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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星-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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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前的人动了动指尖,心下一片潮湿,却终究没有开口阻止她哭。他只是缓慢地坐下来,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就像真的在对待一个爱哭的孩子,没有过多言语,只有无限耐心。
他低头拭去她的眼泪,说:“徐晚星,你还有我。”
她哭得泪眼婆娑,于朦胧中望着他,“你会一直留下来吗?”
他郑重点头,“我会一直留下来,不会走。”
即便去向远方,也与你一起。
少年的手轻而有力,奇迹般止住了她的呜咽。她把头埋在他的腿上,闭上眼睛,喃喃道,“那就好。”
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她的眼泪已干涸,呼吸变得绵长而温和,头顶传来他的声音。
“徐晚星,考C大吗?”
她一怔,抬头落入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
“拿了物理竞赛一等奖,只要分数线达到了重本,就能走特招。”乔野微微一笑,“和我一起去北京吧。”
第五十九章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
到高三上期的期末考试时,徐晚星正式进入了全班前十。
春鸣他们也并没有与她渐行渐远,总会在周末出现。没有高考的压力,他们比同龄人轻松不少,但仅限于脑力。趁着周末总会来清花巷找徐晚星,一人带点零食,蹲坐在二楼的空地上,像从前一样插科打诨。
春鸣学的是护理,将来也许会成为一名男护士。他亮出胳膊上的针眼给大家看,“和搭档对着练习打针,这我搭档给扎的。我怀疑他六百度近视,没戴眼镜就为针对我。”
于胖子拍拍他的肩,“忍着点,反正我是想不到比这更适合你的专业了,一个字,娘到爆。”
春鸣慢条斯理拂下他的手,“学好数学再来和我说话。”
于胖子学的是烹饪,将来也许会成为一名大厨。
徐晚星说:“很好,看来你的体重还有持续发展的可能性。”
于胖子眉飞色舞,“今后办席面,记得都请我来啊!”
“那是,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刘学的是计算机,虽然至今连Control和insert键都叫不利索,仍然满怀希望地觉得自己是明日的IT工程师。
于胖子:“论这种乐观精神,我还是服气的。”
然后话题总会扯到乔野身上。
“你和学霸哥最近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大家都在努力学习啊。”徐晚星装傻。
“定好高考考哪儿了没?别说咱们没提醒你,未雨绸缪啊。”
“就是,不然将来没去到一个地方,小姑娘们花枝招展地扑上去,学霸哥能不能把持得住,这可就不知道了。”
……
二楼的棚户外,他们说着,笑着,闹着。徐晚星仰头看天,觉得真好,谁也没有离去。他们还在一起。
*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前十八年,徐晚星对这句话的体会并没有多深刻。日子虽清贫,但大体是幸福的。小挫折常有,但大道是平坦的。
直到距离高考还有一百五十三天时,她才终于明白天不遂人愿的意思。
春节之后,大半年来,徐义生似乎没有那么拼命了。过去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地上夜市做生意,如今也知道劳逸结合了。
偶尔会给自己放假,不摆摊——
“我去你张姨那坐会儿。”
“咦,你不是不打牌的吗?”
“我就喝杯茶,看看人家打,不行?”
徐晚星恍然大悟,斜眼看他,“看麻将是假,看人才是真吧?”
徐义生总是抬手假意要揍她,但也只是吓唬人而已,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随即就匆匆扭头离去。
*
三月风暖,又是清花巷的春天。
徐晚星做完一套模拟卷时,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老徐下午就去了兴旺茶馆,这会儿都还未归家。
“中年男女都这么火热的吗?饭都不吃,光谈恋爱就饱了……”
看了一下午的书,眼睛都有些花了,她揉揉眼,打算出门走走。正巧中性笔芯告罄,干脆骑车去文具店买盒新的。
文具店离夜市并不远,她兴冲冲想着,顺道去抓个现行,批评教育一下老徐同志,恋爱要谈,但肚子也得管饱。
从前都是老徐对她进行思想教育,啧,今天风水轮流转了。
哪知道到了茶馆,却没见到徐义生的人影。
“李叔,我爸呢?”她拿了盒笔芯在手里,四处搜寻都没找到人,又走到了柜台前,问老伙计。
“你爸?”李叔有些奇怪,“他没来过啊。”
徐晚星也是一愣,“没来过?他下午没在茶馆吗?”
“没有啊。”
“那张姨呢?”
“你张姨今天有事,也没守铺子。”
“那您知道她上哪儿去了吗?”
“说是朋友生病,去医院了。”
徐晚星愣了片刻,难道老徐陪张姨去医院看朋友了?可以她对这二位的了解,他们不是那样高调的人啊,平日里有人开玩笑,都会避嫌,怎么会同行出入这种场合?
*
夜里,徐义生回家了。
徐晚星坐在沙发上等他,听见开门声,扭头,“爸?”
徐义生愣了愣,“这都几点了,还没睡?”
“你也知道时间晚了啊?这都几点了,你还知道回家。”徐晚星起身,“吃过饭了没?电饭煲里有排骨汤,还热着呢。”
“吃过了,你快去睡,明天还要上学。”
徐晚星去厕所洗漱,出来时不经意问了句:“你一直在茶馆待到这会儿啊?”
“是啊。生意好嘛,你张姨忙不过来,我就顺手帮帮忙、打打杂。”
徐晚星定定地看他片刻,没说话,最后移开视线,“那我睡去了。”
她在卧室躺着没作声,等到屋外传来洗漱的声音、关门的声音,才偷偷起身。外界陷入一片黑暗,她摸黑走到门口,摘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检查大衣口袋。
先摸到的是徐义生的钱夹,前些年他过生日时,她送他的礼物。好多年过去,劣质皮已经磨得斑驳,他却还在用。
然后指尖才触到薄薄一摞纸。
她用手捏出来,摊开,打开手机电筒,看清了票据的抬头和入院手续的字样。
蓉城第一人民医院。
就诊人:徐义生。
病情诊断:结肠癌中期,原发部位癌有部分浸润,伴随较少区域淋巴结转移。
黑暗是最佳掩护,藏住了波涛汹涌的情绪。
徐晚星握着那叠单子,浑身都在颤抖。片刻后,她熄灭了手机的灯光,缓慢地蹲下身来,死死捏着手里菲薄的纸张,埋头在双膝之间,无声而剧烈地哭起来。
*
上高三以来,罗学明常挂在嘴边的话变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知不觉,徐晚星也听了进去。
动力从未如此满溢,未来也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明亮过。
她总觉得再努力一点,闪闪发亮的明天就会到来。
也因此,她忽略掉了很多细枝末节。而在发现那叠票据后,它们来势汹汹,一股脑挤进了她的脑中。
徐义生瘦了很多,食欲不振,脸色也时常泛白。
偶尔她问起,他只说是生意太忙,没睡好。而他停下拼命三郎的脚步,偶尔歇歇不摆摊,她就放下心来,不做多想。
徐晚星最终把那叠单子原封不动放回了他的大衣口袋里,回到卧室,彻夜无眠。
次日,她去了兴旺茶馆,找到了正在柜台后算账的张姨。
“咦,什么风把我们的大忙人吹来了?”张姨含笑斜眼看她,“自打上了高三,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徐晚星没有笑,只定定地看着她,看到她也渐渐敛了笑意。
“张姨,我爸的病到底怎么样?”
张姨指尖一颤,计算器上的数字都乱了。她张了张嘴,看徐晚星半天,才声色艰难道:“你都知道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半年前。”
“怎么发现的?”
“他老肚子疼,我劝了好多回让他上医院,他都不去。最后还是他大出血,硬撑着自己去了医院。医生要家属过去,他不肯让你知道,迫不得已才一通电话把我找了去。”
“医生怎么说?”
“说是结肠癌中期,部分淋巴结有癌转移,现在还在化疗阶段——”
“预计存活期——”徐晚星掐紧了手心,喉咙发干,“说了吗?”
张姨与她沉默对视,良久,别开视线,“……五年。”
*
那晚,徐义生照常摆摊。
徐晚星做完作业,骑车跑到夜市,二话不说帮他递碗端盘子。
徐义生急了,“都高三了,还浪费时间做这些事,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啊?”
“早点帮你做完,你早点回家休息。”
“我有什么好休息的?下午五点才出来摆摊,哪有这么早回去休息的,还赚不赚钱了?”
“钱没有身体重要。”她强硬地说。
“没有钱,身体不好了也没病治。”徐义生把手一挥,“你的心思该用在学习上,别的可别瞎操心了。”
徐晚星背对父亲,手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抄手。她一眨眼,眼泪吧嗒一声往下掉,险些握不住那只碗。
他说得对。没有钱,病了也治不了。
下午从茶馆走后,徐晚星跑了一趟医院,见到了徐义生的主治医生。朱医生是个中年男性,温和有礼,得知她是患者的女儿后,还挺吃惊。
“之前让通知家属,他说没有家属,只有个朋友啊。”
徐晚星沉默片刻,“我爸他不想让我担心,所以瞒着我。”
她问医生徐义生的病情如何,后续该如何治疗。
朱医生翻开病历本,又从电脑上掉出了几次化疗的CT图和彩超,一一指给她看。
“这是转移的几个淋巴结,好在区域不算太广,目前靠化疗可以暂时抑制住。”
“这一段是原发区域,有恶性肿瘤。半年前切除过了,但上个月的CT显示,结肠另一端又有新的肿瘤产生。目前看来还很小,但这种肿瘤发展都非常快,后续还要继续观察。”
朱医生侧头看她,严肃地说:“另外,现在比较棘手的情况是,你父亲不太配合医院的治疗。化疗的第一疗程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不肯再继续接受第二个疗程。”
徐晚星没说话。
“我之前也有推荐过生物疗法给他,这是目前国际上应对结肠癌最先进的治疗方法。肿瘤抑制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五,但他不肯接受,因为费用太过昂贵。这我也能理解,所以我说了,生物疗法不愿意用,那就不用,但化疗必须接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徐晚星抬起头来,轻声问:“生物疗法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第一个疗程需要三个月,以他目前的状况,每个月大概两到三万的样子。”
良久的沉默后,徐晚星点头,“谢谢你,朱医生。”
*
小的时候,住在巷子里的一个小姑娘炫耀说她有七十二色的水彩笔,徐晚星也爱画画,眼巴巴凑上去问人家借笔。
小姑娘倨傲地摇摇头,说:“我爸爸给我买的进口水彩笔,可贵了,不能给你用。”
她沮丧地回了家,却不料在一旁目睹了那一幕的徐义生,当晚就去超市买了一盒七十二色的水彩笔,回家往她怀里一塞。
“你爹呢,虽然没什么出息,买不起什么进口水彩笔,但国产的还是能买给你的。喏,拿去,别羡慕人家。”
除了水彩笔,她还拥有很多这样的东西,自行车、文具和漂亮的裙子。
哪怕买了这些对徐家来说有些奢侈的东西,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半个月父女俩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但对徐义生来说,跟着他女儿已经够委屈了,他辛苦一点不算什么,但同龄人拥有的,徐晚星也不能少。
他总是竭尽所能,将他能奉献的一切都给了她,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乐意搭上梯子去为她摘。
那一夜,徐晚星坐在二楼的空地上发呆,吹着春夜的凉风,擦干了脸上的泪。
人生总有那么多选择要做,选了这个,就不得已会丢下另一个。
她当然也希望拥有一个闪闪发光的未来,可是那个未来如果没有了徐义生,又算什么未来呢。
没有了徐义生,就没有今天的徐晚星。
她擦着仿佛永不干涸的泪,抱紧了从屋檐上跃下的阿花,把头埋在它毛茸茸的背上,喃喃道:“C大我就不去了,今后留在清花巷,留在蓉城,就陪着你和老徐,好不好?”
未来有无数的可能,可爸爸只有一个。
她一边笑一边哭,为自己打气说:“没关系,乐观点徐晚星。钱会有的,病会好的,明天还是辉煌的。”
可她心知肚明,那个未来和她与乔野约定好的那一个,已然不是同一个。
另一件无比清楚的事,是她不能告诉乔野。高考在即,他绝不能受影响。
第六十章
睡得迷迷糊糊时,椅子忽然被人踹了一脚,徐晚星一惊,“嗯”了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讲台上,高三才走马上任的英语老师正看书讲题,闻声抬头,朝她看过来,“怎么了,徐晚星?”
“没事没事。”她赶紧正襟危坐,拿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课堂秩序恢复后,她偷偷回头,看见乔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下课后,他果不其然拎住了假意要去厕所、实则是想尿遁的她。
“怎么又睡着了?”
“昨晚刷题刷太晚了。”
“你自己数数,这是一星期来第几次了?”
“嗨呀,下次不会了。”她竖起四根手指,认真脸,“我发誓——”
“去洗把脸。”乔野把她的手摘下来,打断了她的话,在她去厕所的途中,泡好了速溶咖啡,放在她桌上。
徐晚星回来后,看着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失神片刻,鼻尖发酸。
那天夜里,父母都睡下了,乔野轻手轻脚出了门,大步往窄巷走。
他拎了盒咖啡,爬上木梯,原本想当面提醒徐晚星劳逸结合,不要太晚睡,却看见书房一片漆黑,不见人影。
已经睡下了?
他一顿,迟疑片刻,还是发信息问徐晚星:“在干什么?”
好几分钟时间过去了,没有得到回复,他把手机放回兜里,重新爬下木梯,回到了家里。直到睡前,才收到她的信息——
“刚才在刷题,没看到信息。”
黑暗里,乔野定定地看着发光的屏幕,目光微动。
桌上,那盒崭新未拆封的咖啡还立在远处,孤零零的影子被月光拉长。
隔日,他在教室里又一次把徐晚星从睡梦里唤醒。
“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语气不善,面色不虞。
“不是说了在刷题吗?”徐晚星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徐晚星。”
“啊?”
“看着我的眼睛,考虑清楚再作答。”
她放下揉眼睛的手,抬头对上乔野严厉的视线,笑了,“干嘛啊你,突然摆出这种表情,你以为你是师爷啊?”
“回答问题。”
“回答过了啊,在看书,在刷题。”
“书房一片漆黑,你打手电刷题?”
徐晚星微微停顿片刻,大大咧咧笑了,“书房的灯泡坏了,家里没有备用的,我在卧室看的书。”
稍许的沉默后,乔野审视着她,“真的?”
“骗你干什么?”她笑得没心没肺,拍拍他的肩,“安心复习你的,少胡思乱想。”
*
徐晚星故态复萌,又开始频繁出入茶馆。
第三次把她从茶馆里拎出来时,徐义生货真价实地恼怒了。
“跪着,不叫你起来,不准起!”
他拿着鸡毛掸子,面色铁青,指着徐晚星。
“你都高三了,还有三个月不到就要高考了,这时候跑去打麻将?”
徐晚星一言不发,和之前两次一样,随他骂,她无话可说,只低着头跪在那里。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徐义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从前只有罚跪,他几乎从不对女儿动手,鸡毛掸子起到的恐吓作用大于实际效果。可今日他实在无法纵容,咬牙朝她手臂上重重地给了一下。
“说,知道错了没?”
徐晚星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认错!”徐义生又给了她一下。
他看见她浑身都绷紧了,牙关咬得更紧,依旧不做声。
鸡毛掸子高高举起,却久久落不到她身上,先前的两下已经耗尽了他的怒气。舍不得打,又骂不出名堂来,徐义生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徐晚星,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一直不吭声的人终于松了口,“我不要你死。”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我看你就是想气死你爹!”
她的视线一直凝固在地板上,却还是那一句:“我不要你死。”
这样的态度令徐义生一愣,片刻后,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放缓了语气,“你听爸爸的话,好不好?好好高考,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去年不是表现得挺好?怎么忽然又故态复萌了?”
徐晚星不说话。
他试探着开口:“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闷在心里没有用,要不你告诉我,咱们父女俩一块儿解决。”
屋内有片刻的沉默,他看见徐晚星缓缓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轻声问:“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纸终究包不住火,徐义生没想到,瞒了大半年,还是叫徐晚星知道了他的病。这一夜,父女俩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执。
“我有病没病都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是你的前途!”
徐晚星还跪在那里,背挺得笔直,倔强地说:“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心目中的头等大事各有不同。”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徐义生把手一挥,“徐晚星,你给我安安分分参加高考去。我告诉你,你要是自毁前程,你爹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我不要你死。”
跪在地上的小姑娘似乎变成了复读机,只剩下这一句。她抬头看着徐义生,眼圈都红了,嘴上却无比强硬,“我不管你瞑不瞑目,总之我不许你死。”
这些年里,徐晚星一直是个坚强的姑娘——
在摊子上帮忙时烫伤了手,她不哭;幼年时被欺负了,未学跆拳道的她毫无还手之力,她不哭;在学校挺身而出闯了祸,回家被罚跪,也不哭。
可是今日,她直挺挺跪在搓衣板上,抬眼看着父亲,无数次重复那句不要他死,眼里是滚烫热泪,收不回,却又强忍着不肯掉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可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她要比他挺得久。
这一次,谁都别想动摇她。
徐义生的声音也沙哑了,“起来,别跪了。”
她还是不动。
“徐晚星,你就听爸爸的话吧,成吗?我是粗人,没文化,这辈子唯一的成就就是把你养大了。”他抬高头,兀自忍住眼中的酸楚,“大家都说我成就了你,把你从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养到这么大,健健康康、活蹦乱跳,但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是你成就了我。”
“如果没有你,我就是个一无所长的穷摊贩,家不成家,人不人、鬼不鬼。”
“可是因为你,我这辈子除了穷和残疾,除了坏脾气和没文化,好像也有了一点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有了希望,有了信心,有了动力,也有了骄傲。”
他抬手捂住眼睛。
“我从来都不爱夸你,只会批评你。可是晚星啊,你是爸爸的骄傲。一直都是。”
眼泪止不住地从指缝里淌下。中年男人两鬓斑白、手掌粗糙,唯一明亮的是那双眼,一直热情如火,一直充满鲜活的爱与怒,然而此刻也被泪水模糊,不复往日的神采。
“你不能放弃前途,你还有大好的未来。我养你一辈子,从来不期望你大富大贵,将来回报我什么养育之恩。唯一的心愿就是不管我还能活多久,有生之年,绝不拖累你,能看着你好好的。”
“好好读书,好好参加高考,将来念一所好大学,别学你爹这样,吃了没文化的亏,活该穷一辈子,好不好?”
徐义生说了好多的话,仿佛这辈子的说教加起来,也不及今日这样深刻。
未尝没有怀疑过老天不公,它示他以残疾,赠他与贫穷。富贵健康,平安喜乐,阖家团圆,到头来一件都没有。
得知病情的头一个月,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倒不是害怕死亡,也不是无法承受病痛,哪怕在手术台上因麻醉而渐渐昏迷,又因药效褪去、被疼痛唤醒,他也不曾害怕。唯一害怕的是,如果他就这么走了,徐晚星该怎么办。
他的小姑娘还没有来得及冉冉升起,还没有大放光芒,若他离去,这世上还有谁来爱她?
黑暗里,他在病床上哭得像个孩子。
他不怕没人爱他,不怕剩下的路满是艰难险阻,只怕未来更长的日子里,他无法再陪她走下去。
不管是谁生下了晚星,丢掉她是个天大的错误。她那样可爱,那样懂事,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奈何他徐义生没本事,只能这样粗糙地将女儿养大。可他知道,若是晚星的亲生父母知道她是这样好的孩子,一定会后悔。
术后的一周,他告诉徐晚星他去了山里看大棚蔬菜,与蔬菜商谈今后的食材供应。可在医院煎熬的时候,深夜躺在病床上,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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