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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夜带刀-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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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器果然在你手上。”阮霰踩着风站在空中,垂眸冷笑。
阮东林亦笑,眼底有几分得逞之色:“比起完整的圣器,你体内那点残存神力,根本打不过吧?”
“早上的时候,你说可以给我一次机会,那现在,我礼尚往来,也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沈不悔避开追杀者,射出第二箭。
阮东林看也不看,抬手一收,箭在虚空中止势。
说时迟那时快,原箫寒一剑从雾非欢肋下穿出,接着抽剑,踢脚狠踹,红色身影顿时颓然,朝着阮东林砸过去。
阮东林“啧”了声,不以为然。却不料原箫寒的剑势随在雾非欢之后,剑风似若泰山压顶!
“拿着圣器,你很了不起啊。”原箫寒冷声嘲讽,一剑未落一剑又起,瞬息之间,一剑化万影,如浩瀚烟华倾坠,灼烧人间无数。
这还不算完,落回地面后,他漫不经心掀起眼皮,抬手指天。
在场所有刀兵皆被一股巨力扯上天空,随着原箫寒并指一划,齐齐落向阮东林。
阮东林抬起圣器,隔着数丈距离,朝原箫寒拦腰一斩。圣器之力澎湃爆发,但倏然之间,被两把普通至极的长刀格住。
阮霰以体内全数神力压制了圣器之力,长刀在这个刹那碎了。圣器之力再度涌出,阮霰抽身而退,但同一时刻,数十把兵刃如雨落下,圣器掀起的风没能阻挡住全部,又或者说其中一部分被用来消弭风所带来的阻力,最后的十来把,狠狠扎入正挥刀的阮东林体内。
这人身体抽搐了一下,顷刻过后,圣器之力消退。
阮霰重新取出一把刀,面无表情刺进阮东林心口,再一搅。
“再见了。”他轻声道。
阮东林瞪着眼,眸底全是不甘。他口中满是鲜血,但自己似乎没有察觉,唇张张合合,分明发不出声音,却仍反复说着。
阮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快看了个明白。
阮东林在说:“阮雪归……我会拉着你……你一起……陪葬的……”
“哦。”阮霰平平回答,刀从他心口抽出,再一横斩,削掉了头颅。
这个在阮家家主这个位置上坐了将近两百年,以阴险诡计唤醒族内圣器,以逆天阵法塑造灵脉的人,终于死了。
阮霰生而流亡的凄惨,三魂飞散的痛苦,囚禁百年的无望,皆始于此人,现在终于死了。
他垂下眼眸,甩了下刀,想抖落刀身上的血珠,却是没能成功。
“丢了吧。”原箫寒站在不远处,低声对阮霰道。
阮霰说好,然后哐的一声,丢了这把带血的刀。
沈不悔等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阮家的打手见得家主死了,仓皇逃出此地。
熟料就在这时,一团黑雾倏然弥散,溢满整个镜雪里。
一片漆黑中,雾非欢勾着阴险笑容从地上爬起来,闪身至阮东林身后,将他握住圣器的手斩断,收入鸿蒙戒。
“师父,我们下次再见。”雾非欢含着血咳了声,拖着沙哑的语调,缓慢说道。
第六十八章 长夜不歇
从黑雾袭来到雾非欢离去;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一瞬; 星光重归镜雪里时,阮东林倒在血泊中,失了一截手臂,以及握在那手上的圣器。
“霰霰,没事吧?”
“雾非欢把圣器带走了。”
原箫寒大步流星走过来,阮霰与他同时开口。
“他带走圣器是为了什么?夺走圣器所有的力量吗?”原箫寒拧起眉。
“那样的话,他会被撑死。”阮霰神色淡淡,“雾非欢和圣器不是首要问题,现在要做的事; 是把阮家这个烂摊子处理了。”
恰在这时,阿七带着阮秋荷等人来到镜雪里; 一扫庭院内情形; 它惊讶又欣喜:“诶阮东林死了; 你们已经打完啦!”
阮霰平平一“嗯”; 又问:“上经阁那边如何?”
“我们请白姑娘帮忙造了个幻境; 守在那边的人还在里面打转呢。”
“都是什么人?”
“十大高手中的几个人; 另外还有几个阮家长老。”
阮霰又“嗯”了声; 偏头看向白飞絮:“劳烦白姑娘将幻境解除。”
“小事。”白飞絮手指一动,捏了个诀。动作一落; 从上经阁传来的元力波动顿时止歇。
“多谢。”阮霰道; 视线转回阿七:“通知阮家余下所有人; 去议事厅。”
阿七忙不迭道“好”; 转身掉头; 和林间鹊一起往山下走。
“我也去!”阮秋荷不太习惯庭院里的血腥场面,当即追出去。
谢天明和镜云生也跟着去了,沈不悔仍藏在茂密的枝叶间,没打算动弹,但原箫寒投去极具威胁性的一瞥后,他立马跑了。
庭院中唯余阮霰、原箫寒与白飞絮。阮霰和白飞絮同为排在江湖美人榜上的人,都美得如同画里走出来一般,又各有千秋。
白飞絮的美,美在眼角眉梢间流转的妩媚,宛如春水般荡漾人心,而阮霰,他似一株开在雪夜里的白梅,香在暗地里浮动,素净又清傲,但比白梅更孤高渺远,远在山巅不可摘。
这两人面对面站着,是一副不可多得的、赏心悦目的画面,但两个人都面无表情。
“能请动白姑娘出手相助,想必他们答应了你一些条件。”阮霰打量白飞絮半晌,冷淡开口。
“他们以春山刀阮雪归的名义向我担保,让我能和阮方意见一面。”白飞絮答。
阮霰没料到是这个条件,不过转念一想,又合情合理,便道:“怀仙街二十五号,最迟不过明日午时,他会去那里。”
白飞絮信了这个说法,点了下头:“如此,那我先告辞了。”
“不送。”阮霰淡淡道。
白飞絮转身走远,阮霰重新抓出一把刀,但略加思索,又放了回去,提步走向原箫寒。这人不知从何时起,靠到了长廊的一根廊柱上,歪着头,目光漫不经心随着阮霰移动。
阮霰不说话,走过去直接扣住原箫寒腕脉,数息后,抬眸看向他:“元力过度消耗。”
原箫寒轻哼一声,撇开了头。
“还有走路的力气吗?”阮霰伸指在原箫寒手臂上弹了一下。
“走路的力气是没有了。”原箫寒慢条斯理把脑袋转过来,望定阮霰,挑了下眉,“但还有亲你的力气。”
说完,他捏住阮霰下颌,狠狠咬住那双柔软微凉的嘴唇。
阮霰想说什么,但所有声音都被原箫寒吞入腹中,独属于这人的清冽气味铺天盖地袭来,将他完全包裹,不留一丝缝隙。
这次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更深更狠,原箫寒发了狠,阮霰也不甘示弱,不经意间,也不知谁咬破了谁的舌尖,鲜血溢出,又迅速消失。
“吃错药了?”不成节奏的喘息中,阮霰终于抓住一丝空隙,将这人远离了些,瞪着眼问道。但他眼底眼尾尽是水色,除了勾人,没有一点震慑作用。
原箫寒将唇印上阮霰眼睫,迫使他闭上眼,“你知道我不高兴。”
……
“霰霰,我不高兴。”原箫寒把住阮霰微颤的腰身,重复着说道。
阮霰咬住下唇。他很清楚原箫寒因何生气,但这件事上,他们无法达成共识。以身诱敌是最快、成本最低的方法,他不能去赌原箫寒临场的爆发,也赌不了自己是否能够在紧要关头发挥出高于寻常的水平。
“说话。”阮霰的沉默让原箫寒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他低头到阮霰颈侧咬了一下,沉声道,“霰霰,我要听你说话。”
“不想和你说这个。”阮霰将脑袋别过去,垂眼微喘。
原箫寒换了个地方咬,“以后还这样吗?”
阮霰不答。
“以后还这样吗?”这次咬的是锁骨。
阮霰仍然不答。
如是三次,阮霰皆闭口不言,原箫寒暴怒抬头,将阮霰的脸扳过来,死盯着那双浅色眼睛,低吼:“阮霰,回答我!”
阮霰眼眨也不眨,同原箫寒对视片刻,缓慢道:“我要去议事厅。”说完便要抽身,原箫寒环在他腰上的手猛地一收,同时拂袖扫出横在镜雪里的所有尸体,往此地落下一道结界。
原箫寒拖着阮霰走进一间房,反手锁上门,“你不去。”
“原、箫、寒!”阮霰甩开原箫寒的手,咬牙切齿道。
“我在。”原箫寒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一声,把他拉进自己怀里。
“我现在没空和你做这些事!”阮霰冷着声音。他鲜少真正对人发火,没想到第一次被逼出愤怒的表情,竟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对这个人。
原箫寒也意识到这一点,声音更轻了些,他蹭了蹭阮霰侧脸,胸膛和后背贴得没有一丝缝隙,清楚地感觉到阮霰身上的起伏。
“让阮家的人等上几个时辰,甚至一夜,又有何妨?”
“反正你没打算真正接手阮家,想做的事情,不过是除掉阮东林的同伙罢了。”
“我说的是不是?霰霰?”
阮霰没有回答。
长久的沉默过后,手指开始隔着衣料四处游走,下头的东西刻意不轻不重顶·弄,没过多久,那片布料就湿得一塌糊涂。
滴答——
水顺着衣料边角淌到地上,发出极轻又极响的声音。
……
原箫寒在阮霰颈后啄了一下,笑道:“霰霰,你明明也想要。”
阮霰难耐地哼了一声,终于放弃抵抗。
……
星光静谧倾洒,阮霰皮肤白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肋骨下的伤好了全,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瑕疵。阮霰垮坐在原箫寒腿上,原箫寒惩罚性地反剪了他双手,让他不能抱、不能扶,就这么把赤·裸的身体送到自己面前。
“你脱了我的衣裳,自己却不脱,这不公平。”阮霰垂眸瞥着这人,突然开口。
话甫落,便见原箫寒身上所有衣料化作齑粉,风一吹,散了。引得这人一声哼笑,随后被阮霰堵了回去。
气氛变得温柔。
原箫寒沿着阮霰脖颈间清瘦好看的线条往下,让白玉般的色泽慢慢染红,辗转来到腰际,倏地一顿。阮霰的所有都一览无余,腰间几点嫣红印记闯入视野,让原箫寒愣住。
这样的停顿引来阮霰的困惑,“怎么了?”
原箫寒扶在阮霰腰上的手有些颤抖,他伸过去摩挲了几下,抬起头,问:“霰霰,这是胎记吗?”
他曾经见过这样的痕迹,与阮霰身上的不差分毫。
若是胎记的话……这世上有一模一样的胎记?不太可能。
是当年那个男孩活下来了?但怎么可能,那男孩死得彻底,他守了七天的灵,亲自下葬,绝无生还希望。
阮霰迟疑了一些才回答:“可以算是胎记。”
这话很奇怪,原箫寒蹙了下眉,“什么叫可以算是?”
“的确是生来就有的,并非旁人所为,但……”阮霰解释着,不过声音越来越小。
他被原箫寒折腾得浑身酥软,眼底是水光,眼尾是潮红,偏生这人讲求“细嚼慢咽”,不肯轻易给他,这会儿竟然还研究起胎记。阮霰翻了个白眼,抬腿踹了原箫寒一下,问:“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找别人……”
这话激得原箫寒额角一跳,翻身将阮霰压倒床里,边胡乱啃咬,边恶狠狠问:“找别人?你想找谁?嗯?说话!你想找谁!”
“这里是金陵,多的是风月地……啊!”
所有的声音都乱了章法,被揉碎成迷乱的细响。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清瘦好看的手从床里伸出来,狠狠抓住床沿,骨节因用力而发白,接着,被另一只手覆上,五指交扣拉回去。
……
待得月上中天,阮霰从沉睡中醒来。他是被结界外的狗叫声给吵醒的,那狗是阿七,定是有什么事才这样疯了似的嚎。
阮霰一醒,原箫寒跟着醒来,第一个动作便是把人捞进怀里。
“不许出去。”原箫寒的声音含着睡意,听上去又低又沙。
“应该是有要紧事。”阮霰道,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是彻底的哑。
“你竟然还有力气应付它?”原箫寒不满起来,“刚才是谁哭着求饶说没力气了不来了?霰霰,你撒谎。”
他说完把阮霰压回身下,身体力行阻止阮霰去找阿七。
阮霰又被折腾了一次,事后腰酸得不行,连起身都做不到,并且眼皮沉沉,唯一想做的事只有睡觉。但他仍是硬撑着睁开眼,把原箫寒的结界给弄了个口子——当然,在此之前,他对身边人施了个沉睡咒。
结界甫破,一个光团狂冲进来,大声嚎道:“主人啊,刚才情报楼接到消息,大事不好了啊!”
它一路火花带闪电,撞歪无数在夜风里招展的花枝,但破门而入前瞬,被一道元力拦住。尔后,门里传出阮霰沙哑的声音:“先别进来。”
第六十九章 血色夜色
阮霰靠坐在床边; 调息了小片刻,才披衣起身。他是个无相境的修行者; 这种程度的“伤痛”,一时半刻便能恢复; 现在身上已经不难受了,但有懒意从骨子里往外冒; 搞得他动作很缓慢。
拖着步伐朝门口走了几步; 阮霰突然顿住; 他发现自己从鸿蒙戒里提溜出的衣裳是原箫寒的。再一低头,他看见手上多了只戒指。
阮霰这才后知后觉记起,原箫寒之前说要给他聘礼; 他礼节性推拒之后; 那人便强硬地将自己的鸿蒙戒戴在了他手上。
不仅如此; 原箫寒还说:“这只是一部分; 剩下的都在山庄,等什么时候我们回去,就给你。”
阮霰将神识沉入鸿蒙戒; 扫了一圈里头的东西后,眉梢一挑,边拢衣袖边推门而出。
阿七在外面等得着急; 见到阮霰立刻原地跃起往前飞扑; 但两只前爪就要触碰到阮霰时; 它警觉地发现某些细节; 倏然回撤; 以一个后空翻旋转落地,然后前爪不忿猛拍:“你怎么穿着原庄主的衣服!你身上还有他的味道!你把我们晾在议事厅就是因为他?你还是不是我主人了!你变了!”
“情报楼得到了什么消息?”阮霰瘫着一张脸,和阿七对望几许,歪了下身体倚上廊柱,低敛眸光,掩面打了个呵欠。
“哇呜!你果然变了!你从前不会有这些动作的!”阿七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阮霰斜乜阿七一眼,语气里透出点不耐烦:“快说,不说把你丢出去。”
“好吧,我说。”雪白巨犬耷拉着眉眼,在地上蹲坐端正。
“事情很简单又很复杂,应该是阮东林计划中的一环。”
“现在四圣家族其余三族,都知晓你体内有寒露天刀鞘,能够唤醒圣器了。除此之外,南陈北周两国大大小小的门派势力,都得到了消息——你能够被转化为灵脉、增长一方灵气的消息。”
“除却南疆朱雀一族外,青龙、玄武两族,以及诸多门派,在今夜开了个会,他们打算联合起来,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抓捕你。”
阮霰掀起眼眸,良久过后,又垂下。
星辉跌落长廊,在被风勾起的衣摆上跳跃,阮霰上半身隐在暗处,头微微低着,脖颈的线条因此略显弯曲,苍白又冰冷。
难怪阮东林临死前会那么肯定地说,要拉他陪葬,原来是留了这么一手。
“主人,你打算怎么办?”阿七担忧发问。
“要如何对付呢……”阮霰低声自问。
他忽然想起了那两条所谓的预言:拔出寒露天之人,会成为毁天灭世的魔头,以及寒露天是把救世之刀,必定要有人去拔出。
似乎有点明白了。
“他们人多势众,你说我要怎么办?”阮霰把问题抛回去。
阿七在原地踱步,“我们找个地方隐居吧……”但此言一出,立刻摇头:“不行不行,怎么能做缩头乌龟。”
“但他们人那么多!据我所知,已经联合了十个门派!这怎么能打得过!”
“啊啊啊到底要怎么办!”
阿七陷入凌乱与慌张,阮霰叹了声气,岔开话题,“阮家的人都还在议事厅?”
“对。”阿七登时刹住脚,停止踱步,随后又补充,“不过秋荷被我送回去了。”
“到议事厅去。”阮霰不假思索道。
雪白巨犬一愣,阮霰如今模样,看上去分外慵懒,气质和往日格外不同,它觉得很不妥,“就这样去?不换身衣服,把头发梳一下?”
阮霰不以为然:“见死人而已。”
“但你好歹把衣领拉一拉啊!”
“……”
不多时,阮霰带着阿七出现在议事厅。
他规规整整穿好了那件绛紫色外衫,方才在镜雪里时的神情完全收敛,眼底毫无情绪,跨过门槛,一路目不斜视,径直坐上主座。散在身后的银发被穿堂的风吹起,在虚空里拉出幽冷光弧,跳跃烛火撞进浅色眼眸,非但融化不了眼底的冰冷,反倒被揉成寒霜之色。
谢天明、镜云生这些人自觉站去阮霰身后,林间鹊递过去一本册子,阮霰翻看过后,抬眸缓慢扫过底下的人。
阮家的人依着位分站列,没人敢同这样的目光对视,在泰山压顶般的威压之下,所有人都抬不起头。
议事厅内落针可闻,没有人敢出声,没有人敢动弹,唯独通明的烛火兀自跳跃。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阮霰开口:“当年参与阮东林计划的人,我希望你们自行站出来,别让我一个一个叫。”
这些人都不动,阮霰懒得说第二遍,直接将外放的威压加重几分。眨眼过后,便听得扑通扑通的跪地声响起。
“你想杀了我们?”有人拼力抬头,对着阮霰狠狠说道。
阮霰冷笑了一下,反问他:“不然呢?”
这话刚说完,就见阮霰身旁窜出一抹雪白,利落扑向方才问话之人,咔嚓一声咬断他脖颈。
“呸,难吃。”阿七嫌弃地吐掉嘴里的血,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退回阮霰身侧。
“你……阮雪归……你太狂妄了!”一个资历极高的阮家长老挣扎着起身,满脸怒火与斥责,但他还未完全站起,就被一根箭射穿膝盖,重重跌回地上。
沈不悔保持着开弓姿势,轻声一笑:“敬你是长辈,所以没立马要你的命。”
议事厅内氛围大变,跪地之人无一不汗如雨下,他们顶着威压低声交谈,一时间,厅内跟飞来一群苍蝇似的嘈杂。阮霰“啧”了一声,一甩衣袖,噤了所有人的声音。
寂静重临,但不少人仍在交换眼神,片刻过后,有人顶着威压艰难上前,伏在阮霰脚边,祈求阮霰让他开口。
阮霰解了他的禁制,这人忙不迭问:“春山大人,如果我们向您检举,可否饶过检举人的性命。”
“哦?你要检举谁?”阮霰瞥他一眼。
这人一连报出四五个名字,说完后猛地磕起头。
阮霰喊了声“阿七”,后者晓得是什么意思,闪电般蹿出去,将那些人处死。
“把这人送出去吧。”阮霰又道。
沈不悔一个箭步过去,拎鸡一样把人拎起来、丢去门外。
见此情形,这些阮家人跟疯了似的,争先恐后往外吐自己所知晓的当年参与者的名字,唯恐自己慢了,被别人抢先,失去了活命的机会。这些人,他们有的是夫妻,有的是兄弟,有的是挚友,但在死亡威胁面前,曾经所有的亲密都化作泡影。
不久之后,有个长老突然露出狠色,顶着沉沉威压向吐他名字的人动手,旁人见此,亦掏出武器,议事厅内瞬间化作战场。
这一幕被阮霰收进眼底,他手指微微一动,悄无声息撤去了外放的威压。没人注意到这点,争斗愈演愈烈,很快便血流成河。
“动手。”阮霰忽的开口。
阿七登时蹿出去,沈不悔张开弓,一次发九箭。一人一犬合力,将列在册子上的那些人名尽数弄死在地,接着又斩他们的党羽。
不过数十息的功夫,议事厅里空了大半。
阮霰将阿七唤回来,起身向正门走去。
“春山大人,您消气了吗?”有人膝行过来,颤声发问。
阮霰没理,绕开了这人。
议事厅里还活着的人无一敢追。行至庭院,阮霰驻足,对身后几人道:“我有事要离开一趟,明日,你们帮我拖住原箫寒。”
“阿霰,你穿着原庄主的衣衫,戴着原庄主的鸿蒙戒,莫不成是想利用他的身份干什么事?”谢天明抬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阮霰不欲多言,平平一“嗯”,“麻烦了。”
“不便多说?”谢天明挑眉。
阮霰只答:“事成之后,我会来找你们。”
谢天明点点头,没多问。在场众人唯独阿七与林间鹊对视一眼,他们分别从对方眼里读出担忧。
“走了。”没有多余的告别,阮霰说完便提步,他谁都不打算带,但电光火石之间,阿七陡然化作光团,冲入阮霰识海。
阮霰一步踏上云巅,往北疾行。
阿七见自己得逞了,便从阮霰识海里出来,挂在他肩膀上,大声问:“你故意避开原庄主,又往这个方向,我能想到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鸣剑山庄——”因为风的缘故,它声音止不住发抖。
“你是不是想去拿寒露天?对方人那么多,还有两把圣器,虽说沉睡着的,但仍不可小觑!如此一来,只有拿到神刀,才拥有几分胜算!”
“可是不是说,寒露天所在的虚冢,唯独鸣剑山庄嫡系和与他们结契之人能够进去吗?难道你今晚这么久不来,就是背着我们,偷偷和原箫寒结契去了!”
“主人!你竟然和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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