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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则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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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阳五十多岁,水性极好,当兵时进的就是蛙人部队,退役后开了家潜水俱乐部,大半辈子都是在跟水打交道。
  今天他们带苏城支队的队员到户外拉练。有于阳在,迟则安便退居二线负责物资管理,等到九点多钟训练结束,大家准备稍作休息后再返回城区。
  进入九月以后,气温渐凉,夜里更是起了风。
  迟则安把一艘皮划艇搬到车上,累出一身的汗,便索性把外套脱掉,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他差点下意识地又想把外套穿上,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电话不是视频,他哪怕脱光了在湖边裸奔周念也看不见。
  犹豫几秒,迟则安接通电话:“喂?”
  “迟队,”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软软的,“你、你没睡觉呀?”
  迟则安背靠一辆皮卡,笑了笑:“这才几点?”
  周念不好意思地说:“是哦。嗯,那个,就是……我想说……”
  她吞吞吐吐地磨蹭,旁边好像有谁等不及了,手机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像是在催促她快点说。
  迟则安也没催她,听见她“哎呀”了一声,应该是不愿意被人起哄,语气里带了点恼怒。然而她的恼怒根本吓不了人,不比一只小猫扬起爪子更有威胁性。
  “等一下哦。”周念躲开管晓雯跑到客厅阳台,月光如水倾泻下来,她噗通直跳的心脏稍微平缓了一点,“是这样的,姥姥那张照片,我回来又看了看。”
  “嗯?”迟则安单手点了根烟。
  周念声音很轻:“因为照片的构图有一点像修拉的油画风格,所以我可以往油画的方向靠拢吗?”
  迟则安颇感意外,那张照片是他表哥拍的。刚拍完姥姥就说这照片看着跟幅画似的,表哥还盛赞姥姥有眼光,他仿照的就是西方的新印象主义。
  要不是有热爱油画的表哥当场科普,迟则安根本不清楚修拉是谁,而周念居然知道,这和他印象中的传统绣师不一样。
  “可以啊。”他低声答应,“你懂得还挺多的。”
  周念笑了一下:“大学里刚好学过。”
  迟则安顿了顿,他忽然很好奇周念大学里学的是什么专业,而她会学这些又和她的苏绣经历有没有关系。
  不过他还是什么也没打听,见队员休息得差不多了,便问:“还有别的事吗?”
  通话出现瞬间的空白,周念不想这么快就挂断电话,可她不是擅长找话题的人。
  按理来说,两人拿着手机互相沉默原本是件很尴尬的事,可是听到手机传来的男人的呼吸声,她被管晓雯激发的那些冲动和紧张,就像被人用手掌一缕缕地抚平了。
  从容下来之后,她听到了更多的声音。
  微风吹拂树叶,在空旷的环境里哗啦哗啦地轻轻响起。
  “你又在外面带队?”这句话周念问得很自然。
  迟则安骗她:“对。”
  “能看见星星吗?”
  他当真抬头看了眼天空:“能,很清楚。”
  于阳过来冲迟则安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准备把剩下的物资收好回城,迟则安点了点头,意思是马上就好。
  然后周念的笑声就传入他的耳中。
  很轻,像一滴水落入湖泊,转瞬消失不见,却在刹那间让他听出了周念的快乐。
  她说:“真好呀。”
  迟则安愣了一下,接着便听到手机里传来告别的话:“那我不打扰你啦,迟队晚安。”
  “……晚安。”
  ·
  第二天一早,于阳和迟则安沿着酒店外的马路跑了几圈,算是完成了早上的晨练。
  迟则安自从加入暖峰就是于阳在带。他一路看着这个年轻人飞速成长,越来越有担当,打从心眼里看好他,平时就对他多加照顾,两人间颇有点忘年交的意思。
  于阳用肩膀顶他:“吃早饭去,你带路。”
  迟则安左右看了看:“那就吃面?前面有一家不错,再来点儿生煎?”
  主意一定,两人直接杀进早餐店。
  时间还早,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只剩靠门的一张方桌还剩两个空位。
  坐下没一会儿,两碗面便端上了桌。和训练基地附近那家面摊相比,这家店的面要地道得多,肉骨熬制的鲜汤配上翠绿的菜心点缀,再加一勺口感软滑的炒鳝丝,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两人再要了两份生煎,菜一上齐,于阳就没再说话,一口气吃掉一半,才停下来感叹了一句:“香啊。”
  迟则安笑着说:“再过一阵,他们这儿就该出蟹了。到时候把嫂子叫上,一起过来?”
  “可以可以。”于阳两眼放光,他肤色比迟则安还深,理了个圆寸,长得一副凶相,笑起来满脸褶子,又显得亲切许多。
  结果迟则安刚把一个生煎夹起来,于阳就亲切地眯起眼:“前两天肖媛来找我了。”
  这家店的生煎皮薄汤浓,迟则安吃完才问:“还来?”
  “惦记着你呢,说后悔当初不该分手,现在再也找不到比你好的了。”
  迟则安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他不认为自己是多好的人,或者说,他不认为自己是多优秀的男友人选。
  工作是在野外跋山涉水,一旦开始带队,十天半月见不了面都是常事。等到不带队的时候吧,又要随时值班待命,救援队消息一来就要走。
  分手那天肖媛把家里东西全砸了:“我没有安全感!迟则安你懂吗!你带队我怕你出事,你去救援我更怕你出事!我每天活得像个什么啊!我都快变成望夫石了!”
  迟则安没跟她吵,沉声说:“对不起。”
  肖媛擦掉眼泪,坐在他身边:“咱们换个活法行吗?把你那些探险的爱好都收收,也别再去想以前发生的事,人该死的时候都会死,你救得了一个救不了所有人,但你可以挽救我们的爱情。”
  迟则安感到一阵困惑。
  他和肖媛的爱情,明明就是在一次户外活动中开始的。而当得知他同时还兼具救援队队员的身份后,肖媛更加一发不可收,到处宣布这辈子她就认定这个男人了。
  英俊、强壮、勇敢、善良,她说迟则安具备了她对男人最完美的幻想。
  可是到了后来,让她爱上迟则安的所有元素,都变成了她无法忍受的点点滴滴。
  见他没说话,于阳又劝:“其实我也不赞成你跟她和好,毕竟她当初还跑到我这儿来闹,要我把你开除出暖峰。可是吧,你也二十八了,打算单身到什么时候?”
  迟则安从于阳筷子底下抢走最后一个生煎:“没想过。”
  “你……”于阳痛失生煎,只好化悲愤为教导,“也该想想了,有个家还是不一样的。”
  迟则安斜眼看他:“你怎么活得跟公园儿里的大爷大妈一样,要不要我把资料给你,你也拿去相亲角给我挂上?然后你拎个小板凳,一边遛鸟一边帮我找对象?”
  于阳在桌子下踹他:“拐弯抹角笑谁老呢?”
  迟则安笑了一声。
  “你别老笑,每次提起这事你都打马虎眼。就算现在不谈,至少也给个标准吧,让亲戚朋友帮忙留意着,有合适的先认识认识。”
  迟则安说:“没标准啊,能接受我这样的就行。”
  没标准才是最难衡量的标准。于阳听他这么说,知道这话题是进行不下去了,他无奈地移开目光,盯着店里的柜台。
  “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会有人懂你的。”
  迟则安嗯了一声。
  于阳还想再说什么,忽然看见店里门帘被人掀开,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长什么样,脑子里就有了第一印象。
  白净。
  女孩儿穿着一件中袖立领的旗袍,旗袍是挑人的灰绿色,搭上她白皙的皮肤,却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娴静,像从民国电影里走出来的美人。
  于阳转头开玩笑:“这样的你喜欢不?”
  迟则安闻声抬头,下一秒就愣在了当场。
  他们的位置就在门边,中间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他看到周念的同时,周念也看到了他。
  早餐店里热气腾腾,两人隔着一张方桌,目光对上。
  迟则安心想不好,他昨天跟人说在外面带队,结果早上不到八点就坐在这里吃早饭,总不能解释说是他太爱苏城的餐饮文化,专程搭了最早的飞机过来吃顿饭。
  周念也有些发愣。
  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那里,可是她却激动不起来。
  这一次,她连害羞都忘记了,脸不仅没红,反而透出了一种忧伤的苍白。
  迟则安就在苏城。
  知道了这一点,她就什么都知道了。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比普通人更加敏感,仅仅是这一个信号,就足以让她猜到更多。
  胸口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周念低下头,转身离开。
  迟则安放下筷子望向店门,记忆里柔韧而悲伤的画面又出现在脑海之中。
  心里某个位置猛的软了下来。
  他拉开椅子:“我出去一下。”


第20章 
  迟则安举目四望,没有看见周念的身影。
  他沿人行道往前走出几十米远,目光依次掠过一张张陌生的脸,突如其来的自责将他彻底淹没。
  迟则安想,他算什么东西。
  那么文静的女孩儿,连喜欢都是静悄悄的。他几次过来苏城都瞒着她,像是唯恐被她发现了,就会黏上什么甩不掉的麻烦。
  可他明知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如果他能表现得更明确一点,她或许会难过,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刚才那样伤人的局面。
  混账东西,迟则安咬紧牙关唾骂自己。
  迎面走来两个白领打扮的上班族,擦肩而过时,她们的交谈飘进迟则安耳中。
  “但我太胖了,皮肤也没她白,穿旗袍肯定没她那么好看。”
  迟则安拦住她们:“请问你们看见一个穿旗袍的女孩儿了吗?”
  “灰绿色的旗袍?个子小小的?”其中一位见他点头,丰富的想像力顿时令她兴奋起来,“她在路口呢,你现在过去还追得上!”
  迟则安道了声谢,迈开步子跑了过去,远远就看见那抹灰绿色的身影正穿过中间的斑马线往对面走去。
  眼看绿灯开始闪烁,腿脚慢的老年人又挡在了面前,迟则安当机立断喊了一声:“周念!”
  红灯亮起,周念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停下脚步,两人分别站在马路两侧遥遥相望。
  迟则安又喊:“等我一下!”
  周念皱了皱眉,没有回应,但好歹没有继续朝前走。
  迟则安心急难耐,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一不留神她就跑了。
  好不容易等到红灯结束,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周念面前站定,高大的身体颇具存在感地把她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他一低头,就看见周念泛红的眼眶。
  然后迟则安就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
  愣了几秒,他干巴巴地问:“出来买早饭?”
  周念点了下头,她早上刚送管晓雯离开,难得想走远一点去吃早餐,结果就遇上这种事。在理清头绪的一瞬间,她既委屈又羞耻,立刻落荒而逃。
  “那……我陪你去?”迟则安又问。
  周念没答应也没反对,低下头闷声往前走。迟则安不知道她要去哪里,见她好像没打算折返回去,只能跟在她身后一起往前走。
  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一连路过几家早餐店,周念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迟则安拿她没招,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见她越走越靠里,只好干脆走在她的外侧,替她挡开那些步履匆忙的行人。
  “迟队。”就在他以为要走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周念总算开了口。
  迟则安瞬间警醒:“嗯?”
  周念停下脚步,指了指旁边的便利店:“我就在这里买。”
  “哦,那行。”迟则安说,“我在外面等你?”
  他想不管怎样,至少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
  谁知周念却笑了一下。
  她抬起头,迎着清晨的阳光看清迟则安的脸,还是她喜欢的样子,漆黑的眉毛间有一道浅浅的沟壑,抿紧嘴角让他的下颌也同时收紧,在脸与脖子间形成了清晰硬朗的轮廓。
  他神态并不轻松,或许是在担心她。
  “不用啦,我买完就回家。”她将散落在脸庞的头发挽到耳后,想起从榆清山回来以后就再也没进过理发店,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差不多也该找人重新剪剪了。
  她确实有点想哭,但周念早就忘了在别人面前哭出来是什么感觉,于是她抽了抽鼻子,把心里那点潮湿的酸楚压回去。
  “等到了十一月,会有人给你打电话,通知你绣品的完成进度。到时候你跟他们商量时间来店里取就好了,如果有不满意的也可以当面告诉他们。”
  迟则安握紧了拳,听出她是什么意思。
  周念停顿一下,再说:“不过我的水平也只有这样啦,要不然还是转给我姨父吧,他是我们店里最好的绣师。”
  “不用……”迟则安话刚出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身体在瞬间反应过来,当周遭的尖叫声响起时,他已经往前一步搂过周念的腰把人往旁一带,另一只手护住她的头,身体在半空中急转后退。
  周念整个人都是懵的,视觉还残留着一辆失控的轿车冲上人行道的画面,人就已经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车辆撞击建筑的剧烈噪音撕破了周遭的宁静。
  “啊——!”
  几声尖叫一并传来,周念心中一颤,冷汗顺着背脊往下滑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同样摔在地上的迟则安迅速起身,把她拉起来后往安全的地方推了一把:“打电话叫消防和急救。”
  说完不等周念出声,他转身便往刚才他们站着的地方走去。
  一辆银色小轿车撞进了便利店,半个车身往上翘起卡在墙里,司机意识尚还清醒,只是不断地发出哀嚎,显然是受了伤。
  迟则安拉住车门,用力往后试了试,扭曲的车门纹丝不动。
  “救我……”司机满脸惊惧,额角有血流下。
  隔着车窗迟则安听不清他的话,只是压手示意他不要慌,然后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告诉他已经通知救援。
  周念打完电话,围观人群已经涌了过来,她看见有人拿起手机开始摄像,无措地试着重新挤进去,然后就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便利店转眼间变得面目全非,玻璃门和砖墙碎了一地,连带着最靠门的几个货架也砸了下来,店里一片狼藉。
  而更令她害怕的,是有人喊道:“里面有人!”
  迟则安低头,果然看见身穿制服的店员躺在地上,出事时他应该是站在柜台里面,要不是车辆开进来时被门墙货架与柜台减缓了速度,恐怕他早已被卷进车底。
  但是情况并不乐观,他下半身被塌掉一半的柜台压住,人已昏迷不醒。而轿车的前轮就刚好卡在剩下的半边柜台上,冲撞之下那一部分也是摇摇欲坠,翘起的半个车身随时可能再砸下来。
  没有丝毫犹豫,迟则安弯腰钻进车底。
  周念整颗心脏都被揪紧,这和榆清山的情况不一样,他手里一件工具也没有。
  有老人在旁边喊:“小伙子快出来,当心啊!”
  迟则安没说话,侧身蹲下,双脚一前一后抵住地面,身体弯成一张弓,从下往上用脊背和肩膀顶住了撞裂的车身。
  “哎哟,太危险了啊。”方才那位老人忍不住跟老伴唠叨,“车子那么重,压下来不得了的。”
  老伴也十分紧张:“这可怎么办?这司机太害人了,怎么开车的呢。”
  周念绞紧手指,现在不是追究司机责任的时候,她前所未有地希望王禾说过的话拥有绝对的正确性。
  “迟哥是专业的。”
  他是专业的,所以他知道什么时候能顶住,什么时候无能为力。
  周围人议论纷纷,有人跑去路口看消防车和救护车到了没有,也有人想上去帮忙,却发现里面空间狭窄,容不下更多的人进去。
  大家正在焦急之时,店里毫无征兆传来哐的一声,车身猛的往下一沉!
  惊呼声四起,周念捂住嘴,看见迟则安身形也跟着往下矮了几寸,但他一点松手后撤的意思都没有,一手抓住车前杠,大半边身体用力往上顶住。
  迟则安听见喉咙发出不堪重负的痛苦的喘息,从他进来到现在才过去几分钟,但这足以让他的汗水一滴接一滴地落到地上。
  汗水流进眼里,他重重地换了口气,抬眼看见周念站在人群边缘,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她脸上滑落。
  她在看他。
  结果还是害她哭了,迟则安有些无奈,扯开嘴角,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消防车的鸣笛如同天籁般响起,人群分开一个口,带着专业设备的消防员们围到车前了解情况,领头的那个看到迟则安,脸上也是一愣,然后迅速启用设备撑住车前轮,把他从里面换了出来。
  “谢了。”消防员冲他点头。
  迟则安笑了一下,摆摆手没说什么。
  周念站在原地,看见灰头土脸的迟则安朝她走来,直到此时她都还不太确定,消防员真的来了吗?还是她太过紧张而产生了幻觉?
  迟则安精疲力尽,很想坐在地上休息一阵。可围观的众人已经一拥而上,恨不得人人化身为电视台记者,马上给他来个现场采访。
  迟则安挤过人群,趁周念还在发呆就一把拉过她的手往外走。
  他步子很快,带得她一路小跑起来,等到把人都甩在身后才停下脚步。
  这是一处偏僻的巷子,他把自己给跑迷路了。
  不过反正周念总会知道,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只是靠着墙喘了喘气。
  周念看他喉结上下滚动几次,心想完了。
  迟则安皱着眉,发现她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活像被谁欺负了似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微妙的怜惜。
  她哭起来也很安静,可是他不喜欢看她哭。
  迟则安哑着声:“别哭啊,好姑娘。”
  好姑娘三个字从他嘴里传出,莫名比平时要温柔许多,还暗藏了一点小心翼翼哄她的意思。
  周念想,这下真的完了。


第21章 
  周念渐渐止住眼泪,她的睫毛沾了水,卷卷地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她抽抽鼻子,抬手把一点点把哭过的痕迹抹去。
  可惜没什么用,谁看了都知道她哭过,这让她感到难为情。
  迟则安干咳一声,问:“话说回来,这是哪儿?”
  他本想自嘲一下他慌不择路,谁知周念反而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她哭得眼皮都红了,像上了层楚楚可怜的妆,又像只委屈巴巴的小兔子。
  周念说:“我家楼下。”
  迟则安以为听错了:“怎么是你家楼下?”
  “你带我来的。”周念莫名觉得他是恶人先告状。
  迟则安大脑空白几秒,看见一墙之隔就是几幢居民楼。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区,她就住在附近并不奇怪,毕竟事发之前她确实是在朝这个方向走。
  他拍拍肩上的灰:“那先出去?”
  周念带他从巷尾走。右边拐出去就是小区大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保安亭都被贴满小广告。
  “你要先回家吗?”迟则安问。
  周念说:“等我想一想。”
  背上传来一阵钝痛,迟则安想可能车身下沉时拉伤了背肌,而且他现在满身是汗,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但这个早晨对周念来说太跌宕起伏,他不能把她扔下不管说走就走。
  周念在街边的流动餐车买粢饭团,打包时老板悄悄问她:“那男的是谁?要不要帮你叫保安?”
  她回过头,看见迟则安就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站着等她。他个子太高,站在街边就足够引人注意,加上古铜色的皮肤和结实强壮的身材,显得整个人都充满压迫感,不像是个好脾气的人。
  至于那张原本英俊的脸,也和衣服一起被灰尘和油污给弄脏了,难怪会被人暗中怀疑。
  见他们都盯着自己,迟则安挑眉:“?”
  周念转过身:“不用,是我朋友。”
  “哦,”老板讪笑一声,“你朋友挺别致呢。”
  买好早饭,周念走到迟则安面前:“从这里回去要多久?”
  迟则安用手机查:“走路十来分钟。”说完也是一愣,没想到七拐八绕地居然已经离酒店那么远了。
  周念叹了声气:“你先去我家吧。”
  “嗯?”他错愕地抬头。
  光是买个早饭的时间,周念已经看见保安探头往这边张望好几回了,她皱了下眉:“快点,不然保安要报警了。”
  迟则安莫名其妙,直到经过保安亭时,才被茶色玻璃窗倒映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自己看了都想报警,真亏他刚才还想走回去。
  ·
  老化严重的电梯吱嘎一声在九楼停下,走廊里是一梯三户的结构。周念打开中间一扇防盗门,找出一双大码的男士拖鞋给迟则安。
  他换好鞋没往里走,站在玄关问:“卫生间借一下?我洗把脸。”
  周念把粢饭团放到桌上:“直接洗澡吧,我给你找条新浴巾。”
  “不用了,”迟则安说,“万一你爸妈知道,不太好。”
  在他的想像里,周念连参加户外活动都不跟家人说,肯定是家里管得很严的类型。如果被父母知道她擅自带男人回家洗澡,指不定会被骂一顿。
  谁知周念摇头说:“这里只有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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