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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夜带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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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箫寒伸舌舔了下嘴唇,快要抑制不住倾过身去咬上一口的冲动。他想在上面烙下独属自己的印记,让这片晶莹的白染上别的颜色。
阮霰却在这时转了身,素白衣角在被灯盏照亮的宫殿内缓慢飘转,擦过原箫寒绛紫色的衣摆。原箫寒忽然想起这人的手指还在自己手里,便轻轻捏了几下,换来一记瞪眼与一个巴掌。
接着,阮霰朝他摊开手掌,“罗盘,梅明壶。”
原箫寒眯眼掩饰住眸底的暗色,舌头缓慢划过齿尖,低笑道:“霰霰,方才阿七说过了,梅明壶乃是稀世珍宝中的稀世珍宝。”
“哦?”阮霰偏着头,眸光自下而上,略有些玩味的意思。
“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给你。”原箫寒抓住阮霰伸出的手,在他掌心轻轻一挠。
阮霰没动,没收手或是将原箫寒的手拍开,他就这么站在这人面前,提一盏长明的灯,烛光照亮眼眸,辉光清如月色。
“你刻意避开阿七,就是为了和我谈交易?”静谧半晌,阮霰问。
“是交换,不是交易。”原箫寒纠正道。
“其实答应你也没什么,反正吃亏的不是我。”阮霰不错目地凝望原箫寒,说完这话,极缓慢地笑起来。这笑与方才的笑容又不一样,是故意而为,眼尾上勾,清波轻漾,无端妖冶。
原箫寒声音顿时哑了几分,心头那点暗火又冒出来,于呼吸间燎遍原野:“霰霰,你在勾引我。”
阮霰依旧笑着,说话声音很轻,是他惯有的清冷声线,但尾音藏了些许说不出的韵味:“青冥落出身的刺客,擅长的不过两项,杀人与生存。至于你口中的勾引,是这两者最基础的技巧。”
原箫寒抓住阮霰的手渐渐用力,将人猛地拉到自己面前,眸光从他额心一路向下,掠过鼻尖,滑过唇角,最后落在脖颈上。他凑过去,鼻尖轻碰阮霰喉结,一触即过,隔着寸许距离,低声道:“霰霰,你根本不用勾引我的,我一颗心早在你身上了。不过听你的意思……是答应我了?”
阮霰却在这时抽身后退,他收起脸上所有表情,恢复漠然的神态,“不,我并不想答应你。”
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原箫寒重重垂眸,手紧握成拳,半息过后,才问出口:“为什么?”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很烦。”阮霰道。
原箫寒不满轻哼:“啧,口是心非。”
阮霰不再同原箫寒说话,提灯前行,边偏头去看垂挂在宫殿四方墙上的画,奈何这些挂画在水中浸泡太久,纵是画纸因术法千万年不朽,但上面的颜色,已是难辩。
“这些画,画的都是久远之前三位至高神与那位后神。”
原箫寒的声音响起在身旁,他已经收敛起了那堪称欲求不满的表情,声音一如往常,慢条斯理中又有些漫不经心,好似方才的事不曾发生。
阮霰虽然拥有神刀寒露天的刀鞘,但对神话传说知之甚少,这所谓的至高神与后神,姓甚名谁,一概不知。青冥落的学堂只教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从不提及神话,再者,作为一个外来者,阮霰从来就不信神。
听闻此言,他挑了下眉。
“霰霰,三岁孩童都知晓他们,你竟不知?”原箫寒读懂阮霰的心思,表情转为惊讶。
“三岁孩童是否知晓,与我无关。”阮霰冷淡道,“你怎知晓挂画上是那些神,而非别的?”
“我研究过岚光岛,这里所有宫殿的挂画,都和至高神、后神有关。这或许叫主题一致。”原箫寒耸了耸肩,“这几位神明的身份、事迹,可要我为你讲解一番?”
阮霰:“不必。”说完加快前行脚步。
原箫寒紧跟不放:“霰霰你又在说笑了,你分明很想知道。”
阮霰无言片刻,道:“我不想知道。”
“不,你想。”原箫寒哼笑,“今日便由原执教来为我们阮小霰上一课。”
“三位至高神,分别执掌太阳、月亮与星辰。人世间的日光、月光与星光,便是他们带来的。但后来发生了一场意外,三位至高神在意外中陨落。自此,三光散尽,永夜来临,人间陷入大乱。
在那场意外中存活下来的后神临渊慈悲心肠,以自身为祭,为人世重新求来光明。不过光明重现人间时,他也消散了。又因此,后神临渊被称为照夜神。”
原箫寒不由分说为阮霰讲起久远前的神话传说,讲完之后,阮霰面色平静:“哦。”
“霰霰,你就‘哦’一下?”原箫寒挑眉。
阮霰神色淡极:“因为这些传说可笑而无知,日月星三光并非神明带来,它们本就存在这世间。”
“有这样的想法,难怪霰霰你不信神。”原箫寒摸着下巴,轻笑一声,不过下一瞬话锋偏转,语气变得有些委屈:“但是霰霰,你能不能看我一眼。”
“你很好看?”阮霰反问他。
“我用梅明壶变出的永无之灯残片很好看。”原箫寒道。
阮霰又是一“哦”,不过终于扭过了脑袋,将目光落到原箫寒手上。他先前将在那位辛夷族遗民阿摇指点下画出的永无之灯图像给原箫寒看过,因而这残片并未出错,于是淡淡“嗯”了声。
原箫寒取出寻物罗盘,将残片嵌入罗盘上特意留出的凹槽,指针开始飞速转动——正正数十息不停。
“这玩意儿傻了?”阮霰道。
“应当不是。”原箫寒微微蹙眉。
下一刻,阮霰和原箫寒同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
阮霰手里提着灯,他们身处的大殿有光,模模糊糊照到窗上,映出外面漆黑的、庞然的影子。
“影子在动。”
“宫殿在动。”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所有的宫殿,不管是所身处的,还是旁的尚未抵达的,皆在移动,难怪罗盘指针转个不通,因为永无之灯位置一直在变!
“若永无之灯便在此宫殿内,罗盘不会这般,这说明,此殿并非岚光岛存放各类法器灵器的地方。”阮霰道。
原箫寒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情况不确定,我们从此殿后门出去,往下一座宫殿。”
阮霰沉声:“嗯。”
两人疾步前行,但倏然间,挑在手上的灯火兀的熄灭。黑暗再一次自四方涌来,而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砰响。殿门被关上了,声音透过海水,直袭耳膜。
“看来这里的神不太喜欢有人点灯。”阮霰撩起眼皮,平视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冷声道。
原箫寒站在他身侧,低声道:“宫殿也开始动了,方向乱了。”
的确如此,脚底下所踩地砖虽是未曾挪动,但从细微声音可以辨别出,整个宫殿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在移动。这种感觉,好似他们踩在一个球体上,有只手将球体拨动,顺着轴心旋转。
情况来得突然,便也是这突然之间,阮霰作出决定:“我们配合一下如何?”
“要如何配合?”原箫寒笑问。
阮霰平静道:“既然岚光岛上的残魂不想让我们出去,不如直接把宫殿拆了。”
“霰霰,你这是大不敬。”原箫寒低笑,话虽如此,却是轻易便能听出里头的纵容味道。
他反问:“按你的说法,那四个神早就死了,残魂作祟,何来不敬之谈?”
“或许这残魂是把岚光岛给弄沉那人的。”原箫寒语气里笑意更深,边说,边拔出剑,“不过,动手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
言罢并指往剑上一抹,以血开刃。刹那间,时拂天风在一片深黑之中泛起幽色光华。
紧接着,原箫寒剑指一划,这把吞噬了主人灵血的长剑飞速旋动,激起剑气横扫大殿,掀得四方震荡。
阮霰自然不会干看着不动手,双刀在手上交错一挽,点足掠起,从某张被原箫寒掀到半空的桌案上踏过,往前挥刀。
此一刀融了体内寒露天刀鞘的神力,斩得极狠,寒光犹如泼开的水、呈扇面往外流溢,俄顷席卷整座宫殿,泛出的冷意冻得殿内物什有一瞬凝滞。
下一瞬,原箫寒手腕高抬,剑指在虚空叠划几笔,时拂天风沉势猛转,剑锋向着正面那堵墙疾斩。
阮霰的刀与原箫寒的剑在同一时击向同一处,刀芒剑光炸起,如若狂风扫动落叶,转瞬将立于此间境年不朽的宫殿破出巨大豁口。
原箫寒收剑,而阮霰,手中刀刀身已是碎尽。
“霰霰你……”原箫寒疑惑望来。
“先走。”阮霰面不改色,落到原箫寒身旁,丢掉手中废掉的刀柄,拉住这人,在飞来的一鼎香炉上一踩,借力从那豁口跃出。
这个空档,阮霰又从鸿蒙戒里取出一把刀握在手上。原箫寒稍微注意了一下,发现这把刀与方才两把,款式样式长度刀刃弯度俱是一般模样。
“霰霰,你的刀不会是一次买一打的那种吧?”原箫寒有些震惊。
“不是。”阮霰道。
言语之间,两人已找到落地的地方,阮霰松开手,和原箫寒拉远距离。
原箫寒不屈不挠挤过来,又道:“但质量未免太差了些。”
阮霰:“我习惯一次买一捆。”
“阮家连把刀都不给你?”原箫寒翻了个白眼,接着故作姿态,将手一挥,“出去后,我替你寻两把好刀。”
“不必。”阮霰言辞依旧简短。
原箫寒再度摆手:“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为你着想是应当的。”
阮霰:“……”
方才的宫殿被他们甩在远处,但宫殿之间位置不断变换,倏尔又换到近前,原箫寒把罗盘拿出来,指针懵圈转个不停。
原箫寒又把罗盘塞回去,发现阮霰正偏头看他,于是笑了一下,继续方才的话题,“从前你是刺客,刀太出名,容易暴露身份。但现在你已不为阮家和陈国皇室做事,便不必再顾忌这个……”
阮霰打断他的絮絮叨叨,收回目光,淡淡道:“再好的刀,到了我手上,都是这般下场。”
原箫寒有理有据反驳:“之前你与我、与镜云生、与雾非欢等人过招,都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因为我神魂不全,使不出全力。”阮霰道。
“我们还没寻到永无之灯,你现在也神魂不全,那为何刀碎了?”原箫寒反问。
阮霰:“……”
他选择不回答。
原箫寒不动声色望定阮霰,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寻找出答案,片刻后,他开口:“是因为你动用了体内的另一股力量?我方才有所感觉,你双刀挥出的气息,同之前你给我渡来的那一口是一样的。”
阮霰蹙眉。
原箫寒一叹:“霰霰你又不说话了。你不说话我就只好瞎猜。你先前已经透露,这力量与寒露天有关,那么我是否可以推测,你的力量,来源于寒露天,或者与它同源?”
此言一出,阮霰彻底沉默,他撩起眼皮,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望定原箫寒。
两人以这样的姿势站定于此许久,周遭宫殿数度变化方位,原箫寒以余光注意着,渐渐分析出规律。他正要说,但阮霰抢先一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原箫寒问。
阮霰面无表情抬起刀,刀尖直指原箫寒心口:“知道太多的人,下场通常不太好。”
见此,原箫寒却是一笑,旋即以迅雷不及之势卸了阮霰手上长刀,五指强行嵌入他的五指,另一只手死死揽住那截细窄腰身,鼻尖抵住他鼻尖,唇轻擦过他的唇,半眯起眼问:“霰霰,你要灭口?”
第五十二章 心照不宣
杀意实则仅有一瞬; 在刀尖挑起、指向原箫寒心口那刻; 便已消失殆尽; 但阮霰没收刀。
收刀代表着露怯或是妥协,阮霰不觉得自己怯了; 也不认为自己该妥协。
尚存心间的是一种复杂情绪; 便也是因为这份复杂; 让他没有反抗原箫寒的动作,仅在对方的唇凑过来时; 将脑袋往旁偏了一下。
柔软的唇擦着脸颊过去; 阮霰低垂眼眸; 将情绪悉数藏在长睫之后。但很快; 他的脸被原箫寒捏住下颌扳回去。
“霰霰,看着我,回答我。”原箫寒道; 弥漫幽色的眼眸盯紧阮霰,声音沉沉,手寸寸抬高,逼迫他仰起头来。
阮霰撩起眼皮; 定定回视原箫寒; 但没开口。他看得出; 眼前这个人有些生气。
这是一个在他无意识拔刀相向时不会闪躲; 在他有意出刀后不进行反击、只是抱住他生气的人。察觉到这一点; 阮霰忽感心脏处酸了一下。
“方才真的打算杀了我?”这时候; 原箫寒又一次开口; “嗯?霰霰?”
言语间,他一点点逼近阮霰,当脸再度贴上来阮霰面颊时,阮霰往后仰了下脖子。
白衣人轻蹙着眉心,终于低声给出回答:“若我真的要杀你,根本不会对你说话。更不会留给你机会,让你对我做出这般举动。”
“但你对我拔刀。”原箫寒不满轻哼,气消了些,不过仍环着阮霰的腰不放。
阮霰眼睫微颤,蹙着眉,极轻地叹了一声。原箫寒有所感,当即追寻着这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望过去,可阮霰已经恢复神情。
接着,阮霰从原箫寒怀中退出去,再度从鸿蒙戒取出一把刀。
偏转刀锋的同时,垂着眼缓缓道出一句:
“因为对你而言,‘寒露天’这三个字,只是一把刀而已。但对我来说……”
阮霰隐去了后半部分。
对他而言,“寒露天”这三个字,意义是多重的。它残存的神力,为阮霰带来了一具不死不灭的躯壳,带来了不可计数的失去,带来了无止境的追杀与囚困。
在镜湖底下的那些岁月里,想死却无法死去,阮霰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残余的神力替自己修复千疮百孔的躯壳,等待被打散的三魂聚齐,等待有朝一日,向阮家亮出复仇的刀刃。
“以后我尽量控制住,不对你拔刀。”
这话是背对原箫寒说的,声音很轻、情绪很淡,但还是叫原箫寒听出些微转折。不过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得阮霰话锋一转:“这些宫殿的变化,与北斗七星有所联系。”
他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原箫寒亦不多问,抿唇过后微叹一声,“对不起。”
阮霰背影有一瞬僵硬,“这话不该你来说。”
“霰霰,就算你拿刀对着我,我也会过来抱住你。”
说完原箫寒掏出罗盘,接上方才的话题:“与北斗七星有关这一点,我之前也察觉到了。既然如此,只要我们和这些宫殿一起顺着七星变化规律改变方位,罗盘便能给出正确的指示。”
阮霰垂眼一“嗯”。
原箫寒在他身后弯起眼,“霰霰,我记得你曾使过一种步法,是七星步法。”
“嗯。”阮霰点点头,然后又说了声“好”。
心照不宣。
北斗七星,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出现在不同时节、不同时间、不同方位。岚光岛上宫殿共七座,便是凭此排列、依此变换。
阮霰话音落地,当即执刀而出。
原箫寒将罗盘抛给他。
抬手接住那瞬,刀光在昏黑的深海之底亮起,照得翻飞白衣素净如雾。银发翩散间,阮霰提刀游走,如在跳一支轻灵飘渺的舞。
他面上表情极淡,眉宇间如同凝着霜,偏就是这份冷淡,胜却人间千万种颜色。
原箫寒站在不远处,忽然记起在入岛之前,有人塞了一包留影石到他怀中。他想了想,做贼似的取出其中一枚,开始记录此时此刻阮霰的身影。
以七星步法追上寻着七星变化轨迹置换方位的七座宫殿,从而制造出一种相对的静止,让罗盘不再混乱,寻出永无之灯的下落。这样的方法,说起来轻巧,但做起来并不容易。
岚光岛这个地方限制元力,单凭凡俗之力,要跟上这些宫殿诡谲多变的速度,很是困难,更何况在使出七星步法的同时,还要分心去看罗盘指针向着的方位。
阮霰走完一圈,发现不行之后,立时停下脚步。
他偏头望向原箫寒,后者飞速收起留影石。就是此刻,原箫寒脑中灵光一闪,当即轻咳一声,严肃正经地开口道:“霰霰,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阮霰边收刀边问。
“以灵石驱动飞行法器,让飞行法器跟着这些宫殿走,速度定能跟上。”原箫寒弯起眼睛。
先是一愣,而后阮霰眼底闪过些许赞赏。
原箫寒故作谦虚一拱手,取出飞行法器,踩上去后以灵石驱动,来到阮霰面前,朝他伸出手。阮霰眉梢轻挑,绕过这只爪子,一步踏上飞行法器。
这是一个外形类船的飞行法器,又名“云舟”,可容四五人同时搭乘。阮霰径直走去舟头,提醒了原箫寒一句后,操纵云舟以七星步法高速前行。
他以其中一座宫殿作为参照,与之同进同退,待调整成相同速度时,罗盘上指针终于不那么懵圈了,但与此同时,七座宫殿的速度陡然一慢。
阮霰不得不减缓速度。
“这些混账玩意儿还很聪明。”原箫寒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过来。”阮霰沉眉道,“永无之灯只有一盏,那么位置只能是一处,你注意罗盘,确定它正常运转时指针所指方位后,便拉着我过去。”
原箫寒低声道“好”,接着光明正大伸出手,缠住阮霰的腰,把他抱了个满怀。
阮霰面无表情:“……喂!”
“我怕来不及。”原箫寒说得理直气壮。
云舟忽快忽慢忽上忽下颠簸,灵力消耗极快,原箫寒第三次往凹槽里续上一把灵石。每一次,都至少四五十块,俱是品质极佳的上品。阮霰晃了下神,想起阿七先前说鸣剑山庄财大气粗的话。
便是在这时,原箫寒唤了声阮霰的名字,他已经探明了永无之灯在哪座宫殿。
“走了。”话毕,伸手覆上阮霰放在云舟操作台上的手,调转飞行法器前行方向,朝着七座宫殿其中之一冲去。
这一次入殿,原箫寒不如第一次虔诚,直接以灵石开路,配合时拂天风掀翻殿门。入得殿内,他带着阮霰跃出云舟,为了避免先前盛放鲛人泪的法器之遭遇,干脆利落祭出一道防御符纸。
但料想中的气劲并未袭来,迎接他们的,是一股漩涡般的激流。
漩涡自他们脚下起,眨眼便席卷整个宫殿。
这里的确是存放各类法器宝物的宫殿无疑,四处皆是箱子,还有数个多宝阁,现如今,这些东西皆随水流疯狂转动。
海底本就昏暗无光,阮霰和原箫寒凭借修行者绝佳的目力,才堪堪能看清一些东西,可当下时分,水流疯狂涌动,一股一股地从眼前砸过,致使视线极其不清。
倏然间,有什么东西猛地向阮霰砸去,原箫寒第一反应便是将阮霰按入怀中,旋身、用后背去挡。
却是没有痛感袭来。
抬眼细看,阮霰不知在何时出了刀,那东西被串在了刀身上。
“只是一块布。”阮霰起身按了下原箫寒肩膀,低声笑道。
原箫寒舒了口气,将头埋进阮霰颈窝,缓慢道:“你没事就好。”
阮霰觉得自己心头被某只肉爪子挠了一下。
“这里的水流或许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安稳下来。”原箫寒四下查探,对阮霰道,“这种状态,找东西颇费力气。”
不仅如此,殿内所有的东西都被漩涡卷得七零八落,无一不随波而动,罗盘在这种状况下,完全失效。
阮霰垂下眼眸。
原箫寒察觉到他的情绪,抬头在他脖颈上蹭了蹭,轻声说:“霰霰,你是不是在想,若带阿七进来,这时候至少能借助一下他的鼻子?”
阮霰没答,但原箫寒知晓答案,他把阮霰按回自己怀里,确保这人不会遭突然被水流卷来的东西砸到。阮霰分外不习惯被人这样保护,下意识要挣脱出去,却是听得原箫寒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阮霰停止挣扎,撩起眼皮、抬头,隔着涌动的水幕,疑惑看向原箫寒。
原箫寒维持了片刻沉默,片刻过后,他以一种有些古怪的语气,对阮霰说:“霰霰,你介意再养一条狗吗?”
“嗯?”阮霰眉梢轻轻动了一下,不过在尾音落地刹那,便反应过来。
“你是指,可以用上次在龙津岛,你把我变成猫、把自己变成黑豹的那种药丸?”阮霰道,声音里带了些许若有所思。
第五十三章 禁闭之室
在龙津岛时; 寻找毒尸之祸根源的过程中发生的插曲,对于阮霰而言; 并不太美好。原箫寒心知这点,干脆没接话。
阮霰盯着他,几息过后; 幽幽开口:
“我听说; 有一种名为‘嗷呜’的妖兽,外形类犬,嗅觉极佳,饶是在这深海之底,亦可轻易获取猎物踪迹。不少修行者用它来捕捉鱼类或海物。”
“我还听说; 嗷呜兽体型极小; 一只手掌上能趴两个。”
边说; 阮霰边朝原箫寒摊开手; 指尖微屈; 招了两下。
“之前的事,我已同你认过错了。”原箫寒垂眼; 把手放到阮霰手上,指尖轻轻勾了两下。
阮霰点头:“嗯,我这个人还算大度,并未追究什么。”
原箫寒这才取出丹药。
这一次; 阮霰看得分明; 这人同时将解药服下了。他不由在心底冷笑。
刹那过后; 紧紧环在阮霰腰上的手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勾住手指的尖细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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