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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_耳元-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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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昂站了一会儿,重新回屋。
  屋子里少了一个人,突然就像是少了许多的生气。
  他躺在那儿,枕头上都是她的气息。
  *
  陆昂的生物钟再次失灵。
  半夜雨停了,凌晨的时候又开始下了一会儿。
  罗运华说七点来接他,结果不到七点,就有人敲门。陆昂走过去开门,他一愣——
  是安安。
  她跑得气喘吁吁。
  安安手里还攥着个东西,她递过来,说:“喏,给你的。”
  这是用红白蓝黄黑五色丝线编的一条长命缕。
  陆昂没接,也没动。他只是看着。
  安安上前,系在陆昂的左手手腕上。她咬牙切齿,恨道:“你都那样欺负我了,你要是死了,我立刻就忘掉你。”
  陆昂眼眶蓦地发热。他弯下腰,终于,主动亲了亲安安。
  安安抓着他的背,肩膀颤了颤。
  ……
  七点,陆昂坐车走了。
  他什么都没带,除了左手手腕上的一条长命缕。

☆、第三三章

  陆昂给了安安一张银。行卡。
  他交代她;这几天都不要过来;他回来,自然会去找她。
  安安努力点头。
  陆昂离开之后;安安去atm机上查了卡里余额;已经足够给段秀芳去昆明治病。
  将银。行卡收好;安安没有去医院。这么大笔钱要是被安国宏知道了,他估计会直接来抢;安安得想别的办法去说服段秀芳。
  她今天先去汽车站那边。
  连续丢掉两份工作,安安不得不重操旧业;去汽车站接旅客。15元一位,能赚多少是多少。
  今天天气晴好,安安很顺利地接到了第一单生意;带两个妹子过关。
  关口那边人来人往;安安站在稍高一点的地方一一打量过去。没看到陆昂,她又往对岸看去。
  可茫茫天际,哪儿能看到他?
  这才刚分开;安安便又开始想他了。
  他做那一行,那么危险;也不知道有没有顺利过关……
  ……
  如今是缅甸的凉季;过了关口,车沿着马路往前面的老街开。
  除去最开始靠近国门的地方有几栋普通小楼,如今马路两侧全是广袤的农田,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农作物依山而种,排列成五彩斑斓的颜色。今天阳光正好,毫无保留地洒下来,天高地远,一切美得宛如画家笔下浓墨重彩的油画风景。
  陆昂开着车窗,一路沉默往外打量。
  罗运华在旁边悄悄观察陆昂。——今天要跑的这条线原先一直在他手底下,被他牢牢把持住。过去罗坤父亲想要入伙,他都不搭理,如今却栽在罗坤和陆昂手里,罗运华怎么甘心?他根本咽不下这口气!可惜派人去查陆昂的底,迟迟没有消息回来,如今只能旁敲侧击。
  “小陆,以前来过么?”罗运华笑着问。
  陆昂回头,淡淡看他一眼,说:“没有。”
  说完,他又转过去,继续往外打量。
  远处山上金光闪闪,陆昂半眯起眼,看得专注。司机趁机介绍道:“那是山里的寺庙。昂哥,你以后来的次数多了,看也会看腻。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庙。”
  后面,罗运华冷哼一声,司机缩了缩脖子,噤声了。
  说话间,已经到老街。
  路边随处可见涂抹着黄香楝粉的女人,还有穿裙子的男人,异域风情明显。
  车停在一家小旅馆门口。旅馆招牌用中文和缅文各自进行标注,陆昂抬头看了看,罗运华说:“咱们今天先在这儿住一晚,明天那边才派人来接。”
  陆昂点点头,接过老板递来的钥匙。
  一楼,105
  陆昂开门进去——
  一支黑洞洞的枪直接顶着他。
  房间里,执枪男人面无表情,盯着陆昂。
  这枪应该刚放过一枪,那种硝烟独有的味道顺着枪口往外飘。陆昂冷着脸回头:“五叔,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罗运华龇着黄牙摊手,“白爷的老规矩,没办法。”
  里面那个男人明显不耐烦,用枪口重重点了点陆昂的头,用夹生的中文示意他:“转过去。”
  这是打算搜身。
  陆昂背过身去。
  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搜出来,烟盒,打火机,清凉油,消炎药,手表……
  那人还示意他解下左手手腕上的长命缕。
  陆昂嘴巴里叼着烟,慢悠悠摇头:“这个不行。”
  “怎么?”那人凶神恶煞,拿枪指着他。
  陆昂只是淡淡回望过去。他站在窗边,两条长腿撑在地上,面容冷峻,瞧不出任何打算低头认输的模样。
  僵持三秒,那人放弃了长命缕,转而拿出刀,检查陆昂的随身物品。
  烟盒从中间一点点割开,所有香烟一根接一根折断,清凉油也被刀尖搅和一遍,消炎药更是直接拆了,散落一地,随身的手表表带亦被割断,后盖被拧开……
  陆昂转头,对着窗外抽烟。
  烟雾缭绕之间,他只看见玻璃上倒映的,自己一双漆黑又冷漠的眼。
  ……
  没查出不对劲,一切反被弄得乱七八糟,陆昂不悦地睨罗运华:“五叔,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罗运华满不在乎,“今晚请小陆你喝酒,当赔罪喽。”
  这地方到了夜晚就是男人的天堂,各种洗浴按摩马杀鸡。在街边随便走一走,就有漂亮的女人伸腿拦你,直接问要不要做。如果点头,就去楼上;如果不做,立马会有几个人围上来,到时候不想做也得做了。
  罗运华最喜欢男女间的那点事,喝过了酒,他迫不及待。
  陆昂则在旅馆附近随便逛逛。
  老街是一条商业街,大部分店家卖翡翠和银饰——这儿的翡翠和银饰举世闻名。入了夜,商家为了招揽生意,就在路边支开摊子。灯光一打,流光溢彩。
  满街全是这样的珠宝摊。
  陆昂目不斜视。经过其中一家,他已经走过去了,身形略微停了停,陆昂重新折回来。
  这是家专门卖银链子的店面。
  红色绒布上摆着一根根细细的银链子,两相映衬,显得那些链子越发细了。
  像极了曾被他握在手里的某种细腻。
  那些链子长短不一,花纹亦各不相同,有串镂空吊坠的,有配米白珍珠的,还有垂圆珠铃铛的。
  陆昂指着其中一条,店家老板操着蹩脚中文提醒陆昂:“这是脚链。”
  脚链,顾名思义,系脚腕子上的。
  陆昂淡然回他:“我知道。”
  老板用计算器摁了一个数,递给陆昂。这价钱有点贵,明显狮子大开口。但陆昂没还价,直接付了钱。
  司机心领神会,笑着搭话道:“昂哥,你这是买给小昂嫂的啊……”——司机是罗运华的人,如今一门心思想跟陆昂套好关系,这样以后还能接着跑这条线。
  陆昂“嗯”了一声。
  他没有要那些繁复琐碎的包装盒,而是直接将这条链子收进自己口袋里。
  *
  一楼,105
  陆昂倒在床上抽烟。
  无所事事,他从兜里摸出那根细细的脚链。
  烟雾慢慢升腾,缭绕开,将整间房间笼罩出某种轻微的不真实感。陆昂用指尖拨了拨链子上垂下来的圆珠铃铛。
  圆圆的,凉凉的。
  小小的铃铛不过青豆大小,擦过陆昂的手,依旧叮叮咚咚,轻轻的响。
  那响声清脆,像是她在他耳边轻语。
  陆昂
  陆昂
  陆昂……
  陆昂又收了起来,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那边果然派了辆越野过来。陆昂坐后排中间,他两边全部换成对方的人。对方腰中有枪,十分谨慎。
  至于罗运华,他坐自己的车。他和那位号称“白爷”的彭汉生做了很多年的生意,两人早就相熟。这一次,罗运华更是希望能借彭汉生的手,除掉陆昂。
  众人各怀心思,披着晨间的薄雾,越野车往山林深处开。
  这几年随着冰。毒的兴起,金三角罂。粟的种植面积已经大幅减少。一路过来,再没有漫山遍野猩红花束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农耕辛忙的火热。
  天空蔚蓝,云团松软,连空气里都浮动着谷物的清香。路边不时遇到寺庙金塔,穿鲜艳纱笼的女人匍匐在地,虔诚跪拜,全是美好生活的平静气息。
  陆昂靠在后座上,漠然注视着前面。
  车越往山里开,人烟越稀少,密林遮天蔽日,有些起风了。
  坐着车颠簸了一上午,最后停在一个地方,众人下车,再走上一段,便到了一个村寨。这个村寨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异样,是缅甸随处可见的竹楼,有老人,妇女,孩童,还有学校,医院,寺庙。陆昂跟着那几个人进了村寨,一直往深处去,直到一间气派的别墅。
  别墅门口有红外探头,陆昂随意扫了扫,走进去,彭汉生已经坐在里面。
  陆昂第一次见到这位。
  他剃光头,穿白褂,底下是白色的麻料裤子,脚底是双老北京布鞋,抽水烟,和五十来岁的普通老头没差别。
  彭汉生亦打量陆昂。
  陆昂站在那儿,任由他打量、试探。
  做他们这行的,第一步,永远是博取信任。
  约莫过去一分钟,彭汉生终于开口:“玩枪吗?”他的中文纯正。
  “怎么玩?”陆昂满不在乎。
  彭汉生努努嘴:“你来跟他赌赌运气。”——话中的“他”,指的是旅馆里执枪的男人。彭汉生抽了口水烟,说:“我不和运气差的人做生意。”
  陆昂轻笑,也提醒他:“白爷,我是来谈生意的,我不赌命。”
  “我就要你赌呢?”
  陆昂还是笑:“我只和你赌。”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彭汉生示意底下的人,将枪膛里面子弹通通卸掉,只留一颗。指腹轻轻一拨,转轮滴溜溜转,然后阖上,枪直接上膛。他将枪丢给陆昂,指着罗运华,示意道:“来,你和他赌一次。”他又告诉陆昂:“你不赌这一次,我怎么信你?”
  罗运华尴尬赔笑:“白爷,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彭汉生冷冰冰地提醒罗运华,“现在是你让我承担风险。”
  这是常见的左。轮手。枪,陆昂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
  他说:“给支烟。”
  他的烟今早又被那帮王八蛋给拆了。
  有人丢来一支。
  陆昂接过来,咬在唇边。他低头,手捧着火,点燃。
  缅甸本地产的烟太次,味道直冲脑门。陆昂眯了眯眼,他深吸一口,然后呼出来。
  陆昂右手拿枪,对准自己。
  枪口冰凉,紧贴着他的太阳穴。那触感还是冷。此时此刻,仿佛有一双冷漠的眼在上方注视着他,那是魔鬼的灵魂。
  陆昂没有停顿,他直接扣动扳机。

☆、第三四章

  今天又是一个晴天。安安趁着中午车站没什么旅客;急急忙忙去医院。结果刚走进302病房;她又退了出来。
  “三床的病人呢?”安安抓住一个护士问。
  护士翻了翻资料,告诉安安:“三床今早出院了。”
  “……”
  安安恨恨攥了攥手;连忙往家跑。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见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时;安安从心底生出来的;竟然是陌生。她现在连家里钥匙都没有。幸亏门开着。安安径直走进去。安国宏已经坐在堂屋里,似乎早有准备;“终于知道回来了?”他说。
  “我也不想回来。”安安跟他顶,“我妈呢?”
  安国宏冷哼;将安安买的那些水果丢在桌上,冷嘲热讽道:“你现在有钱去买水果蛋糕这些东西,也不拿给老子用?”
  “我没钱。”安安冷冰冰回他。
  “你没钱?”安国宏指着外头;不客气道;“刀疤都说了,上次拿过你的钱,就有个男的替你出头教训了他一顿;那人姓陆。你妈昨天也说,你现在有个男朋友了。你没钱?——你没钱;就去找他要啊!”
  安安愣了愣;“什么?”
  “什么什么?”安国宏只觉得莫名其妙。
  “姓陆?”安安还是怔愣。她一直以为刀疤男没有再找她,是看在罗坤的面子上,没想到——是陆昂?
  所以,其实他……某个念头不可遏制的冒出来,安安心跳了一跳。
  陆昂,陆昂!
  “你还不去找他要钱?”安国宏不要脸的催促。
  安安懒得搭理他,她直直往卧室走,“妈!”她喊段秀芳。
  “喊你妈也没有!”
  段秀芳在房间里面哭:“不要吵了嘛,安安难得回来。”
  “你还有脸说!”安国宏骂她,“你昨天要是跟她拿到钱,今天不就没事了?还能吵得起来?”
  段秀芳撇开脸,冲着墙哭。
  她肚子真的是太大了,身上又干瘪,这会儿躺在并不干净的床上,安安怎么看,怎么难受。她上去扯她:“妈,你跟我走。”
  “去哪儿?哪儿都别想去!”安国宏挡着门。
  安安还是拉段秀芳:“妈,我们走,我给你治病。”
  段秀芳摇摇头,扶着肚子说:“安安,妈快生了,就不走了。”
  “妈!”
  安安心底着急,段秀芳却还是固执摇头。她和安国宏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如今又怀了安家的男孩独苗,她不会走的,也没法走。她骨子里就是个守旧的女人。
  对着这样的母亲,安安真是又恨又怒又气,还无计可施!她转头问安国宏:“我身。份证呢?”
  “想要身。份证,你拿钱来买。”安国宏已经毫无廉耻,张口闭口都是钱。
  安安彻底无语,她打开抽屉,自己翻找。安国宏一把揪住安安的胳膊,拼了命往外拖:“没钱你别回来!也别想要你的证件!想都别想!”
  安安根本抵不过这人可怕的力气,她直接被安国宏推出门外,门砰地一声,在她面前狠狠关上。
  门板坚硬,直接拍到安安额头上。
  额头很痛!安安却只是深深的无力,“妈!”她扯着嗓子,又撕心裂肺大喊一声,可是门根本不会开。
  这边争吵声太大,听到安安的声音,计超匆匆从隔壁跑过来。今天学校放假,他不用去食堂做清洁。“安安!安安!”他冲过来,“你没事吧?”
  安安摇了摇头。
  计超又傻愣愣地拍胸口:“你早上走了,我眼皮子就一直跳咧,总觉得要出事……”
  门砰地一声又开了,安国宏对着安安咬牙切齿:“难怪一直找不到你,你居然和这个憨包住?”他说着,操起笤帚就要打安安。
  计超自知失言,死命拦在安国宏前面,安安连忙跑走了。
  跑出巷子,跑到大街上,安安跑得气喘吁吁。
  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她忽然又有些怔愣,她这次好像真的没地方去了。
  安安去陆昂院子那边。
  她敲了敲铁门。
  没人开。
  她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
  静静听了好一会儿,安安站直了。
  里面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陆昂还没有回来。
  安安挎着包,耷拉着脑袋,慢慢往外走。
  手机开机,她给陆昂发短信。
  “陆昂,你到哪儿了?”
  “陆昂,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
  陆昂在哪儿呢?
  陆昂还在赌他的命。
  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会想什么?
  陆昂不知道别人,反正他什么也没想。
  陆昂直接扣动扳机。
  枪口贴着太阳穴,扳机用力扣下,枪机沿着轨道迅速往前,击针瞬间撞击,咔一声——
  陆昂将枪丢给罗运华。
  他面无表情,他只是盯着罗运华。陆昂无声的,在示意他,该你了。
  罗运华这次纯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都多少年没经历过这些惊心动魄了,让他跟一个小辈玩俄罗斯轮。盘,传出去是件特别丢分的事!如今握着这烫手山芋,他为难地看向彭汉生,“白爷,这……”
  “年纪大了,不会没种了吧?”彭汉生睨他。
  罗运华讪笑:“白爷,你要试他,没必要连我一起试啊,咱们这么多年交情……”说话间,他凑近一些,在彭汉生耳边嘀嘀咕咕出主意。
  陆昂依旧面无表情。
  不知罗运华提了什么,彭汉生面色缓缓阴沉下来。他的目光掠过罗运华,又看向陆昂。手指在桌上轻轻顿了顿,他往后递了个眼神,示意马仔带陆昂去后面。
  陆昂就笑了:“白爷,这不好吧。”
  “哪儿不好?”彭汉生饶有兴致。
  陆昂看了眼罗运华,慢悠悠说:“我不欠别人,但我也不喜欢别人欠我。有来有往么。”
  他朝罗运华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陆昂冷硬的唇角弯起,他轻轻一笑。
  挑衅而意味深长。
  罗运华被陆昂笑得心里发毛又不免恼火,这人算什么东西!不过,待会儿试一试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爷……”罗运华还要说什么,彭汉生闻言,倒是点点头,他回头示意罗运华:“把这一枪放完。”
  罗运华手里拿着那把枪,脑门上隐隐开始冒汗。他还在犹豫,想找个什么借口搪塞,一对上彭汉生不耐烦的目光,他那张老脸瞬间涨到通红。罗运华左右扫了扫。周围全是彭汉生的人,一个个看好戏,没人能动啊。罗运华视线再着急一转,忽的,他抬起手,丧心病狂地拿枪指向自己的司机!
  手里一哆嗦,扳机往下扣——
  砰一声,子弹没打中人,擦着墙过去。
  众人哈哈大笑。
  “哼!真是年纪大了,没什么用了!”彭汉生冷冷哼了一声,手负在身后,往后头走。
  罗运华虽尴尬,却仍旧舔着脸跟过去。他给自己找借口:“白爷,你只是让我放一枪,没说对谁放啊。”
  彭汉生没再理会他,很快消失在后门口。
  旅馆的那个男人用枪顶了顶陆昂的腰。陆昂面色淡淡的,也慢慢悠悠过去。
  他知道,试探远没有结束,绝不可掉以轻心。
  他更知道,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艰难。
  *
  从别墅后门出去,往前走上一小段,是一个单独修建的竹楼。
  这栋竹楼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稍稍靠近一些,就能听出不对劲——竹楼里面不停传来“咚——咚——咚——”的闷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在用力撞击。
  几人沿着楼梯上去。
  门打开,屋里几乎没有光,灰蒙蒙、暗沉沉一片。
  在这样的昏沉里,有个人靠墙坐着。
  说是人,其实已经半残,他少了一条胳膊和完整的一条腿。断肢截面明显,用刀硬砍下来的。伤口随便包扎着,他身上已经血肉模糊,连脸上都是一道道伤。
  因为极度的痛楚,他不停拿脑袋撞墙。
  每一下,都是咚的一声。
  咚。
  咚。
  咚。
  像是敲在人的心上,罗运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彭汉生在那人面前站定,转头,嚣张至极的对陆昂说:“这是你们的公安。他弄死我儿子,我就搞废他。”
  陆昂看向地上那个人。
  那人也懒哒哒掀起眼皮子,看了陆昂一眼。四目相对,他又漠然移开脸,继续拿头撞墙。
  “这人硬的很呢!”彭汉生不屑冷哼,“我每天割他一块,就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在他的说话声中,那一声声或长或短的撞墙声,还在继续。
  咚。咚。咚。
  彭汉生上前踢了那人一脚,骂道:“废物!死狗!”众人哈哈大笑。在这样的喧嚣与永不停歇的撞墙声中里,陆昂一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一手夹着烟,他面无表情的,慢慢抽了一口。
  牛仔裤口袋里,他的食指在和那人敲出同样的频率。
  那一下又一下,是张帆在对他说:
  还能再见,真他妈开心!
  开心……
  陆昂飞速地垂下眼,他默然抽了一口烟。
  视线里,是张帆血肉模糊的残肢。他一条腿废了,另一条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人奄奄一息,就撑着一口气,一口永不服输的气。
  老高那天还说,张帆出事了,连人都找不到……
  夹着烟的手微微颤了颤,陆昂重新抬起头来。
  他抿着唇,眉眼依旧冷漠到可怕。
  彭汉生在旁边说:“你们中国人讲究投名状。小子,知道什么是投名状吗?”
  陆昂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彭汉生朝地上血肉模糊的那人努努嘴,告诉陆昂:“这就是你的投名状。”

☆、第三五章

  话说《水浒》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雪夜上梁山,却被投名状三字拦在了外头。
  林冲疑惑,小人一身犯了死罪;因此来投入伙,何故相疑?
  朱贵便告诉他;但凡好汉们入伙,须纳投名状。
  何谓投名状?
  是教你下山去杀得一个人,将头献纳;才无疑心。
  彭汉生朝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努努嘴;告诉陆昂:“这就是你的投名状。”
  话音落;所有人齐齐盯着陆昂。
  罗运华藏在暗处,亦紧盯陆昂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老练而毒辣。他试图看出什么来。
  熟料陆昂只是松垮垮站在那儿;仍旧面无表情。耷拉着眼皮子,低低看了看地上那人,陆昂淡淡道:“要杀人啊?”这句话听不出什么情绪。
  “怎么,下不去手?”
  彭汉生睨过来,轻笑:“这人是公安。小子;你要是下不去手……”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下一秒;彭汉生陡然变得阴鸷——
  “那你就是公安。”他盯着陆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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