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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尽相思寸寸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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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下。说到邵锦华,自三年多前去了北边作战,便一直驻扎在那里,这些年便是过年过节也没回来,只偶尔写封信报个平安,秦筝着实有些想他。
    一旁的阿白不知为何正来回扭动着身子,秦筝低头一看,这家伙竟然咬着墨临渊的布袜正晃着他的腿,而他自是全然无觉。她有些恼火地踢了阿白一脚,它一惊之下松了口,墨临渊毫无支撑的脚就这么落在地上,歪扭着。
    阿白委屈地趴在稍远的地方看着秦筝,嘴里呜噜呜噜地叫着,倒是引起了墨临渊的注意。他抬头看看天色,将手中的折子放了,调转轮椅向后退,发现自己的右脚正拖在地上,袜口已被扯得松脱,再看看远处趴着的阿白,笑着/炫/书/网/整理(www。fsktxt。com)好,然后拉过正朝着阿白瞪眼的秦筝。
    “每日这个时辰我都带它去花园里逛一圈。”
    正说着,阿白见墨临渊转了轮椅向外走,蹭的一下便率先冲了出去,吓得外面的小丫鬟惊叫一声,然后甩着尾巴等在门口。
    秦筝望着这一人一虎竟如此有默契,心中不禁有些吃味:“它何时与你这般亲近了。”
    墨临渊呵呵笑着将轮椅交给秦筝推着,伸手覆上她的手,轻轻拍着,道:“丫头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竟与一只畜生泛酸。”
    话虽如此说着,可是墨临渊的心中却是颇有些感慨。曾经秦筝也如阿白这般小小的,乖巧的守在他身边,只是那时的他更多的精力放在军务上,常常一走就是几个月。每一次回来,都会看到她又长大了一些,然后有些后悔自己错过了她一天天长大的过程。而如今,秦筝大了,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呆在王府里天天盼他回来的小丫头,她开始向往更广阔的天地。也许将来,长大后的阿白也不会再满足于王府中的假山和矮树,也会想要回到属于它的世界做个林中之王。
    沉默间,二人已来到花园中。
    仍是那个凉亭,三面环绕着池塘,只是此时的荷花已开过了,只留着有些蜷曲的荷叶零星地漂在水面上。
    有风吹来,秦筝替墨临渊紧了紧领子,却被他抓住了手放在唇边轻轻呵着气。阿白在凉亭中上蹿下跳玩的不亦乐乎,秦筝俯身靠在墨临渊的肩头,看着在风的吹拂下漾起层层褶皱的水面,轻声问道:“我便一直赖下去,可好?”
    墨临渊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原还打算着等伤好一点便入宫的,可是没想到君非宁不等秦筝去,便来了隽王府。他挥挥手摒退了下人,看着正蒙了被子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秦筝,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哎哟喂,怎么听说有人被当成采花贼了啊?”他坏心地隔着被子在秦筝屁股的位置拍了一巴掌,然后呵呵笑着看秦筝疼的皱了眉头,“天可怜见的,伤在这种地方,怕是只能趴着了吧?”
    秦筝气的顾不得只着了中衣,掀了被子便跳下床来,指着君非宁道:“谁告诉你的?”
    这事儿除了冷玉,总共也只有墨临渊和叶昭青还有常远知道,可是这三人之中,墨临渊和常远是断不会说出去的,叶昭青说的话也只是说给叶伯母知道,顶多让叶曙也知道。难道是叶曙贱兮兮地跑去给君非宁传话?应该也不至于啊,他没那个胆子才是……
    “甭琢磨了,你拿着那扳指晃了一圈,那狗官又去请罪,这事儿一级级报上来,我能不知道啊?”
    啊?照他这么说,岂不是从那县令往上,一级一级的官员都知道她被人当做采花贼抓了起来,不仅关了两天还打烂了屁股,最后被墨临渊给救了出来?天啊,她还要不要活了!
    “其实啊,你也犯不着担心那些。”他将龙袍一撩,大大方方在秦筝的床沿坐了,“你当时是作了男装打扮,我也放出风去说你是故意被擒,目的就是为了揪出那贪官。所以甭担心你那所剩无几的闺誉了!”
    一边说,君非宁一边貌似无意地指指秦筝。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竟只着了薄薄的中衣,此时正与君非宁面对面站着,顿时脸红耳热地跳上床,扯了被子将自己遮了个严实。君非宁哈哈笑着看她无措的样子,更是气的她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你好大的胆子!”虽是怪罪的话,他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的,对上秦筝露出被子的眼睛,君非宁整整衣服向外走去,“又不是没看过,这会儿还害羞了。”
    他说的没错,当年在宫中的时候,她曾有好长一段时间夜夜噩梦,每当夜里被噩梦惊醒,便跑到他的房中与他说话,那时也是只着了中衣,甚至还敞着领子披着头发,可以说自己的丑相早已被君非宁看遍了。但那时毕竟还小,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又是在被梦魇所扰之时,哪里还懂得顾忌那许多。如今却是不同,他与她都已经长大,便是再无知,她也多少懂得了男女之防,加上二人也都是到了该娶妻嫁人的年龄,衣冠不整的相见,自是于礼不合。
    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
    想想刚才自己情急之下踹了他的那一脚,想着君非宁带着笑意的那句“你好大的胆子”,秦筝心中竟是隐隐生出些许惧意的。
    她常常忘了君非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与她同吃同住同患难的少年,所以言语举动中偶尔还带着从前的那些习惯。可是有很多时候,他的言语举动却提醒着秦筝,如今的这个男子,是将整个永祯国握于掌中的,是端坐于龙椅之上接受千万人顶礼膜拜的。
    从前的君非宁,总是哄着她欺负她,如今的君非宁依然可以哄着她可以欺负她,只是,他也可以杀了她。
    且不论君非宁有没有这个想法有没有这个必要,单论能力,如今的他自是可以取她性命,甚至百次千次也不为过。
    秦筝将身上的被子卷得更紧了,像是要安慰被这一发现吓到的自己,然而转念一想却又不怕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墨临渊都会挡在她身前的罢,便是面对着一国之君,他也自是会保她周全的。
    那,她又何必担心这些呢?
    带着笑,她又'炫'舒'书'服'网'地趴好,脑中想着墨临渊浅笑的样子,美滋滋地睡了回去。

第十七章
    不得不承认,一个美人不管她是何种表情何种姿态,也终归是美的。就拿乐泠然来说,此时梨花带雨、泪盈于睫的样子,任哪个男子看了也会想要将之收于羽下小心呵护的。
    只是,秦筝却是个女子,虽然极其羡慕她如此美妙的哭泣之姿,却也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叹了口气,小心地陪着笑递上一方丝帕:“乐姐姐,莫哭坏了眼睛。”
    乐泠然狠狠地自秦筝手中抽过丝帕,食指轻拈了于眼下轻点,柔柔地拭了泪水。
    望着她如此动作,秦筝又是忍不住一阵羞愧。想自己每每哭起来都是声声嚎啕、涕泪皆下,不知脏了墨临渊多少外袍,又毁了他多少帕子。改日真该好好与乐泠然学学,要怎么哭才能哭得好看又尽兴,只是当下,还是先哄着她别哭才是。
    “没,没想到,你这丫头竟是,竟是个好没良心的。”她虽是擦干了泪,却仍是抽泣着,目光带着水汽流转着,埋怨地看着秦筝,“一走就是这些日子,都不曾想着来瞧瞧我,亏我,亏我还时时,惦记着你。”
    “好姐姐,秦筝知错了!”秦筝上前轻轻顺着她的背,乐泠然不乐意地扭了一下身子,却也没真的挣脱,“可是谁说我不想你?上次回来我还特意来府上找你,只是你却正巧不在,但是我可是给你留了信的。”
    想起秦筝之前留给她的那封信,乐泠然脸上有些渐渐浮起一层粉色,嘴上却不依道:“那信我自是瞧了,可是我一直盼着你回来,咱们能说些女儿家的悄悄话,你却偏不回来,成日家就知道在外面野!”
    自知理亏的秦筝听得此言,讪笑着凑到乐泠然脸旁,仔细地看着她由脖颈处泛起的绯红渐渐弥漫开,晕染了两颊。
    被她盯得不自在的乐泠然害羞地扭过脸,目光不时偷偷地调转过来瞄着秦筝,却被她的眼光撞个正着,顿时更觉脸颊烧热,啐道:“你这丫头,这般盯着我作甚?”
    秦筝见她如此羞怯的模样更是乐得来了兴致,也掏出自己的帕子在指尖缠了,故意扭扭捏捏地嗲着声音道:“人家,人家自是想与姐姐说说这女儿家悄悄话的……”
    乐泠然见她这般拿自己打趣,又羞又气,还有些好笑,没好气地捶打着秦筝:“让你淘气让你淘气!”
    两人嘻嘻哈哈闹做一团,乐泠然也顾不得平日里那些大家闺秀的约束,笑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是上多了胭脂,额头微微冒着汗,细碎的刘海贴在额上,眼中带着尚未褪去的笑意,挽着秦筝的胳膊紧挨着坐。
    秦筝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与乐泠然说了没几句话,便将自己如何寻着冷玉,如何与他纠缠,又是如何与他一同被擒,一同挨了板子的事儿一一讲与乐泠然,看着她一时皱着眉头,一时紧张地捏着手帕,又以帕掩唇笑的眉眼弯弯,然后板着脸威胁她不准将此事讲与别人知晓。
    “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将你这丫头折腾成这般!”乐泠然轻轻地推着秦筝的脑袋,看着她不乐意地瘪着嘴巴,又继续坏心地说:“还是说……你这混世魔王,是对人家存了特别的心思,才这般……”
    “姐姐!”秦筝羞恼地捂着乐泠然的嘴,将她未完的话硬生生地堵了回去,“我看是姐姐你才是想要嫁人了吧?不如我让王爷替你留意看看,有哪些世家公子的品貌才情是配得上姐姐的。”
    乐泠然刚刚退去红霞的脸此时又热了起来,却苦于嘴巴被秦筝按着无法出言反驳,只得伸手去呵秦筝的痒处,随即与她又笑着滚做一团。
    在乐府一直闹腾到天色擦黑,秦筝婉拒了乐泠然留她用饭的提议,一个人离开了。她却没回王府,而是琢磨着去瞧瞧冷玉。自打回了京城,她便再没同他联系。墨临渊说他由常远陪着住在了城东的院子里,也不知住的怎么样,能不能住得惯。
    这院子秦筝从没来过,只大概知道在那个位置上,今日便是依着这一点印象,她穿了大半个城来到这扇门前。
    门没锁,她轻轻推开门扇,没有想象中的吱嘎声。绕过雕着锦鲤戏荷图的影壁,小小的一方院子里有一方石桌和四个石凳,廊檐下斜斜倚着个人,正是多日未见的冷玉。
    月光不盛,秦筝瞧不清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是醒着还是睡着,只站在原地打量着。倒是他见不得她这般不进不退的架势,懒洋洋地开口:“我估摸着你也该来了。怎么,隽王爷终于舍得让你下地了?”
    早就习惯了他那总是不着调的说话方式,秦筝干脆不理他,大步穿过院子,绕过冷玉便要进屋,经过他的时候不出意外地被抓住了手腕。
    “干嘛?”
    “你说干嘛?”冷玉挨着她站起来,低头瞅着秦筝不耐烦皱起来的眉头,“你把我诓了来便丢在这院中不闻不问的,这么多天才想起来看我,你好狠的心呐!”
    “装,使劲儿装。”她轻笑着推开冷玉,推门进房却见屋中空空的,又转身问,“常大哥呢?”
    “去买吃食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二人光靠喝风就饱了?”
    “为什么不是你去买?”
    “为什么要我去买?”冷玉拔高了声调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筝,不明白为何她会有这般要求,“是你死皮赖脸求我来替你补那坠子,不好吃好喝地伺候便罢了,竟连吃食也要我去买!”
    “你也知道自己是来干活儿的啊?”她根本不理冷玉话中的不满意,在桌边坐了自顾自倒茶,“你说你两手空空,包袱里总共那么两身衣裳还有那根棍子,哪里像是个玉匠的样子。”
    冷玉见她这般挤兑自己也不恼,随着她坐下将秦筝刚倒了茶的杯子抢过来,一仰头将茶水饮尽:“玉匠什么样子?你倒是说来我听听。”
    “至少得有个趁手的家伙什吧,难不成你用眼看就能把玉看好了?”她又将空了的杯子注满,看着冷玉又是一口喝掉,“就你那眼,估计也没那本事。”
    噗!
    秦筝皱着眉头躲过自冷玉口中喷出的茶水,嫌恶地看着他用手背蹭了蹭唇边的水渍。
    “你!你成天这般说我,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他将手中的空杯子高高抛起,然后突地伸出右手向着杯子的方向一指,只听很轻微地“叮”的一声,然后那杯子便又被他抓在手中,在掌中托了送到秦筝眼前。
    秦筝有些奇怪冷玉此举为何意,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讲那杯子取过手中细细端详。仍旧是那个杯子,此时杯缘处还有未被甩净的水滴正在光滑的瓷面上慢慢聚集,凝成很小的一滴。她此时真的不明白冷玉的意思,挑眉看向他,无声的询问。只见冷玉得意地将杯子取过来,又对秦筝招招手,待她凑近后方将那杯子向略远处的烛火靠近。原本摇曳的烛火被杯子挡住,眼前的视线有些暗,可是细看之下方才发现,那杯子底部竟然有几不可见的一个亮点。
    她吃惊地看着冷玉,不明白他是如何将这薄瓷的杯底洞穿而又没使得杯子碎裂,且那小小的洞眼比寻常的针孔也大不了多少去。
    “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着秦筝有些惊讶的表情的,是冷玉那洋洋自得的笑容,他斜挑着嘴角,眼睛弯弯地眯着,细长的手指挑着那被穿了孔的茶杯在指尖摇摇晃晃地转着,嚣张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不理会他一脸的得意,秦筝拍掉冷玉伸在自己眼前的手指,将那杯子按在桌上问他:“快说,你用了什么东西?”
    “瞧好了!”
    冷玉将自己的右手腕递到秦筝面前,然后左手自袖口处摸索着,指尖似乎是捏到了什么,渐渐拉开,秦筝疑惑地看着他两只手在半空中比划着,又觉得他此时的神情不像是在玩闹,遂换了个角度仔细地观察着,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反着光,像是蛛丝一般。
    小心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细细的丝线,只是手指探了又探却总也找不清那位置,终是沉不住气一把抓了上去。
    “小心!”
    “吧嗒、吧嗒。”伴随着冷玉的惊呼声,秦筝的手掌已经被划出了深深的一道口子,有血珠顺着那丝线滑下来滴在桌面上,而她却像是不知疼痛,愣愣地看着他。
    “你怎么样啊?”冷玉快速地替她点了止血的穴道,随即紧张地将秦筝的手捧在掌中查看,那伤口极深,此时她和他的手掌都被瞬间涌出的血沾染,红成一片。
    冷玉翻出帕子将秦筝的手掌缠了,拉着她就要往外走,却在起身的瞬间被她一下子挣脱开。那丝帕因为她的动作被甩出老远,红白相间地落在青砖地上。
    “都受伤了还闹什么啊!”他只当秦筝是在同他闹,有些责怪她不分轻重缓急,脸色颇为不愉,“来不及回王府,赶紧先出去找个医馆上点药!”
    秦筝还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目光幽远,像是穿透了他的身体,直直看到外面院子里甚至更远的地方。
    “哎哟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他烦躁地看着秦筝反常的表现,“这寒冰丝极为锋利坚韧,我是没想到你会突然上来抓握,这才将你伤了。可是你便是气我也罢,好歹咱先上了药行不?”
    “你……你究竟是谁?”秦筝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冷玉也急了,没好气地回道:“你说我是谁!”
    “冷家老七……”
    这四个字一出,连冷玉也呆愣当场。
    只有自外归来的常远,一步一步踏了进来,脚步碾碎了一地月光。

第十八章
    常远看着秦筝苍白着脸色自身边跑过,有些不解地望向冷玉,见他也是一副被抽了魂魄的样子,顾不得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转身就追着秦筝跑了出去。
    一路跟到了王府,秦筝脚步未停,朝着墨临渊那亮着灯的书房便冲了过去,却在门前又顿住了身形,没进门便扭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见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常远放下心来,在院子外面等了一会儿方才走了进去。
    秦筝冷着一张脸坐在桌旁,手中捏着茶碗,目光直直地盯着桌面,若不是她手指的轻微动作,常远简直就要怀疑眼前的秦筝只是个极像的人偶。在他的印象中,秦筝的脸上总是有着丰(书)(网)(题)(供)(下)(载)富的表情,开心时弯弯的嘴角,生气时圆睁的双目,烦心时微皱的眉头,还有淘气作怪时顽皮的鬼脸,心中的喜怒嗔怨永远在她的面上表达的淋漓尽致。
    “发生了什么事?”常远自一旁的匣子里取来了伤药,小心翼翼地地替她处理了伤口,又试探地询问,眼睛紧紧地盯着秦筝,生怕错过她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但是他却失望了,秦筝仍如之前一般,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不曾改变。这一来,常远的担心更盛,忍不住伸手覆上她的肩头,感觉到手下瘦削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然后紧紧地绷着。
    迟疑着抬手轻抚秦筝的脸颊,微凉的温度刺痛了常远布满老茧的掌心。他缓缓地摩挲着她柔嫩的脸庞,一个个地抚过那些细小的已很难察觉的伤口,然后慢慢地,轻轻地扳正秦筝的脸,对上她有些空洞的双眼。
    感觉到那温热粗糙的手掌划过,痒痒的,刺刺的,秦筝终于将目光的焦点对正了面前的常远,然后看到他盈满双目的担忧之情。
    “常大哥……”她尝试着开口,同时看到常远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和放松,“你……为何这般执意于修补那个坠子?”
    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疑问,常远顿了一下,道:“有些事,我一直打算等到将那坠子补好以后再告诉你,既然你今日问了……”他低下头,想了想,又继续开口:“我便将此事讲与你听,至于那坠子要不要修补,由你决定。”
    看着常远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可是她也确实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这样犹豫不决,便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他开口。
    “当年我只是个刚刚入宫的小太监,受不了宫中严苛的规矩和别人的欺负,我趁着与大太监出宫办货的机会,偷偷地跑了。可是我身无分文,又穿着宫服,不多时便被大太监捉住,当街就是一顿暴打,打得我几乎去了半条命。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经过,他救了我,这人,便是你爹。”尽管早就猜到是自己的父亲救了他,可是秦筝还是忍不住心中顿了一下。常远微微一笑,继续道:“其实救我的不止是你爹,还有你娘。我至今还记得她浅笑着替我拭掉满面的血污,然后将我搂在怀中轻言细语地安慰着。后来你爹将我送回了宫中,替我圆了私逃出宫之事,还常常入宫来教我武功。那时的我还太小,不懂得问他是如何这般自由地来去宫中,只觉得每每见到他便欢喜,因为他是真心待我的。”
    许是想到了当年那段苦涩中透着丝丝甘甜的时光,常远的脸上,凝重中流露出一丝轻松惬意,眼中也有了光彩。
    “他教我武功,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处世的心机,却从不许我叫他师父。直到有一天,他半夜入宫,身上的衣服有些脏破,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些狼狈。那一夜,他给了我一块碎玉,他说那是暗门信物的一部分,交代我好生保管,将来找到另一部分便可重新领导暗门。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后来没多久,便传来了他遇害的消息。”常远自回忆中抽离,眨了眨眼将目中水汽隐去,抬头看着面前的秦筝道:“那另一部分,便是你颈上的玉坠子。”
    “暗门……我爹是……”
    “暗门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以买卖消息为业,你爹便是门主。”他等待着秦筝的反应,见她只是微微蹙了眉头,又继续道:“可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暗门的人受到剿杀,便渐渐散了,你爹恐怕也是因此事而丢了性命。现如今只余不多的几名门徒在暗中与我联系着。”
    “常大哥,你也是……”
    “是,我也是暗门中人。”他微微拉开衣领,将肩头露出来,那上面一朵昙花炫然绽放,“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这样一个印记。”
    这昙花,秦筝是如此熟悉。
    多少年前,她还顽皮不懂事的时候,总喜欢撩开娘亲的发丝端详这朵盛开在她颈后的昙花。她常常缠着娘亲给她讲这朵花的故事,可是娘亲总是对她笑而不语,时间久了她便也忘了追究,只是欣赏着那花儿的姿态。
    原来,这便是暗门的图腾。
    “秦筝,虽然我答应你爹要将这暗门之物复原,但是我相信对他来说,你比一切都重要,所以若你不愿接下这一切,那我便不会勉强你。”常远拍拍她的肩膀,感觉到她不复之前的紧张。
    “常大哥,我爹给你的那块碎玉,能不能给我看看?”
    常远有些犹豫,可是秦筝的目光紧紧地黏在他的身上,不容他有丝毫地躲闪和回避。二人都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常远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地点点头。他弯下腰,自秦筝的靴中取出她惯常带着的匕首,在烛火上反复地烤了烤,直到有些通红,方才作罢。
    起初秦筝不解他此举何意,但是当他卷起自己的裤腿时,她心中开始有些怕。眼见着常远将那烧红的匕首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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