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趋吉避你-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恭喜就免了。”阮歆摇摇头,淡淡地笑了一下,“你相信这是真的吗?”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啊?”祁晃有点意外地回答,想了想又摸着鼻子补充一句。
“……不过我是不怎么信的。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天气变化也是可以解释的,人工降雨现在应用都这么广泛了,也算是天气变化的一种吧,出现别的新变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科技进步的速度,总比你们说的什么狗屁上谛天听——哦不好意思,体会精神,总之肯定比你们的研究要快吧?”
“你说得对。”阮歆朝他笑笑,神色间带着一点深思熟虑后的平静。
“我也不信。”
你分明是信的啊?祁晃愣了一下,看着阮歆的表情,到底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或许有一点明白阮歆这番不信的意思。
这样千百年为之奋斗不止的神迹降临,出现得未免太草率了些。完全不像是从天降下的神谕,更像是……
泥里脱身,身负污名。
阮温殊没有说话,却也一直沉默着,没有出言反驳阮正泽的话。阮正泽见状更是激动,来来回回地走着,难掩兴奋地大踏步来回,翻来覆去地念着,说一阵笑一阵,看向越众而出的几个代表时,眼神里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狠。
“诸位以前一直说我阮家丢了与天连接的本事,说我阮家不配坐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现在看又如何!什么武功,医术,算学,兵法,奇淫巧技,都算得了什么!一代不如一代,丢的东西越来越多,只有我阮家,我观星一门,只要出现一个资质卓越的天才,所有的东西,都会随之而来!”
“我阮家才算得上是继承了老祖宗的本事,你们这些世家,又算得了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惨然。这些世家能固守着一个老祖宗的本事与训诫传承至今,大多都并非对权钱酒色有多在意,全凭一腔常人难以理解的执念与执拗延续千百年。对他们而言,最后恶毒的辱骂与轻蔑,无非就是对与这份传承分量的轻蔑,此时阮正泽满口厥词,几乎惹怒了在场的所有人,然而场中此时依然是一片静默,无人对他的话站出来反驳。
事实胜于雄辩,起码就现在的现状来看,阮家恐怕真的做到了些什么。
此时阮温殊沉默良久,终于也轻慢启唇。
“够了,让开。”她淡漠地开口,看了一眼阮正泽后便将视线移向别处。
“我需要沟通。”
她开口说话的时候,阮正泽就像是骤然被打了一拳般声音戛然而止。阮温殊徐步走到空地正中,阮正泽则倒退着走回了人群中间,脸上却并无半分不豫,看着阮温殊的视线里满是狂热。阮莹也跟着阮温殊上前两步,却没有像阮温殊一般走出人群,而是站在人群最前看着自己的母亲,目光平静而坚定。
阮温殊闭目数秒,有两个捧着一摞符板的小丫头从门里出来,将被线穿好的桃木符板展开,两段的线缠在空地四周的槐树上,板下挂铃,风吹而铃声不起,阮温殊张开双目,两臂徐徐张开,画出一个轻缓的弧形。
霎时铃声四起。
在场的不管是对占星深信不疑的几家,还是心存疑虑的其他人,见状都被惊了几分。事情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人总是会被自己亲眼见到的东西说服,一时间场中虽然风雨铃声大作,却反露出一种别样的静来。众人屏息看着眼前的景象,阮温殊从一道道挂着铃与符木的线中穿过,在一处停了下来。
她面前的那一块符板应声裂开。
阮温殊抬起手,接住一分为二落下的符板,对着看了良久。再开口时声音低沉庄重,带着一切宣读神谕时应有的肃穆与冷重。
“天道倾颓,不破不立,当变则通,骤雨将至。”
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中,阮温殊仰头向天,冷声厉喝。
“何人救于骤雨?”
又一道惊雷落下,天色亮如白昼,雨水倾盆而下。又一道木符一分为二落下,周清敏狼狈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惊怔地看着木符不偏不倚,正落在她脚下。
她茫然无措地环视四周,在众人的注视中打了个寒噤,忽而清醒过来。
为什么要把已经二十年没有出现在群英会上过的周家特意征召回来。
周清敏恍然地看向阮温殊,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彻悟还是嘲弄。
“你想带着这些世家……入世?”
阮温殊定定地看着她,依然没有说话,此时却有一个人突然打破这样无声的对峙,众人的视线纷纷转过去,阮歆在所有神色各异的注视中站了出来,看着阮温殊的脸,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她不是想要入世。”
“这是神迹再临……吗?”
☆、第三十五章 决裂的黄昏
阮正泽深深拧起了眉。
“闭嘴,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他朝阮歆大声呵斥,往阮歆的方向疾走几步就要上前伸手拉她,被祁晃眼都不眨地伸臂拦住,于是转而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向阮歆的视线带着些扭曲的狰狞,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这儿轮得到你出来说话?滚回去!”
“我怎么样,恐怕轮不到你来置评。”阮歆朝他看了一眼,便将头转了回来,阮正泽愣在原地片刻,被阮歆冷淡的视线激得怒发冲冠,瓢泼大雨都浇不下胀裂的怒气。他发了狠地瞪着阮歆,却是还没来得及将心中的恶毒之词说出口,就见阮温殊一个眼风已经扫了过来。
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阮正泽整个人都打了个寒噤,惊讶地看了阮温殊一会儿,悻悻地垂下眼,妥协地退了回去。
“你为什么会心存疑问?”阮温殊看着阮歆,淡淡地问。
阮歆闭了闭眼,抬首看向四周。树间挂着的木符湿淋淋地悬在雨中,地上散落的四块碎板触目惊心地崩裂离析。在众人鸦雀无声地注视中,阮歆突然耸着肩笑了起来,零零落落的两声笑,祁晃一时却有些恍惚,只觉雨声太凄厉,竟叫人分不清笑与哭的怆音。
“这就是天命与神迹了?”阮歆看着阮温殊,慢慢地击了两下掌。
“——那我也可以啊,还能做得更好。”
随着阮歆几下孤零零的击掌声落下,场中突然有了新的变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祁晃抬起头,看见一簇火苗从线的四角燃起,数秒之后就绵延成了几条燃烧的火线,在雨中翻腾出幽蓝色的光焰。符简忽而一个接一个地一分为二,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生生劈裂成两半,噼里啪啦坠到地上去,铃铛声嘈杂喧闹地响成一团。
多少人面面相觑,眼中闪着同样的惊愕与惶惑,惊疑不定地看着保持着击掌姿势的阮歆,视线在阮歆与阮温殊之间转来转去。祁晃也有点惊讶,但他在向四周看了一圈之后,顿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
四处不起眼的位置站的可不就是中国玄学院那几个学生吗?刚才还跟在纪峥后面,现在已经都没了踪影,只有纪峥还在原地站着,见他看过来,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这就是他们为今天所准备的东西了——看来阮家今天的动作,这对父女早已心知肚明。祁晃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仔细看向纪峥的表情时却又觉得不对。
他的脸上毫无舒心放松的表情,面色沉重得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上谛天听太难了。”阮歆垂着眼放下手,隔着又重又急的雨幕与阮温殊对视,神色谈不上咄咄逼人,言语却也没有丝毫让步的地方,“我用的是遇水高热燃烧的镁铝米分,还有防水粘合剂的溶解液。要是神迹再临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恐怕不能服众吧。”
“只不过是阮家的传统仪式,真正的天听神迹,在于天数演易。”阮温殊的脸上看不出别的表情,有人早早为她小心地撑起一把朴素的布伞,阮温殊站在伞下,看着在雨中执着地站着,被久雨淋得格外狼狈的大女儿,轻闭上眼。
“这天象变化你可能做到?”
阮歆沉默片刻:“我不能。”
阮温殊睁开眼看着她,极轻极淡地笑了一声。
“但是我能。”
她抬起一臂,轻描淡写地翻出掌心面向天穹,出口简洁平淡,不过寥寥四字。
“雨歇天晴。”
祁晃的心不知为何猛地跳了几下,雨下得又密又集,他从刚才起就一直毫不在乎地站在风雨里,此时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与众人一起验证奇迹的勇气。
阮歆却真的扬起了脸,眼睛都被雨点打得有些睁不开,依然执着地望向灰蒙蒙一片的天际。这样的变化没有让人等太多时间,雨声渐薄渐稀,铅云次第散尽,他们上午抵达山脚,正午时来到半山腰,积雨云收,雨尽天明,阳光的余温再次挥洒在大地上时,已然将近西沉。
天晴了。
阮温殊收回手,旁边的小丫头小心地将伞合上。她抬手拢了下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纤长的睫毛翕动出一片深深浅浅的影,遮住眼底如雾的浅光。她抬眼看向阮歆,丹唇轻启。
“你是阮家第一个毫无天分的嫡长女。”
她说完便转过脸不再看阮歆,转而向阮莹的方向投去一瞥。阮莹怔了一下后如梦初醒,无声地走上前去,阮温殊转过身,带着阮莹,一步步轻缓地走回大门徐徐打开的庭院。余下的人如梦初醒,急忙跟在阮家母女后面走了进去。
本来会议便向来是要在院里召开,这一次情况特殊,光是在外面就耽搁了不少光景。不少人细碎抱怨着走进正门,四处嗡鸣声不断,经过阮家母女周围的时候,却几乎每个人都在下意识放低声音。
这是事实铸就的无上地位,阮家这一回,做得实在太到位。
门外的人渐走渐稀,到最后只剩下祁晃认识的几个。纪峥脸上带着沉重与无奈之色,看向阮歆时欲言又止,几个冒着生命危险,费心费力给绳线和符板做手脚的师兄弟拘束地站在一边,明里暗里偷偷打量着阮歆。祁晃比他们都光明正大,站在一旁坦坦荡荡地看着,却也和其他人一样,没有出口一言。
阮歆从始至终就站在这儿没动过。先是被阮母与阮莹经过,后来形形□□的人都从她身旁穿行而过,投来探究玩味的各色眼神。阮歆对这些置若罔闻,看上去神色平静无波,却连纪峥都无法断定她此刻究竟是何心情。
“歆歆……”纪峥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都尽力了,没想到……”
“是真的没想到。”阮歆回过神来,看着纪峥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带着点自嘲,“虽然结果已经料到,但心里还是不愿意接受。”
“不过好歹还是要见证一下。”阮歆摇了摇头,迈步走进大开的正门。祁晃二话不说,跟在她后面就走了进去,纪峥站在原地没有动,展鹏从刚才一直沉默到现在,这时终于轻声问了一句。
“校长,还进去吗?”
“不了。”纪峥深深地看了面前敞开着的门一眼,率先转身,向身下出发。一干学生都没有多问,沉默地跟着纪峥的脚步,一级一级地迈着石阶。
从此以后,大概就彻底是两条路了,纪峥不无遗憾地轻叹了一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什么,只招呼了学生们跟得紧些。
“这条路太多岔路口了,大家小心些。”他对学生们说,拐过这个弯又从下面绕进来,“稍不容易就要走错路。”
“走错路会怎么样啊?”有人嘴快问了一句,被周围人一起怒瞪。纪峥摆摆手示意无碍,看了眼下面看不到底的深渊,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也许是……。”
“爬到最高,而后摔下来吧。”
此时留在半山腰上的人却都没有那么轻松。阮歆和祁晃进门的时候,一抬眼看见的就是阮温殊阮莹被众星捧月地围着的景象。
许多人本便和阮莹相熟,这些年她上头还有个姐姐压着,一直都算是众人隐约压着的心病。如今最大的心头刺被阮温殊亲口否定,不少人支持阮莹的念头也彻底定了下来。眼下正是趁机大拍马屁之时,长袖善舞如阮莹,也觉得不怎么吃得消。她们此时正被问着究竟如何入世,周清敏只冷笑不言,阮温殊沉默不语,阮莹则巧笑嫣然地解说者具体细节。
“哎呀,姐。”她在一个转身之后突然发现了站在一边的阮歆与祁晃,活泼地摆出副笑容朝他们招手,“快过来啊,已经说到说入世的具体细节,姐姐在外面生活了那么久,肯定有经验的吧?”
这一次还未等阮歆开口回答,已经有几人抢在她面前,替她开口说了话。
“一个继承人,整体往外跑什么?没有天分还瞎折腾,真是丑人多作怪……”
“莹莹就是太善良了,对这样的姐姐何必这么礼貌?”
“好歹现在还是下一代传人呢,说话小声点——不过说起来,也该还莹莹一个公道了,这么些年,可真是辛苦她了。”
“你们不要乱说……”阮莹绞着手指不好意思地回,看上去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阮温殊对这样的景况同样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怂恿也不阻止。
阮歆忽而笑了。
“好啊。”她说,从脖子上拉出一条坠着块上好白玉挂坠的红绳来。阮莹和阮正泽同时吃了一惊,一眼便认出来这是阮家历代传人的信物。阮歆将挂坠握在掌心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阮温殊,一字一顿地问。
“真的要入世吗?”
阮温殊这次看她的时间久了许多,然而最终还是羽睫翕动,慢慢点了点头。
于是阮歆点点头,笑着重复了一遍。
“好。”
她看也不看地将挂坠随手向后一扔,阮正泽吓了一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将挂坠堪堪接住,正要抬头发难,看见阮歆看他的眼神后愣了一下,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这样的眼神,太凶冷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无能,我愚笨,我与阮家缘分已尽,自逐出门,还望阮家主批准。”阮歆朝阮温殊鞠了个躬,并不真的在等阮温殊的回答,转身就向外走。祁晃心里的惊骇几乎要翻天倒海,但依然想也不想地跟在阮歆后面。将将走到门口时,阮温殊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清清淡淡,只说了两个字。
“随你。”
祁晃走在阮歆旁边,猛地伸手勾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一带,维持半揽着她的姿势走了出去,遮住了阮歆当时一个剧烈的颤抖。他们一步步向外走,阮歆低着头,祁晃则扬起首,两人笔直地向前行进,阮歆的眼泪与祁晃的声音都来得隐秘而小心,只有彼此知晓。
“别回头。”
☆、第三十六章 誓约的温度
他们一步步迈下石阶,离这座人迹罕至的山与这群怪诞疯狂的人越来越远。祁晃双手插兜走在阮歆旁边,时不时转过头看她一眼。
在经历了这样重大的变故之后,阮歆的神色看起来未免太平静了一些。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时眼睛是含着泪的,现在连眼泪也风干在风里,只剩下微红的眼角显露着内心曾经起伏不平的情绪。她离开之后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低着头一级级台阶向下走,目光有些出神地落在空处,祁晃来来回回看她数眼,犹豫再三,到底没有开口打扰。
她一个小姑娘,这种时候应该很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祁晃以己度人,非常体贴地想,虽然条件所限,不能放她一个人独处,但闭嘴不说话总还是可以的,沉默是我最深的温柔,真是太有绅士风度了,我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他沉浸在自己脑补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也出了一会儿神,连阮歆突然停下也没有发现,跟在后面脚步未收,差点一头撞到阮歆的后背上将她推下去。好在反应灵敏,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搂住阮歆的腰,堪堪保持住两个人的平衡,见没有大碍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额上冷汗都出了一层。
太吓人了,走在山路上不要说停就停这么任性啊!祁晃在心里无声咆哮,不过自己走神在先,这种时候又肯定不能再去说阮歆,男子汉大丈夫,道个歉又没什么。祁晃做好心理建设,准备阮歆出声后自己就低头认错,结果阮歆倒是真的打破了沉默,出口的话却和他想象中的南辕北辙。
“吓我一跳。”阮歆抚着心口感慨,低头看了眼自己腰上的手,“手还不收回去啊,耍流氓的新方法?”
谁耍流氓了,少污蔑人!祁晃在心里反驳,手上却没有松开,反而又紧了紧,半真半假地回:“哪儿能啊,这不是怕你一时想不开么,严密保护一下。”
“那真是太谢谢了。”阮歆笑眯眯地说,就着他的动作向后靠了一下,整个人都缩进他的怀里,“感激涕零,我要以身相许了。”
“你认真的?”祁晃有点意外地问,随后也没给她改口的时间,踌躇满志地搂着她畅想未来,“来来来许许许,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回家里,我爸妈你也都见过了,这次见面可以讨论一下结婚的事情,你看什么时候双方长辈见个……面……”
见你大爷!哪壶不开提哪壶!祁晃差点一口咬上舌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估计暂时不方便见面,也不大方便回去。”阮歆对他的失言没什么反应,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心平气和地就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事实上,我大概又要走了。”
“……又走?”祁晃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都不由松了松,下意识问,“去哪儿?”
“不一定,反正这儿待不下去了,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阮歆挣开他的手,又下了几级台阶,转过身抬起头来看他。祁晃看着她的脸,恍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与她当初与自己道别时云淡风轻的样子别无二致。
祁晃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
“当时不是说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吗?”祁晃偏过头看向半山腰山院的方向,夕阳暮沉,山林穹顶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霞光,金灿灿的明亮又好看。祁晃沉默数秒,忽而问她,“你就这么离开,真的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阮歆耸肩,她背对太阳下落的方向站着,夕阳在她后面铺展出金红的半边天,她站在这样热烈的光里,眼神依然带着看透一切的平静与镇定,“你也看到了,我和我爸其实早知道她们今天会装神弄鬼地搞这么一出,其实已经做了相应的准备,但天气变化这里,到底漏算了一步,一时反驳不了,这一场就输了。”
“你不是不相信吗?”祁晃皱了皱眉,“那个我其实也不大信,感觉要是有足够的资金人力的话,科学似乎也能做到?不过一般人也没这么闲心和实力倒是真的。”
“我也这么觉得。”阮歆扯了一下唇角,淡淡地说,“阮家是没有这个实力的,阮家现在只有装神弄鬼的本事,这种事情做起来,想来同样需要科学配合。”
“什么意思……”祁晃话说到一半,突然一个激灵,电光火石之间,骤然明白过来阮歆指的究竟是什么。
这不是阮温殊或是阮莹单凭一己之力能弄出来的事情,想要达成今天这样玄乎其玄的效果,一定有人站在阮家背后,给了她们技术或是实力上的支持。
像阮家这样的观星世家,在这个相信科学反对封建迷信的社会里,想要入世,自然不可能像历朝历代那样,扯上大旗就出来自立山头广收门徒,发展壮大了还能搞个揭竿而起。她们身份特殊,一举一动恐怕都在上位者的关注之中,而入世这样重大的事情,自然绝无可能越过这个国度如今的上位者。
按照周家入世之后的待遇来看,上位者对于这样的世家入世,秉承着欢迎至极的态度。这是个没有信仰的国度,然而人活一世,总要有所畏惧与意志约束。这些东西曾经是推翻上一个政权时上位者亲手打破的枷锁,如今太平年代,饱暖生乱,总要无可避免地开始重新将一些思想,灌注到民众心中。
阮家需要的是自身能力丢失之后稳固的地位,而上位需要的是神明失落之后民众的畏惧精神与执掌天下之必然。
是以这个的造神计划的诞生,简直是一场必然。
阮歆说:“我以为这次来可以阻止事情的发生,想不到只是见证了一个事已至此的结果。”
祁晃沉默片刻,正了正面色问她:“这件事看上去似乎对阮家也没什么坏处,为什么不干脆顺其自然?”
“你在考我吗?”阮歆扬眉反问,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走上这条路,神明造就之时,就是阮家灭亡之日。”
“一个傀儡一样虚有其名,随时可以被取而代之的世家,哪还有什么延续的价值。”
祁晃紧紧闭上嘴,心里的念头浪潮一样反反复复翻腾激荡。阮歆的这番话,和他与周清敏的对话何其相似,他不过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而阮歆就像是身在局中不肯闭上的一双眼睛,清清泠泠,冷静又警醒。
“我要是你,就不这么灰溜溜的一走了之。”祁晃突然说,阮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祁晃面不改色地回看过去,眼中因坚定与自信而显得光彩熠熠,“现在的结果算个屁,十年之内怎么变都说不准,不管是为了阮家还是为了自己,总得再努力试试。好的结果是给坚持努力的人准备的,有朝一日若是真的一切尘埃落定,要是没有拼上全力,接受的总不甘心。”
“年轻人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