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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玫瑰的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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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抽出一只手,将打火机解救出来。啪嗒。烟雾又把手指笼住,火光明灭,像雾里的星,夜里的眼。
“行了,知道蒋先生一言九鼎。夜深了,回去吧。”梁月说着,手往后抽要收回,却没能得逞。
蒋泊舟一双眼深深,仍固执要将她困住。
他说:“阿月,我是真心喜欢你。真的。”
一句咬牙切齿的双关话,又被掰开来要说个透。
梁月低头将唇间烟取下来,眼抬起,看进蒋泊舟眼里,“这么舍不得我,要我陪?连真情表白都用上了。可我今天真的累了,明天再陪你,好不好?”
“梁月!我……”
蒋泊舟语气带怒,话却被吻堵住。
梁月踮起的脚跟压回地面,手还没离开,一手勾在蒋泊舟的后劲,一手还在蒋泊舟手心。
“我真的困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呀。”
蒋泊舟不说话,梁月只将手垂下,烟还夹在指间,手心覆在他手背上,“明天带着早餐来接我,好不好?”
刺与壳护住皮肉,化作绕指柔,将冷漠伪装起来。
蒋泊舟的手指终于愿意松开,贴着梁月的脸颊抚摸,“好,我明早来接你。”
“我上去了。”
“嗯。”
梁月转身走入楼下小花园,绿植缠着回廊,一路弯绕通向单元楼入口。
保时捷停在外头,直到绿植尽头处玻璃门开了又合上,蒋泊舟才重新坐进车里,停顿片刻,倒车出去,转了个弯,原路开出小区。
车走了,楼下玻璃门却又被推开。绿植深处回廊下,梁月抬手将那根抽了一半的烟从唇角间取下,捏在手里掐断了火星,手背青筋爆起,三指将余下半根烟捏得粉碎,全攥在手里变了形,最终葬身垃圾桶。
梁月摸出自己的烟点上,大衣一拢,靠着廊柱坐下,两根烟抽完,梁月的手脚也已经冷透。将烟头按灭丢进垃圾桶,她转身走进单元楼。
电梯升上去。带着梁月回到栖身之处。
密码锁上光亮闪过,将所有数字都亮了一遍,门锁打开。梁月推门,门后一片黑暗,只留下转角处的夜灯。
玄关处,梁月的拖鞋边上放着何绵绵的雪地靴,柜子上,放着何绵绵的包。梁月愣了半晌,换了拖鞋,将包放在玄关处,走向衣柜,取了睡衣,去冲了个澡。
一身烟味顺着流水被冲走,只剩下沐浴露的香甜,牙膏的清冽。梁月走上二楼,推开卧室门走进去。被窝冷冷,另一边卧室的趟门关着,门后静悄悄,何绵绵应该已经睡熟。
梁月放下手机,双膝往身前收,将被子抱在怀里,等着睡意降临。
趟门那边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梁月一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整个人石化一样,动都不敢动。
又响了几声。跟着怯怯一声呼唤:“阿月,你睡了吗?”
梁月掀开被子,打开床头灯,趿着拖鞋,走到那木趟门前,将趟门拉开。
一道门框,趟门拉开一半,一边站着梁月,一边站着何绵绵,空气里头尽是尴尬。
“怎么了?是不是我刚刚吵醒你了?”
何绵绵手垂下去,揪着睡衣的一角,黑夜里,梁月这边床头灯灯光微弱,照着何绵绵紧紧皱起的眉头。
何绵绵深深吸了一口气,脚下那缀着兔耳朵的毛绒拖鞋跨过门框,迈到梁月这一边来。
“阿月,不管你怎么样,我都觉得你没有变。我总记着初一第一回月考,我考倒数第一,你是第一个递纸巾给我擦眼泪的人。我们初中高中好像也不太亲密,可我总记着这个,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该是夜深了,或许是真的开始年岁渐长,这样年少的事,细碎至极,想起来都不足道,可真的从嘴里说出来,却能一刻叫人湿了眼眶,酸了心窝。
梁月偏过头去,只觉得喉头紧绷,一个音都不敢发出来,只怕一出口,都是嘶哑不能听。
何绵绵伸手来,将梁月的衣袖勾住,“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梁月只点头,不敢去看何绵绵,舔舔嘴唇,“你睡吧,太晚了。”
何绵绵的手指头停在梁月的袖口,还是收了回去。
“好。你也,早点睡。”
兔耳朵拖鞋退回去,又越过门框,何绵绵抬头再看梁月一眼,把趟门拉上。
这头的灯没关。何绵绵躺回床上,面向趟门,看着那边趟门上头映着的灯光,皮影戏的戏台一样。
啪嗒一声,灯被按灭。何绵绵一颗心往下沉。吱呀吱呀,木趟门又被拉开。
何绵绵支起身来,将床头灯拍亮。
梁月抱着枕头毯子,站在门框这边,“我能今晚跟你挤挤吗?”
何绵绵哪里会拒绝,只喜笑颜开,往后挪,将一半的床让出来。梁月钻进被窝,放下枕头,面向何绵绵,蜷曲躺下。
床头灯渐渐熄灭。黑夜里,两双眼睛发亮,随着呼吸声。
“我没有生你的气,从来都没有。”
话哽在喉头,只能半句一句地挤出来。
“绵绵,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可可爱爱的,对谁都很好,谁都喜欢你。和你做朋友,我一直都很想,想和你做朋友,想什么都能跟你说。”
何绵绵语气急切,手探出被窝,握住梁月的,“你可以啊,你当然可以什么都跟我说,我身边留下的朋友,只有你和我是认识最久的了。”
哪里是久不久的问题。有的是人倾盖如故,更不缺人白首如新。
“是我很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很羡慕你,单纯,不需要伪装,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相信就是相信,连半分怀疑都没有。”
有眼泪冰凉,从眼角滑落,没进枕头里,渗进棉花深处。
“为什么不能那样呢?喜欢一个人,就对他讲,不喜欢了,就离开。我想要你当我的朋友,就是我看见的这个你。陆和渊说你的坏话,我觉得不是那样的,就不行。”
梁月被她逗笑。
是啊,为什么不能那样呢?可哪里有那么简单?她在盔甲里头,在壳里头待习惯了,只要一出来,便会被外头的世界伤得鲜血直流,每一回都这样。
梁月捏了捏何绵绵的手心。“是啊,我在你面前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嘛!你不要听陆和渊说我的坏话。”
何绵绵点头,“嗯,我知道。”
陆和渊简直杞人忧天,梁月何德何能,能够使何绵绵这颗赤子之心蒙尘?只怕是撒旦临世,都不见得能做到。梁月合上眼,牵着何绵绵的手,等待睡意降临。
“其实我明白,我只是运气好,遇上陆和渊,他跟我一样,都是直来直往的人。不像蒋泊舟,有那些花花肠子弯弯绕绕的。我讨厌他,不是因为他怎么花心怎么老换女朋友,而是明明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他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装无知,享受你的好。”
梁月呼吸声缓缓延长,久到连何绵绵都昏昏沉沉,快要进入梦乡,黑暗中才恍惚有人声喑哑响起。
“还不是因为路人皆知,他才享受得心安理得。只有拥有了,才有资格放肆和厌烦吧。”
手机屏幕将黑暗照亮,红红指尖划开密码锁,有人的名字依旧躺在里面。
第22章 第22朵玫瑰
咖啡厅小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梁月摸起来,没有划开屏幕,就看见上面那条信息:不好意思,刚刚没有赶上地铁,要晚五分钟到。
后头跟着三个双手合十的表情,又跟了一句“不好意思。”
梁月回了句:没关系,不着急。
手机屏幕变黑,被放回桌面。
服务生捧着托盘送上一杯卡布奇诺,上头的拉花是小小一只丘比特,咖啡带着奶沫晃动,爱心上头的箭矢也摇摇晃晃的。
梁月礼貌说了声“谢谢”,视线在那小小爱心上停留片刻,便回到笔记本电脑上面。
一张便条被塞到咖啡杯底下。
粉色的,上头写着一串英文:Maybe I have ur number?尤嫌不够,下面添了一行中文标注: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梁月这才抬头。
十七八岁的小男生,身上挂着咖啡店的围裙,浑身洋溢着少年气,目光透着怯,小狗一样,梁月几乎可以看见他头顶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耸动。
她身体往前倾,看向收银台那边,两三个他一样的少年郎,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这边,被她一瞧,纷纷四散,假装重新投入忙碌。
少年人的玩闹,梁月只觉得浑身都渐渐活泛,玩性上来,她从托盘上取了一张餐巾纸,摸过一只签字笔来,在餐巾纸上写下:Do u want a fake one Or my boyfriend’s?
问号的一点刚刚戳完,梁月偏头瞧那服务生。那两只毛茸茸小狗耳朵耷拉下来,嘴角往下往回收,仿佛被丢在路边一样可怜。
服务生轻轻说了句“sorry”,端起托盘就要转身离开。
围裙一角却被手指勾住,一张方方餐巾纸轻飘飘落在托盘上,一串数字。附上一句:CALL ME。WILL BE ANSWERED。全部大写,被一枚殷红吻痕加粗。
服务生耳根都红了,转身,却看见梁月脊背挺直,十指纤纤,已经落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打。收银台那边传来一阵咳嗽声,服务生捏紧手中托盘,快步走回去。声声起哄被压抑。
冬日里,只叫心都暖着。
梁月合上电脑,抬头往外看。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臃肿的羽绒服早已经粉墨登场,毛呢大衣的戏却还未唱罢,人总暧昧,纵使是畏寒,也会在纠结之中,在美丽与死亡之间选择前者,先把羽绒服冷藏。比如梁月。
其实下午不算寒冷,四点多的时光里,暖阳的热度萦绕在周围,虽然与中午时相比热度已经稍减,但也足够让人免于哆嗦取暖,尤其是在咖啡厅这样温暖合适的室内,阳光还能透过落地玻璃窗,落在梁月桌前。
搁在笔记本旁边的手机震了震,梁月随手在键盘上点击了两下保存文档,另一只手摸起手机划开屏幕解锁。
上一条消息已经是十分钟之前。这一条是:Hello!我到了,在门口!
梁月握着手机,转身,正好瞧见小姑娘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便伸手一挥。小姑娘看见了,点点头,手扯了扯肩上的挎包,往梁月这边走过来。
黑长直的头发,齐刘海,妆是化了,却只画了眉,涂了口红。挎包上没有牌子,格子纹大衣,里头搭配一水儿的黑白灰色调。
那双眼睛,看见梁月的一瞬就亮起来。
梁月站起来,一手握着手机,一手伸过去,“你好啊,我叫梁月。”
女孩子眼中一瞬的怔愣没办法隐藏,目光落在梁月的手指,这才伸过去,将她的手握住。女孩子手心温热,目光重新找到梁月的眼睛。“叫我覃勤就可以了。”
“弹琴?”此前不过是微信联系,除了“亲爱的”就是“babe”,两人还没说过彼此的名字。
覃勤笑得有些害羞抱歉,解释道:“没有言字旁的覃,勤劳的勤。”
“噢,懂了。”梁月伸手引向旁边的空椅子,“坐吧。”
覃勤拉开椅子坐下,大衣没有脱,把挎包放在膝头。
梁月把旁边椅子上的包打开,取出一个两份文件来,放在桌面上,却还没挪到覃勤跟前。
“覃勤,你觉得这款游戏怎么样?你知道‘空大’最近要出游戏了吗?”
覃勤不住点头,脸上终于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知道的!知道的!我是‘空大’的死忠粉,‘空大’之前出的游戏我都玩过的,最新要出的‘上古记’,所有的预告我都看了!”
梁月眼睛一亮,眨眨眼睛,十指交叉放在桌面,“是吗?它里面那个部分最吸引你?”
“它的世界设定吧,中国的神话体系是破碎的嘛,不像是希腊神话、罗马神话那些,有一个完整的体系。我对这些很感兴趣,其实我已经在写‘上古记’的同人文了,游戏现在的设定就已经给了我很多灵感,我想的是一个仙族的女孩,她……”
“喔,先缓一缓。”梁月伸手挡在面前,将覃勤的话截住。
覃勤顿住,眼睛里头写满了不知所措,说了声“对不起。”,便将嘴唇抿紧。
梁月笑起来,伸手在覃勤的手臂上摸摸,安抚她:“不用道歉,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签约,你现在跟我讲大纲讲情节不太妥当,你要学着好好保护你自己的东西。”
覃勤恍然大悟,脸颊渐渐泛红,染到耳根,“谢谢你。”
工作日的下午四点,咖啡厅里面的人不多,偶有一看就是职场新人的小妹妹跑进咖啡厅,手指在手机上划着,一点就是六七杯,打包带走。
卡布奇诺还散发着温暖,梁月将电脑合上,双手将咖啡杯捧起来,十指张开贴在杯壁上取暖。
“你要喝点什么吗?拿铁?卡布奇诺?”梁月伸手,把服务生叫过来。
覃勤指了指梁月手中的咖啡杯,上头的丘比特已经融化,只剩下一个轮廓模糊的爱心。“能喝跟你的一样的吗?”
梁月又点了一杯卡布奇诺,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服务生,毛茸茸的耳朵竖着,喜滋滋地走过来返回去。
“听口音,你不是彭城人吧?你在彭大读书吗?中文系?”
覃勤将挎包取下,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不是的,我不是中文系,我是定海人,考来彭大,读的是风景园林,今年大一。”
“风景园林噢,是要读五年的,对吗?‘风归去’那边的连载更新要求比较高,‘风园’这个专业向来吃的苦不少,以后更新能够保证吗?”
覃勤将耳边的头发往后撩,固定在耳后。“其实还行。连载的话,我能够做到日更三千。但是我不太想签‘风归去’,如果不是因为‘空大’说,参加征文以后可以写游戏副本的背景,我应该都不会写这些。”
“所以你是更想去做游戏是吗?”
覃勤用力点头,“我准备转专业了,我还是想做游戏设计。我考来彭大也是因为,我男神以前就是在彭大读大学,然后做了游戏。”
梁月笑起来,整个人靠在扶手椅上,“你的男神,他现在在‘空大’,对吗?”
卡布奇诺送上来,覃勤脸颊红红,捧着咖啡杯呡了一口。红唇沾上咖啡奶沫,笑起来更显可爱。
“他是‘空大’的创始人之一。”
梁月垂下眼眸,将手边的文件推过去,“你看看这份合同,‘风归去’只会保留你的小说版权,跟游戏相关的改编权会是‘空大’的,一式三份,你自己保留一份。”
覃勤接过来,看见“空大”的标识,翻了两下,便直接填上自己的信息,然后在后头签了字,双手递回给梁月。
梁月从覃勤的手上接过那三份合同,扫了一眼,“你还没满十八岁,是吗?”
覃勤一愣,点点头,“来年一月满十八岁,会签不了约吗?”
“这倒不会,比较麻烦,你复印一下户口本发给我,得再打一份合同,还有一份监护人知情书,我发给你,要你监护人签字。”梁月将合同先放进包里,“五天之后,周六,你有空吗?带着资料来‘空大’,直接签合同,我顺便让人带你看一下‘空大’的环境,见一下策划部的人。”
覃勤眼睛瞪大,几乎不敢相信,握着挎包的带子,“真的吗?可以去‘空大’看看?”
“当然,以后你也会时不时去开会,总得去认认路,认认人。你可以回去整理一下你写的大纲,周六开会的时候跟‘空大’策划部讲一下。”梁月将手机屏幕按灭,“还有什么好奇的吗?对‘空大’也好,对‘风归去’也行。”
“以后我如果想去‘空大’工作,会比较容易吗?”
“如果我是‘空大’的负责人,我觉得会,起码混个脸熟,但还是要看你自己的能力。”梁月拉上包的拉链,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
小姑娘又问:“你在‘空大’工作吗?”
“不是,只是合作关系。跟‘空大’,跟‘风归去’,都是这样,只是在这个项目上有合作,短期聘请吧,兼职。之后你跟这两家公司的合作,都会暂时由我负责,起码小说版权和游戏相关的,目前是这样,算是大半个责任编辑吧,你也可以把我看作中介,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梁月姐姐,啊,可以这样叫你吗?”
梁月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反驳,算是默许。
覃勤微微低头,梁月瞧见她吞咽一下,似是有点纠结,终究还是开口问出她的问题来。
“我有机会看见‘空大’的创始人吗?不过他现在好像不在‘空大’了。”
“有机会。”梁月停顿几秒,喝了一口咖啡,看着杯壁上头的口红痕迹,“我能问一下,你男神为什么会成为你的男神吗?”
覃勤挠挠头,笑容也透着单纯,“也没什么,我跟我男神是一个高中的。他高考那年,他是我们定海市的状元,十年了呀,他的照片还在我们学校的公告栏挂着。我第一次见他真人,是两年前他会去开讲座,我考上彭大,都是因为受了他的鼓舞。”
覃勤越说越带劲,将她的包拿过来,从夹层中取出一张明信片,递到梁月面前。
“这是我从学姐那里高价买来的,他考上彭大第一年之后,作为优秀新生在开学典礼做演讲的照片,还有他的签名呢!我高三一年,都把这张明信片夹在桌面的日历上。”
梁月接过那张明信片。已经陈旧,微微发黄,背面那男孩子站在彭大的校徽前面,身前立着话筒,目光投向台下,白衬衫,暖阳光,眼睛都发亮,意气风发,不过如此。
梁月还记得,她模仿蒋泊舟签名模仿了一沓文稿纸,连蒋嘉雪都分不清。她还记得,这张明信片,是配着一套五三数学寄了出去,谁送的她忘了,好像那次,蒋泊舟赢了一台迈巴赫?还是玛莎拉蒂?
第23章 第23朵玫瑰
覃勤走后,梁月仍旧留在咖啡厅办公。
小小一张圆桌,坐着梁月一人,看着笔记本电脑一台,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屏幕上的文档往下滑,文字像丝线一样,在上面展示出织造之后的纹样花色。笔记本电脑旁,两个空空咖啡杯,服务生走过来,将两个杯子端走,转眼又送上来一杯。
梁月瞥了一眼那续上的咖啡杯,松果形状的叶子,再寻常不过的拉花。视线又转回屏幕上。桌面放着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每次都带着轻轻震动,将梁月的目光吸引过来,不过也是最开始的一两条,将显示的微信消息看过,连屏幕都没有必要解锁。
手机忽地震动不停,终于将惹得关注。梁月伸手去摸,还没拿起来。
咖啡厅门口,冷风跟着打开的门进来,带着外头街道的喧嚣,转眼又只剩下内里的音乐声。
来人身上驼色大衣衣角跟着步子摆动,握着手机贴在耳边,连寻找都不必,直接朝着梁月坐着的圆桌而来。
还带着外头的簌簌冷风,蒋泊舟大步走到梁月面前,握着手机的手垂下去,夹着手机压在椅子的扶手上,俯下身去,另一只手自然托起梁月的下巴,唇角带笑,吻住她的双唇。
梁月脸有些红,手指收紧,把手机握紧,另一只手抚上蒋泊舟脸颊,掌心抵住他下颌骨,微微闭眼。
一吻毕,蒋泊舟直起身来,手在梁月脸旁的头发上揉了揉,直接拉开椅子,脱下身上大衣,在她身边坐下。
“怎么不接电话?”
梁月低头去看手机,蒋泊舟打过来的微信电话刚刚挂掉,窗外,一辆吉普停在路边。他又换了新车。
“刚才消息一直在响,没在意,还以为是群里的消息,刚想接,你就进来了。”
蒋泊舟往收银台看过去,刚想点东西,却正好瞧见那帮服务生齐齐站在柜台后头,拿着咖啡壶的,捧着咖啡杯的,都往这边看过来,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惊愕。
蒋泊舟一皱眉,那帮服务生当即四散,其中一个手肘抬起,往身旁的人手臂上一撞,被撞的那个男孩子将手上的菜单往旁人身前一甩,走向角落处的桌子,开始收拾。
剩下的那个服务生抱着怀里的菜单,理了理身上的围裙,走过来给蒋泊舟下单。
蒋泊舟连菜单都没看,“一杯冰美式,谢谢。”
服务生悻悻,说了句“好的稍等”,又回了柜台。
视线不断从那边飘过来,蒋泊舟抬手将衬衫上头一颗纽扣解开,往后仰靠在扶手椅椅背上,一双眼只没离开梁月的脸。
她仍专注于电脑屏幕,手指动着,不时动手敲击键盘,输入些什么,似乎对周围的变化丝毫没有觉察。
蒋泊舟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直到服务生送上咖啡。咖啡杯与桌面轻轻撞击,声音将梁月从工作中拽出来。
“今天工作很不顺心?”
梁月的目光在蒋泊舟脸上转了一圈,抬手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压下,却未完全合上,只不过是工作暂停,尚未结束。
“还行。”
蒋泊舟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吞咽间喉结上下滚动,杯子放下,那脸带着笑,双眸只深海一样,似乎要将梁月吞进去。
“你今天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我今天签那个作者还蛮顺利的,说来也巧了,是你的老乡来着,崇拜你崇拜得不行,从定海考到彭大。”
“是吗?”蒋泊舟的背直起来,身体往前倾,猎豹一样的姿态,向梁月靠近,“刚才是不是有服务生问你要微信了?”
梁月一愣,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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