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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的敌人-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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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楞了楞,儿子仿佛没了灵魂似的,他爸爸妈妈居然很乐意看到?那让我对天下的父母又多了一层恶心。
1997年5月30日李秀上飞机那天,我没有去,爸爸妈妈去了,他们叫了叔叔的车在门口等着,三个人合力将李秀的行李搬上车,我晃着脚丫子,脸面对着门口,看着妈妈满脸的泪水,爸爸则一边提着行李脸色一直阴沉沉的,唯独李秀她的神情最开心,那是种即将要解脱而又带着必定要风光地去,风光地回来的那种期待。
车子呼啸一声,远离了家门。
整个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我埋头继续写着作业,不一会,苏媛那个丑八怪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喘着气问我,“李秀老师是不是走了?”
我有点不耐烦,但是硬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她眼眶的泪水刷地冲了下来,滴进衣服里,我见状,额头隐隐作痛,她捏着衣服,就站在门口,低低地抽咽着,小声地说,“其实,其实我知道李秀老师不喜欢我的,她她也不喜欢我妈妈,给我补习都是我妈妈求的她,可是她愿意替我补习,我已经很开心了,我没办法去学校读书,我害怕,所以妈妈一直找老师替我补习,可是这镇上的人都没人愿意帮我补习,除了李秀姐姐,所以……所以我……呜呜。”
说着说着她哭得很大声,被她哭得我压根就写不下去,我放下笔,从旁边抓了盒纸巾丢到她身上,嫌恶地说,“擦擦,等下别人看见了以为我欺负你。”
她接过那纸巾盒,低低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小心翼翼地擦着脸,接着又说,“李秀姐姐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盯着桌子上的作业本,楞了楞,“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回不回来。”她走得那么决绝,她丢下那偏了心眼恨不得把全世界给她的爸爸妈妈,就这样走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而她是不是会回来。
☆、第九十三章
送走李秀之后,生活照常,半个月后,爸爸妈妈相继病倒了,他们病倒的时候,我在学校里,一通电话让我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等我回神,我已经坐在萧叔叔的车里,前往镇上唯一的医院了。
车子在医院的门口停下,我望着那雪白色的大门口,仿佛那是一只野兽,张开血盆大口正准备将我吞入腹中,在我小学的那几年里我最害怕的就是医院,那消毒水的味道就如毒气一样。
我曾经想过,这辈子我都不想进医院一步,只要不进医院里,就没病,就没有那些皮鞭。
萧叔叔叹口气推了下我的肩膀,“走吧。”
爸爸妈妈在常青医院三楼最后面一间病房,310,靠窗,有点阳光,我进去的时候,病房里四张床上躺了两个人,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他们比邻而靠,白色的床上搭在他们身上,阳台投射在床上,一道淡淡的金色,爸爸妈妈正沉睡着,那沉静的感觉。
就像要在这日光下永远沉睡着。
我愣愣地站在门口,不敢靠近,萧叔叔又叹了一口气,“从你姐姐走了以后,你父母的身体状况就急剧下降,医生说是劳累过度而导致的,并且年龄一大了,很多病也就随之出来了。”
我死死地扣着手心,一步一步地朝那病床上的两个人走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平时高大暴虐的爸爸,在我的眼里他一直都是高大的,固执的,脾气大的可恨的偏心的爸爸,可是如今他躺在床上,一副睁不开眼的样子,脸上十分苍白,这副样子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小镇里,那些梳洗干净准备抬进棺材的死人。
这个想法让我惊得眼眶一阵发红,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拉那白色的被子,眼也不眨地看着那张我恶心到死的脸。
我是恨他怨他,最希望的就是远离他,但是我并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像这个样子,躺在床上,仿佛一睡不起的样子。
我看向萧叔叔,嘶哑着问道“他们还会醒吗?”
萧叔叔楞了一下,随后笑着摸摸我的头,“会醒,只不过身体可能就没以前那么好了,我帮你们找个护士,你还是正常去上课吧,下课了再过来就行了。”
我低下头看着隔壁床上的妈妈,她正安静地睡着,手背插着一瓶营养液,血管有些突起,红色的血液在针头那里隐隐若现,我死死地咬紧牙,在过去李秀离开后的半个月里,我跟妈妈的相处方式就跟爸爸的相处方式是一样的,我无法忘记在老师办公室里的那一刻,妈妈对我的不信任,她口口声声说我在报复李秀,在她的心里我一直都是小学的那个爱撒谎的女孩,满心怨毒的女孩,有了这样的认知,让我不想跟她说话,我就想要用这样谁也不理的方式度过未来的三年,只要让我上了大学,我这辈子欠他们的,就还清了。
可是现在她病倒了,过去几年里她维护我的画面在我脑海里转着,她给我买的衣服,她每天守着我回家的那些日子,她替我开心的神情,都如倒带般,一幕一幕在我眼前闪现。
“叔叔,我留下来照顾他们。”我低低地说道,喉咙一阵苦涩,萧叔叔顿了顿,到嘴的烟顿了一下,随后他把烟又拿了下来,掐在手里,笑了一下,眼神看着病床上的爸爸,以一种幽幽的口味说道,“李天助,你护了十多年的女儿说走就走,可你最讨厌的,却说要留下来照顾你。”
我还剩下不到半个月左右的课程,七月份开始放暑假,我不去上也没有关系,那些课程我早就提前学到后面了,我对第一第二都不感兴趣,只要保持着在a班中上的成绩就好。
李腾老师找了几本练习题给我,说道,“我知道你家里的事情了,父母是家里的顶梁柱,这样一倒下,所有的压力都在你身上,我佩服你的毅力,也相信你不会把学习落下的,这几本是我帮你划出来的重点,多看看,对你上初三有帮助。”说罢他又弯腰从地上包了一堆的练习本,“这些呢,都是其他科目的老师给你的,他们也都很喜欢你,也能理解你家里的情况,你都带回去吧,好好加油,希望你父母早日康复。”
我抱着那堆练习本,喏喏地朝老师说谢谢,便抱着练习本出了办公室,郭晶得知我要停学的事情,满脸不舍,可是她也知道我家里的事情,所以她揪着我的衣服说道,“一有时间,我就帮你照顾叔叔阿姨。”
我笑着朝她点头。
接着她歪着脖子又说道,“如果张轩想找你,要不要告诉他,你在哪?”
我想了想,说道,“可以。”
郭晶恩了一声,走上前搂着我的腰说道,“李优,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不管怎样,我会都一直当你是我的好姐妹的。”
我眼眶一红,朝她笑道,“知道了,在学校里等我回来。”说罢我就在郭晶不舍的眼神下,朝停在路边的萧叔叔的小车走去,萧叔叔把烟掐了,启动车子,边开边说,“医院那边说,你爸爸妈妈早上都有醒过来,不过只醒了十多分钟,就又睡过去了。”
我嗯了一声,看向窗外,昨晚我守了一个晚上,他们都没醒过来,那一瓶又一瓶的营养液延续着他们那不吃不喝的生命。
下了车,我便拖着一堆衣服跟书本朝三楼走去,红色的十字在白色的墙壁上十分显眼,我推开310室的房间门,爸爸已经醒了,他靠在床头,随着门推开的声音,他也转了过来,一时间,我对上他的眼睛,也许是他刚睡醒,没有平时的那些阴寒,不过看清是我后,他脸色也没多好,我冷哼一声,走到另外一张床上,将那些书跟行李叠了上去。
萧叔叔坐到爸爸的床边,摸了一会想把烟拿出来,一看到床上的爸爸,又把烟塞回口袋,问道,“感觉怎么样?病来如山倒啊,你前几年还跟我说你这副身体能活到九十岁,要是不好好照顾自己啊,我看你六十岁都活不到。”
爸爸没应,咳了一下,眼神瞟向床上的妈妈,“我老婆怎么样?”
“跟你一样。”
“她什么时候能醒?”爸爸的眼神一直在妈妈的身上转着,嘴里不停地问着萧叔叔。
我拿着碗进了洗手间,冲了下水,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将萧叔叔的老婆煮的白粥倒在碗里,然后从保温瓶的最上面的隔层里舀了一勺子酱菜,放白粥的上面,随后端着碗来到爸爸的跟前,说道,“吃粥!”
爸爸停下跟萧叔叔讲话的嘴巴,转头看向我,我端着碗,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眼眸缩在一起,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他想扬手将粥打翻在地,我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这时,一只手接过我手里的碗,萧叔叔把碗塞爸爸手里,“吃点粥,这是我老婆煮的,不过也就只能煮一次,下次恐怕要麻烦你女儿了。”
爸爸盯着萧叔叔手里的那碗粥,仿佛看着仇人似的,接着他猛地转过头,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去上学?你在这里干什么?”
萧叔叔哎哎了两声,说道,“李天助,她在这里照顾你们的,护士一天65块,你请得起吗?”
“不需要,我很快就能好了,你不用在这里照顾我们,你回去上咳咳咳,咳咳咳,上你的课!”爸爸激动地说道,说到最后一连咳了好久,萧叔叔见状赶紧拍拍他的后背,嘴里不停地说道,“你看看你,身体还没好透就别逞强,她是你女儿,又不是你仇人,她成绩这么好,剩下的课程不上也没关系,她肯留下来照顾你你就该偷笑了。”
我死死地看着他一副随时可能将肺咳出来的病态,咬紧牙说道,“我是在照顾妈妈,不是特地照顾你的,你只是顺便,记住你只是顺便而已!”
我话刚说完,爸爸的眼睛瞪得如铜铃大,但是他还在咳嗽,只能一边带着咳嗽一边满眼血丝地看着我,萧叔叔哈哈笑了起来,拍着爸爸的手重了几分,“你这个女儿跟你很像,都一样固执一样地难缠。”
“谁像他了!我才不像他!”我听了就不乐意,朝萧叔叔大声地吼道,萧叔叔楞了一会,又笑了起来,直说,“行行行,你们一点都不像,李天助,你说你活得够失败吧,连女儿都拒绝像你。”
爸爸捂着胸口,不停地咳着,一句话都无法反驳,连喝了好几口水才总算顺了一点。
我不再理他,正准备拿书本出来复习,就看到妈妈醒了,她朝我伸手,“优优……”
☆、第九十四章
看到她这副样子,我那刚咽回去的泪水又来到眼角边,她的眼半眯着一直看着我,手则举得高高地,想要我握上去的感觉,爸爸朝她喊道,“善美,善美……”
可是她只是固执地看着我,仿佛我不握上去她就不会把手放下似的,我盯着那只手,许久许久之后,才缓慢地握了上去,她的眼角立刻就滑下一丝泪水,唇边溢出轻轻的三个字“对不起”。
我紧紧地咬着下唇。
萧叔叔把烟抽了出来,看了我们一眼,说道,“我到门口去抽根烟。”说着就大步地走出去,把一室的沉默留给我们。
我问妈妈,“喝水吗?”她只是很虚弱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我还是弯腰倒了杯水,用唇碰了碰,感觉不太烫了,就碰到她唇边,低声地说,“还是喝点吧,等下舒服点耍俸鹊阒啵前14讨蟮模贸缘摹!
妈妈眼角的泪水滑得更多,如水线一般,一条接一条的,没入鬓角,我见状,硬生生地将头转开,眼眶早已泛红。
爸爸妈妈得的是劳累病,加上心里的压力才会病倒,这一病倒,伴随着咳嗽,发烧接踵而来,身体容易乏力,医生说两个人都要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做全面的检查,以防会无意间休克,猝死的突发状况,心脏上不了力等等。
这些都是很恐怖的可能性,我每天白天就看书,然后守在爸爸妈妈中间的那条走廊,擦擦身子跟递递水,营养液滴完了就按铃喊护士过来换,爸爸妈妈要上洗手间,我就得扶他们去,爸爸的腿现在使不上力,我是不想扶他的,他更不想我碰他,每次需要上洗手间,他的脸就黑如破布,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硬着头皮扶着他到尿槽边,然后闭着眼睛等他放完水了又把他扶回床上,我跟他是没什么话讲的,压根就不讲话。
每天说话的人就是妈妈比较多,她会翻我在看的书,然后好奇地盯着,有时也会问我,这些英语单词的意思,很多时候我都不太想应她,但是她盯着我的目光让我躲闪不了,于是我就只能告诉她,然后她也会好奇地学两句。
横在我们之间的那些距离在这样的日子下仿佛变得没那么深了,隔壁病房有些小孩子,都是正在上小学的,知道我英语好,都跑过来求我教他们,我笔力没有口语行,用英语教他们,换来他们一致的崇拜,于是一传二,二传三,很快医院里其他楼层的学生,时不时就会凑到我们病房里来找我,让我教英语。
那医生过来翻爸爸妈妈的病历,站在爸爸的跟前笑道,“你这女儿很厉害呢,现在全医院的学生都挤你病房里了。”
跟着那学生进来一起学英语的一名家长笑着说,“我要有这样优秀的女儿,我做梦都会笑醒。”
每当这个时候,爸爸的表情就特别得僵硬,有外人在夸他,他也不敢说这是我最讨厌的女儿,每每触到我的目光里满是复杂,要说最开心的自然是妈妈,妈妈常常笑着听他们夸我,然后她会谦虚地说哪里哪里。
在医院里不能随便画画,所以我总是把画板带了,到了三更半夜再到医院的天台画,也许是医院里充数着离别跟死亡的感觉太浓郁,我画的画总是满副都是悲伤,我挺想将画藏起来的,可是我却找不到别的感觉画别的画,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也让我放不下,那习惯就扯着我,在这医院里画了一副又一副。
暑假到了,郭晶一考完试,就天天跑医院里陪我,常常给爸爸妈妈带汤喝,也会给我带一些糖果吃,知道我的化学不好,她会把化学的笔记带来医院里,然后在午后教我。
好几次她来看到医院里那群小毛孩挤在我床边,口齿不清地重复念着我教他们的单词,她就会说,“李优,不如你将来开个英语补习班吧,我敢说这整个常青镇没人的英语比你说得更流利。”
我白了她一眼。
郭晶说,“张轩没来,他说暑假他爸爸妈妈要把他跟张楚带出去,至于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我喔了一声,就低下头继续看着化学笔记。
陈挠从上海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来医院看我们,来的时候带了两个装满水果的花篮,很是漂亮,爸爸看到他,眼神直在他脸上打转,然后又一脸怀疑地看着我,我懒得理他,陈挠看了下病房,说道,“这地方采光不错,但是环境一般。”
接着,那医生就来安排我们换病房,爸爸妈妈都愣住了,我也愣住了,那医生笑着说,“镇长的儿子命令我们给你们换个好点的病房,别为难我啊,我就是听命行事而已。”
郭晶哎呀一声,“陈挠果然牛逼,换换换!好点的病房会让病好得快点的。”
随后一行护士就进门来,帮忙收拾东西,以及推动移动车,将爸爸妈妈推出病房,带往四楼,单独的病房里,病房里设有客厅跟房间还有洗手间,所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郭晶哇地在病房里摸来摸去,直说,“这跟住酒店没区别了。”
医生帮爸爸查了下心跳,边写着病历边说,“你这女儿人不止优秀,交得朋友也是人中之龙啊,真让人羡慕。”
爸爸板着脸,眼睛在病房里转来转去,妈妈则笑着问我,“你怎么会认识镇长的儿子,好几次放学是不是他送你回来的?”
我唔了一声,说,“就培训班认识的。”
妈妈哦了一声依然满脸的开心,显然对这间新的病房很满意,郭晶在新病房里坐了一会,就要走了,走之前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说,“那我们这个暑假的旅游就去不成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打算这个暑假跟杨天他们再去上海一趟玩儿,这下子确实是泡汤了。
我拉过郭晶的手,说道,“不担心,还有大把时间。”
郭晶重重点了点头,抱了抱我,说道,“那我回家啦,你别太想我。”我切了一声,说道,“知道了。”
她伸长了脖子,跟爸爸妈妈打了声招呼,就蹦蹦跳跳地出了病房。
新病房很大,设计得也很方便,上洗手间我也不用扶着爸爸了,他顺着手扶自己就能解决,妈妈也可以,不过她不习惯那个手扶,还是由我扶着她去,洗手间里有个很大的坐盆,擦身子什么的,爸爸妈妈坐在坐盆上,我就可以给他们擦身子。
医生说还有三天就可以洗澡了。
妈妈抓着带着油味的头发,有点忍受不住,医生说不冲凉是为了以免染上风寒,一旦染上了,以现在的身体是抵挡不住的。
新病房里还有独立的厨房,我之前都是到医院里的公共厨房里给爸爸杪璋镜闹啵衷诓挥昧耍苯釉诔坷锇揪秃茫彩x撕芏嗦榉场
萧叔叔来看爸爸妈妈,一见换了病房,哟和了两声,问爸爸,“你发财了?这病房一天要顶你之前那病房六天。”
爸爸僵着脸没应,但是来了这个病房里,他的咳嗽确实好了很多,由于上洗手间不用我扶着,他就不会为了不想喊我而使劲地憋着,气色也好了很多。
八月中旬,在医院里呆了有一个多月的爸爸妈妈总算可以出院了,这天是萧叔叔来接的人,医生临走前跟我说,“别让你父母太过劳累,如果身体一旦有状况就得及时带医院里来,不然这有时一个感冒也会把人折磨死,尤其是你父母这种特殊情况的,前十年健康连感冒都少,这后面的一旦病一次,就会拖身体拖得越来越弱。”
我喏喏地应着,眼神在爸爸那明显很期待出院的脸上转着,又看了眼一直跟萧叔叔聊天的妈妈。
心口一阵揪痛。
这一个多月里,我清楚地明白死亡有时离我们是很近的,比如昨晚半夜就听到隔壁病房里哭丧的声音,那死去的人白天还被他家人推着轮椅上我们病房里来说说笑笑,可到了半夜,那人就死了,毫无预警地,也仿佛在意料之内,哭声蔓延了整条走廊。
让我的画笔到最后画了一团混沌。
人生世事无常,珍惜当下。
在生死的面前,那些怨恨以及伤痛,仿佛不过就是一颗尘埃。
☆、第九十五章
家里的超市停业了有一个半月了,原先那批老员工得知爸爸妈妈生病的事情,纷纷提出了离职,萧叔叔无奈地给他们发了工资放了他们回去,而店铺关了,房租却每个月固定交。
萧叔叔自己的事业也忙,说没办法帮到我们什么,所以超市就只能关着。
爸爸一出院,连休整都不肯,就直奔那超市去重新整顿,妈妈也跟着去,我劝了几次都劝不开,就由着他们去。
平时按医生说的,关注着他们那身体的动向,门也不敢多出,平时我不爱去超市的,但是为了看着他们两个,我还是不情不愿地多跑了几趟超市,坐在烟草的专区看他们忙活来忙活去。
爸爸好几次想赶我,但话到嘴边又溜了下去,只用那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便由他看着,到了该吃药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就提醒他,然后盯着他把药吞进肚子里。
1997年九月,学校开学了,我以全班第十名,全校第15名的成绩上了初三,郭晶则优秀地以全校第五名,全班第一名的成绩上了初三,整个学校的排名重新洗牌,a班的同学毫无变化,没有人下降到c班,也没有人升了上来。
上了初三,班里的学习气氛比以前更旺了,那种随时都看到班里趴了一排在做练习题的情况随处可见,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就算是想懒着也懒不起来,幸好在医院的那会我依然坚持学习,所以开学以后,也没有感到多大的压力。
张轩从暑假开始就不曾露面,那跟屁虫不在,我在校园里逛的时候,还真有点不习惯,开学后的第十天早晨,我拎着书包晃悠悠地进了班里,班里的同学都齐齐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把书包放下,旁边的位置空着,郭晶还没有来。
我把化学课本拿出来,现在七科目当中,这科是我的短板,每次集中考试都能拉低我不少的成绩,那群围在一起的同学似乎讲完话了,几个女同学推搡着说要去d班看看。
我撑着下巴盯着她们出教室门的背影,有点好奇,她们去干嘛了,还去d班,什么情况。
但很快我就沉浸在化学的笔记里,不一会,郭晶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喘着气说道,“快跟我来,张楚来上课了,就在d班。”
手里的笔轻轻地从我手里滚到桌子上,我愣楞地看着郭晶,郭晶使劲地抓我的手,“看什么啊,快起来跟我去看看啊,现在d班都挤成菜市场了,好多人都说张楚完全变了个人,走啊,快去看看。”
我被郭晶扯着,从a班到d班的路不远,跑过的走廊却仿佛几十条街,很快d班就到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从来没有哪个说退学的人会再回到学校里,尤其是因“谈恋爱”而退学的。
那些因谈恋爱而退学的学生出了常青中学,都沉入了大海。
郭晶使出不少的力气扯着我挤过那群好奇的同学,好不容易挤到了门口,一个男孩站在教室门口,正安静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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