居然当真对西非有所了解,讪笑着不说话了。
赵影从窗户倒影里若有所思地看向陆靳泓——她来尼度之前在西非待过一阵子,做过不少专访,阮氏这个姓她听过,似乎是个发家于军火的东南亚家族,不过因为她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无国界医疗组织上,并没有太多关注阮氏。
但,身在尼度的陆靳泓,怎么会对那儿如此熟悉呢?赵影看着陆靳泓手背上的一道旧伤痕,忽然有了一个古怪的联想——难道,这些年她的行踪,这家伙都知道吗?
*
车很快回到了营地,乌木提对赵影拍回来的照片和路上写就的新闻稿特别满意。
“看看人家小姑娘这效率,甩你们这些大老粗十条街!”说完,他当即拿走文件,离开了基地。
傍晚的时候,乌木提又驾车回来了,手里拎着只黑色尼龙袋。
人都聚在餐厅,赵影和陆靳泓坐在角落里,她正在削梨,陆靳泓则懒洋洋地坐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张望窗外。
乌木提将袋子朝桌上一扔,袋口顿时敞开了,一摞一摞的美金露了出来。
陆靳泓这才回眸,问:“分钱了?”
乌木提从中挑了一沓,隔空扔过来,被陆靳泓单手接住了。
“这包里可不止今天一次行动的报酬。你跟小妞只能分这沓,其他的和跟你们没关系。”
陆靳泓掂了掂纸钞:“这种爆炸场面,才值这么一点钱?”
“这才哪跟哪?”杜汉插嘴,“跟市中心枪|战相比,我还觉得老大给你俩分得太多了——”
“闭嘴。”乌木提呵斥。
杜汉立刻怂了。这群人,很听乌木提的话。
陆靳泓耸耸肩,估量着分出一半纸钞来,放在赵影面前。
“你的四成归我,我自己还有一半应得。所以这一叠,起码得给我二分之一,”赵影抛了个媚眼,起身把梨递到陆靳泓嘴边,“你觉得呢?陆。”
陆靳泓对她的示好全盘接受,双手把女孩抱到腿上,揽住腰,咬着耳廓低语。
赵影挂着笑,指尖在他胸膛戳了戳,顺势要去拿他手里的那沓钱,却被他轻松躲过了,顿时面露不快,打算从他腿上跳下来。
陆靳泓手臂一使力,勒得她身子紧贴着自己,不轻不重地说:“看你晚上怎么陪我,这钱,我就怎么给你。”
赵影笑着,目光从众人脸上瞟过。
一个贪财。
一个急色。
众人都露出心知肚明的神色,就连乌木提也不再格外对他们上心——贪婪的人,向来不足为惧。
分赃完毕,一群人又开始喝酒狂欢,之后有人提出去城里寻欢作乐,走之前有人问陆靳泓要不要一起?
“她大概不会放我去。”
话刚说完,他的脸就被怀里的女孩掰向自己。
赵影喝了酒,脸蛋红扑扑的,娇俏地撒娇:“去哪儿?尼度的女人还能比我好?”
陆靳泓俯身轻吻红唇,低语:“谁都不如你。”
众人嘲弄地嘘声,陆陆续续地走了。
餐厅里只剩下陆靳泓,赵影,还有几个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成员。
一直跟猫儿似地蜷在陆靳泓怀中的赵影,这才鲤鱼打挺地坐起身,哪儿还有半点媚态?
她低声说:“然后呢?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陆靳泓仿佛觉得怀里空虚,伸手又重新把她捞回来,喂了她一片梨:“不急。”
梨子很甜,水分也足,可是赵影却觉得食之无味。
她明明已经掌握了这群人欺诈骗钱,甚至与恐|怖分子合伙危害社会的证据,为什么还要等呢?多等一天,他们的罪行岂不是要更多一点,可能受牵连的无辜民众也会多一些……
可陆靳泓叫她不要问。
她只有把所有问题都藏进肚子里,任由他横抱着自己离开餐厅,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信任他,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没想到的是,在回房的路上居然遇见了乌木提,更意外的是他毫无酒意,眼神清明。
“怎么没跟他们进城快活?”乌木提问。
陆靳泓挑眉:“她不让。”
赵影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立刻被他捉住了手,顺势在额头一吻。
乌木提视而不见,点点头:“也好。”
陆靳泓像是等不及似的,抱着怀里的女孩就要走,没走出两步,忽然被喊住了。
“这两天BOSS要来卡卡托,他想见你。”乌木提灰色的眼睛并无笑意,嘴角倒是扯着,“你要飞黄腾达了,小子。”
第16章 同室而居(8)
陆靳泓蹙眉,反问道:“你不就是老板?哪还来别的BOSS。”
乌木提的眼中这才有了丁点笑意,简单地敷衍:“BOSS要见你,你就等着召见。记得,多做事,少提问。”
陆靳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便吧。”说完抱着人走了。
直到回屋,反锁了门,赵影贴在门板上听了很久,确定没有人在外面窃听,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又是喜又是忧:“BOSS就是他们幕后的操纵者吧,他要见你。他为什么要见你?”
陆靳泓在水池边拿冷水搓毛巾:“还不清楚,见招拆招就好。”回头,见她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安,又招招手,“过来。”
赵影不明所以地走过去,立刻被他用冰凉的毛巾覆住了脸,喝过酒之后发烫的肌肤顿时得到缓解,神智清楚了许多。
毛巾挪开了,她看见陆靳泓严肃的面孔。
“从今往后,一天不离开这里,一天不许碰酒。”他说。
“为什么?”她早就不是当年滴酒不沾的小女孩,酒量虽然称不上千杯不醉,起码还是可以一战的。不然她凭什么能混迹声色会所,最终拿到想要的情报?
陆靳泓看向她嫣红的唇瓣和染着红晕的眼角眉梢,那些自然流露的娇俏让他喉头微动,撇开视线:“总之别喝酒了,算我拜托你。”
赵影不无委屈:“所有人都在喝酒,我又不能独自离开,坐在那里滴酒不沾也很可疑不是吗?”
陆靳泓将她被水打湿的发丝捋到耳后,说:“那喝两口就装醉,一切我来应付。”
她乖乖地答应下来:“……知道了。”
和前两晚一样,赵影先拉起帘子,用凉水擦身。
她确实喝了些酒,不免有些兴奋,但头脑还算清醒。
关于陆靳泓为什么会对西非的情况了如指掌,为什么明明掌握了乌木提一行的罪状却没有立刻带她逃离,再加上这两年的空白和隐姓埋名,所有的这些疑惑都在她的脑海里不住盘旋,百思不得解。
“我好了。”赵影拉开帘子,刚好看见陆靳泓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台子上。
“困了你就先睡,不用等我。”陆靳泓一面脱下背心,一面与她擦肩而过。
帘子里很快传来水声。
赵影坐在床沿,拿起他刚刚放下的东西——她的耳环。
那是她的“秘密武器”,就连乌木提也没察觉的录音装备,这伙人的罪行都被它录下了语音。但因为没有数据线,耳环只能录音无法读取,连赵影也不确定究竟录到了些什么。
手指轻轻摩挲着耳环光滑的轮廓,她不由疑惑,刚刚,陆靳泓在看什么?
片刻后,陆靳泓拉开帘子出来,就看见床上裹着被褥的娇小身影正背对着他。
他轻手轻脚地躺下,侧身温柔地将她揽入怀,嗅着她发丝间的馥郁香气,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赵影闭着眼睛,神志清明。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一动不动,直到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才慢慢转过身去。
月色隔着纱帘照在陆靳泓的脸上,他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扫,左眼下方的疤痕带着隐约的阴影。
她知道眼前人藏着秘密,却猜不透他的秘密是否与她的想象吻合。
目光描摹了他许久,赵影终于轻轻探身,吻上他微阖的眼。她自以为动作够轻,没想到才刚刚贴近,那双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带着一点将醒未醒的混沌。
不等她后退,陆靳泓已经就势吻上她的唇。
七荤八素之中,赵影听见他喉头发出一声暗哑的呻|吟,她尚未反应过来,紧拥着自己的火热身体已经退开了。
黑暗里,陆靳泓坐在床沿边,背对着她,半晌没出声。
“怎么了?”她半撑起身子,问。
“为什么不睡觉,失眠了吗?”他嗓音依旧低哑。
赵影不知如何开口,也跟着坐起身,刚想伸手去碰他,他就跟触电似的一下避开了。
“……”赵影的手悬在半空。
陆靳泓起身,扯下挂在墙上的毛巾,快步走向水池,随口说了句:“我洗个澡。”
临睡前不是洗过了吗?
赵影纳闷地团坐在床上,听见他那边传来挤毛巾的声音,之后一片安静。
许久,陆靳泓都没有回来。
赵影疑惑地跳下床,赤脚走过去,隔着帘子小心地问:“……你还好吗?”
帘后某人低声说:“我没事,你先睡。”
“你在干嘛?哪里不舒服吗?”赵影不依不饶地问,总觉得他心事重重的。
她刚试着去拉帘子,帘子就被陆靳泓从里面一把扯开了。
他打着赤膊,水珠还挂在锁骨、胸口泛着光,大手攥着毛巾,墨染般的眸子凝视着她,眼神被隐在浓密的睫毛之下。
赵影正对着他的胸口,入目是一道从锁骨向下划去的疤,愈合的皮下组织将表皮揪了起来,让人胆寒。
“这是……”她的手指抚上伤疤,生怕弄疼他似的,不敢用力,“在尼度弄的,还是坎铎?”
赵影本没有指望他会回答,没想到,他居然答了:“坎铎。”他曾经作为维和部队军医服役的地方。
未等赵影追问,陆靳泓已经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从自己胸前挪开:“所以,已经是旧伤了,不会疼。”
她当然知道,现在已经不疼了。可是,这么多伤,当年得有多疼啊!她撇撇嘴,好像伤口都在自己身上一样委屈。
陆靳泓只握了她的手腕一下,就松开了,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去挂毛巾。
但就这一下,赵影也察觉到他掌心灼热,像随时会燃烧。
“你发烧了?”赵影条件反射地想去摸他的额头。
陆靳泓避无可避,被她踮脚,压在墙边探体温。
“不发烧啊,不过你额头上是水吗?还是汗?”她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
终于,陆靳泓忍无可忍地拉下她的手,从墙边离开,与她拉开些许距离,“我没生病,也没发烧。”
赵影郁闷地转过身,这家伙现在什么毛病……忽冷忽热的。
她穿着陆靳泓的T恤,宽宽大大的刚好可以当作睡裙,此刻月光皎皎,刚好照在纤细的脚踝之上,不盈一握。
刚往床边走了两步的陆靳泓忽然又停下,转身握住门把手:“我有些事要安排,你先睡。”说完不等人回应,就出去了,还不忘替她锁上门。
赵影摸不着头绪地愣在原地,这是怎么了?闹别扭吗?
楼里安静极了,夜已深,陆靳泓却久久未归,赵影犹豫再三,只好披上外套出去寻人。
偌大的一栋楼里,就住那么十几号人,彼此隔得又远,只余下她的拖鞋在地面沙沙作响。
放在从前,赵影怕是吓得早就逃了,如今却只是绷紧了神经,留意四面八方的动静。可事实上,她走出来许久也没遇见人,倒是凉风习习,缓解了些许燥热。
赵影伏在铁栏杆上眺望,这片废弃的住宅区里,一间间窗口黑洞洞的,毫无生机。
假如黑暗处有人,也绝对不会被发现。
这个念头令她惊出一身冷汗,不得不拢紧衣衫,准备折返,谁知回程再楼梯角居然遇见了人。
她本想躲开,没想到影子被人看见了,随后扑鼻的酒气混杂着汗味袭来。
当然不是陆靳泓,她转身要走,立刻被人抓住了手腕。
“上哪去?”是杜汉。
他本是醉醺醺地出来起夜,没想到歪打正着,撞上了被医生藏得严严实实的小妞。
扶着墙,勉强站稳了,杜汉咧嘴,不怀好意地伸手去勾她的下巴:“长夜漫漫,小妞独处寂寞,出来找乐子?”
酒臭味差点儿没让赵影背过气去,她试着挣了挣,被攥得很紧。
见她挣扎,杜汉坏笑着贴近:“我房间就在旁边,跟我走啊。我答应你,保证不让那个医生知道就是了。”
话音未落,他头昏眼花地只觉得面前的小妮子身影一矮,还没缓过劲来,就被擒住手臂,稀里糊涂地摔倒在地。
眼冒金星。
第17章 废墟(1)
酒精麻痹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摔得七荤八素的杜汉抬头睁眼,甩了甩头,眼前的人影才从几个恢复成一个——可面前的人并不是细胳膊细腿的小丫头,而是那个刺头医生。
“Shit!从哪冒出来的?”杜汉骂骂咧咧地吐了口唾沫,看向挡在小丫头身前的陆靳泓。一年之后,他又有点恍惚,刚刚到底是谁把他给撂倒了?
被走廊里的动静惊扰,又有人探身出来看情况,一见这架势顿时嚷着:“半夜三更的吵什么?!”
杜汉扶着墙站起身,揉着后脑勺狐疑地看向陆医生,还有他背后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不对,一定是他喝多了。
他怎么可能是被个黄毛丫头给摔了?!
“妈,妈的!你敢动我?”杜汉指着陆医生的鼻子骂。
“动我女人之前,你应该动动脑子。”陆靳泓抱臂,冷声。
见又是为了抢女人,出来的人顿时扫兴,打着哈欠说:“不就是女人吗?城里要多少有多少。明儿跟哥去卡卡托,包你吃饱。大半夜的,别闹腾了,睡觉睡觉!”说着,息事宁人地勾着杜汉的脖子就走。
杜汉心里气不过,但也清楚斗狠这件事上,医生怕是不输他,只好认栽。但走了两步,还是满肚子狐疑——这野路子医生到底是怎么出的手?怎么可能快到他看都没看见就被摔了!
人走了,赵影还缩着肩膀哭哭唧唧,陆靳泓搂住她的肩膀,无奈地说了句:“乖。”
她嗅嗅鼻子,乖乖跟着回房了。
门才关,一秒前还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立刻抬起头,哪有一点眼泪?明晃晃的大笑脸,一脸邀功:“怎么样?身手是不是很~有进步?”
陆靳泓不动声色地握着门把,低头,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板着脸说低声呵斥:“胡闹。”
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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