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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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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队人马在挑战者号上顺利会师,男女主角在助理、化妆师、服装师的重重包围中跟我微笑打招呼,男女配角倒是整装完毕。许书然站在船尾处和副导演交谈什么,看到我后中止了谈话,走过来道:“摄影助理的事我听说了,昨晚……”
我打断他:“这事不该烦你,是工作就会遇到突发状况,这种程度的我还能应付。”
他看了我两秒,点了点头:“如果……”又住了口,只道:“有问题来找我,我在二楼。”
听说二楼上编剧正严阵以待,显然他们另有工作。
海风吹来,船尾处只留下靠着栏杆摆弄相机的Erin,抬头看了我一眼,表情不太友善。
虽然听说几个演员已经为了拍摄做过充分的培训和准备,但毕竟不是潜水老手,我跟他们聊了几句,又跟要一同下水的几个教练聊了几句,最后跟负责监视水下情况的船长和助理聊了几句,算是简单磨合完团队。
一个短发小女孩拿过来一堆道具给我看,都是待会儿下水后需要用到的,有捧花、十字架,还有一把小提琴。
我正在那儿研究琴弓,Erin突然叫住我:“聂非非。”
我抬头看她。
她打量我:“你真有意思,要用我的助理和设备,上船却连声基本的问好都没有。”
合同上规定这次设备由委托方提供,委托方是许书然,昨天去剧组第一时间看了设备,配置挺不错,倒没想到属于Erin,为了这次拍摄,她的确是花了血本准备。
我跟她点头:“抱歉,久仰,谢谢你的设备。”
她笑了笑:“久仰?”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起久仰,我倒是也听过一些关于你的有趣传闻。”她故作神秘:“有传闻说你从前得奖全是因为你老师的关系,你老师死后你就再也没有什么作品拿得出手,你听说过吗?”
我看着她。
她伸手指点并不存在的江山:“我喜欢这个领域,有才华、有能力就能得到最好的东西,你可以活得自由又任性,只要你能拍出好作品,所有人都会尊重你、爱戴你、敬畏你。当然这个圈子也有贪婪、虚伪、自私,这些我统统不讨厌,知道我唯独讨厌什么吗?”她靠近我,抿着笑。“沽名钓誉,滥竽充数。聂非非,你那些得奖作品,都是你自己拍的吗?”
话说完她闲散地退后靠住船栏,露出一副想看猎物羞愤发怒的兴奋表情。
我看了她半天,觉得人生就是要不断地遭遇神经病,我说:“其实……”
她饶有兴味。
我说:“其实久仰就是个客套,你还当真了?我之前听都没听说过你,也不认识你,你莫名其妙跑来说这么一大堆,你跟我说得着吗?”
她整个人愣在那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词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我正要转身,她突然道:“不认识我?我说不着?”她厉声:“跟你有交集才是我平生耻辱,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有求于我,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就笔直地站那儿,平静地把刚才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都不认识你,我求你什么?这位小姐,你是有病吗?”然后我就转身走了。
船体拐角处碰到谢明天,她捂着嘴:“我还以为你会跟她说,‘现在不相信我没关系,请关注我这次的作品,在作品中看到我的实力吧,我会向你证明的!’”
我看了她两秒,语重心长地规劝她:“少女你少看点儿少女漫画,还有,遇到神经病赶紧躲远远的,别让她纠缠上,这世上不能被感化的人心远比能被感化的人心多,能感化的还全都被少女漫画女主角给赶上了。生活这么艰难,大家又这么忙,好好过自己的人生才是正经啊。”
又提醒她:“你不是还要为了婚姻自由而努力攒钱以后好离家出走吗?”
她瞬间愁眉苦脸,但同时也替我担忧:“这下彻底得罪了Erin,摄影设备上哪儿找去?”她揉太阳穴:“要是你觉得有导演在,而且一大船人也过来了,Erin她再怎么也不会扣住相机不借你,那你就太天真了,我们演艺圈奇葩可多了……等等,你不是打算揍她一顿然后把相机抢过来吧……”
我问她:“你怎么想的,我是那么暴力的人吗?”
她有点儿犹疑不决。
我示意她看一大早送我过来的游艇:“不瞒你说,那上面什么都有,相机、灯具、潜水装备、监测仪,还有摄影助理。当然时间有限,摄影助理可能没有我的私人助理那么贴心,不过打个光还是绰绰有余。”
她惊讶地“哇呜”了一声。
我叹息:“主要是你们剧组环境太险恶了,干脆就准备了全套,还以为不会用得着,结果全用上了。”
她尽己所能地合理推测:“一夜而已,这么充分的准备,是聂少的黑卡副卡?”
我批评她:“庸俗,怎么一说解决问题就尽想到金钱呢?友情的力量也是很伟大的啊。”
她表示愿闻其详。
我说:“你看,碰巧我有那么一位忠诚而善良的朋友,他的名字叫淳于唯,而碰巧他也有那么一位忠诚且善良的朋友,是我们下榻酒店的掌柜。”
谢明天又“哇呜”了一声,真挚地向我表达了她的谢意,感谢我在她这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小姐面前打开了一扇关于真善美的新世界大门。
拍摄到很晚,大家都很累,回程时整条船安静得就像刚从暴风雨里劫后余生。
演员的辛苦尤甚于摄影师,尤其是男女主演,还得在海面下好几米深的道具沉船上跳华尔兹——穿燕尾服和晚礼服裙,没有潜水服也没有潜水镜,仅有潜水教练在一旁拿着呼吸管背着氧气瓶候驾,所有动作都靠屏气完成,为了拍摄效果,甚至不能绑安全绳。
许多人以为明星易做,只靠生一张好脸蛋便能名利双收,殊不知风光背后各人有各人的拼法。生活不简单,对谁都一样。
到酒店后各自回房,我点了个熏香,一觉睡到九点钟。
醒来时屋子里一片漆黑,只觉得空气湿润难忍,惊恐中打开灯,看到床前充满热带风情的小摆件,闻到空气中解乏的莲花香,才想起今夕何夕。已经是十月一号。
去餐厅的路上遇到面善的服务生,说今晚沙滩旁搞了个户外自助餐,厨子今天心血来潮,提供正宗的中国广东菜。我的确想尝试一下在赤道附近喝广东煲汤是个什么感受,兴致勃勃地就去了。
食台的拐角是一丛葵树,取餐中无意听到我的名字,稍微退后两步侧身看了一眼,葵树阴影下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低声交谈。
“……导演过了聂非非的照片,Erin不高兴,一下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闷气,这种浪漫海滩夜她以前最爱捧场,瞧,今晚居然没看到她的身影。”
“说起来,Erin怎么会去惹聂非非?”
“怎么不能惹?我看Erin对谢明天也不过态度平平,那可是正宗谢家大小姐。”
“谢明天可没有聂非非那样的杀伤力,你没听过坊间传闻?传说月初在红叶会馆,聂氏制药的小少爷胡闹惹到了她,被她关起来揍得鼻青脸肿,啧啧。”
“欸?有这种事?看不出来,她真人气质挺文静的。聂因长那么帅她也揍得下手……听说聂因的父母护雏得很,那之后……”
“是护雏,可怎么护?那是侄子的未婚妻。”
“侄子的未婚妻……侄子……聂家的大少?聂亦?听人提过好多次,从没见过真人,听说真人比聂因长得还好?”
“三个月前谢氏的慈善晚会上我见过一次,坐贵宾席,高价拍下两幅海狮照片,听说聂因只比他小四岁,可气质真是差太多。”
“唉,聂非非这是行什么运……你说这俩人怎么在一起的?之前完全没听说聂亦这种新闻,突然就冒出个未婚妻……”
“大概那时候能入聂氏法眼的儿媳候选人里,各方面综合起来聂非非最合适吧,长得不错,名校毕业,有份家底,搞艺术,还有点儿名气。不过最近听说履历不够清白,聂氏……也有可能会换儿媳。”
“……就这样?”
“不然怎样,他们这种家庭,谈婚论嫁不都是因为这个,难道还是因为爱情?”
像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两人一同笑起来。
这些事,外人真是看得门清。
谁也不相信我和聂亦会因为相爱在一起。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但也许某一刻我是那么期望过的,不然对于离开不会觉得那么疼痛难忍。
我的确觉得痛。虽然没有说出来。
九月二十七号中午,当飞机飞离S城的那一刻,那种疼痛突然变得真切又具体。如果要用一个比喻,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梦本已经融入骨血,长成健康的皮肤,而那一刻却非得将它们利落地从身体上剥离开,可新的皮肉还没有长出来,怎么办,所有的一切都是血淋淋,整个世界都颠颠倒倒说不清。
其实我的心并没有受什么伤,那痛是来自被剥离皮肤的四肢百骸。因为皮肤被剥掉,全身鲜嫩的血肉失去保护层,一碰就疼。
所幸新的皮肤已经开始生长,只是别去碰它。
别去碰它,它就能自然地再长出一层,我就能重新变得健康,然后坦然地将聂亦这个名字锁进一个小盒子,沉放到心的最深处。
我妈说每个人的心都是座玻璃房子,所以无论它被沉放得多深,阳光永远能照射到它,它会一直很温暖,但可能我再也不会将它取出来。
之后我很正常地享用了一顿充满混搭风的晚饭,前菜是广东风味菜干猪骨汤和清迈风味青木瓜沙拉,主菜是新德里风味椰汁咖喱鸡,甜点是纽约风味甜甜圈,还就着这一堆混搭风喝了一瓶半白葡萄酒。
就记得中间谢明天来过一次,敬佩地感叹:“聂非非,你这么吃居然没有食物中毒这可真是个奇迹啊!”被我友善地赶走了。
然后许书然来过一次,温和地问我:“聂非非,你是不是醉了?需不需要送你回房间?”
我眉开眼笑地感谢他的好意:“朋友,谢谢你,如果我醉了,请跟我保持距离,让我的闺中好友谢明天陪在我身边就可以。”
他要来扶我,结果我连桌子都差点儿掀翻了,他只好叫来谢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Erin远远看着我们。
谢明天简直要发疯:“你喝醉了我一个人怎么扶得动你!”
我稳健地站起来攀住她的肩:“这不是还没醉吗,你过来做什么?我一个人去那边的躺椅上待会儿,等醉了你再过来找我吧,就算醉了我也能撑着自个儿回房间。”
她探究地看我:“聂非非,你今晚怎么喝这么多?”
我胡扯:“不是说今晚酒店老板有喜事临门,所以酒水全免费吗?”
她冷静地回答我:“水免费,酒不免费。”
我佯作哀愁:“那可怎么办,我喝了这么多。”
她重重叹气:“聂非非你是真醉了,我去给你拿点儿解酒汤来。”
她将我安置到附近的沙滩躺椅上,那里离开喧闹的餐会,有棕榈和白沙,附近牵了盏灯,光线有些暗,却很柔和。头上是明亮的星空。
酒意开始漫上来,星光变得刺眼,我拿手臂挡住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到夜晚的海潮声,唰,唰。
我想我是要睡着了。或者已经睡着了。海潮声简直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唰,唰。然后在浪头与浪头衔接的平静瞬间,沙地上传来脚步声。不知道那脚步声是响在现实还是响在梦里,感觉那么轻,却立刻就刺激到我的神经。
睁开眼睛,星光模糊,灯光也模糊,模糊的灯影中逐渐现出站在我身边的人的轮廓,然后是整个人。烟灰色衬衫,黑长裤,微微俯身,神色有些憔悴,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们安静相对。
这是个什么梦?四肢百骸又开始疼痛,有一瞬间,我就要顾不上这些疼痛跳起来给他一个拥抱,管它是真是幻是现实还是又一个梦。谁说过有些事情现实里干不了,梦里体验一下也不错?
可立刻我就想起来,就算是个梦,只要出现这个人,我就要小心翼翼,半点儿大意不得。我会把他给吓跑。
我告诫自己,聂非非,想对他说的那些话,就算在梦里,你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
无论是梦还是现实,唯一安全的只有一句话。
他开口叫我的名字:“非非。”
我将手藏在衬衫袖子里用力握住,我说:“真巧,怎么在这里遇到你?聂亦,你最近好吗?”
海浪拍上沙滩,风将人群的喧闹远远吹走,他没有回答。好一会儿,他开口问我:“你呢,你好吗?”
我点头:“很好啊,你好不好?”
他看着我,许久,道:“我也很好。”
我笑了笑:“嗯,我想也是。”
有五秒的安静,那之间又一轮海潮扑上海岸,他说:“你没有想过我会过得不好。”那是个陈述句。
我就思考了一会儿。我觉得我是醉了,整个人晕乎乎的,明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还觉得飘,可就算这样居然还能思考。
我想说,聂亦,我去看过你,所以知道你过得很好。可能简兮的确是个不够好的例子,让我一度以为所有人对你的爱都包含索取。我想给你无私纯粹的爱,就像父母对孩子,我想为你创造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自负地以为只有我才能做到。但到玉琮山之后我才发现,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爱你。就算我们分开,你依然能为自己找到合适的家人。离开玉琮山时,我其实很放心。
这些当然不能说出口。
我单手枕着头,跟他说:“因为我知道……”
他说:“知道什么?”
我笑了一下,说:“知道总有人比我更适合你,她会让你幸福,成为你新的家人。”
良久,海风送来他的声音:“这就是你整理后的结果吗,非非?”
星光有点儿刺眼,我就闭上了眼睛。我说:“是啊,你会遇到一个更正确的人,我也会。”
10。
早起头疼,还渴。记忆从昨晚谢明天跑过来找我说话开始断片,愣没想起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在小吧台跟前站了老半天,觉得既然想不起来,那可能是不太重要,就释然地给自己倒了杯柳橙汁,边喝边推开落地窗,又推开落地窗外边挡光的乌木门。
被拦在门外的阳光立刻扑进来。
这就是热带,虽然只是被棕榈叶割碎的晨光,依然热烈爽朗。
阳台两边各立了根装饰用的乌木柱子,我靠着柱子吹风醒神,眼看装橙汁的玻璃杯就要见底,突然听到有响动从隔壁阳台传过来。这家酒店修在海岬上的这排套房设计得很有趣,阳台与阳台之间并没有全然封闭,只用深色大理石砌出一个半身的小花台进行分隔。下意识朝声源转头,目光正撞上在小花台对面倚着半扇乌木门仰头喘息的Erin。
那是许书然的套房,伏在她颈间亲吻的男人当然不做他想。料是两人靠着落地窗亲热,不知谁情动处一个失手推开了拉门。
Erin也看到了我。那双漾着水波的黑眼睛里先是浮出一点儿吃惊,而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轻佻地和我比了个口型,一边单手抚弄许书然的耳垂一边偏头向他索吻。
其实我没看懂她那口型是什么意思,料定是一种挑衅,但这种场合理会她的挑衅没意思。
我把最后一口橙汁喝完,端着空玻璃杯就打算回避。结果一回头撞到柱子,杯子也顺势落到地上,咚一声好大动静。
余光里看到许书然蓦地转身,脸上混杂着恍惚和诧异:“……你在这儿?”
我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捂住额头,忍痛“嗯”了一声,还忍痛跟他道了个歉,我说:“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不过我先来,你们后到。”话罢指了指地上的玻璃杯。
许书然不愧是声名在外的学院派花花公子,目光从地上的玻璃杯移回我额头时,表情已经完全自然:“撞到头了?你等等,我这里有急救箱。”还没来得及婉拒,他人已经回房。
Erin使劲瞪我,但此时伊人唇色妩媚眼波柔软,本就漂亮的一张脸简直艳丽得没边,瞪着人反而有种别样的娇嗔意味,一点儿也不觉得讨厌,我就多看了两眼。Erin怒视我:“看什么看?”
我笑:“脑子有点儿撞坏了,觉得你还挺好看的。”
她走近两步,半身都靠住狭窄的小花台,从上到下打量我一遍:“聂非非,你还真是有脸继续待这儿。”她压低声音冷笑:“给你拿个急救箱就让你觉得自己特别了?不好意思,书然人好对谁都那样,要因为这个你就不值钱地自己缠上来,后悔的……”
Erin这么紧张,看来外界传闻不算离谱儿,因为许书然不经意的绅士风度缠上去的姑娘应该只多不少,这事陡然有意思起来。
我想了两秒,一只手揣进裤子口袋,也走近两步到她跟前,挺认真地打断她的话,我说:“美女,你听过我很多传闻,对我也算挺了解。”
她恶意地笑了笑:“你是说你混乱的私生活?”
我点头。“也算吧,不过,”我伸出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轻佻地跟她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比起帅哥来,我其实更中意美女吗?”我凑过去跟她暧昧耳语:“才发现你这么漂亮,要不,我俩试试?”
Erin一脸震惊,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我,又后退几步紧紧贴住乌木门的门框,倒真像是被吓到了,还吓得不轻。
看谁都是情敌的姑娘就得这么来治,我自个儿挺乐的,抬头才发现许书然已经提着个急救箱站在阳台口。他皱眉打量了我得有五秒,极为艰难地开口:“聂非非,你是……”似乎觉得那个词不好开口,他顿了一下:“我记得你大学时交过男朋友。”
我当然知道他要说你是什么,正要摆手说我不是,就是逗逗你女朋友,已经有人在我身后简洁代答:“她不是。”
海风吹过来,寂静的一刹那,棕榈叶在风里沙沙作响,海浪拍打礁石,激荡起大朵纯白的浪花。
Erin看着我身后道:“你是……”
转过头,想象中的人影此刻正安静地站在这热带岛国透明的晨光里,一身亚麻质地的白衬衫黑长裤,头发微乱。是聂亦。
我愣了一下,昨晚的记忆顷刻间扑面而来。
我似乎在海边睡着了,睡着之前见到了他,我们彼此问了好,我还跟他说了一直想说的话。我以为那是个梦。
原来不是。
他看了我一阵,像是刚刚睡醒,声音有些低哑:“额头撞了?”
我说:“啊……嗯。”
他走过来,我不自觉就往后退了一步,他怔了一下,在两步开外停住,良久,他说:“撞得不严重,冰敷一下就可以。”
我说:“哦……好。”
他说:“走路要小心。”
我说:“嗯……好。”
一时两人都没再说话。
一直观察我们的Erin像是终于认出聂亦,开口道:“聂少?”
聂亦转头看她,又看到她身旁的许书然,似乎才想起我们身处之地私密程度并不高,他迟疑了两秒,语声平和道:“抱歉,非非她爱胡闹,阳台我们暂时不用,两位请自便。”
许书然表情淡然地客气了一句,Erin又喃喃了两句什么。
他们的谈话我都没太听清,那时候我正想事情。后来等聂亦叫我的名字,我才发现想事情时自己一直莫名其妙地望着许书然,许书然没事似的将急救箱递给我,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尴尬地笑了一声同他道了谢。
提着急救箱跟着聂亦回房,这一次差点儿撞在门框上,被聂亦扶了一把。
乌木门被关上,玻璃门也被关上,光线一时暗下来,落地灯被打开。
聂亦去客厅里取冰袋,房间里安静得让人心慌。我打开电视,当地新闻台正播放不痛不痒的晨间新闻,女主播操着一口听不懂的僧伽罗语,电视画面一会儿是群羊一会儿是群猪,连猜都猜不出新闻的主题是什么。
我换了个频道,这次是部看过的美国电影。简陋的单身公寓里,小女孩坐在窗边吃早餐,男主角坐在她对面,虽然和她说着话,眼睛却望着没有生气的咖啡杯:“我成不了你的家人,给不了你想要的,你要理解……”小女孩开始哭:“你那么好,又温柔,心地那么善良……”她握住手指放在嘴唇上想掩住哭声:“我爱你,亨利。”可男主角还是让领养服务中心的人带走了她,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一遍又一遍地哀求:“别让他们带走我,我只有你了亨利……”
我正看得出神,听到脚步声,聂亦拿着冰袋出现在客厅门口,大约是电视里的哭声太过凄惨,他的目光隔老远落在屏幕上。
“是不是太吵了?”我问他。
“你喜欢就开着。”他说。
我想了想,还是将音量调小,他走到我身边,抬手打开另一盏落地灯。太近的缘故,光线略微刺眼,他探身将光线调暗,打量了下我的坐姿,示意我坐直,俯身将旁边的靠枕垫在我腰后:“试着靠住靠背,头仰起来一点儿。”声音就响在我耳畔。
我走了两秒的神,然后顺着他的话仰头,暗光下他靠近的脸静谧柔和,身上有沐浴后的清爽香味。
冰袋覆上来,整整三十秒,我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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