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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糖-乐木敏-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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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笛声弯腰把她抱起来,和自己脸对着脸,“想舅舅没有?”
“想。”糖豆笑着说,“妈妈也想舅舅。”
唐惜赶快解释,“我可没想。”
梁笛声蹭着糖豆的鼻梁,温声笑着说,“你比你妈妈强,没白疼你。”
程绍祖站着看着他们三个人说说笑笑,撇开头,眼神比夜更冷。
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可笑,犯着同样的错误。
唐惜牵着糖豆走在后面,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仰头阔步走在前面,她嗤嗤笑,这人是吃醋了吗?
回到家里,程绍祖已经拿了睡衣去浴室。
唐惜撇着嘴巴,这醋劲挺大呀。
“妈妈,你为什么一直笑呢?”糖豆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唐惜的表情。
唐惜摸了下自己的嘴角,“我笑了吗?”想了想叮嘱孩子,“等下洗过澡你早点睡觉,爸爸生气了,妈妈哄哄他。”
“好呀。”糖豆爽快地答应,她小手放在唐惜的肚皮上,学唐惜的语气,“弟弟你要早点睡觉呀,妈妈要哄爸爸睡觉。”
唐惜哭笑不得,把女儿揽进怀里,用力在她脸上亲吻一下。
程绍祖这气,等唐惜从浴室出来还是没消,他站在阳台上抽烟,关着玻璃门,还知道不让孕妇的唐惜闻到烟味。
“怎么提前回来了?”唐惜披着珊瑚绒的冬款棉睡衣,用衣架撑着毛巾。
程绍祖用力吸口烟,“事情办完就回来了。”
“回来怎么没提前说一下?”唐惜继续问,“事情办得顺利吗?”
“还行。”程绍祖偏头看眼她的衣服,视线扫过她的肚子,“进去吧,外面凉。”
“你呢?”
“抽完这支。”程绍祖把烟夹在手指间,搭在栏杆上。
“好吧,你抽完赶快进来,我和你说点事情。”唐惜说完,撑着后腰进屋里去了。
抽完一支烟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程绍祖在阳台上又吹了二十分钟的风才进去。唐惜果然没睡,歪在沙发上,手里抱着水果盘。
程绍祖又进浴室刷了一次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你坐下,晃得我头晕。”唐惜嘴巴里咬着新鲜的提子,应该是程绍祖下午买的。
程绍祖说,“晚了,睡吧,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
唐惜揶揄地看着他,“你今天很累?干嘛改天说,不耽误太久,就今天说吧。”她抬着手懒洋洋地招手让程绍祖过来。
程绍祖拉开茶几旁边的凳子,坐下,双手搭在打开的膝盖上,“说吧。”
“干嘛这么严肃?”唐惜还是招手,“你坐过来点,我又不吃人。”
“我坐这里听得到。”
“过来。”唐惜执着。
程绍祖抬眼看了看她,转开头,“你现在不方便,我受不住。”
唐惜吃吃笑,“我腰有点疼,你过来让我靠靠,肯定不撩你。”
程绍祖怀疑地看她,轻轻叹口气,坐在她身后和沙发扶手之间的空隙里。唐惜自觉靠在他宽敞的肩膀上,“今天见到梁笛声了,他提议我去他医院里上班。”
“你决定。”
“糖豆上学,我白天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在医院工作不重……”唐惜一口气说了十几条去医院工作的原因,不得不说,梁笛声说的时候,她是动心的,唐惜本就不是闲得住的人,老公和孩子上班上学,让她做家庭主妇是有些难为她了。
“你已经决定,不必问我意见。”程绍祖笑了声。
“你不同意?”
“你问我建议?”
唐惜点头,瞪眼,“对啊。”
“糖豆还小需要接送上学,你怀孕身子重,不必急于这几个月。”
唐惜不以为意,“糖豆可以办校车接送,我问过别的家长,别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距离生孩子还有好几个月,我闲着要和世界脱轨了,现在孩子没生下来,等生下来又要坐月子养孩子,一两年不能工作。”
“我说了,你决定。”程绍祖还是这句话。
唐惜认真看着他的脸,看他一丝不苟地绷着脸,她伸手指头去戳他冷冰冰的脸,发现新大陆一样笑,“你是不是吃醋了?只是去上班的医院恰好是梁笛声的医院,不是因为梁笛声的医院才去的。”
程绍祖问,“梁笛声建议你去上班的?”
唐惜答,“算是吧。”
程绍祖说,“他建议去,我建议不去,你自己决定。”
他反反复复这句话,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唐惜不耐烦起来,“你什么意思?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你怎么这个态度,如果你这样,我非去他医院上班。”
程绍祖哼笑,冷眼看她,站起来,“随便你。”
“讨厌死了。”唐惜嘟囔着,又想起件事情,“再有几个月孩子就出生了,什么时候复婚?”
“你想复婚?”程绍祖驻足,眼神里有团火在燃烧。
唐惜不知他表情中的期待是什么,只是觉得理所应当,“不复婚怎么生孩子,怎么上户口。”想起陈年旧事,唐惜无限怅惘,“当初就是因为孩子,才逼得你结婚,这次是历史重演了,麻烦你,再为了孩子,和我结次婚吧。”
她说的多么轻巧,结婚、孩子,这互为充分必要的条件,为什么结婚,因为孩子,为什么有孩子,因为要结婚。
可是爱呢?没有。
“不想结。”程绍祖知道这话说出来实在混账,可他就是说了。
唐惜顿了很久,“你什么意思?让这个孩子成为黑户?你以为用孩子就能拿住我?”
“我没那样想。”程绍祖懒得解释,也不愿解释。
“我都怀孕三个月了,你才说不想和我结婚,你耍我玩!”唐惜情绪激动,半跪在沙发上,冷脸冷眼瞪着程绍祖,“你是不是准备着萧红那条退路。”
“准备退路的是你。”她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程绍祖转正身子,和她理论,“梁笛声呢?他对你来说是什么,他说让你去医院上班你就去,你是真的去上班,还是准备给我戴绿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我和他什么关系。”唐惜几步走过来,她咬牙切齿地说,“我最烦别人乱给我按帽子,我什么时候给你戴绿帽子了,是你给我戴,还是两顶。你和秦行行结婚三年,到底上没上过床,我怎么知道,还有萧红,她不是在家里住过,你和她上过床没有。”
一直压制着不去理不去碰的地方,一旦由一方提出,另外一个定会急的跳脚,恨不得把对方的所有短处都拿出来说一遍,试图让对方显得更加罪大恶极。
“那个孩子,到底做掉没有?”一番热吵后,程绍祖问了这个问题。
唐惜瞬间脸色苍白,“难怪你不热心糖豆,原来你一直以为我把那个孩子做掉,又生了别人的孩子回来忽悠你,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去验。”
“你谎话说得太多,我分不清真假。”这是程绍祖的真心话,突然出现的女儿,他一边喜欢着一边有厌恶着,唐惜说这孩子是他的,可她当初明明说孩子已经做掉,而且她当时那样讨厌他和他的家人,怎么肯生下他的孩子。
“程绍祖你混蛋。”唐惜抡起拳头打在他肩膀上,“我瞎了眼睛盲了心才会想着一直回来,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对,我就是给你戴绿帽子了,糖豆不是你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是别人的孩子,是梁笛声或者别的男人,反正就不是你的,你不配让我给你生孩子。”
程绍祖话说出来自知说错了,站着任由她打骂,可是她最后几句话越说越过分,程绍祖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问,“我不配?谁配!关翌年还是梁笛声?既然这样瞧不上我,为什么还赖在我这里,梁笛声不是来找你了,你怎么不跟着他滚。”
“你以为不想,如果不是怀孕,我早就离开你了,真是受够你了。你早就不是以前的程绍祖,有什么值得我看得上的。你说得对,我该跟着梁笛声走。”唐惜生气极了,话专拣难听的说。
“你什么意思?”程绍祖的声音冷到极点。
“这个孩子,我不生了,明天就去做掉。”
女人生气时候最爱说什么话,“我要分手”“我要离婚”“孩子不生了”,拿着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去赌气,赌话听在男人的耳朵里,能让对方服软,赶快来劝劝她。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看着对方。
唐惜后悔,她手放在肚皮上,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说不要孩子的话,心里抚慰孩子:我只是说出来气气你爸爸没真的不要你。
嘴上仍旧攒着劲的嘴硬,“反正你不愿意复婚,说吧,如果不要这个孩子,明天我就去做掉。”
“唐惜,一条生命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程绍祖痛心地看着她,孩子已经三个月她能轻易地说出来不要,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你决定。”答案归于话题的最初。
程绍祖关上门回房间去了,唐惜站在客厅里干瞪眼,反复深呼吸,用力重了,呼吸不顺连续咳嗽几声,越想越生气,程绍祖真是越来越神经质,不是吃梁笛声的醋吗,干嘛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如果她真想给他戴绿帽子,他都能开帽子行了。
“还是以前的程绍祖更好。”很久后,唐惜嘟囔这么一声。
赌气,房间也不回,拿了被子,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程绍祖的确已经不是曾经的程绍祖,以前的那个他,睿智、冷静、自信、桀骜,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了,最缺乏的是自信心,在唐惜这里的自信心。
没人知道,五年前,唐惜留下的那张白纸条那行字,把他的自信心敲得多么粉碎。她毁了他的全世界,然后说两清了,说孩子没了,说事情做完了要退出了。
是唐惜的不爱,让程绍祖变得自卑。
那么爱她的程绍祖,都输得一塌糊涂,他还有什么支撑着自信的头颅。
她说离开就离开,说回来就回来,他多想问,程绍祖这三个字这个人对她来说代表的是什么,是回收站吗?是软糯可欺的对象吗?
他甚至想问,她爱他吗?
想问,又不敢问,害怕她的答案是不爱。
她应该是不爱他的吧,不然不会在报复他家人时候那么义无反顾,不会在他如何挽留时候都离开的毫无顾忌,不会狠心断了五年联系,不会说因为孩子才想着复婚,不会把关翌年和梁笛声放在心里特殊的位置,对他却是可有可无的……
她不爱他,从来没爱过。
五年前就知道的事实,五年后,又重温了一遍。
第九十三天
出差这段时间,日夜加班赶工作为的就是提前回来,和唐惜吵了一架,更加不愿起床,一直睡到日晒三杆起来。屋里静悄悄的,程绍祖揉着头发站在房间门口,心里图地一惊,茶几上摊开放着本病历本,唐惜已经不再家里。
她去医院了。
是早就想去的,还是因为昨晚上自己的混帐话才去的?
如果是前者,他哭笑不得,是他的冲动给了她再次离开的理由;如果是后者,他是不是该打电话确认下。
程绍祖在这边天人交战,房门铃声响了,他心里又是一喜,神经病一样快步跑过去,打开门,以为是唐惜。
站在门外的却是梁笛声,“还好你在家,唐惜在医院,病历本忘记带了。”
“唐惜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梁笛声看着他,“唐惜要去医院,你又不肯陪着,她只能找我。”梁笛声看程绍祖乱糟糟的头发,打趣,“要不你赶快收拾收拾,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果然看到程绍祖咬牙的模样,梁笛声笑得无害,“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伤了?什么时候出院的?你妈在哪家疗养院,条件好吗,我认识熟人,要不要转过去。”梁笛声丝毫不感觉到冷待,继续熟络地问。
“我们熟吗?”程绍祖不悦地呛声,他不待见的人不多,梁笛声是最大的一个。
“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算是熟吧。”梁笛声指着自己屁股处,笑呵呵地说,“我这里有块胎记,你应该记得。”
“……”
“唐惜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梁笛声看着对面已经不再英俊,显得邋遢的男人,“你们吵架了?”
“和你无关。”程绍祖淡淡地说。
“你为什么和她吵架?她怀着你的孩子呢,冲这一点,你不是该事事顺着她吗。”
程绍祖笑了,凉薄,“你们关系倒是好,她什么都告诉你。”
“唐惜爱你,这五年她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
程绍祖这下彻底笑了,笑得哈哈响,“爱我?你确定没有用错宾语。”
梁笛声看着程绍祖夸张的笑容,他沉了沉心思,想起一件事来,“你是介意唐惜和我的事情吗?”
程绍祖脸上的笑变得僵硬,是的,程绍祖一直记得,唐惜离开了,和梁笛声一起离开。在糖豆说唐惜嫁给关翌年时,程绍祖想她为什么嫁得不是梁笛声。
“唐惜是我妹妹。”梁笛声苦笑一声,说。
程绍祖看他,不解。
梁笛声解释,“唐惜是我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初她为了她妈妈的遗愿,回来找亲生父亲,没有找到,才想到报复你家里人的。我爸就是唐惜的亲爸,为了让唐惜报仇,一直没告诉她,一直等她夺了你爸的骨灰,才告诉她。”
唐惜从孔文莲这里夺走了程青山的骨灰,原本打算立即把叶静秋与程青山合葬在一起。这时候梁中骏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这个垂老的人在唐惜面前忏悔着道出这一切,并自愿等他去世,和叶静秋同葬。
梁笛声忘不了唐惜那天脸上的表情,先是哭又是笑。她寻寻觅觅努力寻找的亲生父亲竟然就在身边,而且他看着她做出这些疯狂的举动,为的就是他心中的不满和恨意。
唐惜利用了程绍祖和孔绍宗,关夫人和梁中骏同样利用了她,这个世界是一个圆。
“一个月内,我父亲就去世了,唐惜把他们葬在一起,可她心里仍旧恼恨我们的隐瞒和利用,她很久不愿再和我联系,直到糖豆出生,才说上话。”
程绍祖想了想,“唐惜为什么嫁给关翌年?”
“糖豆说的?”梁笛声摸着鼻子笑,“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你,什么都对你说了。关翌年是兴安当铺关夫人的儿子,也就是收留唐惜三年并答应帮她报仇的那个金主。”
“关夫人最初只是打算帮唐惜报仇,留她下来,照顾关翌年一生。后来她知道唐惜要报复的是双城的孔家,看中了孔家的土地,就想借唐惜的手,把土地拢过来,后来,关夫人又发现关翌年喜欢唐惜,就想着让唐惜嫁给关翌年,人财双收。”
梁笛声顿了顿,接着说,“哦,对了,唐惜和你离婚,是关夫人的要求。”
“和我离婚,不过是物尽所用后的弃之如履。”
梁笛声瞧着程绍祖脸上的鄙夷,他有些动怒,“唐惜完成了对孔家的报复,达成了当初的誓言,依照约定,她只用付出一根手指头和照顾关翌年到去世的承诺,不用嫁给关翌年。”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持知道得多,话只讲一半,鄙视地瞧着那个听着的人。
“你还记得你们离婚前的那起车祸?没有伤到你人只是废了台车子,你以为是意外,唐惜却知道那是关夫人的警告。”梁笛声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唐惜本可以潇洒地离开,只要她人不在这里,你们的婚姻也就形同废纸,反正唐惜是不准备再结婚的。可关夫人用你的命要挟,唐惜不得不从,离婚、不情不愿嫁给另一个男人。”
程绍祖冷漠的脸上,出现丝裂痕,这裂痕叫做疼惜。
“她的手指……”
“九个。”梁笛声说,“唐惜没有了左手无名指,再也戴不了戒指,所以她把戒指随身放在口袋里。”
“关翌年去世了?”
“上个月的事情,唐惜料理完他的后事,听说有青花瓷瓶拍卖,跟我来看的。哦对了,那个花瓶是你以前家里的。唐惜那天约你在酒店见面,是想告诉你糖豆和关翌年的事情。”
“……”程绍祖不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没什么可以问的?”梁笛声看着他,竟然耐心地循循善诱,如果真有好人卡,应该给他颁发一份,“不问问唐惜为什么会不记得过去的事情?”
“她受伤了?”
“这世界上除了她自己,谁能伤害到她。”梁笛声想到什么,嗤嗤笑着摇头,补充道,“哦忘记了,还有你程绍祖,你能让唐惜伤害她自己。”
“……”
“唐惜没有受伤,她担心自己完好无缺地回来,你会不接受她,她自己心里存着障碍不能全心全意留在你身边,就找人把自己弄得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为的就是你。”梁笛声又说,“是不是要问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当然有,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中又存在百分之七十的意外死亡率和身体损害的后遗症。”
“你看到的只是唐惜不计手段回到你面前,却不知道她为了这九分之一的可能性,付出过多大的努力。如果不幸运,你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她就真的死了。”
“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她?”程绍祖急声指责。
“呵,拦,我们只差敲晕她捆着她。”梁笛声站起来抚了抚笔挺西装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慢条斯理地告别,“挺长时间没有见你,昨晚上想着和你叙叙旧,唐惜……唯恐我拆台不肯。听说你前段时间受过伤,现在看来恢复得不错,既然你好好的,我就先走了,毕竟唐惜还在医院等着我。”
“她怎么了?”
“小手术。”梁笛声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
程绍祖咬牙切齿地问,“什么手术?”
“拿掉肚子里的一块肉,流产手术,真是小手术,你别急……”梁笛声咋咋呼呼地叫,却站在原地没动,看着程绍祖匆匆忙忙站起来,光着脚奔向门口,走廊里还能听到打翻什么的声音。
梁笛声看着还算干净的房子,无声说:唐惜,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又嘀咕:程绍祖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
离家没多远就是医院,医院四楼是妇产科,程绍祖等不及电梯,顺着楼梯往上跑,他神色慌张衣服不整齐,一路上引得人侧目,议论纷纷是从哪个病房里跑出来的。
在候诊的走廊里走过,在诊断的办公室里看过,手术中的房间不准进,程绍祖被推开,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凳子上,听着旁边的人聊天,“刚才进去那个,怀孕一个月,现在的年轻人啊……”
程绍祖从凳子上站起来,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门诊大楼,冬天的天里,他光着脚狂奔时候不觉得冷,现在才觉得冷起来,冷得浑身发抖。
走出大厅,远远看到两个女人正低头走过来。
四十围着姜黄色的围巾,嘀嘀咕咕说话,“梁笛声为什么让我们今天过来,这人靠谱不?”
唐惜围着大红色的围巾,“说医生难预约,今天恰好有时间,就过来了。”
“要不不做吧……”
“现在不行……”
说着话又走近一些,看清楚那个只着深色毛衣光着脚的人,脸上带着傻乎乎笑的人,站在台阶上,看着她俩,一脸憨相。
“程绍祖怎么会在这里?”四十扛了扛唐惜的肩膀,压低声音说。
“梁笛声坑我们。”唐惜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他最好已经把医生预约好,不然我要他好看。”
“程绍祖在看我们,要不我们今天不做了吧。”四十一向心狠,今天却难见的婆婆妈妈。
唐惜拽住四十的衣袖,不准她退缩,“不用管他。”
一步两步,距离那个人越来越近,四十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拽得更紧了。
经过程绍祖身旁,距离门更近了,四十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松开了一些。
“为什么来医院?”不期然程绍祖,突然问。
四十的衣袖又被拽紧了,而且拽着的人脚步加大,走得快起来。
“我问你,为什么来医院?”程绍祖走几步,挡在她前面。
唐惜还是不说话,绕过他,继续往里面走。
程绍祖看着她倔强的脸,又注意到人来人往的周围,还有一脸八卦好奇看着他俩的四十,想要弯腰把她抱走,却扯到未完好的伤口。
无奈叹口气,程绍祖拽住唐惜的手腕,把她往旁边小路上带。
唐惜有些倔,不大愿意,两个人推推搡搡的。
“为什么来医院?”光脚站在鹅卵石上,程绍祖又问了一遍。
“看病。”
“什么病?”程绍祖继续问。
唐惜恼,瞪他一眼,“神经病行了吧,放开我。”
“你什么时候得了神经病?”
“刚才。”唐惜觉得自己真是有毛病,“不是说不让我再出现在你面前吗?不是要杀我吗?我已经躲开了,是你不肯装作没看到我,这可不怪我。”
“你约大夫几点,我陪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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