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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离人)-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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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虽然同样尽心辅佐,但李治很清楚,在房玄龄的心中,太子另有其人,房玄龄从来没看得起过他李治!

袁天罡早已将苏元朗和李淳风建造的洞天福地摸了个清楚,与其说是二人之功,不如说全凭徐真的奇思妙想。

若真让徐真从剑南道赶回来,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房玄龄估计真的能再延寿个一年半年咧!

这本是好事一桩,然而慕容寒竹见不得徐真势大,遂给李治献上了一条毒计!

房玄龄是死定了,但他的死,必须要死得有价值,而这个价值,又必须是李治的价值!

李治虽然怯懦,但并不是蠢人,他也知道李世民栽培徐真,实在为李治继位打造强大的军中班底,可对于李治来说,掌控军权是必须的,但那个人就不一定是徐真了!

于是第二天,李治到宫中请安,不免一番感叹,对房玄龄感激涕零,多颂扬老相公之功德,而后向圣上表态,希望能够亲自监督御膳房,每日给房玄龄供给御膳。

李世民不由欣慰万分,觉得这个儿子终于是懂事了,想起李承乾和李泰,心里不免纠结,他本来就是想要极力培养李承乾,连李治这般的懦弱性子,如今都有了一国之君的气魄,他李承乾怎么就这么心急啊!

念及此处,李世民突然开心不起来,草草将李治送了出去。

李治知道父亲的心意,直到如今,父亲都还是念着李承乾和李泰,他不免心里积郁,但想起即将要做的事情,又兴奋了起来,连忙回到宫中,让慕容寒竹亲自督促御膳房的工作。

国之栋梁濒临弥留,朝堂之上阴霾笼罩,徐真也是轻叹不已,这圣上就如六月的天气,怎地说变就变,一会将他打发到剑南道来砍树,一会又要他回去当神医,没事就给你升官,有事就随便流放你出去,好给他立威,徐真觉得真的不能跟李世民愉快的玩耍了。

不过他还是立即就启程回长安,可没想到的是,房玄龄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徐真这个大神医。

贞观二十二年七月的一天,跟随了李世民三十二年的一代名相,终究是逃不过天命的拘拿,与世长辞,终年七十岁。

圣上为之废朝三日,追赠为太尉,谥号文昭,陪葬昭陵,与初唐其他二十三位开国功臣一起,画像供奉于凌烟阁。

徐真入宫面圣,李世民似乎老了许多,好像失去了支柱一般,然而徐真却感受得到李世民眼中的异色,那不是悲伤,而是愤怒!

“徐真,我要你暗中查一下,房相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徐真听到李世民这句话的时候,他都有些蒙了,这房玄龄不是病死的么?还需要查什么?难不成圣上想要借机清洗朝中权势?

第二百零八章入府秘查相公之死

“大丈夫行事,当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

此乃房玄龄亲自主持编纂的《晋书》之中,使人叩节之好句,然而写出这句话的他,却死得有些不甚光明,实是天意乖张。

此案不需明察,徐真就已经从李世民的神色之中看得出来,房玄龄之死,背后必有玄机!

徐真本想将狄仁杰从汴州调过来,然而此时的狄阁老年纪尚轻,积累不够,若将其卷入此时当中,只是有害无益则已。

想通了这一点,徐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将苏元朗李淳风和刘神威都私下召唤过来,组成临时秘密调查小组,对房玄龄之死展开调查。

贞观年已经走过了二十二个春秋,朝中文武对立虽有所缓解,但仍旧严峻,而文官之中又分为两派,房玄龄与马周、刘洎政见相近,与长孙无忌一派却是矛盾深重。

而长孙无忌又是皇太子李治最为倚重的老臣,如此一来,抛开对长孙无忌的成见,徐真也认为东宫有着第一嫌疑。

既然将苏元朗等人都揽到了此事中来,徐真也不会有所隐瞒,而无论是苏元朗李淳风,还是刘神威,都是能够近身服侍李世民之人,知晓事情要紧,自不会泄露风声。

诸人皆以为徐真所虑所想很合乎情理,圣上第一时间察觉出房玄龄之死因隐有玄机,心中必然有怀疑之人。

但作为一国之君,李世民也不能指鹿为马,到了如此关键时刻,他也不敢轻信于人,这才让徐真来秘密调查。

四人商议一番之后,一同到了房公府来吊灵。

房遗爱素缟示人,出门相迎,徐真面露哀戚,协同诸人到房公灵前祭奠,这才转入后院说话。

早在李泰和李治争宠夺嫡之时,徐真与李治隔阂丛生,严格说起来,徐真虽然极力想保持中立,可帮助李泰却多过于李治,所以房遗爱和柴令武等李泰班底,对徐真都感恩在怀。

虽然此事过去这么久,房遗爱和柴令武并未受到牵连,然而心里还是怀念着前魏王李泰的。

为了家族的未来,房遗爱不得不重新寻找靠山,否则长孙无忌再打压下来,没了房玄龄的房氏,又该如何自处?

徐真乃圣上面前的红人,短短五年就几乎要位极人臣,这等速度绝非常人所能仰望,而房遗爱自认为与徐真有旧谊,想要寻找靠山,还有谁比眼前的徐真更合适?

既有了这等心思,房遗爱对徐真的态度也就恭敬了起来,对徐真的问候也是有问必答,多怀感恩。

“驸马还请节哀,房相公(注)生而伟大,弥留之际仍得圣上恩宠,甚至与圣上同食御膳,作为臣子,能与如此明君,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徐真轻叹一声,宽慰房遗爱道。

然而房遗爱却沉默不语,眉头紧皱,欲言又止,眉宇之间满是忧愁,竟带有淡淡的悲愤,徐真察言观色,遂继续问道:“驸马有何难言之处不妨直说,徐某虽为一介武夫,亦深知房相为国为民,驸马若不嫌弃,可与徐真说道说道,某必是不敢推却的。”

房遗爱得了徐真此话,脸色为难,又扫了苏元朗几人一眼,徐真露出释然的笑意,朝房遗爱说道:“这几位都是徐某的心腹旧交,驸马但说无妨。”

房遗爱这才咬牙下了决心,一把抓住徐真的手腕,湿润着眼眶求告道:“还请大将军救救我房氏上下!”

房遗爱作势就要拜,徐真慌忙虚扶起来,口中连呼使不得,房遗爱才坐回原位,好整以暇道:“大将军,非房俊多疑善忌,实乃事出蹊跷,由不得房某不生疑!”

徐真心头一凛,心道原来这房遗爱也不是蠢笨之人,大抵是看出了些端倪来,不过徐真还是故作讶异,房遗爱继而说道。

“此事干系重大,房某若非将徐大将军视为国之重臣,也不会对大将军推心置腹,某怀疑大人(父亲)的死,乃遭人毒害,而非病疾所伤!”

此言一出,徐真双眸大睁,苏元朗等人也露出惊骇之色来,果真是干系重大,堂堂相公,若遭毒害,势必引发朝堂震撼!

“驸马慎言之!事关重大,不可高声!”徐真朝李淳风扫了一眼,后者识趣地站到了房门前,左右张望一番,这才点头示好。

徐真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凝重地直视着房遗爱道:“驸马可知此事牵扯起来会是何等后果?”

房遗爱知晓事情要紧,然而为了大人,为了氏族,他不得不冒险信任徐真一回,当即咬牙重重点了点头。

徐真与苏元朗相视一眼,相互点头示意,苏元朗这才开口低声道:“不瞒驸马,大将军也有此等想法,今次前来贵府,正是为了彻查此事,还房相公一个公道!”

房遗爱一听此言,湿润的眼眶顿时泛亮,感激涕零地说道:“想我家大人堂堂相公,素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朝堂之中却还是有人心怀不满,暗自陷害,这让人如何不悲愤!只要能查出真凶,房俊必定赴汤蹈火!”

言毕,房遗爱郑重地离席,给徐真等人行礼,此番徐真却是点了点头,安然受了这一礼。

既得了房遗爱的支持,大家也不再客套,双方将其中疑点都掏出来交换分享,查漏补缺,疑点很快就集中在了御膳之上。

盖因房玄龄公务繁忙,耗尽了精力,又加上年事已高,整个身子都已经空虚,又染疴甚重,本就支撑不了多久,可得了御膳的精心调养之后,精气神都恢复了许多。

然而就在离世前的几日,御膳局的司膳寺和司药寺掌事却换了人手,虽然御膳是圣上亲自吩咐,但房遗爱也不敢大意,一番小心询问,这才得知,原来圣上感念太子仁孝,将御膳局的具体事宜交给了皇太子李治!

房遗爱当初辅佐李泰,对李治的势力心知肚明,而且房玄龄为了将房遗爱拉出争宠夺嫡的泥沼,不惜与长孙无忌交恶,如今换了李治来监督御膳,房遗爱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可他还没能探查出什么来,房玄龄就溘然长辞了。

这也更让房遗爱起了疑心,然而圣上有命,未及调查就已经开始治丧送葬,如今想要调查却是查无可查了。

好在房家人感念圣上厚恩,让御膳局留了一只鎏金银盘,以便家人铭记圣恩,如今倒是可以从鎏金银盘入手。

然而刘神威将鎏金银盘细细验了一遍,并未发现有毒,徐真转念一想,这房玄龄已经濒临弥留,就算不加以毒害都活不了多久,为何李治和长孙无忌会如此急迫要房玄龄去死?

思来想去,徐真不由心头难受,因为他也已经想到,或许房玄龄的死,跟他回长安有着极大的关系!

“定是慕容寒竹!”

徐真狠狠咬牙,很快就推测出事情的原因来,不是他妄自菲薄,若换了以前,他徐真还不知道李治等人忌惮,可如今圣上所能倚重的,就只有他徐真,长孙无忌生怕徐真势大,以后会帮着李勣对付他,是故想借房玄龄的死来遏制徐真的成长!

徐真的方向是对的,但有一点却错了,那就是这件事情,长孙无忌并不主张,他虽然与房玄龄有旧怨,但他的目光还不至于如此急功近利,出主意的乃是慕容寒竹!

御膳局有着森严的管理制度,虽然赐予御膳,但用膳完毕之后,餐具等都会一并送回御膳局,单凭这一只鎏金银盘,根本就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正苦无计策之时,苏元朗沉吟片刻,低声道:“府上膳食掌事应有协助御膳局之人吧?不知府中掌事可记得每日的食谱?”

苏元朗果真是老谋深算,以李治等人的心计,又怎会留下粗劣的下毒痕迹,说不得问题就出在食谱之上!

房遗爱眼前一亮,忙让人将府中膳食掌事给叫了过来。

来人虽然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丈,可却是房府中的资深老人,跟随房玄龄数十年,忠心耿耿,事无巨细,无一不过问,乃真真的大管家。

这老丈或许记忆力已经衰退,然而一辈子的管家生涯,让他养成了极为良好的习惯,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来,沾了口水就翻阅起来。

不多时,他果真翻开数页来,赫然就是御膳局每次送来的御膳食谱!

这御膳食谱也是不能够外传的东西,这位老管家完全凭借自己对膳食的了解,将膳食都记录了下来,还指望着今后能够照着弄些御膳给房玄龄用咧。

徐真接过食谱,将之交给了刘神威,后者慎而重之地细细阅览,神色却越发凝重起来。

“半夏。。。怎会有半夏。。。”

刘神威将册子摊在案几之上,手指点了点倒数第二行,正是半夏二字!

“这半夏乃是良药,御膳局多有药膳之补,其他方剂也列在其中,似我等也常以半夏入膳,也不见得有中毒迹象,刘太医为何属意这半夏?其中又有何药理?”

那老管家也是个懂膳食的老人了,见刘神威点出半夏来,也不明所以地问道。

刘神威轻笑一声道:“这半夏确实是良药,然而生半夏却是大毒之物也!”

诸人闻言色变,难道这就是还是房玄龄的主因?

(注:唐朝只有宰相才能称之为相公,此相公非后世的相公之意。)

第二百零九章少女赠玉善恶有报

这刘神威不愧为药王孙思邈的真传弟子,只看了这食谱,就找出了原因所在,然而对于半夏之论,不止老管家,连徐真等人也都心存疑虑。

且不说李淳风这等精通药理之人,就算是徐真也知道,生半夏确实有毒,然而御膳局的人又怎可能不经炮制而用生半夏来入膳?

要知道,房玄龄的御膳规格可是与当今圣上等同的,就算长孙无忌和慕容寒竹想要用毒,也绝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

然而刘神威却只是淡淡一笑,指节轻叩着案几说道:“这生半夏自然无法直接入膳,然而这食谱上写明了,却是半夏炖鸡咧。”

“这其中又有何疑点?”房遗爱难得见到了父亲被谋害的证据,不由心急地问道。

“这炖鸡的半夏确实并非生半夏,然而这鸡里头却有生半夏!”

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徐真陷入沉思之中,房遗爱和老管家却只能面面相觑,唯独李淳风轻笑一声,问刘神威道。

“刘太医所言,可是有人事先将生半夏喂了这鸡,而后再用熟半夏来掩盖?”

刘神威双眸泛光,赞了李淳风一句:“李博士果然心思细腻!”

“可是这生半夏连人都毒得死,怎会毒不死这鸡?御膳局的人断然不会用死鸡来入膳的吧?”老管家摇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生半夏对人而言确实是大毒,可对于鸡来说,却是大补之物,诸如蛇蝎五毒之间吞噬,非但不会受到毒害,反而得到极大的补益!”刘神威略显得意的回答道。

推论到了这一步,可以肯定,房玄龄该是食用了喂养生半夏的带毒鸡而死,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很简单了。

到底是谁,将这只鸡送入了御膳局?

房遗爱见短短推测之间,就得出了结论,不由仰天流泪,感叹上天有眼,又感激徐真等人的出力援助。

既有了眉目,诸人也生怕有变,连忙赶到御膳局,那御膳局的司药寺。

这司药寺设司药二人,正五品,掌管医方药物,又设典药二人,正六品,掌药二人,正七品,女史四人,掌执文书。

这些人虽是大内宫人,可堂堂左屯卫大将军,掌管“百骑”的徐真亲临,他们也不敢造次推诿,司药亲自翻看半夏支取,又带了徐真等人到御膳局来。

正五品的司膳见如此大阵仗,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见徐真大将军亲来,更是头皮发麻,很快就查阅流向,将那只鸡的来源找了出来。

“此人乃是采买太监的义子,素来可信,来往了数载,该是没有纰漏的。。。”司膳有些心虚地解说着。

“这人现在何处?”徐真直截了当的问道。

“在西市,长寿坊,姓王名多宝,街坊都唤他做王二郎。”

得了司膳的消息之后,徐真等人又马不停蹄赶到了长寿坊,可刚进了坊门,就看到十字街上哭哭闹闹的一大队送丧人马。

诸人顾忌房遗爱的心绪,也纷纷噤声,只顾往王二郎家里去,可到了那里才知道,适才送葬的队伍,正是出自于王二郎家!

这王二郎生意做大了,家里也是人多势众,此时吵吵闹闹,不是为了治丧之事,却是为了争夺家产。

街坊们一个个冷眼旁观,多为王二郎不值,徐真也不想直接进去,先混入人群之中听了一会,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原来王二郎为商还算正派,对街坊也是多有帮助接济,口碑是极好,但就是贪恋女色,家中妻妾婢子众多,却仍旧不满足,晚间还要留恋勾栏舍瓦之地,昨夜到延康坊去消遣,结果与人发生了争执,天微亮的时候被发现死在了坊沟里。

王二郎一死,这条线索也就断了,房遗爱不由颓败地跺脚大骂,苏元朗等人也是垂头丧气,这忙活了大半天,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徐真眉头紧皱,这王二郎死得也太凑巧,若他继续追查下去,说不定能够将杀死王二郎的凶手给揪出来,可就算揪出来,估计也跟长孙无忌和慕容寒竹沾不上边,以此二人的计谋,又怎会算不到这一层?

如果他现在回去交差复命,以圣上的睿智,自然能够看得出有人在故意遮掩此事,如此一来,也就坐实了房玄龄确实是被害死的,只是凶手到底是何人,只能意会推测,却没有半分证据。

然而哪怕没有证据,也足够了,因为李世民并不需要证据。

可徐真还是让房遗爱几个人等候在外面,自己走进了王二郎的家里。

徐真虽然年近三十,但面容极为清秀,多年领军征伐积攒了一身的英武之气,加上见惯了朝堂权贵,尊威和气质都极为出众,一走进王家,顿时吸引了诸多家属的注意。

其中一半老徐娘哭哭啼啼就走过来应付,徐真冷哼一声,瞥了那主母一眼,也不说话,直接走到厅堂里,大马金刀就坐了下来。

“谁是这家的主事人?”徐真不怒自威,适才还把家主位置争夺得头破血流的家属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居然没人敢出面来支撑!

“你们不说话也无妨,王二欠了某人二百万大钱,今天没人出来说话,我就让人把房子给抵了,你们全部给我扫地出门!”

徐真暗用增演易经洗髓**,灌注内力于右掌,一拍那案几,咔啦一声,案几四分五裂,木屑横飞,房里的人一个个面色煞白,见得徐真双眸爆发杀机,知道是狠辣角色来讨债了!

这些个家属早就知道会有人上门来勒索,反正王二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总会有些恶人来借此欺压索财,可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一尊凶神恶煞!

房遗爱几个就在府外,听到里面动静,也不知徐真之意,扫了几眼,就将府门给把持了起来。

在徐真的威慑之下,终于有个文文弱弱的小娘子站了出来,她看起来只有二八年岁,身上穿着有别于那些个少妇主母,看起来像个府中婢子。

“奴家愿意替父亲大人承了这债务,还望壮士不要累及家人。。。”这少女咬着下唇,极力忍着心中惊惮,微微抬起头来,迎上了徐真的目光。

徐真扫了一眼,见得周围女人们一个个面色惊愕,而后又有羞愧,又有窃喜,还有幸灾乐祸,可谓诸生百态,徐真的脑海之中顿时构建出了此女的故事。

这少女想来并非正房嫡出,或许是庶出之女,母亲或离世或失势,得不到王二的宠爱,诸多姨娘又欺负打压,看她穿着就跟婢子差不多,想来也没能力偿还债务。

可难得她如此敢于担待,徐真也是于心不忍。

“就你这样,拿什么来偿还某家的债?”徐真冷笑一声问道。

少女脸色顿时羞红起来,羞涩到了极点地轻声道:“壮士。。。壮士请随我入房。。。”

此言一出,那些个女人们顿时躁动起来,窃窃说这少女不要脸皮,又说可惜了这么端正的黄花大闺女云云,那些个老仆人和婢子们却个个垂泪,对那些少妇主母姨娘充满了忿恨。

“这家人也真是冷血,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保护这女子!”徐真心中暗自愤愤,却故意往少女身上扫视了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站起来,那少女头垂得更低,好像跟在背后的徐真是狼是鬼一般,快步走入了房中。

徐真放慢脚步,希望有人为这少女站出来,可直到入了房,都没人愿意挺身而出,他不得不替王二郎悲痛惋惜。

少女陡然站住,窈窕的背部曲线虽然单薄了一些,但很是清雅迷人,她背对着徐真,轻轻解开了衣带,徐真轻叹一声,拉住少女的手,也不看她,低低地说道:“姑娘,够了,你不需要为那些人做这些,不值得的。”

少女身子顿时一僵,泪水却滚滚而下,她从玉脂一般的胸脯中间,取出了一块带着少女温香的金镶玉璧,双手奉于徐真之前。

“壮士,这是父亲大人前几日留给我的,虽然大人嘱托过,非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将之示人,可如今。。。奴家只希望壮士不要伤害家人。。。”

徐真心头堵得慌,他的目光落入少女那来不及遮掩的胸脯,看到的不是无限的春光,而是上面还未来得及痊愈的伤痕,他本想拒绝,可看了看那金镶玉璧,目光却再也无法移开。

他本想借机勒索,好让王二的家人用财物来息事宁人,说不定能够将东宫赏赐之物给掏出来。

虽然他明知长孙无忌和慕容寒竹二人心思缜密,绝对不会用东宫之物来赏赐,以防留下把柄,可他还是抱着尝试的态度来闹了一场。

没想到这王二真就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了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女儿!

若果他带在身上,或许死在坊沟里的时候就会被人取走了这东西,交给哪个妻妾,都不如交给这个女儿要安全,而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王二已经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惊天动地!

更有甚者,这王二或许绝不是普通商贾这么简单,指不定就是东宫的间谍之类,否则不可能得到这玉璧的赏赐!

不过对于徐真而言,王二的神秘身世已经不太重要了,他取走了那块金镶玉璧,少女眼眸之中尽是失落,就好像徐真抽走了她灵魂的唯一支柱一般。

徐真将她的下巴轻轻挑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而后格外清晰地说道:“你要相信,善恶终有报,始终是会来的。”

徐真带着金镶玉璧走了,这块玉璧在徐真手里,绝对是急需之物,可对少女的生活而言,起不到什么根本性的作用,反而会为她带来无穷尽的危险。

到了下午,万年县衙派出了大量公人,寻了个由头查抄了王二的家,那些个妇人全部被赶了出去。

少女成了一家之主,到了晚上,又有人偷偷将一部分家底给她送了回来,在诸多箱包之中,她看到一个木箱的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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